一
小時候趕會常吃那牛雜碎喲
牛肉那個香啊饞得我流哈水呀
那個牛肉香來飄呀飄四海
俺的這個村呀就像那雜燴菜呀
你說他好啊,他就好呀
你說他壞啊,他就壞呀
家家養(yǎng)個哈巴狗
偷雞摸狗它樣樣有
哈,哈,哈……雜燴菜呀……
雜呀雜呀雜燴菜呀……
大雜燴,哪會是一個村名呢?因為它就像唱的這首歌中唱的那樣,所以我叫它大雜燴吧,因為有點雜燴菜的意思。
那我就講講這個大雜燴村的故事,哪個故事吸引人就講哪個。
“偷雞子咧,您娘那個逼,啥都不讓喂著,饞死你呢!”一個婦女罵道。
柳子村,罵人的那個婦女,她就是柳子村的朱大翠。
山村的早晨,就像一幅油畫披上了一層霧紗兒,霧靄慢慢退去。
“你偷雞子,讓雞子日你娘呢!”朱大翠在村街上一躥一蹦地罵道。
“傻大翠,你可真有腰勁兒,我看今早上又要多吃一個饃了?”說話的是村中劉根生。
“日你娘那個逼,我傻大翠是你孩子叫嘞?”
這時,一個騎摩托駛來,他一邊喊道:“收雞子、收狗、兔子!彼娭齑蟠湓诹R偷雞子的,說:“該我倒霉兒,出門沒看皇歷兒!彼麤]停車就走了。
“看看,人家讓你給罵走了吧!”
“去你娘那個腳吧!”朱大翠罵著劉根生。
劉根生仍給她亂著,他動起手來,朱大翠躲閃著。劉根生問朱大翠叫嬸的,這里的規(guī)矩侄與嬸正亂呢!
劉根生是換饅頭的,他把一袋玉米放在路邊等,這里的人們?yōu)榱耸∈聝,常用糧食換這換那的。
這不說著說著,賣饅頭的開著三輪車來了,“蒸饃,誰要蒸饃兒!
車停了,賣饅頭的稱了一下玉米,說道:“五斤玉米,二斤六兩饃!
劉根生換了饃他拎著饃走了。
一輛接小孩們上學(xué)的面的開來了。車上的喇叭里的女童聲唱著兒歌兒。
一個老太太扯著孫女走來,她送孫女去上學(xué)。
“嬸,送妞呢?他娘那個逼,偷俺的雞子!”朱大翠道。
你看看朱大翠這人兒,她明明與那老太太答訕兒,可她又罵開了偷雞子的,明白了說她罵偷雞的,不明白了認(rèn)為她罵那個老太太,知道就不那么認(rèn)為了。再說她就是那種人,在這個村她不好惹,一般都不給她太認(rèn)真了,你一認(rèn)真了,說不定會對上火兒,這一早上凈與她交戰(zhàn)了。
這幾年山村變化大著呢!啥都方便著呢!想吃啥就換,上學(xué)兒還有車接送。這還不得法兒,生活過得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兒。
柳子村屬于山區(qū),古老的街道,依著山勢的老式建筑一字排開。有透鉆的便開了個經(jīng)銷店兒。
一夜之間,村街的墻上貼滿了大字報,這年頭有人貼大字報頗覺新鮮兒,與“文革”時期沒有啥差別,說他誰別有一番用心,那就冤枉了他,可這個村中的支書確實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不是說群眾的眼光是亮的嗎?
這時早已有人在看,他們邊看邊念出聲來。
只見大字報上寫著:
柳子街路不平
村中出了個寧明程
花錢買來當(dāng)支書
貪污辦公費兩萬五
計劃生育款腰中塞得鼓囊囊
一夜之間樓花雪片起
這樣的支書要不要
……
“喲,又興起了大字報了。這人寫得也夠水平的了。”
“這新鮮呢?人家其它地市都到省里上告了!
“這種支書的日子長不了了,以后就是大學(xué)生支書的天下了,你看去年寶豐那個女大學(xué)生支書帶領(lǐng)全村致富,還有史來賀,村官李天成,不都是一個個好樣的!
“走,揭將去了!闭f這話的人他有經(jīng)濟(jì)頭腦,不再看那沒用的東西,好像天塌下來他也不管了,這也是他的第二職業(yè),他人在附近煤礦上上班,一班八九十來塊的,再說小打小鬧的,用他們的話說也算娛樂吧,這不算賭博兒,可這誰管呢!翱哿!闭f著他用手指打了個響嗝兒,一陣風(fēng)似的就進(jìn)了經(jīng)銷店。他一進(jìn)去,屁股后面就跟著進(jìn)去了幾個。
那些不會玩牌的便在村街上議論。
“大學(xué)生在咱這兒待不住,出不了幾個月,就讓給攆走了!闭f這話的是二組的組長廣臣,甭說組長與支書走得有點近兒。
王興東說:“胡錦濤書記,還有咱省的徐光春書記有明文指示,說不了明年就執(zhí)行了!
“不可能!”廣臣,這人也很犟兒。
“不信,你走著瞧,沒了咱打賭,誰輸了一百塊!
“賭,賭啥?”廣臣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就賭看大學(xué)生支書往各村分不分。”
“再說貼大字報能把支書給搞下去!
“往年不是有人去鄉(xiāng)里告!
“嗨,我看告支書這人沒頭腦,那還不是和兒子惹了禍兒,人家又告到他老子那兒一個樣呢,讓他又袒護(hù)起來了,這支書鄉(xiāng)長好比是村支書他爹,書記把你上告的材料不是壓著就是返到你村里。”王興東說道。
“興東說得很對!
“你看王家洼村的支書,把自己一家辦成低保戶,不是人家村有人照樣 把他告掉兒!
“再說咱村的郝丙勛,鄉(xiāng)長書記來了還不中呢!還沒門他呢!”
“這真沒王法了!”
王志遠(yuǎn)家的扯著女兒進(jìn)經(jīng)銷店要買東西,她一進(jìn)來,還是她的女兒眼尖,她一眼看見了爺爺在打麻將!盃敔,爺爺”她喊著跑了過去。
剛要說要啥的王志遠(yuǎn)家的她乜了一眼公公,然后說:“拿一包鹽!
她買了一包鹽后,“走!”說這話時,她沒有個好眼色兒。
女兒可不給她臉了,說:“不嘛,我要和爺爺玩呢!
王志遠(yuǎn)家的過去一下扯著女兒就走。
女兒哭了。
“走!”她的一聲喝斥。女兒頓時一下子不哭了,卻不情愿地跟著她走了。
“沒涵養(yǎng)兒!币粋年輕人見王志遠(yuǎn)家的走后說道。
“順爺中啊,五男二女,是該享點清福了!
“一個兒子交多少啊?”
“兒子每人二十。女兒一人一百。”
“喲,快趕上一泵工的工資了。”
“建順,是吧,有錢不花那才叫傻瓜呢!”
王建順又輸了。他說:“今兒,我的手氣咋這么遭?”
“有人出錢吧,怕啥?是不是接著玩,再撈撈嘛!
山上,有一個矮個漢子在放羊。因為他個矮兒,人們就叫他矮墩兒。
羊兒像一朵朵白云兒在吃草。
矮墩把鞭桿兒往肩一上擔(dān),唱著這里的順口溜兒:
西嶺那個高來東嶺那個低
走山路來你翻山又越嶺
東坡西坡有那個石頭寨
柳子村咋就有個寧明程
噢,嗬,嗨……
夏河村兩頭凹
中間有個石頭亭
女的多風(fēng)流
女的那個多風(fēng)流
呀,嗬,嗨……
二
一大早,喬江華就出了家門,出村時他沒有碰到任何人,他是怕讓人碰見。俗話說:“做賊心虛嗎!币驗樗皇侨プ龉饷魇聝海且M(jìn)城去告寧明程,他是想來個雙保險兒,村中的大字報的事兒是他干的,那是他一夜之間的杰作。
喬江華為何要這么做呢?
喬江華剛當(dāng)了一年村支書,就讓寧明程奪了去,他心中不服,并且到鄉(xiāng)里去告過,他也沒告贏,他便想出此招來,搞壞寧明程,讓他名聲掃地,在群眾中沒有威信。這樣柳子村的支書不就又是他的了。他是這樣想的,就這事兒他也沒告訴妻子,女人嘴松,弄不好萬一說出去了,他不是沒面子了嗎?
柳子村窮得叮當(dāng)響,無油水可撈,就這這個村的支書你爭他爭的,村里人是這樣認(rèn)為的。其實他們想錯了。
可喬江華卻不這樣認(rèn)為。他認(rèn)為當(dāng)支書有權(quán),這是他沒當(dāng)支書的感想,哪任支書不都撈了一腰腰,越是窮村的支書,得越有學(xué)問,那叫假公濟(jì)(擠)私,私在這里就是群眾,那個人找你辦個事能空手架個肩膀,現(xiàn)在找支書辦個事呀,你得帝豪煙,一盒還不中,一條,一條就是一百塊。
喬江華到了縣城,他找了一家偏僻的打字店,把事先寫的材料讓女打字員打。他坐下后,就掏出煙來抽,剛沒抽幾口,屋內(nèi)就煙霧繚繞了。
“同志,這里不讓抽煙。”那個女打字員停下用手扇著說道。
喬江華抬頭一看,墻上貼著禁止抽煙的標(biāo)志。他想掐滅,可他的煙癮大,只好到門外去過他的煙癮兒,他想立在那白等也是白等,再說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完,他就一邊抽煙一邊去逛?纯船F(xiàn)在不當(dāng)支書了,抽煙還得掏自己的腰包兒,他越想心中不是個味兒。
喬江華走著想著。
不知過了有多久,喬江華也過足了煙癮兒,他估摸材料快打完了,他就往回走,當(dāng)他一腳踏進(jìn)打字店時,那個女打字員也打完最后一個字兒。
那個女打字員說:“你算得可真準(zhǔn)時,你回來了,字也打完了,我出份你看有沒有改動!
喬江華校對了一遍,讓打印一份又復(fù)印了兩份,他掏出盒印色,用大拇指去按,他一想又突然改變了主意兒,改用小拇指按了一下,又在幾個村委、組長名單上一一摁了摁,手印也顯得各有不同,他等印色干后,戴上手套擦了一遍兒,才折疊好裝進(jìn)上衣口袋,然后讓女打字員把打的材料銷毀了。他付了錢后,也把底稿和校對稿一起拿走了。
喬江華來到郵局,他買了兩個信封,兩張一元的郵票,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寫,他的字就像剛會寫字的小學(xué)生一樣,這是他是特意這樣做的,因為他知道像這樣的檢舉信件,不能讓人家看出是你誰寫的,用他的話說,這是一門學(xué)問。他寫好信封后,戴上手套,然后在信封上抹拉了一遍兒,把材料裝進(jìn)去,粘好口兒,貼了郵票,投進(jìn)信箱。
他想他投進(jìn)去的不是兩封信,是兩顆定時炸彈,吃不了幾天就會爆炸。
他想到了爆炸后,在柳子村產(chǎn)生的震波兒會不同凡響。并且說道:“寧明程,你等著吧,會有你的好戲看的!”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這時,他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才算放了下。
喬江華走出郵局的樣子,甭說得意極了。
三
王志遠(yuǎn)下地回來,他把鋤往墻上一掛,他進(jìn)了屋。王志遠(yuǎn)兄弟五個,他排行老五,父母和他住在一起兒,只是各自為廚。
王志遠(yuǎn)進(jìn)了廚房,見鍋沒添,天都這般時候,他很是納悶,他進(jìn)了屋見妻子躺在床上。
王志遠(yuǎn)家的可能是知道丈夫進(jìn)來了,她一翻身故意給他個后背兒。
“怎么天都啥時候了,還沒添鍋兒!”王志遠(yuǎn)問道。
他這一問不當(dāng)緊,他的妻子突然來了個鯉魚躍龍門,騰地坐了起來。說道:“吃,吃,吃您娘那個腳!”
