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因有七彩而美麗迷人,給人以心曠神怡和無窮夢幻;然而,彩虹同時也因為是過眼云煙而讓人失望和迷惑……
——題記
一
落日的余輝映照著山城,山城沐浴在一層輕柔的金輝之中。站在大州賓館的三十三層樓上遠眺,山城高樓林立,青山環(huán)繞,四通八達的街道上車水馬龍,從市中心向遠處延伸的街道像一條條玉帶,帶著城市的無限暢想和勃勃生機飄逸著,尤如一幅靈動、活力、美不勝收的山水畫卷,讓人心曠神怡,浮想連翩。
要是在平時,面對這樣的美景,林天宇還是會發(fā)出一番感慨的。但是,此時的林天宇的心情卻是格外的躁動不安,掖下夾著一個時下比較時髦流行的黑色手機包,手里捏著一個信封,不時看著三十三層樓上二號會議廳那道緊閉的房門,眉頭緊鎖成了一個大疙瘩,他不時抬手看著表,顯得異常的躁動不安。
都六點四十分了,會議廳的大門依然緊緊的關著。
林天宇是在等銀天市工商局的黨組書記徐晨。徐晨是林天宇的舅舅馬異林的同學,馬異林在天馬縣法院當院長。三天前,林天宇販賣的一批數(shù)量較大的假酒被銀水縣工商局稽查大隊查封,正在調(diào)查取證,即將移送公安機關處理。林天宇萬萬沒有想到,做了幾年的假酒生意都很順手,大把大把的鈔票撈過不少,大江大河都闖過來了,而這一次卻因銀水縣工商局更換稽查大隊隊長翻了船。
就在一個月前,林天宇還到銀水縣工商局局長賈一山家拜訪過。他聽說賈局長即將升任縣政府副縣長,但競爭非常激烈,便通過舅舅馬異林疏通關系送了三十萬元錢到賈局長家中,給賈局長提供競爭的物質(zhì)基礎,以便在賈局長升任后有一把遮陽的傘。沒想到賈局長升任的事還沒有著落,縣里就給工商局派了一個黨組書記,而且立即更換了稽查大隊的隊長。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呀!沒等林天宇反應過來,他正要出手的酒已經(jīng)被查扣在城關鎮(zhèn)護城村的庫房里。按這一次被查扣的數(shù)量,林天宇不是無期,也得坐二十年籠子。林天宇找到舅舅馬異林,除了被一頓臭罵外,馬院長迅速搜索自己在天水縣的關系網(wǎng),覺得都不可靠,考慮銀水縣屬銀天市管轄,正好有位老同學徐晨是銀天市工商局局長兼黨組書記,只有寄希望于老同學徐晨能出面給銀水縣工商方面疏通疏通,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面授機宜,要林天宇火速趕到銀天市。
但是,老天爺就像故意作弄林天宇似的,都七點鐘了,會議室還燈火通明,徐書記的會就是不散。
山城已經(jīng)華燈齊放,霓虹閃爍,地面上強烈的燈光映照著天空,山城的夜空變成了紫紅色,山城的夜景正展示著迷人的魅力。林天宇面對眼前的山城景色,立刻想起了五年前他曾經(jīng)經(jīng)營過的真情舞廳。那是八十年代中期他用自己做小生意買賣賺來的錢與朋友合伙開的一家居于鬧市區(qū)的歌舞廳,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只是由于他的股本少,分得的利潤不多,但是每天都有錢賺,而且賺得的錢是實實在在的,一點也不心虛。林天宇本來也是滿足的,如果不是初中的同學李金山再三游說,他也不肯出道。錢是賺了不少,但整天擔驚受怕,還要在哪些有權人的胯下強裝笑臉,經(jīng)常為生意的成敗燒香找廟門,而那些握著權力的人卻沒把經(jīng)商做生意的人當人看,收了別人的禮他認為是理所應當,有的哼著鼻音,有的打著官腔,有的繞著彎子,送了錢,還不能讓你理直氣壯的做人。想到這里,林天宇不禁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二號會議廳的大門開了,徐書記與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頭手牽著手走了出來。林天宇迫不及待地幾步跨上前去,叫了一聲:“徐叔叔,散會了”。
徐晨回頭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位年輕小伙子,覺得有點面熟,便停了下來。
“徐叔叔不認識我了,馬異林是我的舅舅,我在這里專候著您哩”。
“啊,原來是馬院長的外甥啦。外甥多像舅舅,我說怎么這么面熟嘛”。
“找我有事?”徐書記緊接著問了一句。
林天宇趕緊上前遞過那封已經(jīng)沾上汗?jié)n的信和一個手機包。懾懦著說:“這是我舅舅要我捎給你的!
