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群雄爭霸,逐鹿天下。
天下之大,以西燕為最,其次北涼,再者東離、南程。
東離國。
幾道驚雷劈下,長空裂帛。
宮墻飛檐,金磚琉璃瓦的皇宮飽受風(fēng)雨的摧殘。
在這被人遺忘的一處,時常傳來女人們的哀鳴,她們曾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如今卻深陷牢獄般的深宮。
“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求求你,求求你饒了奴婢吧!淑妃娘娘!”金貴人跪伏在地上惶恐的磕著頭,堅硬的青石地面早已血跡斑斑。
坐在檀木椅上的女子美如天仙,錦衣輕飄,柔若無骨,她便是東離王盛寵十五年的淑妃,在她嫵媚妖嬈的臉上看不出歲月流逝的痕跡。
淑妃,名譚心語。
永年一十二年間入宮秀女,因生的貌美靚麗被東離王看中,從此一飛登天,卻于一十四年間誕下一名死嬰,帝憐之,封為淑妃,屈居皇后之下。
只見她雙目微合靠在椅上,手指漫不經(jīng)心的敲打著手邊的青瓷,似睡著了般。
“主子!鄙磉叺膶m娥綠竹輕聲喚道,“金貴人對五公主無禮,膽大妄為。娘娘該如何處置?”
淑妃睜開水色雙眸,目光淡淡掃過地上狼狽不堪的金貴人,“杖刑三十,貶到浣衣宮!
綠竹微怔,垂下眼眸,“奴婢領(lǐng)命!
待綠竹派人將面色慘白的金貴人拖走后,淑妃斜眼瞧著帷帳后窈窕身影,道:“青曼,氣消了沒?若是沒消母后便讓她那張嘴永遠封上!
“呵呵呵,母后......”鈴鐺般清脆的笑聲飄蕩在冷肅的空氣中,一雙纖纖玉手撥開那絲薄紗,夏侯青曼勾魂一笑,走到了她面前,自后伸手環(huán)住她的脖子嬌嗔道:“若是讓她就這樣封口了,父皇那兒怕是不好交代,此事到此為止,兒臣謝過母后!”
淑妃抬眉,寵溺的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fā),冷艷笑道:“對我兒不忠者必誅之!
“如此,青曼有個請求,母后不如將若雅賜給我吧!毕暮钋嗦坌γ硷w,粉面生春,妖嬈多姿。
“若雅?那個卑賤宮女所生的孩子?”
“是哦,夏侯若雅,與我一樣有著皇室血脈的七公主,兒臣每日見她與四皇兄親近不已,心里很是擔(dān)憂!
“那個賤人的孩子不足以威脅到你的地位。你是誰?你可是東離舉國無雙的五公主,是四國第一美人!
“但是,每次見到若雅那個丫頭,真是讓人不安心吶。”當(dāng)她第一次在花庭看見種著蘭花的夏侯若雅時,便心神不安。那雙幽靜如薔薇的眼眸就那樣深深撞進她的心口,令人驚顫。
淑妃摸著夏侯青曼的臉蛋淡笑搖頭,順帶幫她理了理皺褶的衣角,“瞧你這孩子,就是好強,夏侯若雅那丫頭雖生的秀雅絕俗,卻只是空有一副好相貌,每天神態(tài)閑散除了修剪花庭就是與宮女嬉戲,她身份卑微,每日與人廝混,你呀多心了!
夏侯青曼妖冶一笑,不是她多心,而是夏侯若雅心思深沉令人無法捉摸。
冬天即將來臨,蘆花鋪滿兩岸。秋日雨滴風(fēng)急,仍不間斷。
細雨中。
少女用鋤頭挖著庭院的濕土,遠遠看去,她周邊亭亭舞動的秋海棠嬌羞欲滴,香氣撲鼻。
數(shù)只竹簪挑起的黑發(fā)斜斜的打在地上,懶散的發(fā)絲隨風(fēng)揚起,任憑冰冷的秋雨吹濕自己的衣裳。
夏侯若雅將鋤頭擱在一邊,用手挖了一個洞,將秋海棠埋在黏濕的土壤中,她抬手擦去眉間兩側(cè)的汗珠,唇角彎曲,笑容溫婉。
花色似錦,左右搖曳。
一把墨色雨傘落在頭頂,為她遮去風(fēng)雨。
夏侯若雅轉(zhuǎn)身看去,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一襲勝雪白紗靜靜的站在眼前,她露出微笑,扯著他的袖擺:“四皇兄你快看,這可是我種的秋海棠,好看嗎?”