她何緣于這么大火兒,倒讓丈夫弄了一頭霧水兒,是丈二和尚摸不住頭腦。
當(dāng)王志遠(yuǎn)家的見了公爹在賀明家經(jīng)銷店打麻將的火兒終于像火山爆發(fā)了,她的話也就像打機(jī)關(guān)槍似的。
“你又不上煤窯兒!
“你女兒上幼兒園都沒錢交學(xué)費!”
“給你爹兌錢,讓他打麻將輸輸!
“我算是瞎了眼兒,嫁到您這個家!
王志遠(yuǎn)家的這一嘮叨,王志遠(yuǎn)倒是清醒了許多兒。
“那不是還有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他們都兌了!
“啊,他有五個兒,都該他去揮霍啊!蓖踔具h(yuǎn)還沒說出一句話,就讓他家里的一下子給頂了回去。
“您娘那個逼,咋攤上你這個窩囊費兒!
她這一句罵倒激起了王志遠(yuǎn)的火兒,這下他也就不顯得那么窩囊了。
王志遠(yuǎn)抓起地上他家里的鞋照他家的屁股上就打。
“好啊,王志遠(yuǎn)你竟敢打我。”她跳下床來,奪下志遠(yuǎn)手中的鞋,穿上就出去了。
出了門剛好迎見婆婆,婆婆欲問。她又甩出一句:“我不跟你過了,讓您娘跟你過吧!”
“志遠(yuǎn),你還愣在那兒干嗎?”王志遠(yuǎn)娘道。
半晌,王志遠(yuǎn)磨磨蹭蹭地出來,靠在門框上說道:“她走,可讓她走了,我攔她干嘛!”
王志遠(yuǎn)娘:“整天您爺倆都給我氣死了!闭f著她出了門去。
這應(yīng)婆婆也很賤,不管媳婦怎么罵,她也聽到媳婦的日罵不是沒道理,還不是緣于老頭子整天打麻將,再說媳婦生氣地回娘家去了,她能看著不管嘛,不是她讓兒子拉,又是去喊那個老不死的。
為這她也不知罵過老頭子多少回了,可他就是不改,這下可好,F(xiàn)在媳婦為這生氣地走了,她怎不著急呢?
志遠(yuǎn)娘來到經(jīng)銷店,她一進(jìn)門,見老頭子的玩興正高著呢,她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光知道打麻將。”
對于志遠(yuǎn)娘的到來大罵一通已不是第一次了。
王建順仍像往常那樣不耐煩地一擺手道:“你回去吧!你回去吧!”
“我回你娘那個腳兒,天都塌了。”志遠(yuǎn)娘生氣地罵道。
幾個麻將友聽了笑道:“嬸,天都塌了,那你還站在這兒?”
志遠(yuǎn)娘搭拉著一張臉兒,瞪著一雙眼兒,也不笑兒。
這下該王建順吃驚了,他張大了嘴巴看著老伴兒。
志遠(yuǎn)娘認(rèn)為那老不死的在給她玩瞪眼兒,她惱火了,她走過去一下把麻將抹拉了一地,邊抹拉邊說:“王建順,王建順,我叫你打麻將兒,志遠(yuǎn)家的就因為這生氣回娘家去了。王建順你死了,天下才太平呢!”
王建順這才知道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兒。他沒事拉茬地站起來走了。
這時,眾人也都大眼瞪大眼,小眼瞪小眼地你看我來我看你。
志遠(yuǎn)娘就是在這個時候離去的。
麻將攤兒也就不歡而散了,并且也已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兒,人們各自回自己的家去了。
王建順先到了家。他一進(jìn)家門便罵道:“志遠(yuǎn),你娘那個逼!你還愣著干啥,去她娘家叫呀,叫不回來就別給我吃飯兒。”
他把兒子罵得臉紅如關(guān)公。
王志遠(yuǎn)臉夾不住了,他走出門去。
這時,志遠(yuǎn)娘前腳就踏進(jìn)了門,大聲說道:“你還有臉說孩子,都沒想想你自己!
王建順一臉堆笑地:“我不是老了嘛,玩玩不中,你看看都擱著生真大氣兒!
“玩玩?你是給他們贏了個金山、銀山,還是萬二八千的,給孩子們一人分點兒,至于這樣嘛!”
“那還是手不爭氣呀!”王建順兩手捶著膝蓋兒嘆氣道。
志遠(yuǎn)娘更加生氣了,她仍數(shù)落道:“那還不栽溝死了你!”
再說志遠(yuǎn)家的她一回到娘家,剛好趕上了飯點兒。爹娘正坐在院內(nèi)的小桌上吃飯兒。她扯著女兒一進(jìn)了院,就像個孩子見了娘有事沒事哭一場兒,她邊哭邊說:“王志遠(yuǎn),他娘那個腳呢,我就說他爹龜孫整天打麻將,他就打我,我不跟他過了。”
她見了女兒這個樣子,先是一驚,爾后是張大了嘴巴,又變?yōu)檎f道:“淑敏,回來了,您娘倆還沒吃呢,他爹那個老龜孫,手里有幾個糟錢就不知道大哥貴姓了。淑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讓王志遠(yuǎn)打一輩子光棍兒。”說著她回屋去給女兒、外甥女盛飯了。
“外公,外婆!笔缑舻呐畠涸缫雅艿搅俗琅浴
淑敏爹攬過外甥女道:“妞妞,餓壞了吧?”
“外公,我餓!
這時,淑敏也坐了下來。娘也盛來了飯。一家人就接著吃了起來。
剛吃了飯,淑敏起身收拾碗筷。
王志遠(yuǎn)就進(jìn)了門來。
還是她的女兒眼尖兒。她喊著“爸爸”跑了過去。
淑敏一聲喝斥道:“妞,回來!”
她的女兒跑到了半道兒上,被媽媽一聲喝斥,突然站住了,像放電影中的定格鏡頭一樣兒。
淑敏爹欲說,可嘴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兒。
淑敏娘見了姑爺來,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可施展了她一個母老虎的本色兒。她說出的話兒就像打機(jī)關(guān)槍一樣兒,要不怎說女兒是母親的影子,可淑敏雖然和母親一樣潑辣,但她講得是理兒。
“王志遠(yuǎn),你行了。堪,王志遠(yuǎn),你現(xiàn)在可會打人了,打,你在你家打了中,又追到俺趙家來打,你給我走,我不認(rèn)你這姑爺兒!笔缑裟镎f著扯下圍腰摔在地上,她過去推搡起王志遠(yuǎn)來。
王志遠(yuǎn)見狀,他撲嗵一聲跪下來,一邊在自己臉上左右開弓,一邊說道:“娘,我錯了,我不該打淑敏,您原諒我吧!”
“你給我站起來!你滾!啊,你爹是老虎呀,五個兒子兌錢去賭,我家淑敏就不敢說,一說你就打呀,你回去告訴你爹,這得由他來請,到時候我得好好數(shù)落數(shù)落他,他不來這事就拴著下不來。”她說著就拉起姑爺往門外推搡,邊推邊說。
淑敏爹見了說:“淑敏她娘,你小聲點吧,你是怕左鄰右舍聽不到。”
“我偏要大聲!我偏要大聲!”淑敏娘那個嘴快呀就甭說了,是一發(fā)而不可收了。
淑敏爹嚇得也不敢再吱聲了。
淑敏娘把姑爺推到門外,她脫下鞋朝姑爺砸去。
王志遠(yuǎn)見丈母娘像暴跳的獅子,他躲閃著跑了,這叫光棍不吃眼前虧兒。這樣的丈母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稱他天下第一霸兒。
四
王志遠(yuǎn)去叫妻子,他在丈母娘那兒碰了一臉灰兒,他想丈母娘給他下了最后通牒,是讓他爹去請,丈母娘才肯讓淑敏回來,他想他爹的脾氣兒是不會去的,那淑敏能回來嗎?
這時的王志遠(yuǎn)越想往后沒有好日子過了,他也很生氣兒,一回到家里,飯也不吃就歪倒躺在床上睡去。
在上房的堂屋中一直呆坐抽悶煙的王建順聽到兒子回來的聲響,他走到廂房門前,他進(jìn)了屋一看,問道:“怎么,得只你一人回來了?她娘倆呢?”
王志遠(yuǎn)也沒直身,只給父親了一個后背。
兒子的這一舉動倒激起了父親的怒火。他發(fā)火道:“問你呢?問墻兒也掉點土兒!”他的話有點火藥味兒,很沖。
這時,王志遠(yuǎn)忽地直起身來,說:“她娘說了,非得由你去請,才肯讓淑敏回來。禍?zhǔn)怯赡阋鸬,那你請去擦了。?/span>
“嘿嘿”王建順?biāo)切,還是想笑笑不出來,他嘆息道:“這親家母也真是的!
他只說了聲“這”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看來親家母給他出的難題還真不小呢?要不他怎發(fā)起愁來,是不是親家母把玩笑開大了。他這樣想兒。
王建順出了家門,在路過賀明家的經(jīng)銷店時,他進(jìn)去買了瓶酒揣在懷里又出去了。
“建順,不玩一盤了!边@人的話他也沒聽到。
誰知王建順上了山,他來到了爹娘的墳前,屹立在那里片刻。
他爹娘的墳頭立著個石碑,石碑上刻著:“父王忠,母張氏,兒子、孫子立!眽灪笫且豢谜砂迅叩陌貥,蔥綠綠的。
“爹,娘,兒子建順來看你們了。”王建順說著把酒瓶放在供桌上,他坐了下來。
王建順說:“爹,咱爺倆喝吧,沒菜,就干喝吧!
說著說著,他拿起酒瓶往地上倒了點酒兒,然后自己喝了一大口兒。
“唉,”王建順嘆息道:“爹,你說弄到這地步兒,我該咋辦呢!我這人你也知道,爹,志遠(yuǎn)家我再叫不回來,那不是讓我把他給毀了!
就這樣兒,爹一下,他一下兒,一瓶酒就這樣喝完了。
活人與死人一起喝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過,第一次見過。已走到這步田地,是不是他……他也想了。
王建順就這樣坐在他爹娘的墳頭,長坐,而又不知多久,多久。
天黑了,王建順才下了山。此時天也影著臉了,在一棵柿樹下,他站著了,他解下布腰帶搭在樹枝上綰了個扣兒,他把頭伸了進(jìn)去。
王建順自殺了。
這樣,王建順就不用到志遠(yuǎn)家的娘家去了,也許他死了,她自然會不叫就會自己回來,他想,他是這樣想的。
五
喬江華寄出材料后,他又到縣一高給女兒送了點生活費,然后又到商場給妻子買了一件時下流行的裙子和一件真絲白襯衫。
等喬江華回到柳子村時,天也就黑下來了,妻子也燒好了湯兒,就等他回來喝了。
這時喬江華回來了,他迫不及待地從包里掏衣服給妻子。
他的妻子接過衣服,笑著問道:“給我買的?在哪兒?是縣城吧?”
