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夢遙:原名張小寧,上世紀70年代出生,中學(xué)教師,本科學(xué)歷,貴州作家網(wǎng)簽約作家,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新蒲新區(qū)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擅長散文寫作,2014年個人散文集《那山那水那情》由光明日報出版社出版,2019年個人散文集《一蓑煙雨任平生》由成都團結(jié)出版社出版。作品散見于省內(nèi)外各類刊物。愛讀書,不求甚解;愛出行,樂水樂山。此生惟愿走遍千山萬水,用真誠和良知抒寫人生和道義。
煙雨姑蘇任從容
一個人走了這么久,一個人走了這么多地方,一個人流浪了這么多年,為那些或溫情或澎湃的河流感動過震撼過,為那些或蒼峻或青翠的山林敬畏過仰慕過,為那些或古樸或詭異的民族,癡迷過神往過,為那些或鬼斧神工或精心建造的景觀贊嘆過驚訝過,可是,從沒有一個地方,讓我如此渴望停留下來,棲居下來。是的,蘇州,我想蟄伏了,我想憩息了,我想在你的深深的園林里的青藤綠荷里把疲憊的自己隱藏起來,我想在你彎彎的河流里的小橋蘭舟里把漂泊的靈魂安頓下來,我想在你秀麗柔雅的古城里把往事塵封起來把時光停駐下來!
庭院深深深幾許
去蘇州,自然要去園林,葉圣陶說蘇州園林100多個,是我國各地園林的標(biāo)本。葉老的那篇文章是一篇說明文,我是科盲,對任何冷冰冰的數(shù)字都不感興趣,對所有的理論都自動屏蔽,我只喜歡看我看到的,感受我感受到的,所以,我去蘇州逛園林,是因為那本書,那本我最愛的書-----《紅樓夢》,堪稱經(jīng)典的87版《紅樓夢》電視劇里的大觀園據(jù)說就是在蘇州的園林里拍攝的,我要去,我要去蘅蕪苑嗅嗅那些煉制過丫鬟小姐們用的珠啊粉的香料的花香,我要去怡紅園撿起被晴雯撕碎的扇子,在《芙蓉女兒誄》的吟誦中體驗一個癡情公子的無奈和哀傷,我要去湘云醉臥過的石條上學(xué)學(xué)這個從未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的宦門小姐的豁達自在,我要去稻香村看看富貴人家的孤兒寡母在錦衣玉食中的枯井孤燈中怎樣讓一盆蘭勃發(fā),卻成為他人的笑談,我要去漫步三春的紫菱洲蓼風(fēng)軒藕香榭,當(dāng)然,我還要還去要去瀟湘館,我要去瀟湘館和黛玉一起葬花,陪伴她一起渡過一年三百六十五個風(fēng)霜嚴刀相逼的日子,我要像香菱一樣拜她為師跟她學(xué)詩,我要在她生病時為她喂藥,在她寫詩時為她研磨,在她孤獨時為她解悶,我要親近她走進她,我要向她學(xué)習(xí)清純空靈的至真直美!我要和她一起在瀟湘竹的斑斑淚痕中用一生的眼淚來還盡三生石畔的瓊漿玉露,我要和她在一起問菊訪菊種菊再孤標(biāo)傲世地偕菊隱去,我還要和她一起感受來自神瑛侍者那澆灌她一生的凄美的愛情絕唱……
想象總是浪漫美麗的,當(dāng)踩著方磚鋪就的園林,踏在寓意為“有錢花”的圖案上,站在獅子林里乾隆皇帝所題寫的“真趣”亭下,我卻沒有那么詩情畫意了,我只想的是在這樣的亭臺樓閣里,緩步逶迤,足不出戶地看看書,做做針線,吟幾句新詞,喝一杯淡酒,良辰美景也好,賞心樂事也罷,關(guān)上院門,把清愁淡緒和似水流年都深深掩上,喧囂被關(guān)在墻外了,紅塵被擋在園外了,院內(nèi),自有一片屬于我自己的幸福。