眼前的少年便是當(dāng)今皇后的親子——夏侯別衣。
“恩,好看。”夏侯別衣暖意的手指挑起她尖削的下顎,他取出一方手帕輕輕擦拭著,溫柔的動作,舒適的手感令夏侯若雅臉頰泛紅,胸口溫?zé)帷?/span>
“四皇兄……”
“噓——先別說,等會我再聽你細談!彼肿×怂拇娇,專神為她擦臉。
紅漆澆筑的梁柱后,夏侯青曼停下腳步望向花庭那邊。
羞澀的少女肌膚嬌嫩,桃腮帶笑氣若幽蘭。
她總是愛著一身金絲白衣紗袍,落三千青絲,不帶任何珠花,步搖,迎風(fēng)而立。
許久,夏侯青曼揚唇嘲笑:“少女懷春?莫不是我高估她了。”
“主子,皇后娘娘在鳳辰殿等著您呢,我們是不是該走了?”貼身宮女苗蘭提醒道。
“我們走吧!彼栈匾暰理了理這身粉色紗衣帶著數(shù)來位宮女浩浩蕩蕩去了鳳辰宮。
‘碎碎碎’的綢布摩擦地面的聲音逐漸遠去,夏侯別衣看了眼空蕩的回廊,對夏侯若雅道:“幸得她走的匆促看不出破綻。”
夏侯若雅將臟亂的長發(fā)用竹簪束好,優(yōu)雅的垂在腰際,她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向回廊拐角,便道:“是四哥把持的好,沒有讓她看出我這干凈不占泥土的鞋。夏侯青曼好勝心強,我母親當(dāng)年一介宮女得了皇帝的寵生下我與若蘭便被一召圣旨送到這恰似冷宮的花庭來,小時起我一直裝瘋賣傻不諳世事讓她試圖對我們放下芥蒂,只怕來日被她看破了,我與母親還有妹妹終將難逃一死!
夏侯別衣伸手包住她傷痕累累長繭的掌心,溫暖的氣息傳遍她的全身,夏侯若雅局促抬頭,他握緊這雙手目光溫切:“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夏侯若雅留戀不舍的握著這雙白凈修長的手,骨干生朗暖至人心,“四哥若是要為了我破了自己的清凈,若雅難辭其咎,若雅只愿與母親還有妹妹安然度過今生。我們自出生起便被皇權(quán)束縛,哪里來的依靠,只能自力更生罷!
他沒有說話,只是松開了逐漸冰涼的手指,嘆了口氣,負手看向搖擺的秋海棠。
夏侯別衣雖是皇后所生,地位尊貴,卻手無實權(quán),高位虛職,根本無法給與任何承諾,說出來徒添難堪罷了。
金絲白衣紗袍與風(fēng)蹁躚,夏侯若雅但覺身子薄涼,卻也不好開口讓他為自己暖手,遂軟下聲音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哥,花庭甚涼不可久留,我們還是進屋吧。”
夏侯別衣為她撐傘,拉過她的手進了花庭殿。
“墨九,取我鳳貂!彼麑⑾暮钊粞乓荒樀乃椴羶,待太監(jiān)墨九將衣服取來時,柔軟的貂裘衣裳便落在她清瘦的身子上。
夏侯若雅扣住衣服一角,端起旁邊的碧螺抿了口,身子骨逐漸有了絲暖氣,她道:“四哥,我得到消息,西燕與北涼瀛口一戰(zhàn)中司離楨負傷失蹤數(shù)月,我猜他已經(jīng)偷渡到我國境內(nèi)!
司離禎三歲能賦,五歲能武,朝局之事游刃有余,他的出現(xiàn)會不會是一次機遇。
“你打算怎做?”
“我需要四哥的令牌,尋找他的下落。”
夏侯別衣意味深長的看了她眼,沒有他的出宮令牌,誰人都無法走出宮門半步。他啜了口茶沉吟道:“僅需之物備齊了么?我將真言留給你,出宮之后一路兇險,真言足以保護你,況且,有他在我也放心!