“嗯!眴探A又接著說:“不管在哪,你穿就是了。”
喬江華雖然人到中年,又生長在農(nóng)村,也許是當(dāng)了一年村支書的緣故,他很注意夫妻間的情調(diào)。
妻子脫了外衣,又換上了新襯衫,裙子是她先穿上之后,又脫了褲子的。這時,她顯得嬌貴、典雅了,這可真是人是衣馬是鞍,再說她本來就有點靚麗,雖然上了年紀(jì),加上她注意保養(yǎng),仍像一朵嫩花似的。
喬江華抱著了妻子,他們接起吻來。
吻著吻著,喬江華把妻子抱上床欲那個兒。
妻子用手推開了他,說:“不嘛,等喝了湯兒,再……”
這時喬江華的一張嘴堵著了她的嘴兒,她不再動了,任丈夫解著她的衣扣,取下了乳罩,又脫……
男歡女愛,夫妻間做愛的事兒也就上演了。
籠罩在夜幕下的村莊,天空中有星星就顯得不那么黑了。
只見兩個身影躡手躡腳地進(jìn)了一戶農(nóng)家,倆人直奔這家的雞窩而去。
在雞窩前,一個人輕輕放下堵雞窩的石門,從雞窩中抓出一只雞子給身后的人,他不知用的是啥門兒,雞也沒叫,然后他又抓出一只雞,堵了雞窩門走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隨后燈也就亮了。那倆人一前一后進(jìn)來把雞扔在地上,兩只雞早已亡了命。
這時,鍋里的水剛好開了,往洗臉盆里舀了兩瓢水,就開始煺起雞毛,開膛起來。然后,洗好放到鍋里去煮。
偷雞的叫三元,他所偷雞子不是賣,只是為解饞兒。
不知有多久,三玩揭開鍋蓋一看,雞肉熟了,他撈出來,兩人就坐下來各人擰了一只雞腿兒,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啃了半天才想起了酒。
三元走過去拿了兩個碗,又拿一瓶酒,擰開,各倒了少半碗。
“哥倆好。
“再親親!”
“不親了!”
“走,五魁首啊,六六順!”
“一指頭,哥倆好啊!”
……
就這樣倆人劃來劃去,肉也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光了。
“你,三……”曉軍站起身來,他打了個酒嗝兒,“……元,你不中,就,就這!
曉軍一搖三擺了,“就這兒”像他說的那樣兒,你看他這德性,但他還沒忘了銷贓兒。走時,他拎著塑料袋雞毛兒,像他這樣不出事才怪呢!
曉軍出了三元家的門,他沒走多遠(yuǎn),一掄手就把塑料袋扔了。
誰知那一塑料袋雞毛,不偏不正正落在文樹家的豬圈內(nèi)。
劉根生一早起來,他撒開雞窩的石門,雞出來了,他這人特能總想讓雞去人家田里多吃點食兒,他一能他突然發(fā)現(xiàn)雞少了兩只。
劉根生走出家門,他一邊走一邊找,他在文樹家門前的路上,他發(fā)現(xiàn)土路上幾滴血,順著血跡尋找,他發(fā)現(xiàn)文樹家豬圈內(nèi)滿是雞毛,還有被豬咬爛的塑料袋兒,他什么都明白了。
“這村出了他誰就別想太平兒!彼脑捯魟偮洹
“爹呀,我早死的爹,你咋想不開呢!”
王志遠(yuǎn)拉著架子車,王建順的尸體放在架子車上,上面蓋著被子。
大哥、三哥、四哥;大嫂、三嫂、四嫂在后面哭著。
劉根生張大了嘴巴,他一直目送著他們走遠(yuǎn)了。
“昨晚,王建順上吊自殺了。”一個婦女說道。
“唉!备緛硎窍肓R罵偷雞賊兒,他一看王建順?biāo)懒,可他還湊什么熱鬧呢。
淑敏在院子里拿著梳子梳頭。
軍勝推著自行車進(jìn)了院,他扎好車子,他撲嗵一聲跪下給淑敏磕了頭后,站起來,說道:“嬸,俺建順爺,夜黑兒吊死了。志遠(yuǎn)叔脫不開身,讓俺來了!闭f后,他又推著車子走了。
淑敏聽了,停著梳頭的手,梳子掉在地上,她怔著了。
“唉,”淑敏娘聽到后出門來,嘆息道,又說:“這王建順可真會弄,不來可算了,還給我弄這呢!淑敏,趕緊和孩子一塊走,你這孩子,你這一來,倒讓我脫不清干系了。”
淑敏爹披著衣裳,抽著煙出來,說:“那還不是你非讓他王建順來。”
“就你多嘴兒!不說好像不知道你存在?”淑敏娘白了一眼老頭子道!澳氵愣著干嘛?還不收拾收拾著去。”
淑敏領(lǐng)著女兒一路哭著走了。
“我的親爹呀,你咋早死呀!”淑敏是在離自家老遠(yuǎn)放聲大哭的,那哭聲抑揚頓挫,她悲慟極了,公爹的死她沒在家,她這是贖罪,還是……淑敏在妯娌幾個中就數(shù)她呢,她人長得也中,能說會道,在這時候,她何不表現(xiàn)表現(xiàn)自己。
在我們這里,家里死了人有真哭有假哭,真哭就是實實在在地哭;假哭就像唱戲中用的假腔,并非真哭就能贏得人們的稱贊,往往假哭才能贏得人們的好評,也許叫以假亂真,那叫哭的一門藝術(shù)。
“你看志遠(yuǎn)家哭的多慟,多有孝心兒!币粋婦女說道。
王志遠(yuǎn)見淑敏回來了,上前問道:“回來了?”
“嗯,”淑敏走到屋中扯了白布勒在頭上。
淑敏的幾個妯娌們都拿白眼乜了她一眼兒去忙各自的事兒。
這時,尚未懂事的女兒,走到爺爺?shù)牟荽睬埃骸盃敔,你真懶,天都這般時候了,你還睡呢。”
淑敏趕緊把女兒拉了過來,她也給女兒勒了白布兒。
按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王建順得放三天,他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
兩個女兒講排場兌錢給爹爹請了響氣①。
是夜,王建順家大門外掛著大燈泡,已搭起了靈棚,棺材旁王建順的幾個兒子、媳婦、孫子、孫女身穿孝衣在守靈。
嗩吶聲聲,調(diào)子甚是凄哀。周圍坐滿了看吹嗩吶的人們。
吹嗩吶的在演小品—《傻子走親戚》。
傻子歪戴軟舌帽,穿件破口袋的的卡中山裝,褲腿綰到膝蓋上,脖子里掛著女人的坤包,彎腰在地上亂摸一氣兒,突然跑到人群中又蜇回來裝作逮著了一條魚。
女的手頂手帕轉(zhuǎn)著扭著身子地走。
“咦,我逮著了。”傻子說。
妻子問:“傻子,你逮著了啥?”
“我逮著了你姨。”傻子傻笑道。
看的人們笑得前仰后合。
“啊,您姨就在那水里面?”妻子說。
人們又是一陣笑。
傻子又在地上亂踩了一陣子。
“咦,我踩著了!
“這回你踩著了啥?”妻子問。
“咦,我踩著了鱉,您爹!”
人們又是一陣笑。
“啊,您爹又讓你踩著了?”妻子問。
……
“這回志遠(yuǎn)家的可脫不清了!币粋婦女說。
“咋了?”
“那不是志遠(yuǎn)家的生氣回娘家去了,她公爹才上吊死了!
“少說點吧,別讓淑敏聽到了!
……
次日中午,嗩吶隊一邊吹一邊接客。王建順家親戚較多,讓嗩吶隊忙得不亦樂乎。
這時,淑敏娘家來人了,她娘家弟弟把用燒紙包著的封子給了司儀,司儀又把封子給了吹嗩吶的。
司儀拉著長腔喊道:“響上準(zhǔn)備,老五娘家來了,孝子準(zhǔn)備接客嘍!”
吹嗩吶的走在前,孝子們在后面哭著。
等接了客兒,倆個抬拾盒②的格外搗蛋,他們想讓吹嗩吶的多吹會兒,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后面那個抬拾盒的在拾盒里拿了一個炮,用煙點燃。
“嗵叭”炮在空中炸響了。
剛把淑敏娘家接到靈棚前,淑敏娘家人還沒站穩(wěn)腳兒。
志遠(yuǎn)娘生氣地把拾盒踹翻了,供品散得滿地都是,她說道:“我不稀罕你這些東西兒!”
志遠(yuǎn)娘這一踹兒,她沒有想到會惹怒了母老虎,這還了得。
“嗬,”淑敏娘邊綰袖子,邊說:“你算個什么東西,不是我閨女在這兒站著,我,我知道你是哪鱉孫兒。”
“你嘴干凈點,我老頭都讓你逼死了!”
“你放你娘那屁,讓柳子村的老少爺們都聽聽,還沒見過你這么不說理的人,他王建順上吊死了,你看看她愣說我給逼死了。是這兩天我做閨女家來,他王志遠(yuǎn)把俺閨女打跑回娘,耶耶……”淑敏娘說著她坐在椅子,她猛然想起什么,站起身來,她一把拉著女兒:“淑敏,走,咱非得賴在他家里……”
淑敏是跟她娘走,是走還是不走也不是了。
①響氣:這里指嗩吶隊。
②拾盒:河南豫西是指裝供品的東西。
這時,志遠(yuǎn)二哥上前勸道;“嬸子,你息息怒兒。有話兒慢慢說!
管事的上前說:“老嫂子,志遠(yuǎn)娘做得不對,你多擔(dān)待點兒。”
他勸罷了淑敏娘,又去勸志遠(yuǎn)娘:“嫂子,不是你兄弟我說你,你還埋不埋人了,沒事找事兒,就是有天大的事等埋了人再說啊!
淑敏道:“看看,俺娘家的拾盒也給弄壞了,這也不是自家做的,是租人家,這讓咋說呢!”
管事的說:“侄媳婦別說了,該是多少得由你婆子出,這算了吧?”他問著志遠(yuǎn)家的。
這管事的也真會管,他一陣東說西勸的,事態(tài)沒再發(fā)展。
是夜。淑敏背對著志遠(yuǎn)躺著。這時,她又嘟嚕開了志遠(yuǎn)來,她說:“你看你娘今天做得對嗎?她再對俺娘有氣也不能當(dāng)著那么多人辦俺娘難堪,再說你爹是自己上吊自殺,能怨得俺娘嘛!”
“淑敏,你別說了,你能回來比啥都好!就怨我窩囊吧!睡吧,都忙了一天了!蓖踔具h(yuǎn)說著去親淑敏。
淑敏拉了毛巾被蓋上,她給丈夫一個后背,但她還是有點怨志遠(yuǎn)有那樣的娘,她有那樣的婆子。
志遠(yuǎn)拉開毛巾被鉆了進(jìn)去。
女兒睡在另一個毛巾被里,可她睡得正香,臉上露上了笑靨兒,好像她做了一個好可笑的夢兒。
六
半山坡上,矮墩又在放羊。他肩上搭衣裳。他又唱起了自編的詞兒,似歌非歌的。
柳子村里有山和嶺
村里咋就有個寧明程
低保五保家家住洋樓
銀行存款上千萬喲
衣衫破爛困難戶來你別求
因為你不是個光棍頭
寧明程他專欺那個老實頭
矮墩突然想起什么,他搬起石頭來,想建一座石廟兒,他邊唱邊搬,老是這么幾句。不一會兒,一座石廟就落成了。
他雙手撐腰,怎看恁看著他的杰作——石廟。
他這樣看了半晌,他把衣裳往地上一鋪,就躺了下來,又拿草帽蓋著了臉。
至于羊怎么吃他就不管了,是仰百叉兒尿尿,尿哪流哪兒。
田間,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在低頭鋤地,這個姑娘叫珍珍,是村里會看病的張讓仨的二女兒。
苞谷齊腰兒深,風(fēng)兒一吹過,掀起層層綠浪,甚是好看兒。
三元和曉軍在閑轉(zhuǎn)。他倆在一起嘀咕了一陣,便彎腰順著苞谷的空隙向珍珍摸去。
因為珍珍只顧低頭鋤地,她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
三元離珍珍不遠(yuǎn)時,他躡手躡腳來了一個餓虎撲食上去用胳膊拐著珍珍的脖子,按在地上,立時苞谷地陷入一處寧靜。
外面看著苞谷地風(fēng)平浪靜兒。
在苞谷地里,三元托著珍珍,曉軍拿著鋤,這樣走了一會兒,三玩一看 ,珍珍沒了氣息,說:“啊,珍珍不中了!”
