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中央紅軍長征來到扎西，成立了中共川南特委和紅軍川南游擊縱隊，楊登高投身革命，擔(dān)任了紅軍游擊縱隊的大隊長。
1
赤水河發(fā)源于云南鎮(zhèn)雄，流經(jīng)威信，流出滇東，流過黔西北，使這一地域山川秀美，溪泉激蕩，湖潭碧翠，留下了許多的故事。
楊登高生長在河邊，這里有他的難忘的記憶。
小漁村河灣頭，就在河流的拐彎處。漁村里稀稀落落地分布著幾戶人家。村民種田種土，砍伐竹木，采集山貨，捕魚撈蝦，勤奮勞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凡能掙錢養(yǎng)家糊口的活，無論大小艱危，都干。目的就是為了生活，掙錢來買油鹽柴米之類的生活必須物品，加上田頭土頭的種植收入維持生活。窮苦，但只要穩(wěn)妥，能安定地日出而作，日沒而歇，少些煩惱和干擾就好。
楊登高的舅舅田滿成一家人，就居住在河灣頭。
表姐蠻丫是舅舅的三女兒。蠻丫中等個子，不肥不瘦，身體顯現(xiàn)出健康的美，家里家外都是勞動的好手。蠻丫對表弟楊登高似乎特別地牽掛上心。平時，表弟楊登高來河灣頭的時候，在家里，她總是將好吃的東西讓給表弟吃，有水果一定同楊登高分享，出外，干什么活路都想要把楊登高帶在身邊作伴。如果楊登高回家去了，她會思念。楊登高回去得久了，長時間見不到表弟了，她會在爹媽面前問，弟弟要幾時才來，田滿城和妻子都看得出來，蠻丫喜歡楊登高。
田滿城夫婦一連生了三個女兒，第四個是兒子，但是生下來就丟了，三個女兒就剩下老三蠻丫一個了。蠻丫的母親生了四個孩子之后，身體虛弱了不能生養(yǎng)了，田滿城就把希望寄托在蠻丫身上。田滿城發(fā)覺蠻丫喜歡楊登高，就父隨女意，把楊登高當(dāng)成親兒子看待。田滿城丟失的兒子田四娃，同楊登高是同年同月生，只比楊登高大了20天，因此，田滿城看見楊登高，就會思念兒子，就會把對田四娃的一份愛戀，添加在楊登高身上。因此，楊登高在舅舅田滿城家中，特別受到寵幸。田滿城喜愛楊登高還有一個未曾說明的原因；希望楊登高能入贅田家，撐起田家的門戶，延續(xù)田家的血脈。
2
每年的春季和夏季，是雨水豐沛的季節(jié)，也是江河湖塘漲水的季節(jié)。由于雨水多、泉水噴涌，瀑水飛濺，澗溪暴滿，池潭豐足，江河浩蕩，湖沼汪洋，到處是水汪汪的一片。泉瀑澗溪池潭湖沼的水流匯聚到赤水河里，增添了赤水河的氣勢和風(fēng)度。這時間的赤水河，巨浪吞礁驚濤拍岸長波越野，顯得波浪壯闊一瀉千里，顯出來摧枯拉朽的宏偉氣魄，令人擊掌贊嘆。
這一回的河水漲得特別大。河流的水滿滿的，水流湍急，水浪翻卷，渾黃的波濤一浪蓋過一浪，奔騰咆哮不停息。河水暴漲的時候，兩岸的山野被淹沒，那些岸上或岸邊的木料竹料，堆碼得齊截截的也會被洪水卷走，枯枝敗葉草垛也會被洪水卷走。生活在河兩岸的居民，會走出家門，站在河邊岸上或流速緩慢點的淺水中撈水柴，俗話說是“撈渣竿”。每次洪水通過的時候，總是會帶來不少的東西，有整根整段的樹子，有成捆成砣或單根的竹子，有平時堆碼在土角落巖旮旯或河岸沙灘的木材堆、竹捆堆、柴禾堆、稻草堆、麥草堆，會被洪水沖垮或帶走，一些零星散落的人們還沒來得及拾取的木塊竹塊柴棍之類會被洪水裹挾帶走……人們把這些東西撈取上來，或換錢買米或用來燒火煮飯吃。有些時候運氣好，還可以撈到柜子箱子等還可以使用的家具。每一次的洪水都可能會給運氣好的人帶來一些財富。握傳說，有次某個人撈到了一口箱子，里面有不少的銀錢，那個人因此發(fā)了財。有時候可以撈到整條的活豬活牛，整只的活雞活鴨，有時候會抓到蹦跳上沙灘或河岸邊上的活魚。魚在翻滾跳踉，魚鱗閃亮耀眼？梢哉f，每一次的河水，會使某些人受到損失，或是獲得額外驚喜。