夏侯若雅起身走到夏侯別衣身前環(huán)手摟住他的肩,將臉輕輕貼著他的衣袍,道:“我就知道四哥最疼我!
“若雅,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為你尋來。我永遠是你的四哥,永遠都不會變。”
身體一震,她目光暗淡,悠然笑道:“恩,若雅也是!
前世活在家族紛亂中,今世卻又投胎帝王家,實則不如意。宮廷黑暗,妃子爭寵,源源不斷的黑勢力將他們困住無法施展。
夏侯若雅,你不能再次成為已死的杜舒米,被火焚燒的連渣都不剩的那個你。
第二章
經(jīng)過白鷺城一帶,繁花似錦,熏煙籠繞,綠柳扶蘇迎風(fēng)而擺。
夏侯若雅著月白風(fēng)清的長衫,手把折扇觀望了一眼仙樂樓玩味一笑,對身后一本正經(jīng)的真言道:“我們進去喝杯酒聽會兒小曲吧!
真言黑亮的眼珠子瞬間睜大,附在她耳畔道:“主子叮囑過奴才不可以將您帶到這些煙花柳巷,還望公……公子見諒。”
若雅朝他挑了挑眉,撫了撫折扇邊角,這入鄉(xiāng)隨俗的套話怎就不明白呢,前世乖巧柔弱的杜舒米這廝已經(jīng)被那場大火燃燒殆盡,她就是個大家閨秀足不出戶像個木偶一樣的活在家族的掌控中,而今重生站立于宮闈一角的夏侯若雅才是真正的活著,不可再重蹈覆轍。
“來了東離竟不進這美人窩的仙樂樓委實讓人懷疑了去,再瞧我們這一身行頭,真言莫憂,有我擔(dān)著,走吧!
真言沒有接話,只是搖了搖頭順著她進去了。
“哎呦!這是哪里來的爺,瞧這臉俊的連我們家的頭牌姑娘未必有你這般好看呢!瞧媽媽我說的……哈哈哈!”剛踏進樓門不到五米,便有一位風(fēng)韻猶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走了來,一身胭脂香味熏得她捂了捂鼻。
“我聽聞媽媽手下的姑娘個個絕代無雙,這不便來看了,這一看呀才知這里的姑娘們長得貌美天仙,媽媽還不快請來你們仙樂樓花牌姑娘,爺我可真是想念的緊呢!闭f著,夏侯若雅塞了一錠銀子,老鴇看的眼睛都花了,將銀子收在袖里笑的角紋都出來了。
“二位爺可真有眼光,我這就喚來仙兒還有樂兒,兩位隨我上樓!
真言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她,好像方才說話的人不是這個靈魂的主人,他簡直無法相信這位俊美秀眉的女兒郎是那位每天沉靜在花草堆里的七公主。
“妾身仙兒。”
“妾身樂兒!
“給兩位爺見禮!
華麗的廂房內(nèi),帷帳垂擺兩側(cè),青銅熏煙裊裊,紅木桌上菜肴可口,兩位招人憐的女子微微俯首,隨后走到他們面前為其斟酒,笑容甜潤看著很是舒心。
“爺,仙兒敬你!蹦敲ㄅ泼蓛旱墓媚锸种覆煌P拿暮钊粞判乜,嬌媚的嗓音令她全身一陣麻酥,當(dāng)下暗自說道:幸得出門束了胸,不然被這仙兒的一雙銷魂酥骨手幾下子一摸,必會春光乍泄。
她靜默著打量對面的真言,但覺他與這兒格格不入,整個木頭,那名樂兒的姑娘將酒遞給他,打算摸他的眉毛,他頭一偏摸了個空,只是木訥道:“多謝姑娘,在下干了。”
花牌就是不同凡響,這討人歡喜的嘴巴,這柔媚的雙手,這嫣紅的雙唇叫人怎不拜倒?