三元看著曉軍說道。
曉軍沖他一擠眼兒。三元馬上明白了,他該怎么做了。
三元脫了自己的褲子,他又脫了珍珍的褲子,他先強奸了她。
三元完事兒,曉軍也脫了褲子,他再次強奸了珍珍兒。
一番番的動作,珍珍漸漸有了喘息。也許是閻羅王不肯收留她,她又活了。
還是三元眼尖,說:“珍珍,又活了!
“不中,她一活就會壞事!
“那咋辦?”
曉軍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卡”的動作。三元立刻心領(lǐng)神會。
說著倆人卡著珍珍的脖子,珍珍的四肢抽動了幾下就不再動彈了,這回她真的死了,閻王不收留也得收留,誰讓這一雙雙罪惡的手非要了結(jié)她的生命兒。
事畢,倆人商量怎么處理珍珍的尸體。
“戰(zhàn)輕家起墳時,那墳的洞頂快坐下來了,咱把她埋在那里面,再把土頂撬落下,這不是人不知鬼不覺嘛!
“那鋤咋辦?”
“現(xiàn)在鐵正貴著呢,賣了不買包煙抽抽,就是公安局破案也難破了!
倆人說干就干,他倆抬著珍珍的尸體順著苞谷間的空隙往埏根抬,抬進(jìn)洞后,曉軍拿起鋤扒了幾下土,然后用鋤把兒把土坯子撬落下。
倆人又打掃了“戰(zhàn)場”,把鋤把去了,又把鋤把兒插了進(jìn)去?戳丝礇]留什么痕跡才離去。
倆人來到苞谷地,又一番清掃“戰(zhàn)場”后,用衣服包著鋤走了。
剛走到村頭,就碰上一個開三輪車收廢品的,曉軍問:“鐵多少錢一斤?”
“好鐵一塊八!”
那男人拿出秤稱了一下,說:“二斤八兩,四塊八。沒兩毛,給你五塊,這中吧!”
倆人這才松了口氣兒,打著呼哨,回到村中,在賀明的經(jīng)銷店買了兩盒軟紅旗渠煙。曉軍給了三元一盒,那一盒他撕開抽出兩支一根給三元,一根自己叨上,然后掏出打火機(jī)燃上,這才各自回各自的家去了。
村西頭的十字路口。
陳功在自家的地里挖地基。一輛三輪車?yán)u開過來了。王紅利開始往下卸磚了。
這時,寧明程騎著摩托車過來,他停下,下了摩托,來到陳功挖地基處,問道:“陳功,怎么在耕地里建房?”
“明程叔,我想在這里蓋個門面,種莊稼能打多少呀?”
“不中,不中,耕地不準(zhǔn)建房!
“我這是門面兒!
“門面不是房,你停著吧!都像你還種不種地了。是你是支書,還是我是支書,你可別建了!闭f著寧明程又騎上摩托走了。
寧明程走了后,王紅利問道:“功,還拉不拉磚啦?”
陳功囁嚅著半天說:“球,只管拉,只管蓋,我看他能啥門我呢!”
“人家是支書,有權(quán),你不信吧!他說讓你扒,你都得扒,與他對著干沒好處,得罪了他比害眼都厲害!
“唉,怕啥,大學(xué)生支書都快下來了,以后都是大學(xué)生支書的天下了,他還能再當(dāng)幾年!
“你說得也是啊,興會是的吧!”
王紅利卸完了磚,又開著三輪車去拉磚去了。
“孬,你聽說了沒,不知誰又到縣里告寧明程去了。”
“這,我也聽說了,說明程貪污了六七十萬元,這樣告像不像呢。”
寧明程騎著摩托走來,他聽到了倆人的議論,停下了摩托,沒下來,說:“他誰到縣里去告我,進(jìn)趟城一來一回得拾幾塊,打材料五六塊,寄材料少說兩塊多,想告掉我,太陽從西邊出來!
寧明程說完,一加油門兒,摩托車冒著一股煙兒遠(yuǎn)去了。
“告他的真沒頭腦啊。”那人看著遠(yuǎn)去的寧明程的背影說道。
“告的,盡是些沒法查的東西,真算是想錯了!
“哎,你不能說,人家想的不是門,告他貪多了,不是一下就給撤了職。”
珍珍吃了早飯就去鋤地去了,中午也沒有回去,她的父親到地里找了,也沒見她的影子。可他哪里知道女兒已赴了黃泉。
“珍珍!闭湔涞暗。
珍珍爹喊珍珍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那聲音讓人聽了十分可憐。
在九泉之下的珍珍這時你聽到了嗎?你能告訴父親,你已不在人世了,你已被一雙罪惡的手奪去了正處花季的生命,好讓他替你鳴冤,可是人無魂魄。
珍珍爹從自家這塊地里找到那塊地里,也沒見著珍珍的蹤影兒,老人喊啊喊啊。
“爺,你在找珍姑姑?”矮墩問道。
“哎,矮墩,你放羊見沒見你姑呢?”
“上午我沒在這山放,我在后山放了,我見到她會給你說一聲的!
珍珍爹又喊著女兒的名字走了,那聲音仍在山谷間回響著。
晚上,珍珍還沒有回來。
“八成,珍珍出事了!闭湔涞f。
“那她能往哪去呢?不就去鋤地嘛!闭湔淠镎f道。
這時,珍珍爹開始埋怨起妻子來,說:“你咋就讓她一個人去鋤地呢?你咋就讓她一個人去鋤地呢,八成是出事啦,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末了,珍珍娘說:“我要知道出事兒,就不讓她去助了。去助了,去助了。”
她的話像祥林嫂的話兒。
喬江華在看電視,他最愛看河南衛(wèi)視的《今日關(guān)注》這個欄目,這是當(dāng)官人和想當(dāng)官的人所關(guān)心的,所犯的是一樣的通病兒。因為上面宣傳的是政策,關(guān)心政策是當(dāng)官之道,這他喬江華懂。
今晚這個欄目所談的是關(guān)于大學(xué)生村官的事兒,什么觀點兒都有。
節(jié)目一完他關(guān)了電視說道:“沒戲了!沒戲了!”
“啥沒戲了,今天是星期幾,擂臺緊急風(fēng)不是周日才有的嘛。”
“戲,戲,戲,你整天就知道看戲,我說的是我想當(dāng)支書沒戲。”
“你看看你,沒事了,不清靜些!
“婦人之見,大學(xué)生一當(dāng)支書,誰還要大老粗兒沒文化的干支書。”
“我不當(dāng)支書,就沒權(quán)了,想要什么都得自己掏腰包兒!
“那將來寧明程不都和農(nóng)民一樣啦?”
“一樣是一樣,我看是早晚的事兒。一日不掌權(quán)操心!”
喬江華說的操心是操權(quán)的心,有權(quán)了才能有錢,權(quán)能勝過一切,錢更能勝過一切,這是他喬江華的理論兒,F(xiàn)在他什么也沒有了,他將會沒有這些,將會沒有一切的一切,他失望了,他憤怒了,他憤世不平兒。
七
沒過多久,柳子村就分來了一名大學(xué)生支書。
這時,在賀明的經(jīng)銷店旁邊,人們又在議論開了。
“知道不,咱村分來了一個大學(xué)生支書,不上二十歲,還戴著眼鏡兒,是個毛孩子,能弄個啥兒!”
“我看出不了一個月就會被攆躥。”
“咋啦?”
“光一個郝丙勛就難對付啦!那是個愣頭青兒,咱本地的支書還沒門呢,別說是他了!
“不見得吧!”
“啥?”
“現(xiàn)在是法制社會,誰無理取鬧,他一個電話打到派出所,把你抓起來關(guān)個半月四十的,看你還橫不橫兒。”
“還電話呢?咱這的電話線架一次被割一次,電信局里也頭疼!
“現(xiàn)在誰沒個手機(jī),手機(jī)比啥都方便兒。”
寧明程見分來了個大學(xué)生支書,雖然他現(xiàn)在還是個支書,但他已預(yù)感到他的末日指日可待了。
說了寧明程可不是個等閑之輩,他想只要把才分來的大學(xué)生支書趕走,就是他再調(diào)來一個需要一段時間,那支書不還是他的支書了。他想,你來一個我攆一個,讓你們上級頭疼兒。
要想攆走大學(xué)生支書,那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兒,他挖空心思想了個招兒,是讓村中有名的愣頭青——丙臣出馬。
寧明程還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為了這頂烏紗帽,且是低頭該是低頭處,不是有能大能小是條龍,光大不小是條蟲。這可真急傻了寧明程。
這日,寧明程來找丙臣了。丙臣剛要出門去干什么。
丙臣見寧明程找他,心里格登一下,說:“爺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彼雽幟鞒虖膩聿坏撬拈T兒,更不用說是搭腔了。
寧明程不說話,用頭示意,讓他坐上自己的摩托。
丙臣不知寧明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兒,他瞪著眼睛看著寧明程,但他還是上了摩托車。他想去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坐好啊,爺們!睂幟鞒剃P(guān)照道。他一加油門兒,摩托車遠(yuǎn)去了。
不一會兒,倆人來到“十里香”飯莊。
“喲,你怎么往這來啦?”丙臣抬頭一看飯店的招牌說道。
寧明程扎好摩托后領(lǐng)著丙臣走進(jìn)飯店,爾后進(jìn)了包間。
這時女服務(wù)員進(jìn)來了。問道:“先生,你要點什么?”
寧明程坐下后,拿起菜單點了幾個菜。
女服務(wù)員拿著菜單出去了。
丙臣沒有落座兒,他在東瞅西看,顯然這種地方他還是第一次來,沒 有他寧明程的邀請他怎么會來呢?這地方可不是他要來就要來的地方,就是來他也消費不起,再說他還有氣(妻)管炎(嚴(yán))病兒。
“剛出去的那個女的怎么樣嘛,丙臣要不讓服務(wù)(就是搞的意思兒)一下兒。”寧明程說。
“嘿嘿!北疾徽f讓,也不說不讓,只是笑兒。
“我看你是默許了吧?”
“找我啥事兒,你請說了?”
“不慌!不慌!等上了菜邊吃邊說。”寧明程說。
不一會兒,菜端上來了,還有酒兒。
丙臣夾了塊雞肉吃了起來,邊吃邊說:“這回爺們該說了吧!”
“我找你來,是咱村新分來了一個大學(xué)生支書你不是知道?”
丙臣一邊剔牙一邊說:“知道,知道,這我知道。”
“你想法把他給我攆走。”寧明程說著掏出五張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推給丙臣。
丙臣一看是錢:“怎么個攆法兒!
“憑你這人,還用我教,啥法兒沒有!闭f著寧明程在丙臣耳旁耳語了一陣。
“嗯!北悸犃,咯咯地笑了。
寧明程走了出去,他來到前庭,說:“我要一個高級服務(wù)的。”
女服務(wù)員隨他進(jìn)了包間。
寧明程給了那女服務(wù)員四十元后然后沖丙臣擠眉弄眼地,說:“丙,帳我結(jié)了,放心消費吧!彼碎T,捂嘴笑著走了。
他靜候丙臣的佳音兒,他想他會辦得讓他滿意。他的心也就放下了。為啥寧明程咋就恁舍得呢?俗話說,舍不了孩子套不著狼,這道理他懂。
八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郝丙在村頭公路閑逛。
這時,他大老遠(yuǎn)看見新來的大學(xué)生支書騎著摩托駛來,這個大學(xué)生叫溫新民。
摩托車近了近了。
郝丙在路上東躲西閃的,看樣子他好像是在躲車兒,其實不然。這是他故意這樣做的。
溫新民眼看要出事兒,他還不迷兒,來了個急剎車。
就在溫新民剎車的一當(dāng)兒,郝丙就勢倒在地上。這一切,溫新民看得真切,可他怎知這是一個愛找茬的貨色,他以為是碰上了一個醉鬼兒。
郝丙倒在地上,“唉喲”地呻吟著。
溫新民下了摩托扎好上前問道:“大叔,碰著哪啦?”