蘇州園林里,除了荷塘柔柳,曲水流觴,綠樹掩映,不得不提的還有假山,對于生在貴州山區(qū)的我來說,看過的走過的山簡直太多了,可是,蘇州是沒有山的,偏偏文人雅士又是既樂水又樂山的,所以,他們從太湖地下運來太湖石,堆砌成了形態(tài)各異的假山,再依山勢修建了池沼,于是,一泓清泉繞山而過,山上還種了青青翠翠的綠樹紅花,建起亭臺茶屋,于是,幾經(jīng)周轉(zhuǎn)的石頭重新鮮活靈動了,園主人閑來無事時,爬山漫步,煮茶會友,或者在月圓月缺佳節(jié)時節(jié),吟詩拜月,聯(lián)句作畫,甚者,像《三言二拍》中描寫的那樣,演繹一幕幕的愛情故事……
當(dāng)然,蘇州的園林不都是能享受乾隆御筆那樣的殊榮,那么花草繁茂華麗雍容,桃花庵主人的唐寅園,這位風(fēng)流才子最后的棲居地,門票費只收十元,這位種桃花摘桃花寫桃花詩換酒錢的桃花仙,生前窮困潦倒,瘋癲癡狂,醉臥花間陋巷,死后,還不得安寧,園子被摧毀,埋葬他的一抔黃土被掀開,風(fēng)流總被風(fēng)吹浪打去!站在重新修葺的園子里,佇立在這位據(jù)說點過秋香,其實只在花前坐花下眠的風(fēng)流才子的墓前,我虔誠的進了一炷香,“每天有才進?每天又財進?”的黃幡在飛舞,石刻的重修唐寅園的記錄冷冷的立在墻角,回望那十年,整個民族在丟人!
蘇州的園林,不管里面是如何繁蕪華麗還是清幽雅致,是奇特古樸還是小巧玲瓏,外面都是一色的粉墻黛瓦,不張揚的內(nèi)斂里,詩詞歌賦在假山池沼里流出,水袖美目在月影里翩躚,而我,只想在這樣的寧靜里,安放一下漂泊的靈魂,安慰一下我疲憊的腳踝,再在某一個清風(fēng)月小的日子里,沿著回憶搜尋那段時光,提醒自己,曾經(jīng)緩緩地走進過文化……
多情流水伴我行
如果說園林是富足的大戶人家深鎖的王國,那么,枕水人家卻是這個城市的根。坐船繞七里山塘,陽光灑在斑駁的樹影上,清風(fēng)徐來,岸邊的垂柳搖曳生姿,不知何時,多情的江南又下去起了綿綿細雨,粉墻黛瓦,柔柳碧波,大大方方,明明凈凈,色彩簡約到純潔,氣韻婉約到淡和,小船順?biāo)暄,兩岸的民居佇立蘇州河,撐起房屋的木柱歪歪斜斜,但每家的院子里,花臺上,墻旮旯,屋角落,都種滿了花草蔬菜,熱熱鬧鬧的紅紅綠綠了一院子,忽然覺得,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不要大宅園里的假山假水,不要豪門里的名樹奇花,我自是河岸邊木樓外石梯上土堆里的一棵青菜,一株野草,一朵閑花,我在這樣的小戶人家里,浣洗,煮食,相夫教子,閑時翻翻書,種種菜,養(yǎng)養(yǎng)花,在月色下?lián)v衣,沐足,在晨光里淘米,洗菜。燒水為茶,煮米為食,裁布為衣,枕榻為憩,閑散的午后,推開窗戶,看千帆過盡,看舟來船往,煙火人間的柴米油鹽,市井小巷的酸甜苦辣,清貧卻淡然,瑣碎而安寧。沒有鐘鳴鼎食的富貴,也沒有爾虞我詐的勾心斗角,沒有錦衣玉食的奢華,也沒有口蜜腹劍的明爭暗斗,有的只是平常人家淺淺的幸福:小魚小蝦,粗茶淡飯,也吃得踏實健康,粗棉布衣,木樓竹榻,也過得暖和安然。而我,帶著渾身的水氣,隱藏在姑蘇河畔,無痕無跡,無符無字,卻被那些河流,永遠銘記!