田滿城夫婦看見河水漲得大渣竿多，就下到河里，在淺水中撈渣竿。河灣頭及附近的幾戶居民，都投入了撈渣竿的行列中。渣竿成簇成堆地漂流而來，人們都撈得很用心很賣力。田滿城的妻子聶玉琴在撈渣竿的時候，心里卻在掂記女兒蠻丫。蠻丫前天去外婆家看外婆，至今還沒回來。蠻丫的外婆家離河灣頭20多里路，按說是昨天就該回家來的，可是卻還沒回來。要是蠻丫在的話，也會來撈渣竿。這樣多的渣竿，撈不完撈不贏，要是蠻丫在，多個人多雙手，多撈點渣竿也好呀！
聶玉琴正在掂記女兒的時候，河岸上出現(xiàn)了一個男子。
男人看著河里喊：“田滿城，你上來，上岸來！”
田滿城看見男人是上游兩里處的山民鄒二牛，就問，“啥起事？”
鄒二牛說：“跟你說件事，你上來嘛！”
田滿城說：“你下來說話嘛，我忙倒撈渣竿哩！”
鄒二牛遲疑了一下，走下河岸來，走到田滿城身邊說：“我們那里，有人撈到一具尸體，認(rèn)出來好像是你的女兒蠻丫！”
聶玉琴隔得不遠(yuǎn)，聽這消息，立即嚇暈，摔倒……
3
楊登高聽說表姐出事了，立即連夜趕來河灣頭，在表姐下葬之前最后見了一面，忍著悲痛，幫著料理了表姐的后事。
楊登高通過查訪，弄清了表姐蠻丫之死的原因和經(jīng)過。
那天，蠻丫去她外婆家返回之時，路過野狗溝的時候，被惡霸地主黃林莽的小兒子黃花貓碰上，糾纏。蠻丫逃脫，被黃家放惡狗追蹤。蠻丫在驚慌忙亂中失腳落水，被洪水沖走。
楊登高回家之后，悲痛萬分，一連幾天閉門不出，吃也吃不好，覺不睡不好。一合眼，表姐的形象就出現(xiàn)在眼前，活蹦亂跳地令人難忘。
表姐蠻丫18歲了。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在16歲的楊登高看來，表姐蠻丫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漁村少女，臉蛋、模樣、身形都長得恰到好處。她出現(xiàn)在哪里，哪里就是絢麗耀眼，如同霞光閃爍，如同玉石晶瑩，如同鮮花盛開，給人以陶醉。表姐所到之處，生活中就充滿了活潑快樂，充滿了美麗和溫馨。
楊登高思念表姐，思索怎樣復(fù)仇，為表姐討回公道。
童年伙伴春牛來走耍，邀約楊登高晚上去照魚。楊登高婉言拒絕了。楊登高本來想邀約春牛，一同去實施為表姐復(fù)仇的計劃，但是，春牛是一位憨厚老實的農(nóng)村青年，楊登高一看到春牛憨厚的樣子，就決心不讓春牛參與。楊登高清楚自己為表姐討回公道后是什么結(jié)果，會有什么后果，他不能太自私，因為自己而連累了童年伙伴，毀了這位憨厚老實的童年伙伴。
月影朦朧。半邊月欲沉欲浮，時隱時現(xiàn)。楊登高手持一把牛耳尖刀，在山林峽谷間潛行。到野狗溝黃林莽家去放火。
楊登高潛行到黃林莽家屋左側(cè)。黃林莽家的豬圈房旁邊，圍堆了許多柴草捆子，還有稻草堆。楊登高將稻草個子放在柴草堆中間，點燃，看著火燒起來，火勢蔓延，火焰熊熊，火花爆響，火光沖天，才從容不迫地隱藏在黑影里，安全地離開。
楊登高潛行到離黃家百步之外的山林里，隱身觀看動靜。
夜晚的山風(fēng)呼嘯。風(fēng)助火勢，火借風(fēng)威，火燃得兇猛迅速。
由于是晚上，由于是地主家，沒有人來救火。黃林莽呼喚家人，帶領(lǐng)長工仆役，撲火救火，在田巴凼頭提水滅火；鹩纱蠖，到被撲滅，約是個把時辰。火撲滅之時，已經(jīng)燒了兩間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