“唉喲,唉喲,唉喲!焙卤徽f話,只是叫個不停,好像傷勢很嚴(yán)重兒。
溫新民見狀忙掏出手機(jī)打120呼救。
這時,路上圍了許多人。
“這不是才來的那個大學(xué)生支書嘛。”
“碰著丙,那可得掉一層皮呀,這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誰碰上他誰倒霉唄!”
“支書,支書也不中,這人會攪,他更說你是支書,是黨員,你有覺悟還這樣。”
不一會兒,丙臣的家里來了,她很生氣地說:“你還看啥,碰著人了,你還不趕快送醫(yī)院!迸司瓦@個樣兒嘛,但她也說得在理兒。
“這是新來的支書。”一個男人說。
“我管他支書不支書,碰著人啦就得給人家醫(yī)治。”丙臣家里說。
說話間,120救護(hù)車來了。
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問道:“誰打了120,人呢?”
溫新民上前說:“我,趕快把人抬上車送鄉(xiāng)衛(wèi)生院!
醫(yī)護(hù)人員忙把郝丙抬上車,他的家里也上了車,車關(guān)了門開走了。
溫新民騎著摩托跟著救護(hù)車走了。
溫新民一邊騎著摩托,一邊想,明明摩托車沒碰著他,他就叫得那個樣子,莫非他是想敲詐我,他這樣想兒,那些人的議論他也聽到了,他長了個心眼兒,忙停下摩托,他給派出所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到鄉(xiāng)醫(yī)院等候。
等溫新民他們一到醫(yī)院,派出所和司法所的人員已在醫(yī)院等候了。
郝丙被抬下了車,又被抬到了診斷室,診斷、拍片兒。
很快結(jié)果出來了。
大夫說:“經(jīng)過診斷,身上無傷。”
民警說:“郝丙勛,你的行為屬于敲詐,一切費用均由你承擔(dān),后果自負(fù)!焙卤鞘裁礃拥娜四,他也清楚,他只不過是想嚇嚇?biāo)麅骸?/span>
溫新民也笑了。
郝丙什么風(fēng)浪沒見過,可他卻栽了,他的把戲兒讓溫新民給揭穿了,他氣急敗壞地說:“看來還是老姜沒有新姜辣。
郝丙也明白不給他弄個罪名關(guān)起來才怪呢,他便付了費用后和妻子一塊灰溜溜地走了。這戲他也就不再演了。
寧明程見郝丙被送往醫(yī)院,他高興了,他想他的計快回來的也快,他可丈二和尚摸不住頭腦了。
后來寧明程知道,郝丙的伎倆讓溫新民識破了,沒到鄉(xiāng)醫(yī)院,溫新民就打電話通知了派出所和司法所,等到了醫(yī)院,誰知派出所和司法所的早就到了,弄得他差點兒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兒,他心中暗罵他窩囊兒。
這叫槍頭不快①弄斷槍桿兒。
寧明程的那個氣呀!那個罵呀,就甭說了。
而郝丙心中也暗罵寧明程一百個娘兒。
這時寧明程說:“看來,非得我出馬了!
這叫老將出馬,一個頂倆,不知寧明程又要施啥詭計了。
他的詭計以后讀者自會明白。
九
曉軍回到家里,他肩上搭個衣裳兒。
曉軍娘見兒子這樣回來又嘟囔開了,說:“軍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整天跟著三元瞎混,你看你山柱嬸又給你提了個媒茬兒,這可咋整!”
曉軍娘這一嘟嚕,他連聲說:“娘,別說了,今晚我就去煤窯上上班兒,今個兒我,我已給廣柱說啦。”
說著曉軍就歪倒在床上睡了。他想睡一覺兒,晚上好上夜班。
一大早,村中的人就議論開了。
“知道不?夜黑中興煤礦出事了,咱村的曉軍讓砸死了!
“看來這孩子不是上煤窯的料兒,頭一班就讓砸死了!
“閻王路上沒老少,這句話可真不假啊!”
“是啊,曉軍早死了爹,他娘熬寡把他拉扯大,還是就這樣沒了!
“誰說不是呢!”
十
寧明程吃了早飯,他要去村里了,他走進(jìn)了臥室,拉開抽屜,拿了兩千元錢裝在衣兜里,還扭頭看了一眼正在忙著的妻子,然后推著摩托就出了門。
大狼狗虎背熊腰蹲在那里,讓人看著疹人。
①快:這里是指利的意思。
在院里,寧明程用腳猛蹬了一下,摩托突突地響了。
妻子忙去開了鐵大門。
寧明程騎著摩托出去了。
村支部。
寧明程開了門,他走進(jìn)去坐在辦公桌旁,拉開抽屜,從衣兜內(nèi)掏出錢放進(jìn)抽屜內(nèi),然后關(guān)上。
這時,溫新民也吃了飯進(jìn)來,坐在寧明程對面辦公桌旁。
寧明程裝作關(guān)心地說:“新民,你才來生活起居還不習(xí)慣吧?住久了就好了!這里不像你上大學(xué)的城市。哎,你上大學(xué)家里花了不少錢吧,現(xiàn)在工作了,得想法弄點錢補貼家用啊,不是我說你!
說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拉開抽屜,拿出兩千元,推給溫新民說道:“這是別人送的,一共四千,那兩千我留下了,這兩千給你,俗話說‘見一面分一半’嘛!
“ 這……”溫新民說道。
“別這個那個啦,收下吧!別太死心眼啦,這也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現(xiàn)在是啥世道嘛!”
無奈,溫新民只好收下了,把兩千元錢放在自己的抽屜內(nèi),然后他剛關(guān)上了抽屜。
這時幾個村委們來了。也開始開會了。雖然來了個大學(xué)生支書,但這會還是由寧明程來主持,他講道:“現(xiàn)在開始開會了,啊,新民寫了《關(guān)于柳子村的發(fā)展》啊、《發(fā)展鄉(xiāng)村公路》、《農(nóng)業(yè)合作社的建設(shè)》、《怎樣把柳子村建設(shè)成小康村》……嗯,很好嘛,不愧是個大學(xué)生,談起來都是道道,咱柳子村有希望了。在不久的將來就是一個小康村嘛,啊……”
寧明程講話的語氣、腔調(diào),還有他那個“嗯呀啊的”讓人聽了心里很不舒服兒。
溫新民聽起來別扭,心想,他是贊揚啊,還是持反對態(tài)度,不管是兩者兼顧,他不好說啦,。因為上級搞這種形勢確實讓他不明白,他給了你有職無權(quán),還得聽政于他,至于他說雪是黑的,那你就得接著說雪是黑的,如果你說雪是白的,那他寧明程立刻給你翻臉兒,因為人家是支書嘛,你算個老幾呢!
其他幾個村委們也只是聽,也不說好也不說壞,是典型的老好好主義者。
會就這樣開著,寧明程就這樣講道。
溫新民就好像在云里霧里升騰著。這時他想,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地供他讀書,我為什么要考上大學(xué)呢,又為什么考上村官,又為什么分到這里來,想為這里的人做點事,得不到理解,得不到支持,他還要做什么呢?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散會了,人什么時候走了,只他一人還傻坐在那里。這時他才起身走出屋去。
他走回到自己的住所做起飯來。
寧明程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他回到家時已是晚上了,他剛騎著摩托進(jìn)了院。
“你死在外面吧,你還知道回來,寧明程,我日您娘哪個逼!睂幟鞒痰钠拮右娬煞蚧貋砹肆R道。
寧明程不是傻瓜兒,他知道妻子罵他是何故,是兩千元錢的事兒,他不耐煩地說:“別罵啦!別罵啦!”說著他把摩托車推進(jìn)了屋。
“你拿錢也得吭一聲,你知道那個錢是弄啥呢?那是給咱女兒準(zhǔn)備這學(xué)期的學(xué)費!
寧明程笑著說:“那會沒錢,只要我當(dāng)著支書,想要啥有啥,不是成了呼風(fēng)喚雨的主兒。你猜,我拿錢是去弄啥啦,準(zhǔn)備把新分來的那個大學(xué)生支書溫新民趕走。”
“他收下啦?”妻子問。
“哪有不吃腥兒的貓,當(dāng)然是收下了,我可就有的戲唱了!睂幟鞒陶f著他有些得意了,他唱道:“諸葛亮我站在城頭觀那……”
寧明程又說:“今晚別打擾我,我得整材料兒,明個我得進(jìn)趟城去,新民,哥們不哥們,爺們不爺們了,誰讓你來我柳子村呢,你走吧,這叫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背后又一槍!弊詈竽且痪渌浅似饋,你看他這得意勁兒,好像他已成竹在胸了。
他喝了湯就到女兒屋里去寫材料了。女兒是縣重點高中讀三年級,不回來, 只是到了周末,才回家來一趟,周日下午又得慌慌張張地走。光祖耀宗,他把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了,他指望女兒考上大學(xué),給他爭光。
溫新民吃了早飯后,拉開抽屜,拿出昨天寧明程給他的兩千元裝在衣袋內(nèi),他又拿了四五十塊錢裝在另一個口袋里,他鎖上門走了。他要去哪里,他要進(jìn)城去把錢交給檢察院,因為他是大學(xué)生村官,他的檔案關(guān)系在縣組織部,他必須這樣做。那樣子就不辜負(fù)黨和國家培養(yǎng)他多年。他想他現(xiàn)在是村官,理應(yīng)為群眾辦些實事為己任,他心里踏實地去了。
溫新民坐在去縣城的客車上,他的心里時刻不能平靜,車外的景致他無暇去光顧,任它拜拜了。
到了縣城,溫新民搭了公交車,他到檢察院附近下了車,徒步進(jìn)了檢察院,他進(jìn)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問道:“同志,你找誰?”
“您是院長嗎?”溫新民問道。
“嗯!痹洪L先是“嗯”了一聲,爾后問道:“啥事?”
“我是大河鎮(zhèn)柳子村剛分去的大學(xué)生支書溫新民,我村支書寧明程無緣無故給我兩千元,我是特來向檢察院交這錢的!闭f著,溫新民掏出兩千元恭敬地遞給院長。
院長數(shù)了數(shù)錢:“不錯,是兩千,我給你寫個收條!
“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全中國都能像你,也不整天喊打貪了!痹洪L一邊說,一邊寫收條,他寫好后說:“你在下面簽個名兒。”
溫新民在下面簽了名。
“好了,沒事了!
“那我就告辭了!睖匦旅裾f著就出了門。他出了檢察院的大門,他站住了,他掏出手機(jī),撥了號兒,手機(jī)通了。
“爸,是我啊,新民呀!
手機(jī)那邊傳來:“新民,你才去工作可要注意身體呀!”
“爸,我沒給你丟臉兒,你猜,我現(xiàn)在干什么啦?”
“你又給你爸捉迷藏兒,小子說吧!
“我剛把支書分給我的贓款交檢察院了!
“好樣的,你不愧是我溫家的好兒郎。哎,你可要注意身體呀!”
“好,我掛了。”說著溫新民掛了機(jī),把手機(jī)裝進(jìn)衣兜里走了。
此時檢察院門口的國徽更顯得莊嚴(yán)了。
寧明程走進(jìn)一家打字店。
“打一張多少錢?”寧明程問道。
“你要多大的紙,A4四元,B5三元!迸蜃謫T說。
這時,寧明程掏出材料給那女打字員,他便坐了下來。
女打字員就給他打材料了。
一根煙的功夫,材料打好了,那女打字員讓他看看有沒有錯的。
寧明程看了一遍,只改了幾個字,說:“出吧,再復(fù)印兩份!
材料打出來了,又復(fù)印了兩份。
“多少錢?”
“八元!