徐晨接過信和包,遲疑了片刻。
“還沒吃飯吧,走,一起把飯吃了再說”。
此時的林天宇的確肌腸轆轆,一清早從銀水縣出發(fā),正趕上修高速公路,光坐車就花了七八個小時,事情緊急哪里還顧得上吃飯。徐書記這一說,林天宇也就跟在徐晨的后面走進了電梯。
林天宇給徐晨的信自不用說是馬異林請求徐書記出面幫忙的事,手機包里卻是一個真格的摩托羅拉手機。在九十年代初,用摩托羅拉模擬手機可是夠闊氣的了。馬異林要林天宇先送一個手機投石問路,如果徐書記肯收下手機,事情就好辦多了,隨后頂多再花十萬八萬便可把事情擺平。但是林天宇此時心中還沒有數(shù),因為徐書記既沒有看信也沒有問他一句要辦什么事,到底徐晨肯不肯幫忙還很難料定。林天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了三樓餐廳的“黃山豪華包間”。
徐晨與白發(fā)老頭一起坐在主賓席上,其余人員陸續(xù)入坐,林天宇環(huán)顧著包房里的裝潢和設施,不覺感到受寵若驚。包房里清一色古色古香的字畫和家具,金杯銀蝶牙骨筷,可圍坐二十人的大圓桌,服務小姐個個婷婷玉立,給人一種高貴、氣派和非凡的感覺。林天宇心想這個白發(fā)老頭一定是個大人物,要不然徐書記怎么會如此講究?但他同時又不理解徐書記怎么會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來?
正在林天宇冥思苦想的時候,徐晨發(fā)話了:“白老,您是我的恩師,我在仕途上的每一個十字路口,都是您給我指點方向呀,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您這么大的年歲了,還下基層搞調(diào)研,真是不容易喲。我這兒的情況今天下午已經(jīng)向您老詳細匯報了,我是竹筒倒豆子,全部亮了家底。很多地方還靠您多包涵,有些工作我自以為在全省還是走在前面的,您老可要筆下生花,美言美言啦,我還不到五十歲,報答您的日子長著哩!今天正好我的老同學馬院長的外甥從銀水縣來,前幾日我已托馬院長給您老弄了二十件茅臺酒,其他的土特產(chǎn)我也給您準備了一些,您在這兒多呆兩天,去周圍看看旅游景點,到時我會派車給您老送到省城。中秋節(jié)就要到了,帶回去正好派上用場!
坐在白老邊上的一個中年人接過話說:“徐局長,眼下世面上假酒盛行,你可別弄了假酒,白老是管過業(yè)務的元老級領導,可別讓他沒面子!”徐晨連忙搖手:“笑話笑話,雖然我這兒不是茅臺酒的產(chǎn)地,但我徐晨弄的酒絕對無假。要真是假酒,我這個學生恐怕就沒臉見人啦,官主任您說是吧!”
林天宇這下明白眼前的一切了?梢诙潭痰膬商炫娓竦拿┡_酒還真不是件易事,他知道茅臺酒是要憑批條才能得到的。錢倒是小事,兩天的時間的確有點勉為其難。然而,從徐晨的眼神里林天宇明顯的感到有一種不容違抗的命令。
正在寒喧之中,大圓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菜淆。杯盤蝶盞,紅橙黃綠,讓原本就氣派的豪包顯得格外的華麗。當服務員把茅臺酒斟到杯中的時候,酒香四溢,更讓席上的客人無比的愜意。特別是白老,他知道這一趟差事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可以獲取進貢的機會,這一桌氣派的宴席可能就是他能夠被奉為上賓的最后晚宴。因此,他雖然頻頻含笑,但心里卻很神傷:當我下一次以一個退休的老頭子——一個普通百姓的身份來這兒的時候,徐晨還會這般盛情嗎?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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