三五下一逗,銀子都快逗沒了。
他們喝多了皆有醉意,真言已經(jīng)撐著頭搖搖晃晃的趴在桌上,夏侯若雅也有些發(fā)昏,身邊的兩花牌數(shù)著銀子直樂呵,這些銀子足她們幾年生活費了。
煙花之地,迷醉人心。
紅燈處,翩翩的男子一襲玄衣容貌秀麗,身形修長,憑欄而立,他捻著玉杯搖了搖里面的酒水,眼睛突然瞥向樓欄一處,勾了勾好看的唇角,神態(tài)是那么優(yōu)雅,那么詭異。
夏侯若雅面色桃紅,她瞇了瞇眼趴在樓欄上慢吞吞的往前移動。
杜舒米你就是個坑,借酒沉醉都不能,喝的這般爛醉。
見她走路不穩(wěn)的仙兒上前摟住她的腰,眼睛一震,這人的腰可真細,男人的腰細成這樣真讓人嫉妒,她扯了扯笑容媚聲道:“爺,你醉了,仙兒帶你回房吧!
她搖頭,擺了擺扇子抬頭看去,“我沒醉,暫時不用回房,那邊盯著我們看戲的公子看夠了沒?”
男子凝眸笑聲朗清,他飲了口酒撩起玄衣豪放不羈道:“無意間看到一個酒鬼像只小烏龜一樣畏縮趴著著實有趣,正估摸著那只醉酒小烏龜是不是沒錢享樂來著就被你發(fā)現(xiàn)了,恩,不好玩!
樓梯口,清涼的空氣吸入腹中很是舒爽,醉意解了大半。夏侯若雅撥開腰間吃她豆腐的細手站了起來搖了搖折扇,這廝那句小烏龜讓她由心生火,這人是無事生非找茬的?她抬眼輕藐的笑,在那人詭異的目光中掏出幾錠銀子將它隨手一扔“咚咚咚”,白花花的銀子落在地上滾出多遠,她目光看著他道:“見著沒?爺我有的是錢,別說區(qū)區(qū)幾百兩,幾千幾萬兩數(shù)都數(shù)不盡!
那名男子放下酒杯,不懷好意的走向她:“原來是位商賈公子啊!
“不準靠近本公子!”夏侯若雅被他這身危險的氣勢驚的往后直退,男子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一手抓過她的腰摟進懷里,盛年男子的氣息撞進她的鼻口怎么也掙脫不開,那雙強勁有力的手臂將她禁錮在懷里,另一雙修長硬朗的手指不安分的摸索著她的衣衫,當(dāng)那雙游刃有余的手指流連忘返的在她細膩的喉嚨處停留,夏侯若雅全身緊繃繃的只要他輕輕一捏她便身首異處了。
“有話好好說,你這般做無非向著錢財來的,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彼塘送毯韲担劬o緊的盯著附在她臉上的男子,英俊的臉逐漸放大,男子身上的酒香使她昏昏欲沉,挺立的鼻子嗅著她的頸窩時,她震驚住。這廝不是要錢財卻是劫色的不成?
男子清潤如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體香清韻,身子柔細,喉嚨無結(jié)。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母兔子,你假扮成這樣來仙樂樓作樂怎么跟姑娘行云雨之歡呢?”
夏侯若雅被他粗鄙的話氣的眼睛都紅了,這王八羔子竟然如此無禮,前世今世還未有人這般對她粗鄙過,這人簡直是個鄉(xiāng)村野夫玷污了這張好相貌生
被道破身份的她兩腮氣的都漲紅了,嘴唇微啟喘著氣。
“不用這么生氣,你生氣的樣子反而讓我更有欲望!
“放開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子的眼睛如月華一般明亮,他挑了挑她耳邊的發(fā)絲,低迷道:“你是哪位商賈家的小姐?怎么稱呼?”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你快放開本公子!”
“你不說我就在這花牌面前剝了你的衣裳,讓你顯露原形!
“你!”見他威脅,夏侯若雅抿唇沉吟了一會,生朗說出一個名字:“白鷺城李五豐之女李若雅,我已經(jīng)說了,你還不快松手,喂!你的手,你的手要做什么?!”
不再拿她打趣了,男子桃花眼笑瞇瞇的遂松開她,夏侯若雅像只脫水的魚慌慌張張的理了理衣襟往后退了退,她這樣的動作著實令他傷心,“不必躲得那么遠吧,我又不吃了你!
“下流!色狼!”
