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丁歡,筆名:致于雪,男,21歲,貴州黔南人,畢業(yè)于貴陽職業(yè)技術學院,貴州作家網簽約作家。
愛好文學、閱讀、寫作,作品多以散文、隨筆為主,主要刊發(fā)在各文學微信公眾號平臺和各文學網站。自己也開設有個人公眾號“致于雪”,受到諸多文學愛好者的喜愛。之所以喜歡寫作,是因為想記錄生活,在這節(jié)奏迅速的時代,很多東西都是索然無味的,正是基于此,便想做一點自己喜歡并且覺得有意義的事,以防到了白發(fā)蒼蒼的年紀再回首往事時,只有照片和視頻而已!
致和時間賽跑的人
近日里氣溫下降了許多,手里的工作也清閑了不少,盡管還不到寒冬季節(jié),但如此冷的天氣,自然是沒有人愿意出去溜達,大家都樂意躲在辦公室取暖,我也如此。閑來無事,我便試著在手機上打開了電臺,搜索著關于林清玄先生散文的閱讀之聲,偶然間,我找到了一篇之前從未讀過的文章——《送一輪明月給他》,文章講的是:“一位禪師面對偷取財物卻一無所獲的小偷,主動脫下外衣讓小偷帶走,說夜深了,不能讓小偷空手而歸,看著小偷消失在山林之中,禪師說:“可憐的人,但愿我能送一輪明月給他”,等到第二天禪師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被疊好整齊的放在門口,禪師高興的說:我終于送了他一輪明月!蔽墓P一如既往的舒適,干練而又引人深思,從文章的第一句從手機里傳出時,我便著迷了,我再一次暖洋洋的游躺在先生文章的海洋里,久久不能自拔,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讀過先生的散文了。我很喜歡先生的文章,在我開始記錄生活之前,我也不太理解何為散文,如同大多數(shù)人一樣,我也認為散文全是一些看似優(yōu)美但又讀不懂的文體,直到我偶然之間讀到先生的散文,在我的心里才對散文有了屬于自己的看法。
比較遺憾的是,我關注先生的文章,是從先生去世的消息開始的。那時候我還在離家千里之外的上海,一個現(xiàn)代化的大都市,滿是聳立的摩天大樓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他的繁華程度自然不必我過多的描述,但我在這多姿的的城市里,似乎從來沒有遇見一樣東西能令我怦然心動。我在一家假日酒店實習,所在的部門是前臺禮賓部,那天上的是中班,過了傍晚,人流少了起來,這時就沒有多少工作了,我便在柜臺上擺弄著電腦,偶然間關于一條先生去世的新聞報道映入了我的眼簾,林清玄這個名字我是知道的,而且我應該是讀過他的文章的,我思索了片刻,的確如此,為了得到驗證,我便點開了新聞:“據報道,知名作家、散文家林清玄去世。林清玄,享年65歲,1953年生于中國臺灣高雄,曾任臺灣《中國時報》海外版記者、《工商時報》經濟記者、《時報雜志》主編等職。他是臺灣地區(qū)作家中最高產的一位,也是獲得各類文學獎最多的一位。其文章《和時間賽跑》《桃花心木》選入人教版、北師大版小學語文課本,是大陸讀者最為熟知的篇目.......”
