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進兵襲谷世明折將 張榜招賢司馬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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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州南路總制行轅外，有一片開闊的谷地，四面崗巒聳立，狀如屏障，東南面一條溪流，出谷連江。谷中野地荒坪草坡，平鋪直展順勢綿延。農(nóng)歷正月二十六日這一天，苑世明在這里召開一個“陣亡將士追悼大會”，祭奠為國捐軀的呼延赤和陣亡官兵，以及在行軍路上因風雪而遇難的軍士，為節(jié)省開支，儀式從簡。
兩千宋兵和官員，列隊肅立致哀。
苑世明在大會上講話，肯定呼延赤和官兵們的獻身精神，號召全體官兵向呼延赤將軍和捐軀的士兵們學習，為了國家民族的統(tǒng)一大業(yè)而英勇戰(zhàn)斗，不怕犧牲，建功立業(yè)。
苑世明即日召開軍事會議，布署攻奪蛇盤谷。
苑世明端坐在軍帳之中。背后帳壁上一個楷體斗大“宋”字，兩邊一副對聯(lián)，是用宋徽宗的字體寫的：柳營春試馬，虎帳夜談兵。
旗牌官盧鋒手捧安撫元帥大印，恭立在右側(cè)。
旗牌官呂俊懷抱尚方寶劍，恭立在左手邊。
前面一張公案，筒中插著令箭。
兩旁站立張罡、李炳耀、趙虎、王豹等各位將軍。
往下設(shè)有客人座位：右邊坐的是藍州刺史和純州同知；左邊坐的是梓州太守和仁懷堡巡檢。
行軍參謀司馬策代頒軍令：
一、兵馬都監(jiān)趙虎率領(lǐng)兩千兵，協(xié)同藍州刺史令狐大人，率領(lǐng)當?shù)貓F練等武裝，在雨寧河一帶設(shè)伏，防止鐵山虎出動人馬增援哈里夫。
二、梓州太守鄢大人，率領(lǐng)當?shù)貓F練和本部軍馬，駐扎長江南岸，擔任河防任務(wù)和維護治安任務(wù)，防備附近陸地和江上的草寇乘機作亂。
三、純州同知寇大人，率領(lǐng)當?shù)貓F練使燕鵬，知寨傅輔國等，作好當?shù)氐陌踩Ｐl(wèi)工作。同統(tǒng)制薛千領(lǐng)一千人，在純州地域內(nèi)巡查，遇有蛇盤谷哈里夫等人或手下逃亡，立即抓捕，投誠者要善待之，不得濫殺無辜。
四、統(tǒng)制東方直率兩千軍馬，協(xié)同仁懷堡巡檢司馬大人防守，維持治安。東方直要在仁懷堡之風溪溝、切角埡、留元壩等地緊要路口設(shè)卡派崗巡哨，防備屠世榮等人增援蛇盤谷。
五、副統(tǒng)制賀昆侖率兵一千，防備屠世榮出古符關(guān)侵擾，并協(xié)同古符關(guān)余洪知寨守好古符關(guān)和糧庫。
六、張罡為正先鋒，兵馬都監(jiān)王豹為副先鋒，率領(lǐng)郝勝，領(lǐng)兵四千人，分三隊，第三隊為預(yù)備隊，從東南方向攻打蛇盤谷下寨。
七、李炳耀為正先鋒，同統(tǒng)制周萬為副先鋒，率領(lǐng)指揮使韓彰等，領(lǐng)兵四千人，分三隊，第三隊為預(yù)備隊，從西北方向攻打蛇盤谷上寨。
八、元帥苑世明自率兩千多人，作總預(yù)備隊，協(xié)調(diào)各路軍馬，擔任戰(zhàn)場上的救援替補等任務(wù)。
這里要說明的是，苑世明帶領(lǐng)一萬八千軍馬從淮水岸邊動身，路上凍死加上呼延赤所部捐軀，總計損失了一千多人。因此，苑世明將各路軍兵派遣出去之后，自己身邊還剩兩千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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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夫聽到鐵山虎借廟會之機自立為“蜀郡僰王”的消息之后，大吃一驚。哈里夫精心謀劃慘淡經(jīng)營了十多年，就是要起事稱王當僰人部落的大酋長，而今卻被鐵山虎不聲不響地占了先，他咋會不吃驚震怒？他急忙召集手下商議，決定立即起事稱王。他聽取樂半仙的建議，襲用駱永順的稱號，自封為“虺水僰王”，好借此籠絡(luò)僰人之心，企圖謀取僰族人的擁護。他派人對外宣稱：真正的“僰王金印”在蛇盤谷，在他哈里夫手中；鐵山虎手中的“僰王金印”是假的。其實，只有哈里夫和樂半仙兩人清楚：蛇盤谷這顆“僰王金印”是樂半仙偽造的。偽造金印之事是在暗中進行，連哈里奎都不知道。