“這……呵呵,好,你都如此稱贊在下了,我也不得不下流,不得不做次色狼了!彼麑⑺昧Τ读巳ゴ驒M抱在懷,這一熟悉的動作讓她頭更加昏了,古代人里怎么會有這樣厚臉皮的!
他對著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仙兒妖魅一笑:“我兩一見傾心,皆有斷袖之喜,請姑娘給我們一間上房,好讓我們恩愛一回也不枉此生斷了袖!
仙兒臉頰暈紅,心下嘆息不已,世上哪有男子的腰有他這般細柔的,原來是個活斷袖啊,唉~真是侮辱了這張俊俏的小臉。夏侯若雅忿恨的瞪直了眼張口便要大罵卻被那雙寬厚的手掌堵了口,只能睜著眼珠子支支吾吾的哼唧著,男子低頭對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怎么做都是徒用功,歡喜的將她抱去了廂房。
她實則是來尋人的,怎會被人尋了樂!真言你這廝還不快救你家主子!
廂房的真言早已呼呼大睡了,旁邊的樂兒摸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她夏侯若雅這次出行最大的失誤便是帶了真言這廝!
風(fēng)花雪月之地,仙樂樓夜夜迎新客。
仙兒關(guān)上門再次搖頭嘆息,離了去。
被安放在床上的夏侯若雅神色慌張的往里邊直縮,看著靠她越來越近的俊朗男子,她嚇得結(jié)舌道:“你,你別過來,你敢碰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哦?那你要怎么不放過我呢,我到真不想讓你放過我呢,頭次見著讓我歡喜的女人,你還是別放過我的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子忽而怔住,手指抵了抵唇深思熟慮道:“母兔子,你是在問你相公我的名字么?記牢了,司楨,我的名字!
這是什么鬼名字!
“來,讓相公我好好疼愛你一番。”他水眸一笑三寒暖,唇角潤養(yǎng)著笑容。卻被夏侯若雅那突然的一角踢中傷口處,他悶哼一聲斂了斂笑容,眉頭皺起。
夏侯若雅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坐直了身子詢問:“你,怎么了?”
“娘子腳功非凡,被你這一踢,我的傷口又裂了呢!彼緲E苦笑不已,坐回了床頭將玄衣脫去,白色的衣衫一角染上一大片血紅,他毫不顧忌的解開衣衫。
“等下!”夏侯若雅立即制止道。
“害羞也由不得你,反正待會你還是會看到我的身子,現(xiàn)在先讓你一睹為快!彼緲E睫毛輕顫,皺眉蹙額地說。
“誰要看你的身子,說話也不臉紅的。我來給你包扎,不過,你得送一樣?xùn)|西給我!彼郎匮乓恍Γ谒苫蟛唤獾哪抗庀,將手伸向了他腰間的一方質(zhì)地清潤的玉符,扯了去,“我要這個。”
“為什么要這個?它不值幾個錢!彼緲E狐疑道。
”你是西燕國的人?”
司楨也不介意,豪放道:“恩,同樣也是商賈出生!
夏侯若雅看著玉符上的紋理很美透潤還有那紅色篆體的“燕”字,沉吟許久。沒錯,她沒認錯,這是西燕王隨身攜帶的玉符,就是不起眼所以沒有人會去在意著低廉的東西,好在四哥早就跟她提過:東離虎符,西燕燕符,北涼青符,南程白符。四國成立以來,四國皇帝原本是金蘭之交,便以此符為證,只是幾百年的承轉(zhuǎn),四國混亂,野心勃起,為了統(tǒng)一天下,四國皇帝的誓言皆破。玉符也因此成了普通的玉石。
這個便是那燕王的燕符,而此人……,身負重傷,俊朗如月,若是預(yù)料的沒錯,他便是機智善戰(zhàn)的西燕太子——司離楨。
第三章
她將玉符收回袖里,打量這個桃花眼的英俊男子,暗笑:呵呵呵,好你個司離楨。
“既然不值錢,那便送我吧。”
司離楨點了點頭,不經(jīng)心道:“你喜歡便拿去,這東西本就沒有用處,既能討得你的歡喜我又何必吝嗇。”
“多謝司、楨兄,你先別動了,還是讓我來吧!币娝兑拢矒嶙∷,伸手開解白色衣帶,還是第一次幫人解衣頗為羞澀,在司離幀眼里那兩頰的紅暈讓他心口亂跳,如情竇初開的少年別扭。
他的身子骨強健修長,沒有一絲贅肉,皮膚光華柔亮,美感十足,那盛陽之氣令她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
“你是第一次?”他眼底閃過歡喜之色。
“恩!钡谝淮慰茨腥说纳碜印
“怪不得,這么青澀!