《和時間賽跑》、《桃花心木》這兩個顯眼的名字連同那已經消逝的童年一起
在我的腦海中涌現(xiàn)了出來,原來小學時代我們讀到的那個自從和太陽賽跑后便經常和時間賽跑的孩童、以及不定期澆灌桃花心木卻心系種樹百年大計的育苗人,都是出自先生的筆下,我迫不及待的搜索出這兩篇令人印象深刻的文章,果然還是當年那個樣子,那樣純樸舒適的文筆、栩栩如生的人物、令人深思的道理,就算是過了這么多年我也依舊記憶猶新。我突然意識到,在我的學生時代,曾經出現(xiàn)過很多優(yōu)秀的課文,但是由于年紀尚小,那時的我還沒有足夠的理解能力去欣賞,那些文章既然能夠入選語文教材,一定是有著與眾不同的長處。但是此刻,我只想了解林清玄這位先生,我立刻在網上搜尋著他所寫過的文章,我如癡如醉的咀嚼著先生筆下的一字一句,我忘掉了工作和休息,像一只貪婪的狐貍覬覦著樹上的葡萄,久久不肯離去。竟然有這樣的散文家!一朵清凈之蓮,一盞樸素之燈;山崖上的百合,大海邊的蝴蝶;朝夕相伴的親人,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他篇幅里所寫的內容幾乎都是生活中常見的瑣事,字句的運用并不像其他作家那樣華麗悠揚,讀起來通俗易懂,字里行間無一不是透露著一股濃濃的樸實氣息,先生所記錄的全是生活,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在生活中得到的感悟,并如何憑借得到的感悟去更好的生活。
似乎從那一刻開始,我也漸漸清楚了該如何記錄生活,也懂了什么是散文。生活始于平淡而又止于平淡,生活衍生智慧而智慧又能改善生活,生活便是在日夜的起始中不斷的探尋真理,在滿足物質需求的同時尋求精神上的充裕。散文便是以坦然的姿態(tài)去面對生活、以細膩的情感體驗生活、以純樸的心靈記錄生活。生活極為簡單,卻也極為復雜,一切都是心靈與生活之間發(fā)生的碰撞,這便是我心中讀出的林清玄。
按照常理所想,文人都是謙謙公子、溫文如玉,我原也以為先生是一個不茍言笑之人,但自從我看過先生在一檔名為《開講啦》的綜藝中的表現(xiàn),才知先生竟也是個幽默之人。先生講到自己的子女見到蟑螂便避之不及,而自己小時候家里貧困,見到蟑螂卻如視珍寶;談笑自若的調侃自己曾經收到過一封粉絲的信,粉絲稱先生相貌和電影里的“火云邪神”相似,見到真人大失所望;在一個巧合的機緣下看到一個孩子喝飲料而打嗝,于是自己也提著幾瓶飲料躲在一角體驗打嗝之趣,先生的幽默時常逗得臺下的觀眾捧腹大笑,基于此,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武俠人物——“老頑童”。這世上很多人都喜歡故事,先生更加如此,經?梢钥吹较壬奈恼吕镉懈鞣N各樣的故事,有的是來自佛經古籍,有的是先生通過觀察生活而所創(chuàng),通過一段故事向我們講明一個道理,形成了趣味化的教育方法,據我了解,先生也曾遁入空門,寧靜悟道,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后又重返紅塵,在那之后的文章里,時?梢钥吹较壬鷮⑸詈驼芾硐嘟Y合,形成了別具一格的“林氏散文”。
先生一生著書繁多,自從開始關注先生后,我基本上都是在網上閱讀,后來我買的第一本先生的書,書名叫做《人間最美是清歡》,也是出自先生手筆的一本散文集。很少有這樣的一本書,書本的裝訂十分簡潔清新,封面是綠色的,只有一朵潔白的蓮花和幾行字句,先生曾多次寫過蓮花,不知這封面的設計是否與此有關,書里面的內容依舊十分舒暢,依然保持著經典的“林氏散文”風格,書里面講到“清歡”,在我的理解下,“清歡”是人生修行中一種崇高的品質;一種怡然自得的心態(tài);更是一種知足常樂的境界,我對這本書愛不釋手,那就是我心中所理想的書,我渴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有屬于自己的這樣一本書,在那本書里,有著屬于我對這個世界的見解,有著我在生活中所得到的感悟,有著我想記錄的人和事。
我不曾想到,我的心靈在遙遠的異鄉(xiāng)得到的一絲慰藉,竟是來自海峽對岸的先生,我竟然在早些年間就知曉先生,時光匆匆,此生絕無機會能見上先生一面,無法親自和先生進行深入的交流,對我而言,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辛而還有先生留下的篇幅,讓我能夠從字句里繼續(xù)感受先生對生活的熱愛。我不僅好奇,那顆平凡而又炙熱的心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安詳,我只能遙祝先生在另一個世界安好,還能提起心愛之筆繼續(xù)描述先生所見,還能保持崇的熱情挑戰(zhàn)時間。我無法親自向先生表明敬仰之情,但我會竭力追隨先生腳步,記錄自己的生活,如有幸在此基礎上能夠溫暖一片心靈,那將是我的榮幸。