寧明程付了錢,拿著打的那一份和復(fù)印的兩份材料就走了。
寧明程這人很粗心,他沒有喬江華心細(xì),再說了,誰還去查你誰在哪兒打的材料呢?材料本身夠份量就中。
寧明程,他想他的材料足夠一個炸彈了,這也許會讓你溫新民十年寒窗白費。
寧明程來到郵局,他買了三個信封,三張一元的郵票,寫了信封,裝了材料,粘好口兒,貼了郵票,然后把信投進(jìn)信箱里,他這一系列動作成了一條龍生產(chǎn)線了。
寧明程長舒了一口氣兒,他出了郵局,上了公交車,又坐上到街磨的班車回家了。
十一
“他娘那個逼,郭群把我家的樹刮了!敝齑蟠淞R著進(jìn)了寧明程家。
朱大翠走到院里就喊道:“明程叔,你去給俺處理處理事吧!
寧明程正在開膛魚兒,他抬了一下頭,說:“你去找那個大學(xué)生支書溫新民吧。”
“你不是柳子村的支書?”朱大翠的意思是,你是咱本地的,也許我還能占點便宜兒,去找那個大學(xué)生支書吧!朱大翠心中打了個問號。
朱大翠還想再說什么。
寧明程就有些不耐煩了,他擺擺手說:“你去吧,你去吧,一切民事糾紛,都由他溫新民處理!
無奈,朱大翠出了寧明程家,她一想,說:“我去找溫新民嗨,日他娘,我還不勝回家歇會兒!彼l也不再找就回家去了。
寧明程不是不處理,他是故意想刁難溫新民。溫新民沒來時,他處理民事糾紛,常常和稀泥,他真給那戲中唱的一樣,吃了原告吃被告,讓溫新民來處理,他寧明程在一旁好看個笑話。寧明程是這樣想的,他得意地笑了。
可他不知故事卻沒了后文。
約摸一周后,寧明程正在村支部里辦公,溫新民在他對面坐著,還有其他村委也在。
“誰是寧明程?”倆個檢察院的人員進(jìn)來問道。
寧明程一愣,抬頭說道:“我是村支書寧明程,你們是來找誰的?”
寧明程想他的“老鼠藥”兒可真妙,說來可來了,且還是這么快兒。心說,溫新民你栽進(jìn)進(jìn)去吧!
“誰也不找,就找你寧明程,你隨我們?nèi)z察院核實一些情況!
寧明程這下不熊了,他耷拉著腦袋隨檢察院人員出了門。在走廊里,檢察院人員給寧明程戴上手銬。
檢察院人員帶著寧明程下了樓,上了檢察院的車,車開出了柳子村支部大院。
十二
幾個月后,柳子村傳言:寧明程因涉嫌誣告、貪污、受賄等罪判刑入獄。
寧明程的支書也被撤了。
喬江華在賀明家經(jīng)銷店買了一掛鞭,他出了門兒就撕開用煙點燃了。
鞭霹靂啪啦地響著。
他這一放不當(dāng)緊,人們都涌到經(jīng)銷店買鞭了。一時間,鞭一售而空,有的還沒有買到。賀明見鞭沒了,忙讓兒子騎著摩托去進(jìn)貨。
這一天,柳子村像過年一樣,家家戶戶放起了鞭炮兒。真是大快了人心。
寧明程本想搬起石頭砸別人,誰知他力不從心,石頭竟落下砸著了自己。這叫偷雞不成蛀把米兒。
這天,柳子村支部院內(nèi)召開群眾大會了。院里坐滿了村民們。
溫新民已接替寧明程的支書位置,用現(xiàn)代的話說,叫代支書。
溫新民講道:“要想脫貧致富,得修公路,路是一個村發(fā)展的重要部分,上級扶持一部分,另一部分還得由咱們自己出,也就是集資修公路。會就開到這里,然后各個組盡快把集資款交到村支部,散會!”
修路,是溫新民帶領(lǐng)群眾脫貧致富邁開的第一步。
人們慢慢散去。
“看來這個大學(xué)生支書中啊!
“你不是不信?”
“我算是服啦。”廣臣說。
“那一百塊咋辦?我看應(yīng)該是二百了!蓖跖d東說道。
“你二百五吧!”廣臣開玩笑道。
十三
夏河村的村街上。
“看相,看風(fēng)水啦!币粋中年男子背著黑皮包,一手掂個茶杯,邊走邊喊道。
村街上幾個人在歇響兒。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者坐在那里抽煙。他是夏河村的長輩,這個村是清一色的李姓,這個老者就是李姓家族的族長,他叫李水道。
那個先生看看這村的地形再看看遠(yuǎn)處柳子村的山形,說:“這個村的風(fēng)水,被柳子村那座廟治壞了!
“你胡謅吧,柳子村哪有廟啊。”一個年輕人說道。
“古人云:‘高高山上有座廟,低洼村的姑娘往外跑’。西為上,東為下,西山必有一座廟,不信你去那山上看看。”風(fēng)水先生之乎者也道!皬R不再大小,形似就是了!
李水道站起來問道:“此話當(dāng)真?”
“是真是假,咱誰也說不了,你們村就有幾個姑娘跟著外地的男人跑了。”
李水道捋著胡須說道:“確有此事,日他柳子村十八代祖宗。唉,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走,咱去看看再說!
幾個人隨李水道去柳子村山上看了。
幾個人在山上尋找著石廟。
一個人眼尖,他看見矮墩壘的那堆石頭,咋看咋像座廟,他喊道:“道爺,在這呢!
眾人都隨李水道過去一看,李水道罵道:“操他十八代祖宗,誰這么缺德兒,還真有這個玩意兒!
他這一罵,眾人都朝山下的柳子村罵起來。
“柳子村的人操你十八輩子祖宗……”
罵聲在山谷間回蕩。
“走,別罵了,回去了再說!崩钏李I(lǐng)著人下山走了。
村中一棵大樹下,李水道在敲鐘。
人們聽到鐘聲都走來了。
李水道看人來得差不多了,他說:“夏河村的老少爺們,今天召集大家來,有人治壞了咱村的風(fēng)水,使得咱李河家閨女跟著安徽的人跑了,還有……我就不再說了,是誰家誰家心里有數(shù),有我李水道在一天,我?guī)ьI(lǐng)大伙找柳子村算帳,都回家操家伙兒,散會!”
眾人又都散去了,各自回家拿锨的拿锨,拿扁擔(dān)的拿扁擔(dān)兒。
這日,柳子村的人在修公路,有刨土的刨土,鏟土的鏟土。
李水道帶領(lǐng)著眾人向這里走來。他們手舉鐵锨、扁擔(dān)勢與柳子村人決一死戰(zhàn)。
柳子村的人們見了個個驚呆了,他們呆如木雞兒。
一隊人馬越來越近了。
土匪打開柳子村的寨門,將柳子村的男女老少殺得一個不勝,血流成河,那是解放前的事兒,緣于柳子村的土匪吃二食,打劫了夏河村的土匪,惹怒了他們,他們與九溝寨、仙頭趙、葫蘆炮的土匪結(jié)伙踏平了柳子村。難道今天還將上演此事兒……
矮墩啊矮墩,你怎么壘著玩咋壘了一座廟呢?
李水道等人來到近前。
溫新民見了忙讓柳子村干活的人們停下。他說:“大爺,什么事讓您帶這么多人來?”
“一個毛孩子,一邊涼快去。”李水道說道。
“他是大學(xué)生支書!币粋人說道。
“我是柳子村新來的支書叫溫新民!睖匦旅窠榻B道。
“那好,你把山上壘石廟的人給我交出來,要不我們就踏平你柳子村!崩钏勒f道。
“大爺,何以動這么大肝火?”
“你給我裝什么糊涂兒,他有意治壞我們村的風(fēng)水!”李水道仍不客氣地說。
矮墩撥開眾人,撲嗵一聲跪在地上說:“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我在山上沒事兒,壘了一座石廟兒。”
“打!”李水道一聲令下,人們圍上來就打起矮墩。
溫新民忙過去用身子護(hù)著矮墩,說:“現(xiàn)在是社會主義社會,誰敢打人,我讓派出所的來,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了,還興什么風(fēng)水,不就是一個石廟嘛,壘了再扒了不是什么都沒有啦,難道非打死人,弄出個人命才中!
他這一番話說得夏河村的人們啞口無言,停止了打。
溫新民讓矮墩去把石廟扒了。
這場戰(zhàn)爭總算平息下來。
十四
溫新民一拿報紙,一封信掉在桌子上,他一看是自己的,忙放下報紙,撕開信,抽出信箋展開,一看信是他的女朋友寫來的。
新民:
我已在省城找到了工作,你在鄉(xiāng)下是個村官,我覺得我們之間有距離,那就是城鄉(xiāng)差別,咱們分手吧!
麗娟
十年寒窗你躍龍門
一腔熱血你把村官考
滿懷志愿農(nóng)村去
到頭來還是燕南飛
溫新民看罷信,他嘆息著,一雙手把信紙攥緊了,他一松手,紙掉在地上。
他走到窗前,望著樓下,悵然若失。
院子里有兩個女孩在玩跳繩游戲。
那女孩一蹦一跳地跳著繩兒。
溫新民失戀的痛苦爬上額頭,他能恨麗娟嗎,多年的戀情化為烏有。
一個月后,柳子村與鄉(xiāng)里的公路貫川通了,鋪的是柏油路。
陳功的門面蓋成了,生意很是紅火。他致所以在村頭這個十字路口建,因為這里是通往西井、夏河、東王莊的要道,他看準(zhǔn)了這是發(fā)財?shù)膶毜亍幟鞒滩蛔屗〞r,他懼于寧明程淫威,著時停建了多時,當(dāng)寧明程被抓判刑入獄后,他立馬沒幾天的功夫就建成了,并開始營業(yè)了。
溫新民看到了希望,他那顆空虛的心多少有點安慰。此時,他已從失戀的痛苦中掙脫出來,好像什么事沒有發(fā)生過,他甩開膀子朝著他的目標(biāo)奮進(jìn)。
十五
一輛公共汽車開來,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女孩,她掂著一大兜水果,賣票的也跟著下了車,她打開后車蓋取出行李箱后,又上了車,車關(guān)門開走了。
那女孩把箱子拉到路邊,她一身都市女孩的裝扮,并且她靚麗極了。這個女孩叫喬艷麗,是柳子村的喬江華的女兒,這離柳子還有五六里地,也不通班車,讓她走,看她那嬌樣,哪是走路的料兒,她掏出手機(jī)準(zhǔn)備給爸爸打電話讓他來接,一看手機(jī)沒電了,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又沒有可以打電話的地方。這時,她怨恨起她的幾個同學(xué)們在車上打電話沒長沒短地聊,這下可好,該用著了沒了電,她正發(fā)愁著呢?
溫新民騎著摩托車從鄉(xiāng)里開會回來了。
喬艷麗見了忙上前攔著問道:“同志,你去柳子村嗎?我爸叫喬江華,你給他捎個信讓他來接我!
“嗨,那還用捎信兒,我?guī)阋怀蹋闶橇哟宓?我怎么不認(rèn)識!睖匦旅裢O履ν熊囌f道。
嗨,溫新民才來多時,他可成了老柳子村的人啦!
溫新民這人厚道,他下了車扎好摩托車,他把喬艷麗的行李箱綁在后架上,他騎上摩托車,喬艷麗也坐上了摩托車,他用腳蹬了一下,摩托車發(fā)動了,又加了油門摩托車走了。
喬艷麗就這樣冒失,像她這樣摩登女郎兒,也不怕遇上了個壞男孩兒。她想天底下的男兒個個都是個壞人,就那么放心兒。
“我是柳子村的大學(xué)生村官,叫溫新民!痹谲嚿系臏匦旅褡晕医榻B道。
“當(dāng)村官有意思嗎?新民,柳子村怎么樣?”
“柳子村就像一本書,說它好讀,它就好讀,說不好讀,就不好讀兒!边@是溫新民的見解兒。
喬艷麗說:“我剛鄭大畢業(yè),咱鎮(zhèn)一高到鄭大去聘請教師,我被錄用了,等一開了學(xué)我就去報到!
“那你就是人民光榮的教師了?”
“我想職業(yè)不在貴賤,只要干一行愛一行就行,我就是這樣看的,才選擇了教師這一行當(dāng)!
