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田令孜歹挾天子，朱全忠巧敗蔡軍

話說李昌符自黃河口為李克用所敗，即遁至沙苑，合朱玫一處。玫正戰(zhàn)于王重榮，因得昌符相助，大破之。重榮尚未退時(shí)，李克用已引蕃漢兵奔至垓前，將兩軍擺開，自披盔帶甲，飛馬而出，槊指玫、昌符，喝曰:“爾等亂臣，盟結(jié)奸宦及賊子，欺誤圣上，吾志必征�！泵荡笈�，并不答話，躍馬挺叉來戰(zhàn)。斗十余合間，昌符見玫不敵克用之勇，揮刀來助，卻被重榮綽矛抵住。

邠寧軍大將王行瑜見朱玫戰(zhàn)不利，舞刀來援。李存孝大怒，取了畢燕撾，馳前戰(zhàn)行瑜。斗無五合，行瑜敗走�？擞靡娒低巳�，來助重榮。二人數(shù)合擊敗昌符。李存信見勢利，目視李嗣源、李嗣昭。二李知其意，與存信揮兵掩殺。河中大將常行儒亦驅(qū)兵回殺。邠寧軍、鳳翔軍潰走。存孝即率薛阿檀、安休休二將，殺入亂軍中，誅敵甚眾，至敵軍退去。

為慶得勝，克用與王重榮設(shè)宴，大贊存孝，獨(dú)不夸存信。存信不悅，頓生嫉妒。酒至半酣，克用忽想起朱溫與田令孜，怒曰:“國賊田令孜包庇朱全忠，二人狼狽為奸，后必為害。吾欲先誅國賊，后滅朱全忠�！彼煊鸨刖┏牵杂懥钭�。德威勸曰:“主公率師久征，軍眾勞累，何不養(yǎng)息些許時(shí)日，然后圖之？”克用覺之有理，遂然其言，續(xù)飲杯作樂。

離宴時(shí)，忽見天空有紫氣貫生于東方，其形呈柱，耀之如焰�？擞皿@曰:“此氣莫非起于河?xùn)|？”德威掐指一算，曰:“然也。且生于晉陽�！笨擞迷�:“主何兇吉？”德威曰:“自古紫氣東來，皆預(yù)吉兆也�！笨擞糜謫�:“示為何吉兆？”德威掐指一算，近身語于克用，曰:“乃主公親子降生之兆也�！笨擞脤⑿艑⒁�，待歸太原晉陽宮中時(shí)，見妻曹氏面色憔悴，臥于榻上，乃問曰:“夫人莫非患疾乎？”

曹氏曰:“非也！昨夢神人，黑衣?lián)砩龋瑠A侍左右，頃紫氣出于窗戶，乃生一子�！毖援�，傳舍在奴婢入，示子與之。克用接子，方信德威之言，見子形貌非俗，大喜。曹氏問曰:“吾兒當(dāng)起何名？”克用曰:“彼任重道遠(yuǎn)，當(dāng)存志勖己，可取名存勖�！庇诖稳赵O(shè)宴大慶。

卻說田令孜聞朱玫與李昌符敗報(bào)，唬得魂不附體，忙拜見僖宗，詐曰:“反賊李克用助逆臣王重榮大敗朱玫、李昌符，殺神策軍數(shù)萬。今聞其欲進(jìn)逼京城，問罪于陛下。”那僖宗本是沒有主見之人，又寵幸令孜，自然不疑，泣曰:“大唐將見凌遲，望阿父出策救朕�！绷钭卧�:“李昌符與朱玫前日為陛下效勞，不惜己身而討反賊于沙苑，真忠臣也。陛下可幸鳳翔，以免其禍�！辟易谌黄溲�，幸駕至鳳翔。

消息傳至?xí)x陽，李克用聞之，大怒曰:“閹狗離間君臣，誣我不忠。今賺天子至鳳翔，意在與李昌符、朱玫狼狽相依，使天子蒙塵。吾若不殺之，愧于君恩�！彼禳c(diǎn)兵十萬，欲進(jìn)攻鳳翔。蓋寓勸曰:“主公勿要造次，若直攻鳳翔，必授與他人話柄，枉負(fù)背君之名，誠為殆也。不如聯(lián)王重榮上表于帝，言己忠心，且請(qǐng)?zhí)熳舆�都，則奸賊之計(jì)落空耳�！笨擞糜X之有理，遂罷兵，聯(lián)重榮上表，言請(qǐng)帝還京，極云誅田令孜之意。

僖宗自移駕鳳翔，日日粗茶淡飯，夜夜寢不安席，不禁憶念宮中晝笛夜笙、錦衣玉食之光景。會(huì)得克用與重榮之表，翻開閱畢，欣然曰:“既得二人作保，朕可回京矣！”遂欲移駕歸長安。又見表中極言令孜之罪孽，意請(qǐng)誅之。帝不能決，置之不睬。眾臣亦覺令孜行事專斷，借題上書，請(qǐng)削令孜。僖宗遂遷內(nèi)侍省楊復(fù)恭為樞密使，意在制衡令孜。令孜知己失寵，欲掌控天子。

是夜，令孜進(jìn)行宮，謂帝曰:“臣嘗聞興元有興旺天子之氣，陛下何不幸之？”帝對(duì)曰:“累次遷駕，反復(fù)無常，有失君威。況朕之親戚多在長安，朕甚念之�！绷钭未笈�，拔劍立于帝前，厲聲曰:“當(dāng)斷不斷，必受其亂。若陛下不能裁決，臣愿為君做主�！彼靻旧癫哕娙胄袑m。其眾皆帶刀按劍，請(qǐng)帝上車。僖宗受驚，魂飛魄散，無奈受脅從，只帶衛(wèi)兵與隨從數(shù)百，遷駕至寶雞。

翰林學(xué)士杜讓能與太子少�？拙暯圆灰娞熳�，忙問值夜之人，方知僖宗為令孜挾走，遂引眾追上御駕。僖宗一行人行于途中，忽道中逢賊，靈位皆為盜賊所劫。落后朝臣追趕圣駕，官服亦為亂兵所掠。君臣落魄，嗟咨不已。僖宗謂孔緯曰:“愛卿可速至鳳翔傳詔，令百官至此，來時(shí)多攜衣物�！本暿苊ァＶ柳P翔，宰相蕭遘與裴澈等，因恨令孜弄權(quán)，皆辭疾不見。余者官員俱以無袍笏為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