這話說得……
暗色的燭光打在她漆長的睫毛上似粉蝶飛舞,目光專注。她為他綁上繃帶,那雙纖細的手指邊緣有幾處傷痕,她的手滑在背上帶著扎扎的刺痛,她的額頭已經(jīng)沁了不少汗水,臉頰白里透紅,下巴尖翹。她的身影如風(fēng)拂楊柳,月照梨花,即便束發(fā)玉冠依舊掩不住這張脫俗容顏。
心如茶蘼怒放,他彎起唇角。
“你的手很粗糙,商賈家的小姐怎么會生出這雙手來?”
“我娘是我爹的第八個小老婆,本就不受寵,被罰去干苦力活是避免不了的!
“真是白鷺城李五豐家的小姐?”他再次認真問道。
夏侯若雅應(yīng)了聲,“恩,我娘本是府里的丫鬟,爹醉酒強要了娘生下了我與妹妹,之后倦了娘的平庸之態(tài),便將我們趕到了后院天天種植花草,我的手實則比不上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大家閨秀,你討厭了?”
沒有得到回應(yīng),她有些好奇自然有些在意他,抬頭看去,眼前一黑,唇上溫?zé)釒е木葡悖眍澚讼麦@怔住。
衣帶糾纏在一起,繡簾相依,香爐染起白色的煙絲逐漸消散,此刻萬物無聲。
司離楨垂下睫毛淺淺的吻住她的唇,掃過她口中每一處甘甜,她的身子像小兔子顫的厲害,頭越是往后躲他便迎上去繼續(xù)吻,直到讓她明白怎么躲也躲不開他的束縛時,便摟她入懷結(jié)束了這個令人眼紅的吻。
“你……”夏侯若雅喘了喘氣嘴唇濕潤,死死的盯著他。
“等我三年。”司離楨散去慵懶的神情,摩挲著她的下巴,凌然道。
“……”她不解。
“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便來娶你過門,那時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嫁他?這西燕王情商到底有多高,女方家底都沒摸熟張口就說娶嫁之事,他的話委實令她動心,可是身份一破豈不是全盤皆輸。
見她沒有回答,他緊張的問:“你不愿意?”
“我不貪富,你突然就說娶我,這讓我難以接受。”
“那些扭扭捏捏的情愛我不甚喜歡,在我的國家,喜歡就是喜歡,你情我愿哪有那么多扭捏情態(tài),便是你不喜歡我,單憑我喜歡你這一點,你注定會成為我的人,當(dāng)然我會讓你成為我的大老婆萬般不會委屈了你!
“呵呵呵……”她眼角抽搐強顏歡笑,心里已經(jīng)將這野蠻之人罵上千百次了,古代真的與現(xiàn)代不同啊,這與強搶民女有何區(qū)別,何況他乃西燕未來的皇帝,三宮六院嬪妃如云佳麗三千,而她豈不是要在那幾千人之中排隊,將他劈成三千分都分不開,這交易委實虧本。
“你萬不可想著偷嫁之事,被我知曉了,你家那扇門定會被我踏平拿去賣鐵。”司離楨將衣衫披上看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夏侯若雅嘴角直抽,險些栽倒在地,她穩(wěn)住心神,咳了咳,“那個,話不能這般說。只許男人三妻四妾不許女人紅杏出墻,這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可以偷情,但是你偷情的對象必須是我!
“……”這跟沒說有甚區(qū)別?
“當(dāng)然在我沒有三妻四妾之前,我偷情的對象也是你——李若雅!
“……”這跟放屁又有何區(qū)別,只是沒那么臭。
“為了讓你偷不了情,這個便歸我了。”他將夏侯若雅的發(fā)簪瞬間卸下,漆黑柔亮的長發(fā)宛如羽翼直瀉而下,落在腰間。瑰姿艷逸,儀靜體閑之態(tài)讓他很是滿意,“我的若雅真好看,你放心我的父母都是性情爽直之人,不會虧待了你,你只需要乖乖的等我三年,當(dāng)你想我想的痛不欲生時,你就看看玉符,玉符就是我。而我想你時,我就束上你的竹簪,顯的也不女氣。”
什么痛不欲生?難不成西燕人都是些野蠻子?