“真的嗎?”溫新民問道。
“真的。”喬艷麗顯得很是天真地說道!靶旅,我覺得你心眼兒好!闭f著她把身子貼在他的背上,她感覺到她依靠的是一座大山,是那樣的高大,那樣的值得她依靠。
這時,喬艷麗才想起,手中的那一兜蘋果,她拿出一個從溫新民胳膊彎里伸過去,伸到了他嘴里。
溫新民感到嘴被什么碰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蘋果,張開了大嘴咬了一口兒,這時,他剎了車兒,他扭過頭去深情地看著喬艷麗。
他的一張臉和喬艷麗的臉貼的是那么的近。
喬艷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讀著溫新民的那雙眼睛,她的櫻唇貼在他的臉上,狂吻起來。
一見鐘情讓喬艷麗出演了,演的是那么出色兒。
溫新民兩腳立在地上。
喬艷麗抱緊了溫新民,抱得更緊了。也顯得更幸福了。
就這樣倆人吻了一陣后,溫新民如喝了蜂蜜兒一般感到甜在心里。他幸福地扭過身去一加油門,摩托車像離弦的箭兒向前飛去。
柳子村的村街變了樣,那寬寬的柏油路兒把一街兩旁的建筑隔開。有人們在走動,一只哈巴狗看見溫新民騎摩托駛來它汪汪地咬著,也許它是親昵著這對戀人的到來。
“到啦。我到家啦,新民!眴唐G麗柔聲說道。
溫新民停下了摩托車。
這時,艷麗媽出了門來,說道“我家艷麗回來了?”說著她接過女兒提的一兜水果。
“這?”喬江華不知弄啥回來,他見了倆人問道。
“爸,我想給你打電話讓你去接我,可是手機(jī)沒電了,正趕溫新民從鎮(zhèn)上回來捎我了一程,也省得你來回跑了,是吧,爸!”還是喬艷麗的嘴會說。
“是吧?”喬江華笑著問著女兒。
喬江華見女兒竟和溫新民在一起,他不禁高興了,女兒在回來之前,已打電話告訴他,她要回鎮(zhèn)一高教學(xué)了,現(xiàn)在女兒又找了個大學(xué)生村官,這豈不圓了他的夢想,與他當(dāng)不當(dāng)村支書有什么兩樣兒,姑爺當(dāng)了也等于他當(dāng)了,這怎能瞞過他的眼睛,這是他從女兒臉上看出來的。
喬艷麗摟著爸爸,在爸爸臉上親了一下,她像個小孩子似的笑了。
這時,溫新民已解開了摩托后架上的行李箱。
“到家歇會,喝口茶吧!眴唐G麗這時也不喚其名,卻更顯得倆人之間的親昵。
“不啦,”溫新民說,他又沖喬江華夫婦道:“叔、嬸,改天吧!”說著他又騎上了摩托車走了。
喬江華夫婦直把溫新民目送了沒影沒蹤。這才轉(zhuǎn)身回院。
艷麗媽手提一兜蘋果,她用下頦示意丈夫拿行李箱,那意思是別累壞了女兒。
喬江華這時拉著行李箱,一家人高興地又說又笑進(jìn)了院。
十六
大河鎮(zhèn)電信局施工人員在柳子村架電話線兒。公路上停著一輛四輪拖拉機(jī),一些人在拉光纜,有兩個人空中的線上卡光纜。
“現(xiàn)在誰沒個手機(jī),架這電話線有啥用呢?”柳子村的一男的說。
一個施工人員接著:“架電話線不是為了打電話兒,比如上網(wǎng)啊都能用得上!
“開網(wǎng)吧,那小孩們不是又都學(xué)壞了,天天鉆到網(wǎng)吧里不知道回家,以后這誰負(fù)責(zé)啊!”另一個人這樣說道。
“上網(wǎng)不光能玩游戲,查個信息,網(wǎng)上交易呀通方便著呢?”
“是不是賣個蒜呀,豬娃啊都不用出門了。”
“這不又給那些偷電話線的創(chuàng)造條件。”
一個施工人員把一個鋁牌掛在了上面,只見牌上這樣寫道:保護(hù)光纜,人人有責(zé);偷光纜可恥,等于犯罪。
三元看著“嘿嘿”地笑。
“丟了再架唄!”這人說話也很干脆。
“那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兒!”
是夜 ,夜深人靜之時,天不是太黑,月亮西移快落了山兒。整個柳子村籠罩了一層蟬翼般的月光之中。
白天架了電話線的地里,一個人影在晃動,他用長鐮桿使勁抖了兩下,線斷了,他開始襻線。這是柳子村的偷雞賊三元,他忘了光纜上的“偷光纜可恥,等于犯罪”的話兒,那不是一斤銅三四十來塊在誘惑嗎。
這時,一輛警車駛來,車燈照著了正在作案的三元,車上下來幾個打電筒的民警。邊追邊喊:“抓著,抓著他!”
三元見了拔腿就跑,可是沒跑多遠(yuǎn),就被兩個民警抓著押上了車,警車鳴叫著開走了。
山村又陷入了寧靜,不知什么鳥兒又叫了一聲。
到了派出所,連夜就審訊了三元。室內(nèi)燈光明亮,三元戴著手銬、腳鐐坐在隔離間。他是所有犯人不肯招供前的那副模樣兒。
一個民警說道:“政策我不用說,你也知道,你就把你的做案經(jīng)過講述一遍兒?”
另一個民警拿著欲做筆錄。
三元想頑抗兒。
“姓名,籍貫?”
“我叫唐三元,住單田縣大河鎮(zhèn)柳子村二組,三十四歲,我和紀(jì)曉軍一塊偷割電話線一次……不,是三次……大概是五次,共賣銅六千元,一人三千。又合伙偷雞,我也記不清有多少只……”
“沒啦?”民警問道。
“沒啦!”
“我看不至于這些吧?”那民警嚴(yán)厲地問。
唐三元心里格登一下,他想和曉軍一起強奸張珍珍,又把她掐死,尸體埋在連戰(zhàn)輕他爹起過的墳里露了馬跡。
半晌,又說道:“今年六月份,我和紀(jì)曉軍在山上閑逛時,見張珍珍一人在鋤地起了歹心,我倆從苞谷地里摸過去把她強奸了,又把她掐死,把尸體埋在連戰(zhàn)輕他爹起過的洞里,鋤去了把兒,鋤把塞在珍珍的尸體邊,鋤頭賣給了一個收破爛的!
“紀(jì)曉軍呢,他現(xiàn)在何處?”
“二個月前,他上煤窯,頭一班就讓砸死了,就這些了!
……
山上,地頭的路上停著兩輛警車。
在連戰(zhàn)輕他爹起過墳的洞前。幾個民警們在扒土兒。周圍是些村民們在圍觀。
不一會兒,張珍珍的尸體扒出來了,尸體已高度腐爛,公安人員讓張讓仨辯認(rèn)。
張讓仨從衣服和鋤把上辯認(rèn)是自己的女兒——張珍珍。這時,他才知珍珍是被人害死了。此時,張讓仨仰望著蒼穹罵道:“唐三元、紀(jì)曉軍,操你十八代祖宗呀,天打五雷轟呀,你倆咋弄死了我女兒。”他老淚縱橫了,他的罵聲驚天震地了。
一個公安人員把張讓仨攙走了。
另外,幾個公安人員拍照、解剖了。
“嗨日他娘那個逼,這倆貨的門兒還少呢,把人家的閨女強奸后弄死,又給張珍珍訂了鬼親,許給了連戰(zhàn)輕他爹,他這一招還真損兒。”
“真看不出!”
“這一看紀(jì)曉軍一上煤窯就被砸死,不虧呀,老天有眼!”
“這不是給張讓仨夫婦殺啦!”
“……”
紀(jì)曉軍雖然上煤窯被砸死了,但他仍逃脫不了法律的嚴(yán)懲,卻冠以了罪名。唐三元卻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判了死刑。
村街上。
“珍珍。珍珍。珍珍。珍珍。珍珍!珍珍!我家的珍珍呀!”
珍珍媽邊喊邊蹣跚地走。
珍珍媽就這樣走著。
不知過了有多久。珍珍媽站在那里,她的視覺里……
珍珍在沖媽媽笑兒。
珍珍媽撲向了女兒,可哪兒有女兒珍珍的影子……
在不遠(yuǎn)處,珍珍的身影又出現(xiàn)了。
珍珍媽又撲向女兒。珍珍的身影又沒了……
珍珍媽就這樣一撲一撲的。
“唐三元、紀(jì)曉軍,我日您娘那個逼呀,咋就把我家珍珍害死了呀!”這是珍珍媽在罵道。
珍珍媽撕亂了自己的頭發(fā)和衣衫,她蹣跚地走著。
“嘿嘿,哈哈,珍珍!嘿嘿,哈哈,珍珍!”
珍珍媽就這樣邊喊邊走著。她瘋啦!
十七
柳子村里有盤井呀
東家吃來西家吃它都有啊
咋就養(yǎng)育了村中那個幾百口噢
天上下雨嘩嘩啦啦地響呀
柳子村里啥樣的人都有啊
雨星點兒砸人那個疼呀
寧明程你可是栽進(jìn)去了喲
大學(xué)生支書掌權(quán)村里有那個大奔頭噢
俺的這個村人人盼幸福
小康村那個日子在后頭呀
矮墩趕著羊上山。他唱著他自編的歌兒,他轉(zhuǎn)過身來望著山下的柳子村,他唱著別提有多高興兒,他的臉上幸福極了。
領(lǐng)頭羊一直在往山上走。
矮墩走在羊群后面,他甩著個鞭梢兒,“噼啪”鞭梢兒在空中炸響兒。
溫新民走在山路上。
矮墩的歌聲響徹山谷間,溫新民停下了,他望著對面的山巒,他感嘆大自然的獨具匠心,就這么構(gòu)靳出一幅山水畫兒。
河里一對鵝在鳧水兒。
溫新民看到這里,他笑了笑,回過身來走了。
這時,溫新民看見一個衣衫破舊的老人背著一捆柴吃力地上坡兒。這個鰥寡孤獨的老人叫王姜貴。
他忙下去接過王姜貴肩上的柴背著,與老人肩并肩地走著。
“大爺,您幾口人?”
“啥,你大聲點兒,我耳朵有點背兒!蹦莻叫王姜貴的人說道。
溫新民又加大了聲調(diào),問道:“大爺,我是問您幾口人兒。”
“一人吶,吃飽了一家不饑呀!”
“您入五保了沒?我看您這條件足夠!
“沒……”他說道,又咳嗽了兩聲,接下來是喘了。
“這樣吧,您寫個申請,我給您辦一下!
這時,王姜貴打量著溫新民來。
溫新民又補充道:“我是支書溫新民呀!
說話間,倆人就到了老人家。
溫新民把柴放在柴堆上,說:“大爺,我還有事兒,我走了,您可別忘了呀。”說著他轉(zhuǎn)身走了。
“嘴上沒毛,辦事不勞!蓖踅F這樣說道,他進(jìn)了屋。
這話也讓溫新民聽到了,他的心里有點兒疼,好像在滴血兒。
一天天過去了。
溫新民也沒見王姜貴把申請送來,他拿上紙和表格騎上摩托來到王姜貴家,老人又欲去拾柴兒。
溫新民進(jìn)了屋,他坐在椅子上,拿出紙和筆,問道:“大爺,您姓啥?”
王姜貴見溫新民來真格的了,他起身去拉開抽屜,拿出一盒軟紅旗渠煙,抽出一支給溫新民,看來這種煙他是專門用來招待大人物的。
“不抽,我不會抽煙兒。”溫新民擺擺手說。
王姜貴顫顫地把煙放回?zé)熀校湍菢硬蛔栽诘啬弥讼聛,說:“我叫王姜貴,沒妻沒子!
溫新民在膝蓋寫著,然后他又替老人填了表,就走了。臨走時,他說:“大爺,您等著我辦好后就給您送來!
