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問題長篇寫實小說）
媽媽的搖籃
《媽媽的搖籃》主要人物表
1、吳言：男，待業(yè)高中生，含恨外出務(wù)工者，情感行家。后考入省師范大學(xué)中文系學(xué)習(xí)。
2、吳非：男，待業(yè)高中生，墮落敗家子。不爭氣農(nóng)民工。后來離家出走，不管母親死活。
3、媽媽——陳英子：吳非母，半文盲。勤勞耿直的婦道人家，淳樸老實、心地善良的老婦人。后被媳兒遺棄而憂郁辭世。
4、莊禹：男，大學(xué)中文系畢業(yè)的本科生，高中語文教師，校園小說家兼詩人，散文家。工作五年后考入本省第一學(xué)府攻讀文藝學(xué)碩士研究生。
5、張光宇：男，商企老行家，商家大老板，在商界騙術(shù)本領(lǐng)高。
6、姍姍：女，吳非妻，典型的潑婦，不講良心的兒媳。是農(nóng)村不敬不孝老一輩的典型。
7、翠喜：農(nóng)村純情少女，沉默寡言的姑娘。是邊遠(yuǎn)貧困山村樂于助人的代言人。
8、吳芳：女，吳言的妹，很懂感情，是最關(guān)心別人母親的初中生，也是中學(xué)生敬獻(xiàn)愛心的典型。后考入地區(qū)民族師范學(xué)校去學(xué)習(xí)。
內(nèi)容提要
敗家子吳非因出生于解放前祖父、父親靠經(jīng)商發(fā)家，在解放后被劃成地主的農(nóng)家里。解放初期作為地主老爺?shù)膮侵页稍谕粮钠陂g被折磨死了。五十年代后期其子吳顯也因是剝削階級的后代除受管制外還被征發(fā)到北國邊陲墾荒且一去不復(fù)返了。因此，在五十年代末出生的吳非待降生入世后，母親陳英子便把他視為小皇帝，從小到大都隨他自由，書讀不去又好吃懶做，在社會上飄游浪蕩了一、二十年，直到九十年代初都三十有余了方經(jīng)四方“親友”撮合，才勉強娶到了個比他小十來歲的“青樓女”？蛇@兩個都是一丘之貉，他們不但不可憐老媽，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偷砍老媽二、三十年辛辛苦苦栽培的老椿樹，偷賣老媽起早摸黑耕耘的糧食，甚至在老媽已年逾古稀，已真年老體衰的時刻，還勾結(jié)鄉(xiāng)野強盜在某天夜里盜走老媽耕牛便外逃，逼得老媽陳英子終于憂郁病逝。幸虧有一鄰村（即吳非的母舅這一村）吳言、吳芳兄妹倆不僅僅只認(rèn)陳英子為姨母，還直接把她當(dāng)親生母對待來孝順并在她仙逝后甘愿當(dāng)其子料理后事。要不然呀，當(dāng)媽的陳英子肯定無棺材裝殮肯定無人安排下葬啊。于是乎，筆者不得不為此提出了一個嚴(yán)肅的社會問題：新世紀(jì)下一代該不該贍養(yǎng)老人？又該如何贍養(yǎng)老人？
吳非的媽并非吳言和吳芳兄妹倆的親姨媽，但吳言和吳芳卻能夠把別人的母親當(dāng)成自己的母親，多年來默默無聞地盡力幫助吳非的母親陳英子。就哪怕在陳英子被不孝之子吳非設(shè)計請人來偷盜自家的耕牛去，母親最終含恨氣死，且吳非和姍姍這對狗男女又逃之夭夭之后。但早年喪父，青年喪母的吳言和吳芳兄妹倆還干脆擔(dān)當(dāng)陳英子的兒女到膝前盡孝，并破財花了幾千元將“姨母”陳英子安葬。為此，筆者便不得不如此認(rèn)為：在當(dāng)今社會，年青人該如何尊重老人？又該如何孝敬老人？就是說，我們總不能死抱著“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舊觀念，也該保持“既要有后，又要敬孝”這一良好美德，并希望普天之下的年輕人都能遵循這一傳統(tǒng)美德------
