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傷腦筋,呂不韋總想著躲避,躲避不了,還是隔三差五地,被太監(jiān)總管顓耳尋死覓活地纏著,恭請到了甘泉宮。
自然,一進(jìn)寢宮,少不了趙姬又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與數(shù)落。
呂不韋忍亦忍了,懟亦懟了,哀求亦哀求了,賠不是亦賠不是了,溫柔的話說了一大堆,利害的關(guān)系說了數(shù)籮筐,始終起不了效果,就是解決不了他的一腦袋煩愁。
“太后呵,你我不能這樣下去了。王兒大了,諸多事都能自己決斷了,恐你我這般往來,還過于頻繁,萬一,萬一被他發(fā)覺,豈不麻煩;蛟S,這還不僅是麻煩,或許,會給你我制造出禍端來的。”呂不韋豁出去了,說話很重,且苦口婆心,甚是萬分擔(dān)憂地竭力規(guī)勸著趙姬。
“怕甚么,原本你我就是夫妻,撞見了又如何呀?”趙姬可勁兒上來了,不管不顧,一副天子王兒都不怕的凌然架勢。
“不是,不是呵——”呂不韋從心底叫苦不迭,更加憂心忡忡了,“太后呵,不是……你,你該顧全大局呵,這可不是關(guān)系你我個人之事,而是關(guān)系大秦江山,關(guān)系秦王聲譽(yù)與王兒的未來呵。”
“聳人聽聞!你我的事,哪扯得上江山啊,聲譽(yù)啊,未來!”趙姬根本就不聽,強(qiáng)妄地給懟了回去,隨后大聲地吼叫道,“他是我兒子,他能把我怎么樣?把我怎么樣!”
“太后——,唉,跟你怎么說好呢?……這樣吧,太后呵,你能不能心不要太急,慢慢地……對,慢慢地,等一切好起來了……現(xiàn)在呵,就是把我手頭所有事情料理妥當(dāng)了,你我再……再……”說不下去了,呂不韋無轍,只得寬慰她,哄著她緩一緩,慢慢來,不要如此地急吼吼。
“——我不管,你得來!聽我的!”趙姬隨手一甩,蠻橫無理地叫著。
“好,好,好,聽你的,我來,我來。我的太后,是不是得悠著點(diǎn)呵?”呂不韋真的感覺無能為力,搖搖頭,算是徹底服了。
趙姬“嗯”地點(diǎn)點(diǎn)頭,滿足地壞壞笑了。
“太后,順便呵,告訴你太后一聲,王兒呵已經(jīng)安排好了,明兒我就得去韓國走一遭,時(shí)間吧約摸一個月,就是呵上前線去慰勞、督戰(zhàn)蒙驁大軍,呵。”呂不韋勉為其難地?cái)D出一點(diǎn)微笑來,卻帶著那般悻悻的模樣。
崇山峻嶺,彩霞滿天。
若蟻般綿長的車馬,夾行著數(shù)十輛華貴車輦,逶迤馳走在紅映映的山道上。
夕陽漸漸西下。
昭馀城,高峻堅(jiān)固,宏偉壯觀,浸染在晚霞之中,安然地躺在太岳山北麓,汾河?xùn)|岸。朝東是板山,背西是白寺嶺,雙峰對峙,形成一道天然關(guān)隘,易守難攻,亦是進(jìn)出上黨的自然門戶,歷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距昭馀城五十公里外,在西北部的廣袤平川上,已然駐扎下了蒙驁秦軍的數(shù)百大帳軍營,虎視雄踞,漫山遍野。
身披一抹霞光,大將軍蒙驁佇立許久在主將大營的大柵門前,依然精神抖擻,昂首眺望前方的山嶺驛道。而在其身后,一齊橫排地挺立著副將馮澤、張?zhí),與一眾少壯俊拔的都尉將軍。
嗬終于,一陣馬蹄踏踏,從不遠(yuǎn)處的山谷口迅速飛揚(yáng)起一片灰泥黃塵,隨之風(fēng)一樣卷出一行四輛的玄金車輦,還有忽前忽后簇?fù)碜o(hù)衛(wèi)的一群虎賁衛(wèi)騎,直直地朝著主將大營疾奔而來,只不過一會兒,就速減緩緩地停在了蒙驁與一眾都尉將軍面前。
蒙驁急忙抬步迎了上去。
錦簾掀開,丞相呂不韋含笑出來,邊招手致意,邊邁開健步從第二輛玄金車輦上走了下來。
蒙驁笑顏綻開,一下站定呂不韋兩步之近,雙手一拱,謙恭揖拜道:“蒙驁恭迎丞相親臨,不辭遠(yuǎn)途辛勞,專程前來犒勞三軍,督戰(zhàn)昭馀大戰(zhàn)。蒙驁不勝感激萬分,三軍更是歡欣鼓舞!”
呂不韋微然一笑,抱拳還禮道:“蒙大將軍辛苦,此次東征鏖戰(zhàn),神勇無比呵,為我大秦屢立奇功,本丞相欣喜備至,感謝了,蒙大將軍。”
蒙驁回笑酣暢,連忙欠身下躬道:“是丞相英明,蒙驁不過沖鋒奪城罷了。要說謀略,丞相智慧過人,要說功勞,首當(dāng)應(yīng)歸丞相!”
呂不韋含蓄笑納,一指手,連聲道:“謙虛了,謙虛了,蒙大將軍功不可沒呵。”忽然,他一個回頭,又伸手指向了滾涌而來的車馬長龍,“蒙大將軍,你看如何?足可以放心,后顧無憂,一意攻城拔寨了吧。這多的糧芻與輜重,足夠用上一年半載了吧。”
不見首尾,滿載糧芻與輜重的車馬,一輛接一輛從自己眼前馳往糧倉、裝備大營,蒙驁疾速彎腰下去,真誠地感激道:“謝丞相,為蒙驁費(fèi)心操勞了。”接著猛然,他一個直身挺起,豪氣沖天,振臂一喊,“蒙驁,不惜赴湯蹈火,肝腦涂地,定然為丞相,為大秦,拿下昭馀,直搗新鄭,蕩平山東!”
緊緊跟上,一眾都尉將軍立馬附和放聲高喊著:“為丞相,為大秦,拿下昭馀,直搗新鄭,蕩平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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