王姜貴出門來送。
“不送,不送,大爺,您忙把!”溫新民說著騎上摩托走了。
王姜貴還站在門口張望著溫新民遠(yuǎn)去了。
沒過幾天,溫新民騎著摩托來,他把老人的五保戶證親手交到王姜貴的手里。
王姜貴感動得哭了,他忙跪下,大呼:“青天大老爺,我給你跪下了!闭f著他跪下給溫新民磕起頭來。
溫新民忙把王姜貴攙扶起來,連聲說:“大爺,別這樣,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
末了,王姜貴說:“寧明程當(dāng)支書時,他也找到我說,讓我寫個申請兒,咱想現(xiàn)在辦個啥事,缺了錢辦不成,就給了他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三百塊錢,他收了錢后,也就沒了信兒。下年了,他又找到我說讓我再寫,從那后我算是看透了,就沒找人寫兒,我才知道凡是入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啦!
“嗯。”溫新民點了一下頭,說:“原來是這樣兒!
后來,溫新民通過走訪柳子村的所有低保、五保戶將情況反映到上級,并予以取締。
這又是溫新民為柳子村辦了一件實事兒,他更得到了人們的擁護(hù)兒。這時,他才領(lǐng)會到矮墩唱的歌詞中的寓意了。
十八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噢
大風(fēng)從坡上刮過
不管是東北風(fēng)還是西南風(fēng)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
喬艷麗屹立在那里,她在唱《黃土高坡》,她的歌聲是那樣的嘹亮,是那樣兒動聽。
風(fēng)兒吹拂著她的秀發(fā)和衣裙,她顯得更加靚麗兒。
她唱得像極了,可以與原版原唱相媲美兒。
在這里,溫新民是她的觀眾,唯一的觀眾。她被她的歌聲驚呆了,被她的美貌震驚了。他仰坐在草地上,兩手撐地,身子蕩秋千似晃悠著。他說:“你簡直就像一個歌手啦!”
“你還甭說,我獲得過電視大獎賽冠軍呢!
“說你喘了,你可真喘了!
喬艷麗跑過去騎在溫新民的身上懲罰著他,這時,他只有招架之力了,佯裝投降,喬艷麗才罷了手。
喬江華提著一條大鯉魚和三四斤豬肉走進(jìn)院來。他的妻子正在院內(nèi)逮雞子。他說:“你怎么這么磨蹭兒,我都趕集回來了,一只雞你還沒殺了!
這時,艷麗媽已逮著了雞子,她一腳踩著雞翅膀兒,拿起菜刀在雞脖上殺了兩下,血竄了出來,流在碗里。少頃,她把雞扔在地上,那只雞抽動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天不早著呢?看你著急得啥樣兒,不就是讓女婿來家吃飯兒!逼G麗媽嘟嚕道。
喬江華嘿嘿笑著進(jìn)了屋。他把魚和肉放在廚屋的案子上,回頭問道:“艷麗,這丫頭又瘋哪去了,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去叫溫新民快點來家來!
“看你猴急的,啥都還沒弄好,就那么急啊!”艷麗媽一邊煺著雞子一邊說。
妻子的話兒,他好像沒聽到,他坐了下來,拿起了話筒,開始撥號兒,電話通了,傳出“嘟,嘟,嘟”的聲音。
喬艷麗站在那里,她剛要去吻溫新民,突然腰間的手機(jī)響了,那是一首歌兒。歌聲是那么悅耳動聽。
“誰打電話,這么偏不是時候兒。”喬艷麗抱怨道,通了,“啊,爸,啥事?”
“你現(xiàn)在在哪兒,你讓新民來家兒!
“好,我知道了,爸,我掛了。”喬艷麗說著關(guān)了機(jī)。
溫新民大概也聽到了,他故意問道:“誰打來的?”
“還沒過門呢,老丈人就這么關(guān)心起姑爺來。”喬艷麗嫣然一笑說道。
溫新民正欲說什么。
喬艷麗抱著他吻了起來。
倆人狂吻著,抱得是那樣的緊兒。
一對大雁鳴叫著飛過天空。
溫新民騎著摩托帶著喬艷麗飛馳著。喬艷麗抱著他的腰兒,臉貼在他背上,臉上寫滿了幸福兒。
喬艷麗、溫新民一前一后進(jìn)了屋。她走過去在小桌上的盤子里捏了一塊肉放在嘴里,說:“咦,真香!”
這時,艷麗媽端著盤子過來見了,她一手打了女兒的手一下,她說: “饞貓洗手去,看把你給饞的,這不客人都在這兒。新民呀,以后你給我管好她這張饞嘴兒!
喬艷麗過去洗了臉和手,她拿著毛巾一邊擦一邊扮著鬼臉兒。
“叔、嬸,您二老的身體可好?”溫新民向二老問好。
“好,好……”喬江華招呼溫新民坐下,他說:“新民,快坐下兒!
溫新民坐了下來。艷麗媽也坐了下來。這時,喬艷麗也走過來坐下。
溫新民擰開酒瓶蓋兒,他倒了酒后,說:“那我就借花獻(xiàn)佛,敬叔和嬸一人兩杯!
女人不會喝酒,艷麗媽說:“我不會喝,我那兩杯由你叔代勞!
“不中,不中,只兩杯嘛!”喬江華這樣說,但為了面子還是喝了四杯酒。這四杯酒下肚,他如吃了辣椒兒,辣得他,張著嘴兒,用手扇著,忙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嘴里,一邊用手扇著,一邊又用筷子指揮到姑爺來,他連聲說:“新民,來,吃吃,吃兒!
這時,艷麗媽在向溫新民碗里夾肉。喬江華見了也不肯落后,他也向姑爺碗里夾著。
“看看,現(xiàn)在都知道疼女婿了,倒把女兒給晾一邊了。”喬艷麗見爸媽這樣兒,她不吃了卻嘟囔道。
還是喬江華夾了塊肉放在女兒碗中,他說:“這回中了吧!”
喬艷麗見了咯咯地笑了。
“溫新民,你家是哪的?”喬江華問道。
“我家是長葛的!
“不遠(yuǎn),不遠(yuǎn)……!
喬江華是當(dāng)過支書的人,說著說著他的理論又上來了,他像講話兒地說:“新民,你當(dāng)支書沒多久,就使我們柳子村起色不小嘛,在這說,現(xiàn)在的支書不比過去,可要注意仕途,這村干好了,可以調(diào)那個村、鄉(xiāng)里、縣里、地區(qū)、省里甚至到中央,得把這看成登天的梯子,可不能有閃失啊!
“就你的官道理多!逼G麗媽慎怪丈夫道。
“叔說得對,當(dāng)官要以公為重!
喬江華講罷了官之理,他又接著說:“我和你嬸,就艷這么個女兒,打小就嬌生慣養(yǎng)了她,你叔想下個月就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
“對,到時讓你爸媽來!逼G麗媽接著說。
“不嘛,我還沒在家吃夠呢,就把我往外推兒!眴唐G麗開腔了,她近乎于撒嬌道兒。
溫新民也顯得不自在了,臉紅了一下,他說:“爸,媽,這您放心,我和艷麗會好好照顧您二老的!
十九
溫新民大刀闊斧地朝著他的目標(biāo)挺進(jìn),他憑著一腔熱血,將所學(xué)的知識熔進(jìn)了改革的大潮中去。柳子村的一些年輕人到深圳、上海、北京等城市去打工了,另一部分人還在家鄉(xiāng)上煤窯兒,還有一部分沒有上煤窯的而在家種地的。
溫新民實施他的農(nóng)業(yè)合作社建設(shè),以發(fā)展經(jīng)濟(jì)為主,搞蔬菜大棚種植,又請來農(nóng)藝師指導(dǎo)他們,在短短個把月已初具規(guī)模兒。大棚一個連一個,這又是柳子村的一道風(fēng)景。
還有村中頗有規(guī)模的網(wǎng)吧,他指導(dǎo)村民們怎樣上網(wǎng)、學(xué)習(xí)、查信息、交易等知識,這里成了現(xiàn)代化的山村。
這時,溫新民正在大棚里幫村民們摘茄子裝箱,他臉流露出幸福之色。
一輛桑塔納轎車開來了。
車停下來了,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兩個中年男子,他們分別是劉書記、大河鎮(zhèn)龐鎮(zhèn)長。
“嗨,柳子村變化真大,都不敢讓我認(rèn)了!眲浾f。
“溫新民,溫新民!饼嬫(zhèn)長叫道。
溫新民聽到有人叫他,他出了大棚,驚訝道:“啊,原來是劉書記、龐鎮(zhèn)長大駕光臨!歡迎指導(dǎo)!”
“嘿,新民你可真會變戲法兒呀!”
溫新民聽了一愣,繼爾他大笑了。
“你這兒,我們來參觀一下,準(zhǔn)備向全鎮(zhèn)推廣兒。大學(xué)生真是發(fā)揮了大學(xué)生村官的威力啊!”劉書記贊揚著溫新民。
“你們的網(wǎng)吧呢,走,也讓我們見識一下!饼嬫(zhèn)長道。
說著劉書記、龐鎮(zhèn)長、溫新民上了車,車向村部開去。
網(wǎng)吧里,村民們正在上網(wǎng)。有的在查致富信息,有的在網(wǎng)上交易,臉上且是交易成功后的喜悅兒。
溫新民帶領(lǐng)著劉書記、龐鎮(zhèn)長在觀看。
“好使吧?多看一些,有很多惠農(nóng)政策都在網(wǎng)上。”劉書記對一個網(wǎng)友說。
“歡迎大河鎮(zhèn)的劉書記和龐鎮(zhèn)長的到來!睖匦旅衤氏裙钠鹫苼。
人們也跟著鼓起掌來。
“你們村的小康日子不會太久了。”劉書記說。
人們高興了,一陣又一陣的高興,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一張張幸福的臉兒笑成了彌陀佛兒。
二十
喬江華家一派喜慶祥和的氣氛。
溫新民穿著嶄新的禮服走出門來。
王姜貴穿了一身新,他挎著一竹籃雞蛋進(jìn)來,竹籃上老人特意貼了紅紙,喜事嘛。
“大爺!睖匦旅裆锨敖械。
“你結(jié)婚,大爺我給你送點雞蛋!蓖踅F高興地說。
溫新民不肯收,他說:“大爺,您還是拿回去補補身子吧!”
“哼,”王姜貴生氣了,說:“你大爺,這輩子沒兒沒女,你呀就是我的親孫子,艷麗就是我的孫媳,這樣該收下了吧!這個紅包,你替我孫媳婦拿著!闭f著他硬將一籃雞蛋和紅包塞到溫新民手里,他那個高興呀。
溫新民只好收下了。
這時,新民爸媽進(jìn)了院。
“爸,媽,你們怎么才來呀?”溫新民見了爸媽說道。
“我的親家公呢?在哪?”新民爸拉著長腔道。
“哈,親家。”喬江華上前握著新民爸的手熱情地說。
“兒子辦喜事,您倆早幾天都該來了!逼G麗媽埋怨起親家母來。
“這不到了嘛?這還得感謝你給我們養(yǎng)育了一個好兒媳呀!边是新民爸拉著慢腔說。
眾人高興地進(jìn)了屋。
一輛桑塔納婚禮車開到大門前停下。
車門打開了,從車上下來的溫新民攙著喬艷麗,她穿著婚紗兒,有人燃放鞭炮。 有人噴著彩絲兒。弄得新郎、新娘滿身都是。 喜錢兒滿天飛。
一對新人手挽手進(jìn)了院。
新民爸、新民媽;艷麗爸、艷現(xiàn)媽端坐在堂屋前。
司儀拉著長腔喊道:“一拜天地!
溫新民和喬艷麗拜著。
“二拜高堂!
一對新人拜著。
“夫妻對拜!
一對新人拜著。
“幸福萬年!”
人們一張張幸福的臉笑開了一朵花兒。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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