哈里夫立哈里奎為世子，封為護國大元帥。
樂半仙被封為護國軍師，處理軍務(wù)政務(wù)。
鐵嘴歸如壽被封為副軍師、大將軍。在軍務(wù)上協(xié)助哈里奎，在政務(wù)上配合樂半仙。
鋼鞭奢天勇被封為大將軍，守衛(wèi)蛇盤谷。
江湖人稱“猴頭”的耍猴人費支奇，被封為將軍。
另外三名百夫長洪剛、戴勉、施羊也被封為將軍。
哈里夫邀約親家屠世榮共同起事。屠世榮答應(yīng)哈里夫唇齒相依互為策應(yīng)。屠世榮自封為“虺水部落僰人大酋長”，在黑神壩、石堡寨、長嵌溝一帶扯旗放炮，招兵擴寨增設(shè)關(guān)津隘口設(shè)施，準備建一個金城湯池般的獨立小王國。
純州同知寇洋向苑世明建議：招撫哈里夫。苑世明想：如能用招撫策略，解決僰人作亂之事，可以避免生靈涂炭，減少戰(zhàn)爭帶來的創(chuàng)傷和經(jīng)濟損失，有利于國計民生，實為上上之策。苑世明采納了寇洋的建議，并讓寇洋落實使者人選。寇洋選派手下的錄事書吏嚴甫臣為使者。嚴甫臣能說會道，與哈里夫是表親關(guān)系，自以為能勸降成功建立功勞，就帶上由苑世明簽發(fā)的招撫文書。前往蛇盤谷勸降哈里夫。嚴甫臣策馬來到蛇盤谷下寨口，讓守關(guān)隘的兵士通報。之后，嚴甫臣被用黑布蒙了眼睛，押往哈里夫的酋長府中。
嚴甫臣被人揭了蒙眼布，睜眼一看，哈里夫端然上坐，右手邊是哈里奎，左側(cè)是樂半仙和歸鐵嘴。三個人都是站著，沒有人理他，嚴甫臣上前，面向哈里夫施禮：“洞主，久違了！
哈里夫說：“嚴表兄，你我雖是沾親，但蒙眼之事，是規(guī)矩，不得不為，望諒。請坐！惫锓蛄钊速n坐。待嚴甫臣謝過坐下之后，哈里夫又問：“表兄今日來蛇盤谷，不知所為何事。”
嚴甫臣立即站起來，說明了來意，并呈上由苑世明簽發(fā)的招撫文書，然后恭立靜待回話。
哈里夫看過文書，將它交給哈里奎、樂半仙、歸鐵嘴三人傳閱，并征詢他們的意見。
樂半仙說：“主公欲光大僰人事業(yè)，已見成效。此人卻欲憑三寸之舌，將主公事業(yè)毀于一旦，使主公多年的心血和辛勤建樹付諸東流。微臣請斬此人，斷絕饒舌之徒的癡心妄想！”
哈里奎說：“軍師的說法對頭，兒臣請父親允準。”
歸鐵嘴說：“不然，自古以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臣請主公三思。不可壞規(guī)矩違背祖訓！
嚴甫臣驚得面無血色。
哈里夫說：“歸先生所言極是，放他回去吧。”
哈里奎說：“即便饒他，也要留個表記，免得再有人來此饒舌生事。割他一只耳朵吧！”隨即上來，揪著嚴甫臣的耳朵要下刀割。
嚴甫臣嚇得面如土色，眼巴巴地看著哈里夫，眼神里顯出乞憐求饒的神色。
哈里夫說：“不得無禮。放了他，嚴先生是使者，又是親戚，不能讓人笑話說我們六親不認。有煩歸先生護送嚴先生出寨去！
歸鐵嘴蒙了嚴甫臣的雙眼，送出寨口。
苑世明見招撫不成，決定立即攻打蛇盤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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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罡王豹郝勝率兵攻打蛇盤谷下寨。
