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報國仇張良刺秦,巡天下始皇歸天
話說秦始皇奮先祖之余烈,一統(tǒng)六國,定都咸陽,以蒙恬為內(nèi)使,驅(qū)天下之民北筑長城,而致民生沐艱,多生怨言。丞相李斯奏曰:“自古修道之君,坐明堂而思社稷,巡天下以察民情,兼示疆威,服海內(nèi)。今陛下身居至尊,若非狩觀天下,則毋知六合之益病也!笔蓟嗜恢,問眾臣曰:“先是兩番巡游,未細(xì)察民情,而今當(dāng)游何處?”方士徐福曰:“臣夜觀天象,見星聚東方,并紫氣驟生,乃祥瑞之兆也,陛下當(dāng)察之!笔蓟市廊辉:“準(zhǔn)奏!朕亦知紫氣東來為吉慶之象也!奔疵鼈漶{,領(lǐng)隨從官員并妃嬪數(shù)百人以東游,后至陽武縣。
先是,潁川有一人,姓張名良字子房,生得眉清目秀,婀娜婷婷,美如婦人之狀。張良乃故韓前相國張開地之孫,后相國張平之子也,張開地父子曾五世相韓,家世甚隆。秦滅韓后,良年少,未為官事韓,卻有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欲為報國仇,散盡家財求客刺始皇,后至淮陽學(xué)禮,東見倉海君,得力士,為之購鑄一百二十斤鐵椎。今聞始皇東游,乃差仆探其巡徑。仆回報曰:“始皇將過陽武縣,其途必經(jīng)博浪沙,可以圖之!绷即笙,召力士密謀刺始皇之策,謂之曰:“天子六駕,群臣四駕,伺機(jī)而圖!绷κ糠Q喏,隨良至博浪沙。
卻說始皇乘車行于途中,心神不寧,問眾人曰:“朕近日眼皮發(fā)跳,是何征兆?”徐福曰:“臣為陛下占一卦,以知兇吉!笔蓟蕼(zhǔn)奏,命其占之。少頃,福進(jìn)曰:“啟奏陛下,卦中所云者,乃來日將有賊刺殺陛下也!笔蓟鼠@問曰:“如何免禍?”一語未了,副車中閃出一人,朗聲曰:“陛下乘六駕之車,最為華貴,賊必知而刺之。若陛下與臣易車,則賊計不能遂也!北娨姶巳,身長八尺,虎首鷹目,猿臂熊腰,乃少府章邯也。邯雖為文官,卻好兵法,兼曉謀略,文武雙全。始皇大喜,準(zhǔn)奏邯意,與其易車。
及張良與力士伏于博浪沙中,遙見東游行車三十六乘自西往博浪沙處漸近,前方鳴鑼開道,馬隊緊隨,旗儀隊行于列前,車乘兩側(cè)為眾官擁附。良謂力士曰:“始皇之車達(dá)矣!”然所見車輦皆為四駕,不知何駕為秦始皇所乘,正思間,偶見乘列中心一車朱輪華轂,龍錦覆蓋,極為華貴,與別車大不相同。良喜出望外,復(fù)曰:“此必嬴政之車也,速刺之!绷κ渴芰贾笓],持一百二十斤鐵椎直刺車內(nèi)。忽車內(nèi)驟出二人,一人為士卒,中鐵椎而死。另一人乃章邯也,手執(zhí)一桿梨花槍,躍馬朝力士追來。力士毫無懼色,揮鐵椎與之戰(zhàn),然因鐵錘沉重,揮舞欠疾,為章邯一槍刺穿右臂,不能復(fù)戰(zhàn)。邯生擒之,獻(xiàn)于始皇發(fā)落。始皇問力士曰:“汝受何人指使刺朕?”力士不答,以頭搶地而死。始皇大怒曰:“此必有同謀,速緝之。”乃下令緝捕天下刺客。良乘力士刺始皇生亂時,匿入蘆葦從中,故得以免難。
張良恐為所捕,即逃至東南下邳避禍。閑來游于下邳橋上,遇一老者,衣衫襤褸,擲鞋于橋下,謂張良曰:“孺子,與吾取鞋!闭Z中頗慢。良愕然,欲毆之,因念其老邁,心生憫意,故不忍為也,乃下橋為之取鞋。老者曰:“為我穿鞋。”良遂長跪,為其穿鞋。老者以足受,拂衣大笑而去。良大驚,以為狂叟,卻目送其去。老者去方數(shù)里,又還至良側(cè),謂之曰:“孺子可教也。后五日平明,與我會此!绷家蚬种,跪曰:“諾!蔽迦掌矫,張良往之。老者已先在,怫然曰:“爾為后輩,與長者期,須先至,此乃長幼之禮也!蹦巳,臨前曰:“后五日早會!绷加X老者異,欲究之。
