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1日,晚上8點,夜色很濃,山風(fēng)很大,天氣很冷。
營房中,昏黃的燈光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寒冷的空氣像冰冷的鐵皮似的,緊緊地裹在每個強訓(xùn)了一整天的戰(zhàn)士身上。大部分士兵倒下就睡著了,睡得跟死豬似的,鼾聲在冰冷的空氣里忽高忽低、時強時弱。有幾個睡不著覺的士兵用被子把身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小聲地聊著天,眼睛在燈光下忽閃忽閃的。突然間,緊急集合號吹響了,集合號聲在夜空中非常尖銳,整個營房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滴滴咕咕的士兵們從四周的營房里沖了出來,紛紛向操場中心跑去。很快,大家就站好了隊列。
我們?nèi)蔽溲b站在操場中央,隊部為我們每個士兵配發(fā)一支半自動步槍,五發(fā)子彈。操場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都緊握著手中的鋼槍,遠處的雪山的寒光照在冰冷的半自動步槍上,氣氛有些緊張。
“稍息,立正!”
“接上級通知,要求我們輪訓(xùn)隊以最快速度趕到X高地,對正在向邊境逃躥的一伙不法份子進行圍殲。全員官兵以‘J’‘O’兩個戰(zhàn)術(shù)完成包抄并圍剿他們……一連、二連正面攻擊!三連迂回包操……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
馬福云站在隊列前面向隊伍發(fā)布緊急圍殲命令,戰(zhàn)士們鏗鏘有力的齊聲回答,馬福云大手一揮。
“出發(fā)!”
部隊順著馬福云手揮動的方向匆忙向X高地上的不法分子追擊,各連連長跑在隊伍前面,班長跑在連長后面,士兵們緊跟在班長身后。
奔跑聲中,一下子靜謐的群山熱鬧了起來,不時還能聽到鳥被驚醒后撲打翅膀的聲音。夜色中,我們一連行軍較為神速,跑在二連隊伍前面,按照先前的指定任務(wù)穿插在滿是荊棘叢生群山里。
“看樣子,今天這個任務(wù)非常艱巨,我們第一次遇上了實戰(zhàn),一定要小心!”我一邊跑一邊在心里對自己說,“即使是以命相拼,也不能做無謂的犧牲,要拼得有價值,更要拼得有意義。”直到后來,當(dāng)空炮彈在天空中響起時,大家才明白這次野戰(zhàn)合圍訓(xùn)練,是上級特意為我們這群新兵蛋子安排的一次演習(xí)。
大山中,樹木很深很密;地面上,到處都是積雪,路面上很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倒。我們連借助夜色和叢林的掩護,悄悄地沿著山脊梁前進。
大山脊梁上,密不透風(fēng)的灌木叢中夾雜著各種荊棘,荊棘不時撕破了我們的衣服和皮肉,疼痛時時扎進心上,但沒有一個人喊出聲來。就這樣,大家憑著往日訓(xùn)練的直覺慢慢向目標(biāo)靠近。
“注意安全,大家小跑行軍!”
只聽到班長在我們前面招手示意大家。很快,我們就到達了指定的攻擊地點。站在我們不遠處的信號兵打出了攻擊信號彈,刺眼的亮光在群山中閃閃發(fā)光。當(dāng)我們的信號彈照明夜空時,對面山頭上信號彈也響了。大家都明白,那是二連在向我們作回應(yīng),他們也到達了攻擊地點。
在信號彈的亮光還沒完全退去時,X高地上到處都響起了“隆隆的”爆炸聲,赤色的火焰映紅了群山中的夜幕。
爆炸聲結(jié)束后,我們連隊就開始往山下沖。X高地離邊境很近,坡度大概有35度,很多士兵在黑夜里因不明前面情況,跌倒后從山上滾了下去。我因為從小在深山老林里長大,又加上訓(xùn)練期間的刻苦用心,早已習(xí)慣了夜間的各種復(fù)雜情況。很快,我們一連和二連完成了攻擊任務(wù),并會師集合坐在早坪上。過了好一會兒,我們才看到迂回包抄的三連向我們趕來。
草坪中,馬福云氣色凝重,一聲不吭。當(dāng)他一見三連長和他身后的隊伍時,就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用腰帶指著三連長大聲吼了起來。
“你們連隊是怎么搞的?每次訓(xùn)練,不是這里出問題,就是那里出問題……我馬福云有你們這樣的部隊,臉都丟盡了……如果今天是真正的戰(zhàn)斗,敵人早就逃跑了!你們追,追個鬼!……你們心里也不要有什么不服,更不要跟我講什么理由。作為軍人,沒有完成任務(wù)就是最大的恥辱!軍人就該以死相拼,以命相搏……平時訓(xùn)練要往死里整,戰(zhàn)時才有活路走……知道沒有?”
三連長站在草坪中,看著氣喘吁吁、東倒西歪的隊伍,氣不打一處,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難看極了。三連官兵看到連長被訓(xùn),有幾個出氣不均勻的士兵出氣小聲了不少,各種責(zé)怪的眼神瞬間向他們射了過去。
事后,從三連檢討中得知,有一個名叫鄧玉的士兵在行軍途中不聽指揮,盲目行動。當(dāng)炮彈響后,他就在大山中亂跑亂躥,連長和班長根本吼不住,就只好和幾名士兵一道,緊跟在他身后。
慌亂中,鄧玉不小心摔倒在半山腰上。隨后,他又被一塊石頭砸住了腳摔倒在地上。當(dāng)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子,又被地面上幾根匍匐生長的藤條絆倒來了一個狗啃屎。然后,整個身子就順著山勢向山下的大山溝滾了下去。
山溝中,各種藤條和荊棘把他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掛在幾根樹枝上,有點像《西游記》中的豬八戒被蜘蛛精捆粽子似的。
他身上的衣服和褲子被撕成了很多布條兒和破洞,在風(fēng)中一晃一晃的。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帽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上,上不去;下,下不來,只聽到他殺豬般的不停的哀嚎著。好不容易,連長和幾名士兵才把他弄了下來。連長看到他驚魂未定,又狠狠的批評了他幾句。
為了讓他不再亂跑,又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架著他往前走,就這樣,又耽誤了不少時間。
好不容易,他們才趕上隊伍,當(dāng)三連發(fā)起全連官兵對小山坡圍殲時,又有幾名士兵怕吃苦,或許是怕死,東躲躲西藏藏的。排長和班長看在眼里,恨得牙齒咬得山響,退下身上的腰帶一邊抽打一邊不停地罵著。班長和排長都打得很兇,也罵得很厲害,可是,都沒起什么作用。
由于“合圍攻擊”的任務(wù)的失敗,在回營地的路上,馬福云黑著臉不說話,好像誰欠他二百吊大錢沒還他似的。一個連長想和他說說話,但是,他沒理他。后來,幾個連排長跟在他身后,誰也不敢再說說半句話。
(編輯: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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