第 一 章
1
誰曉得是何年何月何日啦。她只記得那一年，那一年她十八虛歲。說認(rèn)真一點，她臘月二十幾生，僅僅十六周歲多幾個月呀。十六周歲的姑娘家會懂多少屁事，十六周歲的日子是好玩的日子，富裕人家的少爺小姐都上學(xué)堂認(rèn)字哩。偏偏，偏偏老人硬要逼著她英子嫁人當(dāng)家了。狗日的喲，她一跨出屋門來吳家就是五十年，五十年的光景會是好一趟的呀？你說，五十年前該是民國多少年去啦？反正她是記不清楚了。她說她僅僅知道，在她做小妹子的那年頭，她舅舅在私塾教書。就在她長到八、九歲的時候，因為外家在本村，她也就能夠輕易跟后老母舅進學(xué)堂去玩玩。
那年頭，當(dāng)小姑娘的她記性還頗好，在大哥哥大姐姐們讀過“人之初，性本善-------”幾回后，她回家來晚上也會在舅舅、在父母親面前隨口念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為有這樣幾次，舅舅說她確實很聰明，都免了不收她家每年三百斤稻谷的學(xué)費讓她進私塾念書。
這段光景是她最幸福的光景，也是她最好玩的光景。對這一段日子，她完全清楚地記得，她正式進學(xué)堂念書是十一歲到十四歲呀。正十四歲時，她不僅可“吟詩作對”，還能勉強寫得出通順的家書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無論哪家也好都確實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就在她孜孜不倦，一心求學(xué)上進的時候，她二十歲的大哥卻染了場大病，她父母賣掉了一頭水牯兩頭大豬去四方求醫(yī)，半年多時間才勉強救得了大哥一命。此時又恰到冬季，她唯一的小弟弟偏染肺結(jié)核，四處求醫(yī)購藥不到半年時間，她父母就變賣了兩畝田三畝地去換得百多塊銀元來求人醫(yī)治，其結(jié)果她那小弟因為晚治而過早夭折歸天界。緊跟著爺爺奶奶也先后成佛。她家兩個屋基她父母也不得不忍疼割愛地抵給了本族陳家富去換得來兩口棺材，并另借別一家五百斤玉米來辦喪事啦。這一年也就這樣，她英子就不能夠再上私塾讀了書。也因為忙弄點錢還高利貸，她父母也不得不只好過早地將她英子許給了鄰村二里舖跟吳忠成之子吳顯配對。
說起來，那年頭，老實的吳忠成因為早年當(dāng)家順，才三十八、九歲，就能夠買上了一匹馬和一匹騾子跑到五、六十華里遠(yuǎn)的大州城去馱運油鹽來倒賣。他不僅養(yǎng)父養(yǎng)母養(yǎng)孩子，還勉強買上了幾畝田幾畝地，并獨個兒砌上了三間刷上白石灰的漂亮石板房（后來兩間換成青瓦）。瞧其家底，在本村百多戶人家中不數(shù)一、二也數(shù)上三、四。加上他有個獨苗叫吳顯，說起來這兒子還算有出息，能夠破私塾上大州城去念高學(xué)堂。據(jù)人家說，他家這兒還是去讀什么叫專業(yè)的學(xué)校哩，說不準(zhǔn)沒幾年去可能要回本縣來當(dāng)太爺。而且，吳忠成又跟自家（陳家）是忘年交，他家的“發(fā)”還不是靠他陳家在當(dāng)年幫了他一把才“發(fā)”起來的？也就是在英子還六、七歲吧，他吳家因辦父母喪事，窮得三十夜都揭不開鍋，多虧陳父陳母在那年冬月間施舍給了他們五百斤玉米救急他吳家這才活得了命下來的。
