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送一些朋友外出打工
題記：2013年11月12日早晨，鄉(xiāng)里派我送幾個民工到金沙工業(yè)園區(qū)去務(wù)工
誰，和家鄉(xiāng)過不去?
和父母過不去？
和妻子兒女過不去？
一覺醒來
生活還是太艱辛
雞都叫頭遍了
雞都叫二遍了
雞都叫三遍了
我的朋友，揣著鄉(xiāng)愁上路吧
去看看外面的風(fēng)景
可別忘了家鄉(xiāng)的雞鳴
比牛皮還牛的皮帶
題記：2013年10月10日，我從金沙河邊路過，看到一小販在河岸上擺個地攤賣皮帶，嘴里高叫“買皮帶，買皮帶，比牛皮還牛的皮帶”的廣告，以此來招攬過往的行人。
在鄉(xiāng)村，我知道
牛是夠辛苦的了
牛是夠累的了
牛是夠牛的了
昨日，在南方的某座小城
我看見，一個兜售皮帶的小販
高聲叫賣著劣質(zhì)的產(chǎn)品，打著的
卻是牛的招牌
2013-11-11
一棵樹
我寫的這棵樹
不是你寫的那棵樹
也不是他們寫的那些樹
我寫的這棵樹就生長在我的家鄉(xiāng)
秋天金黃，夏天碧綠
一個人一生至少得做九個夢
為自己做一個，小時候
為妻子做一個，結(jié)婚后
為可愛兒女各做一個，生子后
為年邁的父母各做一個，離家后
還剩下三個，得做給
三個朋友
不是每個人的死都能成為新聞
在我的家鄉(xiāng)，今年冬天
有人相繼死去
一個是親戚，一個是朋友
還有一個是鄉(xiāng)鄰
他們生病了
他們的親人救不了他
醫(yī)生救不了他
醫(yī)院也救不了他
他們就這樣，死了
死得是那么的平靜，平靜得
就像這個世界上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
真的，他們死了，在我的家鄉(xiāng)
悲傷的，只是他們的親人
跪拜的，只是他們的子孫
收取了錢財?shù)牡朗，此?/span>
正在一本正經(jīng)地忙碌、超度
亡人啊，你們慢慢地慢慢地
一路西行
然而，直到現(xiàn)在
我仍沒看見過死者西行的身影
我看見的，只是
電視上也有人死去，報紙上也有人死去
卻沒有誰愿意騰出一個小小的角落
把他們勞累的一生刊登
是的，電視曾說過，報刊曾說過
在這個世界上
并不是每個人的死
都能成為新聞
他們只是一群小小的百姓
在我的家鄉(xiāng)，他們就這樣了卻了一生
生，在基層
死，也在基層
我把冬天又寫了一遍
天，冷了
我寫了一遍冬天
又寫了一遍冬天
我以為這樣就不冷了
我以為這樣就能加快冬的進程了
我以為這樣就能接近春天了
雞叫了
今夜，我為遠方的星星失眠
睡不著覺的我，只好
抱著黑夜，同時也讓黑夜抱著
雞都叫啦。天
還是黑乎乎一片
我懷疑，現(xiàn)代的雞們
根本，叫不來白白的天
2013-12-17
這些年
好久沒到鄉(xiāng)下看望母親父親了
單位里的事情并不是太多
可我卻總是有扯不完的借口
這段時間太忙，太忙
其實忙不忙父親知道
但他不說。父親說的，每次
我在電話這頭都聽得清清楚楚
父親總是重復(fù)同樣是話題
張家取媳婦了李家嫁閨女了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我們都得走走
兒啊，你安心工作吧，禮我都送了
禮簿上記的，是你的名字
海選：村委會主任
鄉(xiāng)干部，必須沉下去
把村干部釣起來
為了釣一個村委會主任
一幫子人，帶著
領(lǐng)導(dǎo)的意圖，下海
會釣的，釣。不會釣的，也釣
記住了——
蝦，不要。蟹，不要。龍，也不要
釣，就只能釣
那條——
昨天上鉤的魚
買一只鳥兒給父親喂養(yǎng)
今天在車上
一個朋友說起
他父親有一個鳥籠
要他找一只鳥兒給他喂養(yǎng)
鳥兒好找嗎？
在這個年代
天，空空的
還是我的另一個朋友聰明
他說：你到鳥市去看看吧
那里什么鳥都有
最便宜的
十幾元錢一只
白 發(fā)
在鏡子里，我突然發(fā)現(xiàn)
我的頭上已長出了幾根白發(fā)
這時，我才想起生活在鄉(xiāng)下母親的
滿頭銀絲
母親從前也曾讓我為她拔過
只是后來，母親的白發(fā)越來越多
她便不讓我拔了
現(xiàn)在，我頭上長出的這幾根白發(fā)
我要叫兒子
為我
拔么？
【編輯：席笛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