她扶額揉了揉突突跳躍的青筋,咽下一口火氣,靈眸微轉(zhuǎn):“若是我將來有求于你,你會答應(yīng)我嗎?”
“那是當(dāng)然。”
“別想都不想就回答,這可是性命攸關(guān)之事,說不好與你的利益有些沖突。”
“我想我的若雅不會置我于死地,更不會置我于性命攸關(guān)的處境,這點我堅信不疑!
“哦?”
司離楨撫摸著她淡雅的面容,堅定道:“你要我怎么幫你都無所謂,只要若雅不心疼。”
蠱惑的聲音使她心口微燙,莫名的感情涌上心口,這個人真的令人神往,豪放不羈,率直秉性,這也許就是東離國與西燕國的區(qū)別,他們幾百年都沒有過內(nèi)亂,國泰民安,百姓更是尊敬信仰這位即將登位的皇帝,在司離楨的身上確實有東離人無法擁有的東西。
只是,司離楨他會不貪心么?誰人不想統(tǒng)一天下成就一方霸主。
“你是西燕人為什么會來東離?”她轉(zhuǎn)眼試問。
“我來東離會義兄,只是途中遭土匪偷襲負傷,來了東離些許時日,待傷口愈合了便回西燕!
原來東離有人接應(yīng)他,不知是哪個不怕死的家伙,“你來了東離但覺如何?”
司離楨沉思片刻,挑著她的發(fā)絲,眼神暗沉下來,“我不喜歡東離人!
沒想到他說的會是這句話,著實令人震驚。
“東離人太虛偽,太懦弱怕事。我也不喜歡北涼人,北涼人奸詐陰險無惡不作,十個人里九個是殺過人的,所以北涼這個國家必須第一個殲滅!
夏侯若雅抬眸寧靜的問:“若是你,你會滅了東離嗎?”
“會!崩潇o果斷的回答讓人心里慌亂,他看出她的憂慮,隨之笑道:“你放心,若我是西燕王,勢必在滅了北涼之后娶了你帶著我那義兄回到西燕才會對東離下手!
“是東離國人杰地靈才致他人入侵么?”
“地下礦物足以令別國眼紅。即便西燕不滅了它,北涼、南程未必不吃這塊肥肉!彼羝鹚南掳透┥砻詰俚奈亲∧菑埼⒌拇,再次將她的聲音堵在喉嚨口。
無價的礦物可以富饒一國,原因在這兒?
司離楨果真是機智過人。
夏侯若雅,結(jié)實這樣的人,你此生定會不虛此行。
司離楨并沒有強求她作甚只是要她乖乖的躺在這溫暖的懷里找個舒服的地方睡覺。眼睛瞥了眼已經(jīng)熟睡的男子,棱角分明,俊朗無比,西燕人也不全是野蠻子至少這是個正人君子沒有強要人家姑娘。
這樣一想,她心里寬慰很多,打了哈欠睡意涌上來閉上眼抓住胸前的衣服睡著了。
空氣驟冷,當(dāng)真言酒醒后,發(fā)現(xiàn)廂房空無一人,他大驚失色險些跳起來,跑到窗邊一看發(fā)現(xiàn)這下天都快亮了,才慌慌張張的去找那個什么仙兒樂兒的花牌。
夏侯若雅睡得很香,第一次不在勾心斗角的宮里睡覺,第一次身邊沒有監(jiān)視著她的夏侯青曼,第一次睡在這么安心的臂彎,她挪了挪身子背過司離楨繼續(xù)睡。
司離楨將薄被披在兩人身上,自她身上散發(fā)的雅香令人舒爽,他用下巴摩挲著她淡色的臉,有點渣渣的刺痛使夏侯若雅不舒服的扭了扭頭。笑之,他偏就不讓她躲,這個人似乎很喜歡躲著人,睡覺都躲一點也不老實。
暗下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吮吸著,挑逗著,夏侯若雅但覺手指濕漉漉的被什么東西卷來卷去酥癢難耐。
“砰!”的一聲砸門的聲音驚醒了床上的兩人,門哐啷一聲無力的掛在地上,看著床上一幕,真言瞪目結(jié)舌如跌入冰窖整個人僵化了。
夏侯若雅睜開眼簾不滿的看著那個打擾她好夢的人,睡意很濃,輕聲迷糊道:“真言啊,你不去睡覺跑來作何?”