下寨的出寨口外面，一環(huán)扁斜坡被挖斷，一條寬闊的深淵般的壕溝隔斷了出入。壕溝上有堅固的圓條硬雜木鑲成的吊橋，由壕溝邊上圓筒木拼成的屋子里的人控制。吊橋拉起來，外面的人無法進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斜坡上設(shè)有鹿寨，布兵控防。所謂“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用在這里毫不夸張，猴頭莫支奇就負責這里的防守。
下寨的北面是蜿蜒的蛇盤溪。溪邊一條大路，迤邐出谷，伸向遠方。溪邊一帶懸崖陡壁，半山腰就是寨街。陡壁上做成寨墻，全用條石和礅子石堆砌而成。條石一尺多寬厚。礅子石兩尺見方。條石和礅子石按比例間隔壘砌，構(gòu)成堅固的寨墻。寨墻上有垛口，布兵把守，哈里夫委任的將軍洪剛，負責河岸寨墻的守護。
張罡率兵來到下寨口外，察看了地形，決定兵分兩路兩頭進攻：王豹帶兵奪取寨口吊橋，張罡和郝勝，領(lǐng)兵攻打河岸寨墻。
王豹在下寨口外面分排馬步軍兵。王豹令指揮使柴云率步兵攻打鹿寨，自己率領(lǐng)馬軍隱伏，好伺機奪取吊橋，攻進寨街里去。
鹿寨一帶鴉雀無聲，沒有動靜。
王豹叫柴云讓兵士在壕溝外坐地叫罵，想用激將法激怒寨兵，將寨兵引出來廝殺。
突然，鹿寨中號炮轟鳴，弩弓齊發(fā)，箭如矢雨射向宋兵。宋兵中箭者上千人，丟命者有之，受傷者有之。受傷者和其余的兵士尋找地方藏躲。
隨即，寨兵的鐵炮飛出，轟隆炸響。柴云當場斃命。王豹受了重傷。宋兵受挫，四處逃散。王豹忍著傷痛，率領(lǐng)其他將官，把軍士歸攏。
溝谷里擺不下許多人馬，張罡將大部分兵士隱伏在河岸樹叢中，預(yù)備輪番攻打寨墻。
正牌軍柯自律率人搬來十架云梯。
郝勝親自率人架云梯攻奪寨墻。
云梯夠不著寨墻垛口。張罡下令，將十架云梯用粗麻繩連接成五架。兵士將連接后的云梯架上，超過了垛口。云梯剛一架上，就被寨兵砍斷。梯上的宋兵滾下，摔在岸邊石疙瘩上，摔死了，其余的兵士擁塞在溪邊岸上無法進退。
寨墻后面的蛇盤谷寨兵，將準備充足的滾石檑木，從寨墻垛口推下，宋兵被砸死碾死者不計其數(shù)。張罡見狀，出來收拾殘局，忽然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將他砸死，從馬上滾入溪中。
郝勝見失了主將，大驚，急忙鳴金收兵。
郝勝令軍士撈起張罡，背了，率隊離了河岸，來下寨口外，與王豹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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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炳耀同周萬、韓彰率兵攻打蛇盤谷上寨。蛇盤溪的流向是由西北往東南。河岸邊一條蜿蜒的土路，伸進一條狹谷，兩邊的山嶺上生長著茂密的樹林和竹林。狹谷的一端通向谷外，連接驛道，一端通向蛇盤谷上寨口。
守蛇盤谷上寨的是副軍師歸鐵嘴和將軍施羊。
歸鐵嘴在狹谷中設(shè)下陷阱，在兩邊的山嶺上埋伏兵丁，備有滾石檑木弩箭等隨時可用。
指揮使韓彰率五百兵士先行開路，打頭陣。
韓彰領(lǐng)兵進入狹谷之中，陷入陷阱。
陷阱坑上有樹枝樹葉茅草花草等掩蓋，看上去如同美麗的野外草地。陷阱坑中安置了竹刀竹簽竹箭鐵蒺藜等尖利之物。陷阱前面還設(shè)置了絆馬繩，發(fā)弓，鐵夾貓等暗器。
人或野物陷入陷阱，有死無生。
韓彰所帶的兵士，全部落入陷阱之中無一生還。
朝彰乘坐的戰(zhàn)馬，是一匹好馬。它忍痛馱著韓彰，從陷阱中飛躍而出，直往前飛奔，接近寨口之時，卻從一個山坳缺口處飛出去。落入蛇盤溪中，韓彰隨馬摔下溪中，人和馬都摔死了。
周萬率隊趕到，見狀大吃一驚。是繼續(xù)前進還是等后面李炳耀到來商量后再定行止，拿不定主意。隊伍在陷阱地帶滯留，猶豫未決。
兩邊山嶺上滾下滾石檑木，砸死了許多宋軍。
周萬率兵往峽谷外退，被奢天勇領(lǐng)一支兵堵住退路。宋兵驚恐，周萬急忙下令穩(wěn)住陣腳。
周萬揮舞雙刀，拍馬上前，來與奢天勇廝殺，想沖開道路，奪路出谷，奢天勇縱馬過來，揮鞭接住周萬的雙刀。雙方刀進鞭迎，鞭擊刀擋，盤頭護頂，你攻我防……糾纏在一起。