及五日雞鳴,復(fù)往,老者又先在,復(fù)怒曰:“爾又后至,何也?欲成大事之輩,當(dāng)行事在先!睆埩寄,陰慚。老者離前謂之曰:“后五日復(fù)早來!蹦巳。五日后,良夜未半往。有頃,老者方至,喜曰:“后輩當(dāng)如是也!蹦巳〕鲆痪帟,謂良曰:“讀畢此書,爾可成王者之師矣。十載后,爾將騰達(dá);復(fù)逾三載,爾將見我于濟(jì)北,谷城山下黃石即我矣!绷紗栐:“老祖何呼?”老者曰:“老夫乃上天黃石公也,見爾胸有大志,目達(dá)耳聰,欲鑄緣梁,故以《太公兵法》授之,若爾欲達(dá),他年可至留縣,屆時自有貴人見與爾,若其有龍顏之相,爾可佐之,則功名可就也!彼烊ァA剂糁蛔,往彼去處目送而揖拜之。既得書,良旦日修習(xí),終算有成。
時下邳有一人游賞,姓項名纏字伯,乃故楚名將項燕之長子也,因醉酒誤殺人,將處以死刑,乃四處逃亡,忽遇一人,見其面若桃花,仙風(fēng)道骨,正施異術(shù)。項纏大驚,以為神,乃謂之曰:“上仙能救我否?”其人問曰:“汝乃何人,何故求救?”纏以實(shí)情告之,其人曰:“既是項燕之子,如何不救!蹦穗[匿項纏于家中。纏遂得免死,問其人曰:“上仙何呼?”其人答曰:“吾非仙人,乃故韓國相張開地之孫張良也,字子房,亦因避難而游于此。”纏大喜,拜曰:“不如子房與我結(jié)為生死兄弟,如何?”良欣然稱善。因張良小項纏數(shù)歲,遂以兄呼之。后纏見禍去,乃作別張良。二人揮淚而別。
話分兩頭,卻說秦始皇東游既畢,回至朝中,疲乏正寢,忽聞園外有童子嬉聲,其聲甚怪。始皇大惑,出門觀之,見其童全身赤色,問之曰:“汝何故遍身為赤色?至此欲何為?”童子答曰:“吾為赤帝之子,故全身為赤。所以至此者,乃因父厭汝患民,使我取而代也。不久汝崩,吾自長安而立,天命所以。”言罷,只見紅霧氤氳,須臾便散,而后不知童子何處。始皇颯醒,方知是夢,細(xì)思極恐,嘆曰:“吾大秦社稷,定不許他人奪得!蹦藲w咸陽,與重臣計議,欲求長生之術(shù)。或舉方士徐福,以之索者。福曰:“此須臣攜童男童女各三千入海,祈香拜福,方能求得長生藥!笔蓟蕪钠湟,賜以童男童女各三千人,使求之。福既受令,渡海尋藥,然自此以后,杳無音信。卜者謂始皇曰:“臣觀東南有天子氣,固呈赤色,然不知兆示何人。此須陛下親察,方能鎮(zhèn)之!笔蓟鼠@曰:“既呈赤色,與我夢中赤童相應(yīng),今不得不察!奔搭I(lǐng)隨兵與妃嬪數(shù)百人,往東南而發(fā),將至沛縣。
時沛縣有一人,姓劉名邦字季,本為豐邑人氏,年值中年。昔日將生時,其母夢與神遇。又值天空雷電交加,日暝云晦,其父劉太公見蛟龍纏其母腹,竟生劉邦。邦左股有七十二痣。及其年壯,高七尺八寸,容貌英偉,目若朗星,隆準(zhǔn)龍顏,美須髯。為人寬和仁厚,樂善好施;性恢宏大度,處事不驚。天資聰穎,善辨賢愚。為農(nóng)夫之子,然不喜耕作;好與人論史,卻不悅讀書。樂游天下山水,喜交四方豪杰。后入吏,為泗水亭長,好戲廷中小吏,舉止頑潑。至咸陽服徭役時,始皇出巡。邦見其龍袍華美,行車百乘,乃羨而嘆曰:“大丈夫當(dāng)如是也!”值沛縣令與呂文交厚,為之設(shè)宴,眾吏賀之,主使曰:“賀禮不至千錢者,坐于堂下!卑钜嘀,因詐曰:“我贈賀禮一萬!睂(shí)未帶分文,卻危坐于中堂。縣吏蕭何乃謂呂文曰:“劉季此人,大言無能,不可信之!蔽牟灰詾橐猓醍悇,與之談,見其面有貴相,遂以長女呂雉適之,后生一子劉盈,一女劉樂。昔呂媼嘗謂呂文曰:“昔沛縣令相善于公,求娶阿雉,君尚不許。今劉季無為,君卻婿之,真棄金擇木也!蔽膰@曰:“嗟呼!此非短見婦人所能知矣。”
卻說呂雉自嫁劉邦,為人甚賢,偶遇一老父經(jīng)過,因渴請飲,雉賜與水。老父飲過,相雉曰:“吾觀夫人面有貴相,異于常人也!憋舸笙,令其相兩孩。老父手指劉盈,謂老父曰:“此子極貴也,夫人之貴,源于此男!庇窒鄤,亦言貴。老父已去,邦方從家至此,雉具言客過相面之事。邦問曰:“老父何去?”雉應(yīng)曰:“去之不遠(yuǎn),追之可及也!卑钅俗分,問老父以相事。老父曰:“鄉(xiāng)者夫人嬰兒皆似君,君相非凡,頭有天子氣,貴不可言。”邦大驚,拜謝曰:“誠如父言,若有達(dá)日,不敢忘德!奔鞍钯F,不知老父處。