清晨
七月往往是最熱的時候,但對于西南地區(qū)的山谷來說,并不是所有時間都是如此。
濃厚的霧還掩蓋著山里的一切,這個時候人的視野是看不了多遠的,整個世界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空氣中彌漫著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木瓦房下的椽沿,蜘蛛早在前夜就已經將絲網織好;欄坎下的萬年青,葉子上面沾滿了一層朦朧;土埂上的雜草渾身也變得濕漉漉的,露水像條線似的堆在草頸上,像極了一串一串的珍珠;木屋旁的水田里,稻谷已經長到齊腰深,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始結長秧包。在那片茂密的秧叢中,每一株秧窩上都布滿了大小各異的蛛網,這種蜘蛛不同于房檐下的那種,房檐下的蜘蛛渾身是灰黑色的(我且稱之為家蜘蛛),而這種蜘蛛是花黃色的,肚子上還布滿了一圈一圈的條紋,蛛網的黏性也不如家蜘蛛。你看那些渾身青綠的螞蚱一動不動的抓扯在秧葉上,看起來已經與水稻完美的融為一體,只是他們并不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陷阱,是為他們而設的。
隨著山谷不斷回蕩著某只公雞的鳴叫聲,清晨的序幕正式拉開。那些分布在各座山上的寨子,開始變得“躁動”起來。雞群們往往是起得最早的,他們從凌晨便開始喃喃細語,天剛亮便爭前恐后的掙出雞圈,樂此不疲的在房前屋后尋覓著食物;那狗就沒這么勤快了,慵懶的趴在窩里,一動也不動,不過我們也可以體諒他,畢竟每晚都是他堅守到最后,夜里的一舉一動,總是會牽動著他們的神經,也難免他們在早上的時候無精打采;你再看那貓又突然從房梁上跳了下來,站在凳子上,悠然自得的舔弄著自己的爪子,你永遠不會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上去的,你也不會知道夜里他究竟去干了些什么,但他隨時都保持著一種高傲的姿態(tài),走起路來儀態(tài)萬千的樣子;至于那圈舍里的豬羊,可就沒有這么自由了,盡管還不餓,但他們還是會時不時的弄出幾聲響動,特意的提醒主人該起來給他們準備早餐了。
山里的人們可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天亮不久便得張羅著起床。最先看到的往往都是農婦的身影,他們端著一個小盆,走向屋旁邊上的菜園,打開籬笆,在一片綠色的天地里挑選著已經長成氣候的蔬菜,這個季節(jié)的南瓜往往最為鮮嫩,豆角密密麻麻的掛滿了枝頭,黃瓜的身影也在茂密的藤叢中若隱若現(xiàn),清爽的紅薯秧炒來極為不錯,只有那玉米還是一副水嫩的樣子,看起來還得多長一段日子才能食用。房屋的后檐上堆滿了早已風干的柴堆,賢淑的農婦熟練的取下一把,便可以滿足清晨所需要的一切能源,不一會兒,只見裊裊的炊煙便從年老的煙囪徐徐升起,一掙脫煙囪的束縛,便四處橫沖直撞,不管好景不長,只需要片刻,他們就得慢慢的與周圍的霧融為一體。灶臺是山里人家最重要的場所,一家人的溫飽,全由一臺灶一口鍋供應,干燥的木柴在灶里燒得十分旺盛,一部分煙來不及從煙囪出去,就直接從灶口涌出,這可是好東西,別看那掛在屋梁上被熏得黝黑的肉塊極不起眼,這可是山里人家特有的美食——熏臘肉,只有親自吃過的人才知道,這是人類辛勤勞作后,所得大自然最珍貴的饋贈,這其中的滋味,自然是不言而喻,而這一切全得仰仗那熏人的煙。
灶上的大鐵鍋里剛剛倒進了兩三碗自家種的稻米,如此大的火勢只需要兩盞茶的功夫,便可以用竹箕將大米濾出,濾出的米湯便用器皿裝著,待到冷卻后,便成了鄉(xiāng)下人家夏日里爽口最好的飲料。過濾好的米再倒進事先準備好的木甑,木甑煮的飯可香了,不僅米飯里有一股濃濃的木香味,而且就算放上一整天也不會變得干硬,隨著火勢的加大,看到水蒸氣從甑蓋的四周冒出時,說明飯已經熟了八九分了。在此期間,灶臺邊上的大木盆里,傳來了一陣陣砍剁“豬草”的聲音,這個季節(jié)盆里裝的要么是紅薯藤,要么就是前一天在山上打好的野草,這樣喂食長大的豬,肉質極佳。待到豬草被剁得稀碎,甑子里的米飯也熟透了,將鍋洗凈,在油壇里舀出入一勺豬油,便可以制作早上的飯菜了,由于鄉(xiāng)下人家地里活多,早上弄飯菜時,往往會把一家人中午所需的量一起做好,中午的時候只需熱一遍就可以了。在飯菜準備完畢之后,就得往大鐵鍋里倒水,水燒開之后便將剁好的豬草倒進去,沒錯,人和牲口的食物都在一個鍋里煮,但這并沒有什么稀奇的,無論是人吃的還是牲口吃的,都遠比我們想象的干凈健康。