奢天勇使一條六棱鋼鞭，鞭沉力猛，速快如風。兩個斗了二三十回合，周萬漸感氣力不支。正在危險之際，李炳耀率兵過來，向寨兵沖擊，救了周萬。奢天勇見李炳耀勇猛，又見宋兵仍然人多勢眾，就率兵退入一條叉道，走了。
李炳耀也不追趕，問明了情況，派人尋找到了韓彰的尸體，收兵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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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世明將攻打蛇盤谷的兩處兵馬收攏帶回駐地。
張罡柴云韓彰都已安葬。
一仗就損失三員將官。王豹受了重傷，短期內(nèi)難返戰(zhàn)場。加上征途中殉職的呼延赤，已經(jīng)有五員將官不能效力疆場了。下一步該怎樣做，如何攻取蛇盤谷……苑世明陷入痛苦的思索之中，尤其是都統(tǒng)制張罡之死，令他深為痛惜。
張罡比苑世明小一歲，是苑世明抗金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友。同在江淮地區(qū)帶兵打仗，兩人有過命的交情。張罡比苑世明遲兩年做到都統(tǒng)制的地位。那年在淮北野鹿谷大破金兵、燒死完顏鐵罕的戰(zhàn)斗，張罡也參加了，作出了不小的貢獻。這次來仁懷堡，是苑世明邀請、保薦他來的，殊不知，卻是讓他把命丟在這個地方了。
行軍參謀司馬策來拜謁元帥，他向苑世明提出張榜招賢的建議。他分析說：“元帥，我軍這次攻打蛇盤谷失利，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對蛇盤谷方面的偵查不夠深入，浮于表面；哈里夫們依據(jù)有利地勢，巧為布置準備充分；蛇盤谷地方狹窄險辟，我軍施展不開。因此，卑職有點不成熟的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苑世明說：“先生乃行軍參謀，軍中之事自當留心。先生有什么好主張，只管說出來才是。不必顧慮。先生請講，本帥能采納自然會采納！
司馬策說：“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元帥如果能把熟悉山川地理形勢和風俗民情，又能熱心盡職忠誠辦事的一些當?shù)氐哪苋酥臼浚盏轿覀兊年犖橹衼，這對于贏得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我想一定會有所幫助的。”
苑世明說：“先生之言，有些道理，只是，這些能人志士，在哪里，又如何才能為我所用？”
司馬策說：“錦繡中華，地大物博，山川富庶，到處藏金蘊玉。且看這蜀黔秀美，仁懷堡風光絢麗之地，必有文武英才賢明之士孕育其中，能為我所招致任用。依卑職之見，元帥可以張榜招賢，通過擂臺比試選用。擂臺比試要立規(guī)矩：不準傷人性命。還要派人監(jiān)督執(zhí)法。吸收這些當?shù)赜⑿酆澜芗尤胛覀兊年犖椋袃煞矫娴暮锰帲阂皇菑浹a因張罡將軍等人的捐軀而導致的將領(lǐng)不足乃至無將可用。二是避免因地形地物風俗民情而產(chǎn)生的失誤和意外之事的發(fā)生！
苑世明說：“先生言之有理。你可下去，擬一張榜文，呈來元帥斟酌定準。不過，有關(guān)擂臺比試的某些細節(jié)或程序，本帥還得推敲斟酌，比如設(shè)若有虎柁峰蛇盤谷等處賊人前來搗亂，該采取哪樣預(yù)防措施，該如何處置；招進來的英賢才杰，該如何安置使用，等等，都應(yīng)該有個章程，不能臨時亂套。先生你也考慮考慮，拿點辦法出來，提供本帥參考或采用吧！”
“遵令，屬下告退！彼抉R策告別元帥，回住處一揮而就，擬寫了張榜文，呈給苑世明審定。
（編輯：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