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仍然在趕路。云朵癱軟于床上,
聲音的顆粒蜷縮著,漸漸窒息。
墻上掛起的影子,被暮色融化,如
熱烈的氛場。街道躲避著眩暈的燈光,
黑色的幽靈,涌出銹蝕的鎖眼。
醒來的驚懼跛著,比世襲的命運古老。
寒冷的牙齒說服不了早熟的巧舌如簧,
跌倒的靈魂砸起漫天雪花——虛擬的風暴。
夜的蝴蝶,似開啟的裙裾,靜寂地呼吸著,
扇動生命的元音,飛向積存溫暖的墳冢。
行跡
鐵軌是琴弦,彈奏著火車的火苗。
村子是子宮,吮吸著疲憊的黑夜。
月亮是承諾,松垂著牽絆的發(fā)絲。
窗戶是傷疤,掙扎著黏稠的霧霾。
這些年,我……
這些年,我奔波在兩張面孔之間,
像蚯蚓一樣鉆研,像麻雀一樣遭人厭棄,
像狗一樣流浪著落魄。用慣熟的口吻
鋪設床單。一列火車載著夜里的重物,
從床尾駛向床頭。
——穿行于暴政的使命之外,
讓靈魂的肌膚一次次腫痛。
這些年,我愛上了爬蟲的尸體。
舌頭是道德的罪魁禍首。
死亡比出生美妙,黃昏的意象
在燈光的垂憐中坍塌。我隱忍于
白天的鎧甲;疑庇谏眢w的街道,
面孔如落葉般上下翻飛。
鮮花和鮮血源自同一個始祖。
這些年,我無法停止飲酒——
酒里懷著我欲念的孩子。
酒是燃燒的火,世事通達的火,形而上的火。
花瓣在恐懼中化為灰燼。
聒噪的星光擁有堅實的身軀,一如
繁衍罪惡的母親,溺愛著我的陋習。
零星的愛,葬于荒郊野嶺。
這些年,我反復練習破碎的形式,
以暗淡的鋒芒為剪刀,以逝去的能量為動力。
床頭柜里羅列采摘下來的各種器官。
貞潔的內容向來約定俗成,我難以躲避
塵世詭異的注視。
日歷攪動著造訪的嘴唇,度日如年。
這些年,我在后視鏡里藏下鑰匙,
透明的時間變得堅硬。
路標不斷糾正著過時的姓氏。
麩皮從枕頭里逃逸,方向盤被冬季凍僵了。
光柱盲目地傾斜,陳舊的記憶
壓彎了枯萎的手指,不知
能否再度鉤住大海滾燙的衣角?
寒風吹
風吹到屋檐下,
崴了一腳。我往上拽了拽棉襖的領子,
似是要提煉出暖意來,緊接著,
下意識地,把手往袖子里縮了縮,
生怕跌倒的風壓住我。
風踉蹌著,扶墻而逃,
像踮著腳尖的小鬼,
步伐瑣碎、猶疑、狡黠、急于
解除圈禁,
我被它的謹小慎微所傷——
渾然不覺下一次的殘忍。在我的腳前,
風趁機播下,冷靜的種子;
而傷口,精制地打開,
居然像一朵復活的紅花,完美如初。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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