看見衣衫不整的主子與那個一臉邪笑的男子,真言眼珠子頓時濕漉漉的,心下發(fā)寒,這木已成舟之事被主子知道了他死也難辭其咎!
真言俯首跪地道:“公……公子!都是真言一時失職喝了酒,令公子被人……被人侮辱了去,是真言該死!請公子責(zé)罰!真言愿以死謝罪!”
見他身子直抖聲音沙啞,她朝他抬了抬手,“慌什么慌,你家公子不就是在男人懷里睡了一夜么,我們可沒做什么有辱家門的事,你別一大早哭菩薩似的就跪,趕緊起吧!
“可是……,這事被主子知道了,奴才,奴才……”四皇子素來寵愛九公主,這是黃河沖不掉的事實,他豈能允許九公主與男子同寢,這次他真言命該絕此。
司離楨沒有搭理這個護主心切的少年,他低頭看著她道:“醒了?”
“恩,一大早就被哭醒了,著實受罪。難得睡了場好覺,就這樣被他驚醒了。”無力的手摸了摸司離楨垂落的發(fā)絲,她勾住那頭發(fā)沒有說話。
“公子……是原諒奴才了么?”真言抬頭問。
“你家公子我本就沒生你的氣,接著睡怕也睡不著了,真言你出去守著待會我們便回府!
空蕩的房間只剩下他們兩人,夏侯若雅將衣袍穿上,頭束玉冠恢復(fù)男子裝扮,彈了彈衣袍看了眼被真言那一腳踹壞的門,扶額嘆息。
一雙手摟過她的腰,身子一暖,司離楨將她擁入懷中,“李若雅,你這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那奴才一口咬定我們行了周公之禮了,呵呵,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我又不是孫悟空為何要逃,只是我若被家人拉去相親,你又不知的情況這事應(yīng)不會怪罪于我吧,我可不想沒嫁人就要為他人守貞潔!
聽夏侯若雅這么隨口一說,司離楨皺著眉頭深思陰冷道:“你若膽敢背著我與他人偷情,我定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你……呵呵,我說笑的你別在意!
“我來東離唯一做對的,就是遇到了你,若雅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他的眼神不似說謊也不似玩笑,只是她若是真的李若雅必會毫不猶豫應(yīng)下,可惜她不是李若雅,她是東離人所遺忘的夏侯若雅。
在這仙樂樓所發(fā)生之事,想必也已經(jīng)傳到夏侯青曼與四哥的耳中,除了真言,一路盯上他們的人可真多。
夏侯青曼得知她被一個男人輕薄無力招架會是什么反應(yīng)呢,而她這懦弱怕事的七公主自然要做的更加無能一點,這戲份可得做真做足了。
夏侯若雅抬起漆黑的睫毛,目光苒苒,施施然道:“奴家但求公子莫忘昨夜云雨之恩!
“云雨?哪來的云……”司離楨話未出口就被夏侯若雅吻了去,她微涼的嘴唇喝在他滾燙的唇上,細聲說:“我爹大老婆派了眼線在身邊,只要他們知道我非清白之身,我與娘親還有妹妹必能保住一命!
他啄了啄她的唇瓣,淺笑道:“原是如此,你們東離人不僅懦弱也很狡猾。”
“客氣客氣,西燕人的豪爽我已見識了,無恥我也見識了,未必比我們東離人優(yōu)越到哪兒!
這嘴巴就是不乖,他暗自發(fā)狠按住她的頭直接吻了去,唇齒交纏著,滾燙如火,夏侯若雅睜大眼睛欲要睜開他的手臂,頭被他按住,吻得連呼吸都不順暢了,令人臉紅的呻吟傳出屋外。
真言聽得兩腿發(fā)軟,臉頰如巖漿燒滾,事已至此,四皇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ùm(xù))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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