欄坎下方一般都會安裝著一塊石磨,在女主人開始準備家里的活時,男主人就得把鐮刀磨好,頭上頂著草笠、腳上穿著膠鞋、肩挑著一架空鏤的竹籃,前往山上水草最豐美的地勢,這是準備給圈里的牛割好一天所需的草料。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山里每家每戶都養(yǎng)有牲口,這個季節(jié)到處種滿了莊稼,牲口只能待在圈里,所以對于鮮草的需求量十分巨大,雖然整天奔波在山里的人們對哪兒有鮮草的情況了如指掌,但無奈競爭過于激烈,并不是每次的出征都能滿載而歸。割草的手法也是大有講究,左手抓著草尖,右手迅速的揮舞著鐮刀,既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這其中一來一回的巧妙配合,則需要一年復一年的磨練,山里人的手上難免會有或多或少的傷痕,有的來自于手中的鐮刀,有的來自于山坡上的茅草,但這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手上要是開了一道口子,不算嚴重的人們懶得搭理,稍微嚴重一點的也只需要將野蒿菜剁碎,然后包在傷口上便成了,這并不是這兒的人粗獷,只是人們若因為手上多了一條傷口而停止勞作的話,這家里的一切就無法順暢的運轉。有的人下刀干凈利落,往往經過一陣收拾過后,一條田埂變得光滑無比,而技術稍差一點的人,那田埂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的頭發(fā)被馬啃過的一般參差不齊。裝草也是一件技術活,人們總是能將竹籃的容量發(fā)揮到極致,那茂盛的青草親密的被擠在一堆,看起來像是全部從竹籃里長涌出來了的樣子。清晨的露水極大,別看一棵草的重量微不足道,要是這樣滿滿的裝上一挑,可得有好幾十斤重,割草的人挑著一滿藍草,身體和扁擔一上一下的擺動著,這也并不像是平常走路一般容易,更何況是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扁擔和身體擺動的頻率要保持一致,肩膀所承受的重量才較為均勻,在滿是濃霧的山間小道上此起彼伏,要是走得太遠的人,肯定得花上不少的氣力才能回到家里。
那些孩子們在做些什么呢?父母自然舍不得讓子女起得過早,但只要不算太小的,在多寐幾刻之后,也會起來做屬于他們的工作,對于男孩子來說,要么背著一個小背簍,像大人一般上山割草,要么就用一根牛繩,牽著牛到附近的田埂上覓食,放早牛可不像節(jié)假日那般熱鬧,可以幾個要好的同伴一起在山上打鬧,早上則只有一人一牛行走在一層一層的田埂上,獨自享受著清晨的孤獨和寧靜。而女孩子大多數(shù)還是充當母親的下手,掃地、煮飯、剁豬草,要不然也是背上一個背簍,在周圍的山上拾撿生火用的枯杉樹葉,這種枯枝葉特別容易燃燒,是山里人家必備的引火物;竞退麄兊母改敢粯樱兄魍馀鲀,他們從小就會這些活了,這是山里人都會的,與他們的父輩不同的是,他們這一輩普遍都在上學,山里人家的早飯熟得較早,不僅是為了早點上山干活,還得照顧孩子們的上學時間,孩子們吃好飯之后,就得徒步去學校。當割草放牛的人都回來了,家里的一切也已經準備完畢,吃過早飯,無論是大人和小孩,都得奔向屬于各自的領域。
這里的清晨就是這樣的,一邊給人準備吃的,一邊給牲口準備吃的。所有人家都按照著大同小異的步驟,在他們的記憶里,從小到大這都是身為山里人家日復一日應該做的事,他們世世代代在在這片山谷里生活著,竭盡全力的養(yǎng)育著上一代和下一代。他們勤勤懇懇的耕耘著自己的幾畝田土,圈養(yǎng)著一家人需要的牲口家禽,什么季節(jié)該種什么,什么季節(jié)該收什么,一點都馬虎不得。他們也有童年、也有快樂、也有喜怒哀樂、也有屬于自己家庭的溫馨和幸福,雖然他們不善于言談,不善于表達,但他們總是以屬于自己的方式生活著。和生活在每一片土地上的人一樣,你應該時刻的知道,那山里總是有人住的。
隨著東邊山頂迸射出一道裂縫,云和霧被分離開來,山谷里瞬時變得亮堂起來,但最先有反應的卻是谷底的霧,他們隨著太陽的爬升,也勻速的動了起來,像是舞臺前的帷幕,慢慢地將山的全貌一寸一寸的展露給山里的居民,那是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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