但他吳家也因為有他們陳家救了這幾百斤玉米，之后吳忠成忍疼割愛變賣了十幾棵老椿樹，他家于是才輕而易舉地買上了一匹騾子回來出出進進販鹽做生意。僅沒見他七、八年，狗日的吳忠成這小崽就真辦成大事了。他很快砌上了大樓房，買上了幾畝田。還支持得了兒子上大州城去念高學(xué)堂。盡管今天他兒子比自家姑娘大了三幾歲，但旁人都總愛說，他倆是天生一對。沒想轉(zhuǎn)到如此年頭，自家反而還伸手去求人家救援。多虧人家不忘往日恩，要不，自家怎么過得了三十夜哩。
陳丕祥啊陳丕祥，曾有人說過，確實每個人都有三十六難，只是還不到時候，盡管你當(dāng)年幫了吳家?guī)装俳镉衩，可后來人家都想辦法還你的賬了，這回你長子病，人家?guī)湍惆賮韷K銀元，到今天一分一厘也沒問你要。你幼子病至夭折，人家也為你慷慨救助了百來塊銀元。你父母年老登仙境，人家看你安排不下喪事，都愿獻(xiàn)一份愛心賜給了你五百斤玉米。你說你再也沒臉沒面去挑，人家還干脆請人給你挑了來，看你又如何報答得了人家啦。說到底，也只能跟人家攀親了，就干脆趁早把小女英子許給了人家做兒媳，如此也才無愧于這一帶土人了。就都因為這樣想，在小英子才輟學(xué)了不過三幾年時間吧，當(dāng)?shù)年愗楸銕状稳ヒ髤侵页，干脆替孩子辦了酒，就把他陳家的小英子娶過來同吳顯配對，這樣英子也好早晚跟你吳家二老挑水做飯哩。
就這樣，也是在那年冬月十八日，吳家終于在那個四更天點響了鞭炮。僅十八虛歲正十六周歲的小英子呀就讓吳家娶了過門來當(dāng)媳婦。直到臨近大年三十夜了的臘月二十五日下午，吳顯才從大州城回來，也是此時才知道他父母已給他娶了親、配了對。
2
都怪那年月真的兵荒馬亂。吳家僅僅因有個獨苗，便在給他娶了英子過門后，急草就家書請他吳顯返家來結(jié)親，而他吳顯也終于在那個臨近大年三十夜的臘月二十五這天傍晚才回到家來。“外面抓兵很緊，連學(xué)生也不放過！彼麉秋@一回家來就這樣對老爹老媽說！八憷玻覀兙椭挥心氵@么一個獨苗，讀不讀也好啦，干脆在家躲躲，看看來年沒事了再回學(xué)校復(fù)課吧！崩系蠇屪罱K也是這樣勸說他，
就這樣，二十虛歲的吳顯僅讀到縣城初二上學(xué)期，就因官府抓壯丁太緊便輟學(xué)了在家隨后父親到處趕鄉(xiāng)場去賣油賣鹽，
說起來也因獨門生意，兩爺崽跑不過一年時間，吳家也竟能在本村又多添了十來畝田產(chǎn)，并雇了兩個大男人來家?guī)兔Ω沙Ｄ旯。是這樣，有勞力了，加上親家陳丕祥夫婦也常常在大忙季節(jié)抽時間來幫幫忙。正如此，他家一年比一年糧食多收了，豬也能多喂了幾頭。就這樣又僅僅半年過去，吳忠成又輕而易舉地另蓋了三間漂亮瓦房。莫說左鄰右舍、上鄰下寨，就是遠(yuǎn)十里八彎的他鄉(xiāng)小寨也挺羨慕極了。連只要有好閨女的一些大戶人家，都會千方百計托個熟人來做“媒”，都說了你吳家是否可以再多娶一個好閨女去做妾？
吳家的大發(fā)，對陳家也不是沒有好處。首先是親家二老一口咬定，看糧食不夠，你陳家隨時隨便來挑了去，能挑得多少就挑多少，挑不了就分成兩回三回來挑。而且，就在吳家蓋好第二幢新屋后不到一個月，吳家就干脆上集鎮(zhèn)買了一匹馬來送給陳家，說了你們也應(yīng)該會學(xué)學(xué)跑點買賣，這才能夠“發(fā)”起來哩。
