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假使貝加爾湖出生就這樣——
幽靜、深邃
假使耶穌注定是那樣的宿命
假使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那么
詩人的一生該是燦爛的
秋天深了
梧桐葉一樣零落
春天去了
桃花一樣凋零
時(shí)候到了
星河一樣隕落
那么
一切不必強(qiáng)求
從河水到山野
從村莊到城市
人們不必跪求太陽
太陽一樣放射永恒光芒
那么
自由是幸福的
一切歸根于此
何必安排
在二月
桃花可以綻放
在生死同行的三月
或是明天的暮春時(shí)節(jié)
桃花的盛開又怎會黯淡
甚而結(jié)束呢
同樣是宿命
有人捧起生存的艱辛和苦難
放進(jìn)歷史里頭
有人高舉金紅的顏色
幾乎狂嘯
但未曾見到吶喊
在今夜
詩人一樣可以看著安排著的歲月
撒下永恒的詩篇
它可以照亮路程
竟許安排
卻是那樣的明晰
黑夜要睡
天明要來
一切安排著的
如此平靜且自由
◎倘若
倘若我說一切太理想
倘若我說一切太虛妄
那么
過去與未來全然活在夢中
歷史在夢中
連同干凈天空
伴著詩詞在夢中回歸千古
可以傾城，甚或
可以拋開一切
但倘若夢從未就醒來
雨水浸濕不了癡妄
連同夢境
沒有吶喊
也或許沒有太陽
從未觸摸太陽的
光芒在夢中照耀
死逝的過去和
陌生的未來
美夢依舊
千年癡妄依舊
卻在暗夜來臨時(shí)
一切如此赤裸
如此可憐
如此安靜的沉默
◎寫生
孩童從呱呱墜地便開始書寫
書寫那已經(jīng)泛黃、模糊的河流和村莊
如今拋卻了糧食和土地——
寫生
風(fēng)來的時(shí)候，很靜
撫著酒水的孤獨(dú)和沉默
在二月
開始投身于樹枝頭
生命和靈魂都給桃花
母親已將頭發(fā)在歲月與風(fēng)雪里磨得斑白
雙手久久地拖住桃花
老父親將身體掩埋在屋子里頭
骨瘦如柴，卻這般屹立
只可惜這安排了命運(yùn)的兒子
如今酒水漫屋
帶著阿爾的太陽、柏拉圖的靈魂
還有尼采的頭顱
沉沉踏入夢中
除卻這些零碎詩篇
生活不愿醒來
從東南到西南、糧食到婚禮
全然已經(jīng)失卻
黃昏不必多么美麗
但草原上馳奔的馬匹和
沙漠中獨(dú)自駕車前行的馬夫
——光芒四射
更不必奢求太平洋的眼淚
如在暗夜之中
不必向星星和月亮乞討光明
一如那黎明過后的天明
終將到來的
門前——
所有的野草早已生死千萬次
酒水在空氣中漫游
風(fēng)很輕，在皺起的雙耳邊
吹動我斑白的頭發(fā)
◎走出門去
屋子里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暗
還是黑暗
如此安靜
空氣那樣沉默
打開房門
房門之外——
那是無邊的光明
外面的光明那樣燦爛
連同門外的黑夜
那樣熱鬧
車水馬龍
酒水香甜
外面的桃花正要開放
春天尚且走在路上
來，打開房門
出去走走
◎訴白
在春天
或者，在春去秋來的日子里
黑夜這樣短暫
在天明到來前卻已偷偷逃亡
天明啊
所有的雷霆為黑夜哀悼
為黑夜贖罪
在魂靈尚未入睡的時(shí)候
詩人尚且懂得黑夜的無奈與
天明的安靜的罪過
作者簡介：
申清迅，祖籍貴州畢節(jié)。自由撰稿人。《新思想文學(xué)》主編、蘭郎詩歌獎組委成員、《畢節(jié)詩刊》編委成員。作品見于《詩刊》《詩人地理》《人人文學(xué)》《西安晚報(bào)》《畢節(jié)晚報(bào)》等處。
（編輯：黔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