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jīng)過是這樣:
一排民團兵,背著似乎難以承受的背包,押著幾名挑夫,走在一連國軍前邊,民團與國軍前后相距大約500米。
民團排長姓張,長得文質(zhì)彬彬,眉間開闊,五官端正,年齡30歲左右,平日說話做事不慌不忙,外號張不慌。
國軍連長也姓張,年近40歲,橫眉豎眼,兩眉相交,動不動發(fā)火訓(xùn)人,外號張冒火。
去把民團張排長叫來!隊伍走得這么慢,是去走人戶?還是要去剿匪?
張連長對著一名衛(wèi)兵下命令,命令聲中充滿火藥味。
張連長!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來啦!
張排長站在張冒火面前小心翼翼地問,顯得很拘謹。
什么事?是件大事!我問你,你是去投靠游擊隊?還是去剿滅游擊隊?勤人走兩遭,懶人一肩挑。你挑這么多東西干什么?是給游擊隊送糧,還是送鹽、送油?如果真要送,干脆你就明說……
張連長接著說:
你咋不好好想想,路走得這么慢,哪天才能到達山頂?哪天才能剿滅游擊隊?你給我說說!你給我說說!你這是去清剿游擊隊?還是等游擊隊來清剿你?簡直是閻王殿上拔河,鬼扯!
連長!別發(fā)怒!我挑的是大米、油鹽不假,但是,這絕不是給游擊隊送糧送鹽。∧阆,游擊隊已經(jīng)剿了這么長時間,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剿滅的事啊!臨走時,喻司令大人對我說:多準(zhǔn)備些糧草,不把游擊隊剿滅不準(zhǔn)回來。上面一張嘴,下面跑斷腿,你說,我一個排30多人,一天一個人吃一斤半大米,30人一天就要吃掉大約50斤大米,天上有蟠桃,手頭不如有核桃,我們能不多帶點大米油鹽嗎?加上我們還帶有點其他東西,你說,能不走得慢嗎?能不請人挑東西嗎?再說,不怕慢,只怕站,我們這不是一直在往前走嗎?
張排長接著又說:
連長!你知道,我們進山剿匪,處處得提防游擊隊開冷槍射擊,他們神出鬼沒,能不小心行事嗎?能像走人戶、趕場一樣急急匆匆地走嗎?連長,我倒不怕,我是怕你的隊伍吃虧啊!打了敗仗回去不好向上司交差!其實,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我這是在替你著想!打仗是掉腦殼的事,我認為還是小心為妙……
張冒火聽了張不慌的話,心想:說他沒道理吧!仔細想來又有一定道理。說有理由吧!哪有行軍打仗一下子帶這么多糧食的?又不是后勤部隊?再說,還帶一些其他東西?唉!不對,說不定真有什么問題?得再問問!
張排長!我問你!你說臨走時喻司令叫你多帶些糧草是真的嗎?我們的上司為什么沒叫我們多帶糧草?再說,剛才你不是說還帶有一些其他東西嗎?請問,是黃金?還是鴉片?或者說……
說到這里,張連長沒有再往下說。
張不慌不緊不慢地說:
連長,十個指頭有長短,出水荷花有高低。你們國軍和我們民團不同,你們?nèi)笔裁,后勤就會給你們補什么?你們只管前進,只管打仗……我們呢,任務(wù)是探敵、帶路,死活無人管,別說考慮我們的糧草……我們司令定的調(diào)子,肯定跟你們長官定的調(diào)子不一樣……你不知道我們民團苦啊!你們是國軍,有國家保障,我們是地方武裝,木偶人上臺,任人擺布,天生下等命,半點不由人!
那你還帶了些什么東西?
其實也沒帶什么東西,說實話,我也不愿帶,可是,副排長李三偏要帶,他還說:
又要馬兒跑得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我當(dāng)然也不好阻止……
張排長沒往下說。
快說!是些什么東西?
張連長顯得迫不及待。
那我就實話實說……有些酒,還有些下酒菜。李排長對我說,酒,晚上可以御寒,在外行軍打仗,今晚脫下鞋一雙,不知明日穿不穿,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
好菜吃心,好話聽音。張冒火既是煙鬼,又是酒鬼,還是色狼,聽說有酒、有下酒菜,火氣一下子煙消云散。再說,他完全知道,夜間在大山上的確很冷,這時的張冒火變得和氣起來:
老弟,大家一筆難寫個張字,我年齡比你大,叫你兄弟,我也說句實在話,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大家不得不多長個腦殼想問題,沒想到你老弟比我還想得周到,有備無患。大哥叫張冒火,性格直,不如老弟你,叫張不慌啊!今天粗人碰見文人!是不是……
張冒火粗中有細,想晚上討點酒喝,但又怕對方不同意,顯得不好意思,剩下的話沒說出口。
張排長當(dāng)然知道張連長心思,開口就說:
大哥!沒問題!我懂,晚上別說招待你,就連你的部下我都全部招待,大家來個一醉方休。
……
傍晚,夜幕徐徐降臨,火焰似的晚霞已經(jīng)消退,天空格外空曠,天地間仿佛被一幅輕紗籠罩著,輕紗越來越低,壓得越來越緊,陰森森的樹林里,人的感覺也越來越冷,濕氣更是越來越重,開始打起了寒顫。
一個個民團兵遠遠看見有一幢茅屋,無心再走。
報告排長,前邊有幢茅屋,是不是不走了!
一名偵察兵報告張排長。
你去看看,那戶人家有沒有人?沒人就回話!恰當(dāng)住下吧!
張排長發(fā)出疲倦的說話聲。
不一會,偵察兵開始喊話:
排長,茅屋沒人,屋子寬,可以在這里!
好!知道了!
張排長回話后,隨即吩咐通訊兵說:
快去告訴張連長,就說我們先到前邊茅屋等他,今晚國軍和我們住在一起!
張連長人生地不熟,天色又暗,還有房子住,當(dāng)然樂意,自然同意張排長意見。
張排長站在茅屋前,熱情地對著張連長說:
大哥!今晚這樣,民團兵全是些農(nóng)民出身,身體好,經(jīng)得冷,叫他們負責(zé)站崗放哨,你叫上炊事班,讓他們和我們的炊事員一起做晚飯,食材由我提供,晚上大家高興高興,喝上二兩!這年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活一天算一天啊!
可以,兄弟說了算!今晚咱兩兄弟一醉方休!
張連長雙手緊緊握住張排長的手,發(fā)出爽朗笑聲。
茅屋三間蔑夾壁。一間伙房:有鍋有灶。一間堂屋:一張四方桌,四條高板凳。一間雜物間:雜物間塞滿了柴草,房門敞開著。
張排長看著茅屋,心里矛盾起來:主人不在,不進屋吧!門外又冷又餓,夜晚難熬!再說,已經(jīng)與張連長承諾要大吃大喝一頓,屋里條件具備。進屋吧!點火要經(jīng)主,畢竟是民宅,不該無理占用,將心比心,不得無理。
你愣著干什么?趕快安排人進去燒火煮飯啊!
張連長有點不滿意張排長的不慌不忙。
主人不在,我怕……
張排長顯得遲疑不決。
你怕什么?老子除暴安良,命都舍得,住間房子算什么?你看,雜物間有這么多柴草,快叫人去生火!
張連長很不滿意張排長的表情。
好!我們用了付錢!馬上安排人生火煮飯,讓兄弟們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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