就是這一年，就在英子剛剛跨入十九虛歲正十七周歲多幾個月的這一年，英子她在秋季果真下了崽，是個千金，孩子白白胖胖的，好逗人愛。兩家老的都笑得合不攏嘴。
就是這一年，吳家宰了四頭豬幾十只雞大辦了月米酒，特意宴請了四方八面高朋貴友。所赴宴的客人個個都說吳家這回真的“發(fā)”了。送禮品來給女兒女婿的陳家也沒有丟面子，他們用五匹馬五匹騾子托運米酒、甜酒、紅花布、枕套、床單、被褥等等昂貴禮品來。且在隔村還有半華里左右就點響了炮竹進村。而吳家也請一行十多人邊放炮竹邊出村來恭迎貴賓。瞧那氣派簡直令人看去就傻了眼。
3
不過，我們的先哲老子早就預(yù)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眱杉也胚@樣轟轟烈烈地玩了不過一年，時間正值冬季，吳忠成和吳顯兩爺崽就在那么一天慌慌張張地跑回到家里來粗聲粗氣告訴家里人：“---已---已經(jīng)解放到我們這里來了！薄---什么解放？”當(dāng)孩子奶沒什么文化的妻子此刻這樣問吳忠成。“什么解放？大州城到處都插上了有五角星的紅旗！薄安---插什么旗還不是要吃飯！”吳妻不屑一顧地說。
當(dāng)吳顯他爹的吳忠成馬上吼起她來：你懂個屁！老區(qū)長老縣長早在兩個月前就悄悄地跑臺灣去了。
吳妻回過頭來：噢，那他們家人哩？
“聽說，縣長家的老爹老媽前幾天就給抓住殺頭了，連他兩個女兒也------”當(dāng)孩子他爹的吳忠成從別人嘴里聽得來后向家人這樣宣傳。
當(dāng)兒子的吳顯也壓低了聲音這樣說：老區(qū)長聽說解放軍大部隊進攻了省城，就在前個月的一天晚上因勸說家人一同逃走，可偏偏家人死活不愿離開就獨自悄悄地跑了。據(jù)說他有一把美式左輪槍。
“那他還有老婆、孩子咋辦哩?”愛妻英子問吳顯道。
“還不是東逃西躲？連莊稼都是親戚來幫收的呀！眳秋@極為動情地對大家說。
吳家僅這樣議論去不過十來天，就見到一行十多人說是從縣城、區(qū)府以及本鄉(xiāng)新任長官的下村來了。那天，天陰沒有雨，吳忠成一家正圍著煤火爐烤火。忽然，聽到村前石板鋪成的大曬壩上有人正用大喇叭高呼全村村民統(tǒng)統(tǒng)出來開會。他們一家人仔細(xì)聽也聽不出有熟悉的聲音。一家人正疑惑不解有十來分鐘后，就見一個背長桿槍和另一個掛駁殼槍的兩大漢闖進屋里來叫了他們：“老鄉(xiāng)，請你們出去開會！趕快去，就在村前大曬壩上。”于是，吳家這才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屋來快快地跑去了大曬壩。
吳忠成及其妻子、兒子吳顯和兒媳英子都一齊來到了曬壩上。這時他們一家人才真正看清了從上面來的有那么二十來個人，其中有七、八個都穿了綠軍裝并戴有五角星的帽徽。吳顯悄悄跟家里人說了，這些人就是解放軍（這還是別人告訴他的）。他們家此時才看清楚了，這些綠軍裝中有兩個腰纏皮帶佩掛小手槍，而另一個腰纏皮帶吊左輪槍，還有一個背駁殼槍。其余的四個人中有一個不背不掛什么槍也不腰纏皮帶但背著一個軍用書包。而那些穿便裝的十二人中僅僅有三個沒背沒掛什么槍但都背著軍用書包。除了這三人去，就有兩位便裝背駁殼槍，一位掛左輪槍，其余的就統(tǒng)統(tǒng)背著沒有上刺刀的長桿步槍。他們吳家傻呆呆看了人家沒好趟，就見不背不掛什么槍的綠軍裝站到一塊石板上去揮手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