適沛縣有人云:“始皇數(shù)言東南有天子氣,欲察而鎮(zhèn)之。”為劉邦所聞,驚忖:“昔老父言我有天子氣,今始皇巡此,莫非察我乎!”邦益自疑,乃隱匿于芒碭山澤巖石之間。呂雉多日不見邦,謂家人曰:“噫!夫不知何處矣!”其父呂文答曰:“為父遙觀芒碭山有天子氣,料必為劉季隱匿之所!憋魯y子女尋至碭山中,與邦相見。邦大驚,問曰:“卿何以知我于此?”雉答曰:“妾父嘗言君頭上有云氣環(huán)繞,乃富貴之相也。妾依云氣所在,故尋至此!卑盥勓源笙玻^己為非常之人。待始皇過,方與雉歸。
言歸正傳,卻說始皇巡東南間,達(dá)會稽,渡浙江,為眾人所圍觀。其間一少年乃項燕之孫,項纏之侄也,名籍字羽,容顏俊偉,身長八尺二寸,眉如劍鋒斜立,兩目皆生雙瞳,音雄渾似隆鐘,力能開山舉鼎,吳人皆憚之。項羽因見始皇車駕華麗,乃謂叔父項梁曰:“彼有何貴,吾誓取而代之。”梁掩其口,厲聲曰:“毋妄言,不然,我等將族滅矣!”
項羽幼時,嘗謂叔父曰:“我欲學(xué)書以觀事理!表椓郝労蟀迪玻尖:“孺子可教也!”遂使學(xué)。然學(xué)書不久,羽曰:“書能記姓名即可,今欲學(xué)劍以強(qiáng)己!彼鞐墪鴮W(xué)劍。未些許時日,羽又謂項梁曰:“劍一人敵,不足學(xué),當(dāng)學(xué)萬人敵也!庇谑橇航添椨鸨。羽大喜,粗知其意,又不肯深學(xué),梁大怒,訓(xùn)責(zé)之。
卻說始皇渡過浙江,游各地,后攜帶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幼公子胡亥轉(zhuǎn)游沙丘,因念徐福求長生藥久不至,遂濫食丹藥,竟得抱恙。始皇知命不久,欲立儲君,因覺長公子扶蘇其剛毅勇武,甚有威信,能得眾人之心,遂欲嗣之。始皇見唯趙高在側(cè),乃謂之曰:“朕死后,可立扶蘇為新君。”又?jǐn)M遺詔,遞于趙高,既畢而崩。那趙高本為幼公子胡亥之師,與之名如父子。今得始皇遺詔,頓生立胡亥之心,遂與胡亥謀曰:“臣欲篡立公子為新君,何如?”胡亥驚曰:“不可,自古廢長立幼,取禍之道也,更兼臣民不服,勢不能久矣!备咴:“公子登基,若能以法治國,威權(quán)海內(nèi),何愁眾生不服哉?”胡亥躑躅少許,方曰:“善!事托于卿!
趙高乃尋至李斯處,謂之曰:“今圣上已崩,詔欲使長公子扶蘇繼嗣。書尚未行,無旁人知也。今立新君之事,當(dāng)在公與我耳。為之奈何?”李斯曰:“廢立之事,非人臣所當(dāng)議也。”高曰:“此言差矣!內(nèi)使蒙恬功高于公,且與長公子相善。若扶蘇為帝,必使之為相,則公輕也。我嘗教胡亥習(xí)法數(shù)年,深知其拙于口而巧于心,慈仁篤厚,輕財重士,諸公子未能及也,可以為嗣。望公裁之!彼乖:“夫忠臣不避死而庶幾,孝子不勤勞而見危,人臣各守其職而已矣,我豈能負(fù)先皇耶?”高曰:“物固有本,然道無常也。今璽詔皆在胡亥處。若公聽我之計,當(dāng)世代稱孤,必有喬松之壽。若拒而不從,待扶蘇為帝,禍及公之子孫,足以為寒心。智者因禍為福,公欲何為?”斯無奈,流涕太息曰:“噫!獨(dú)遭亂世,既不能死以全忠,何以托命耶?”遂從其言。
二人即篡改遺詔,立胡亥為新君。又恐生變故,秘不發(fā)喪。趙高謂李斯與胡亥曰:“先皇在時,長公子扶蘇常出怨言逆之。今幼公子繼嗣,豈能馭之乎?若存之于世,必為后患!彼古c胡亥覺之有理,遂與趙高密議除扶蘇之策。
欲知扶蘇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編輯:黔州)
這章我有失誤,送給張良《太公兵法》的老者叫“黃石公”,而非“普世真人”,編輯看到的話,望修改,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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