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傍晚,遲富貴的妻子鄧月蘭吃過晚飯,按照習慣拎上馬扎子下樓,來到院子的樹陰下乘涼。
她看到大樹底下已經(jīng)坐滿了鄰居,便向他們打招呼道:“你們今天真積極啊。”
鄰居們朝她笑了一下,并沒有一個人說話。
細心的鄧月蘭突然發(fā)現(xiàn)鄰居們有些奇怪。平時總是扯著大嗓門說話的楊翠蘭默默無語,好像有什么心事;喜歡搶別人話茬的李蘭英神情也訕訕的,仿佛受到了什么委屈;臉上整天帶著燦爛笑容的張麗榮表情十分嚴肅,宛若遇到了什么難題;經(jīng)常和大家開玩笑的陳志明嘴角上叼著一只燃燒殆盡的煙頭,悶悶不樂的……
鄧月蘭走到楊翠蘭的身旁,放下手中的馬扎子,坐在上面。她疑問道:“楊大姐,碰到什么煩心事了?”
楊翠蘭掩飾的一笑,說道:“沒……沒什么?”
鄧月蘭又把臉轉(zhuǎn)向張麗榮,問道:“麗榮妹子,你今天又是怎么了?臉蛋上一點笑容也沒有啊。”
張麗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我也沒什么。”
鄧月蘭又把臉轉(zhuǎn)向沉悶的陳志明。她剛要張口發(fā)問,心直口快的李蘭英忍不住問道:“鄧姐,你真的不知道?”
鄧月蘭一臉疑惑地問道:“知道什么?”
李蘭英欲說又休,急得腦袋不停地向左右搖晃。
楊翠蘭破口而出道:“聽說你家建新開著火車,把一火車的人都弄得沒了!”
鄧月蘭看著鄰居們關切的樣子,一時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她感到更加糊涂了,不解地問道:“你真是個楊大嘴,我家建新不是神仙,也不是演魔術的,好好的一火車人怎么會沒有了呢?何況遲富貴也在火車上呢。”
楊翠蘭剛要解釋,李蘭英搶過話茬說道:“是真的。你兒子開的TX79次列車進入達坂城天山隧道以后就沒有再出來。”
鄧月蘭笑著說道:“沒出來,那就到隧道里去找啊。火車有沒有長翅膀,還能飛上天了?”
李蘭英說道:“找了好幾遍,隧道里空空蕩蕩的。”
鄧月蘭說道:“我看你是在胡謅呢。”
張麗榮接著說道: “蘭英沒有胡謅。這個消息單位都傳遍了。”
鄧月蘭不屑地說道:“傳遍天下我也不相信。”
陳志明有點上一支香煙,甕聲甕氣地說道:“老姐姐,俺不騙你。”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轎車駛進了大院。
鄧月蘭知道這是單位領導的公務用車,心中不禁有些慌亂起來。
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從車上下來,向人們打聽遲富貴家。
李蘭英用手指著鄧月蘭說道:“她就是遲富貴的愛人鄧月蘭。”
單位領導臉上帶著為難的表情向鄧月蘭講述了TX70次列車出現(xiàn)的奇異情況。
鄧月蘭親耳聽到單位領導說丈夫和兒子與火車一起失蹤了,總感覺是在做夢:偌大一列火車,怎么連個影子都沒有呢?她從內(nèi)心深處還是不太相信。
鄧月蘭沉默了好一會,向單位領導提出要求,親自到達坂城的事發(fā)地點看一下。
單位領導認為這個要求通情達理,便一口答應了,同時通知克奇普克的妻子庫特什古麗、凱奇克什的妻子凱泰汗、傲勒耶吉的妻子海日阿泰,如果愿意可以一起去達坂城。
他們3個人的妻子得到丈夫失蹤的消息,心急如焚,正在家中哭哭啼啼,聽說鄧月蘭要去達坂城,便要求一起前往。
單位馬上派出一輛面包車,由辦公室主任親自開車,拉著鄧月蘭、特什古麗、凱泰汗、海日阿泰等鐵路職工家屬,快速地駛出烏魯木齊,向著達坂城的方向奔去。
達坂城說是一座城,更像一個小鎮(zhèn)子。南北兩條高大的天山山脈在這里匯合,在它的東南面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屏障,因此將新疆隔成了南疆與北疆。
達坂城依偎在屏障之前的狹長的盆地中央。東邊是季節(jié)性河流白楊河,再向東就是天山在此地單獨呈現(xiàn)出一塊赤紅色的山峰——紅山。它的南部延續(xù)到山腳下是一片流水潺潺、綠草茵茵的濕地草原。它的北方矗立著一年四季頭頂白雪的博格達峰。西部是通往有中國死海之稱的鹽湖和首府城市烏魯木齊。
空氣被大山聚攏在盆地的上空,形成了很強的氣流。因此,達坂城幾乎每天都會刮西北風。大風長年累月地吹著,把田野上的樹干都吹歪了。無論是楊澍、榆樹還是沙棗樹,一律傾向東方,組成了達坂城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它原本是天山腳下一個小小的驛站,雖然經(jīng)過近百年的變遷,依然是一個人口不多、面積不大的小鎮(zhèn)。由于居民稀少,因此它與烏魯木齊之間的交通并不繁忙。每天上午、下午各自對發(fā)一輛公共汽車,而且還經(jīng)常坐不滿。
當面包車載著鄧月蘭等人到達達坂城天山隧道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21點。由于時差的原因,這時候的達坂城還是傍晚的景色。一輪紅日掛在西天接近地面處,萬道霞光灑在高山、草原和田野上,奔騰而過的白楊河水也變成金燦燦的,猶如一條金色的河流。
鄧月蘭在兒媳婦潘曉麗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從車上下來。她望著面前的鐵軌和隧道,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當年,她和遲富貴就在這里斗嚴寒戰(zhàn)酷暑修建蘭新鐵路,在這里埋下了愛情的種子。這應該是美好而甜蜜的地方。為什么丈夫和兒子卻在這里消失無蹤呢?
辦公室主任陪著鄧月蘭等一群家屬走進天山隧道。他們依稀看到從腳下伸向前方的兩道鐵軌。抬起頭在向遠處望去,那里是隧道外的山谷。沒有多遠的前方,緊接著又是一個隧道。
他們慢慢地向前走著。隧道和山谷里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微微的啜泣聲,再沒有別的聲音。他們不停地走啊走啊,仿佛丈夫和兒子就在前面。
天色漸漸轉(zhuǎn)暗,夜幕悄然降臨。
辦公室主任勸住了鄧月蘭等人。他告訴大家:鐵路部門和公安部門已經(jīng)把天山隧道和周圍的山溝搜查好幾遍了。請大家回家好好休息,靜待佳音。
鄧月蘭、潘曉麗、特什古麗、凱泰汗、海日阿泰等人除了祈禱丈夫和親人平安無事,再也沒有任何辦法。其中最悲催的要數(shù)鄧月蘭和潘曉麗婆媳二人了。鄧月蘭不僅要牽掛丈夫遲富貴,還要擔心兒子遲建新。潘曉麗不僅要牽掛丈夫,還要擔心公公遲富貴。她們之間還要互相勸慰,共同期盼親人平安無事。
(編輯: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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