冥思中,浮生已是半日,不覺到了姑蘇城外寒山寺腳下。是的,我們到了楓橋,到了那個叫張繼的落榜者夜宿的客船邊。
懿孫何其不幸,長長的榜單上,就容不下一個張繼,楓橋何其幸運,接納了張繼,那一條破破爛爛的客船 上,月已落,霜起夜寒,那一盞搖搖晃晃的漁火,伴著寒山寺的鐘聲,無眠的張繼悲極揮毫,七絕《楓橋夜泊》伴姑蘇河一起酣暢流出。當(dāng)年,有多少士子峨冠博帶榮登皇榜,已碾落成泥,當(dāng)年,有多少輕騎快馬看盡長安,也無從得知,唯有,那首詩,鐫刻在大唐的詩行里,鐫刻在姑蘇城的百姓心里,鐫刻在泛黃的文學(xué)史里,深深的長嘆在彎彎的姑蘇河里千年回蕩,千年芳香!
岸邊,有一尊張繼的塑像,銅質(zhì)的食指特別長,據(jù)說,摸他的食指,摸一次有才,摸兩次做官,摸三次可以交上桃花運,所以,他的食指已被摸得逞亮光滑。
和我知道的張繼不一樣的是,這尊銅塑的張繼特別的胖,或許設(shè)計者認為在以胖為美的唐代,唐朝是鼎盛的,大唐的子民是衣食無憂的,男女都是豐腴肥胖的,可是,張繼是一個落榜的窮酸秀才,他怎么會有酒食魚肉來養(yǎng)胖他呢?他只有一張清癯瘦削容顏,和一副窮困潦倒的身軀一起,孤寂地交給江邊的客船!1000多年后,瘦弱的我,在無邊的細雨中,爬在張繼的身上,用溫?zé)岬氖终,輕輕撫摸,感受冰涼的銅像給我的文化的力量。
我不知道,出行的路,我還要走多久走多遠,但我知道,我走過的地方,早已有一條看不見卻飄逸的曲線曲曲蔓延,把我從象牙塔故紙堆里釋放出來,在天地間揮灑,薄薄的青衫里,我一路行走,一路翻閱,無盡的中華文化,是我生命方式的吐納!
惟寄風(fēng)華與京城
去一次首都北京,或許是每個中國人都有過愿望吧?
我也不例外。
不過,從公元前11世紀的薊縣,燕國,大興,汗八里,到范陽,順天府,北平(其實北平這個名稱最早見于公元1368年,是洪武帝朱元璋為記載平定北方的功績而改元大都為北平),而至如今的北京,北京雖然已有3000多年的歷史,但我對北京的膜拜還是源于那首《我愛北京天安門》以及人民大會堂等新中國后的教科書上的印記。其實,那并不是愛,甚至說不上喜歡,只是一種盲目的崇拜,這是三代以來的共性。
后來,讀過一些書后,喜歡上了以北大為代表的北平,對作為新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北京卻多了幾分敬而遠之的游離。不過,小兒子慢慢長大,應(yīng)該讓他用他自己的眼睛去看看我們的首都,于是,帶著兒子,出發(fā):北京。
一 目盡青天懷今古
從天安門過安檢,跟著手機導(dǎo)航七彎八拐,大雨滂沱中,沿中軸線走,從端門進故宮,穿過厚厚的城墻垛,進入宮城,先前擁擠的游人四散,四周變得寬敞起來。
故宮,可我更愿意叫它“紫禁城”,我覺得只有稱它為“紫禁城”的時候,它才是一座真正的王者之城,帝王的紫氣瑞氣和霸氣才會在城墻上空俯瞰眾生,無處不在而又無處可尋的威儀才會讓這座元以來的宮城有君臨天下睥睨萬物的王者風(fēng)范,而一襲布衣的我,還能在青石板的地階漫步漢白玉的欄桿處回首時,看九龍吐水的壯觀中,感受來自蒼穹之外的帝王之氣,從心底緩緩升起一種帶有儀式感的敬畏:這,就是宮城!
而“故宮”,卻多了許多沒落的味道,使得游人對這曾經(jīng)住著九五之尊的深宮大院也或多或少有了幾分輕視。這種輕視,更多的表現(xiàn)在游玩時的高聲喧嘩,漫不經(jīng)心,走馬觀花;廊前臺下隨處坐躺,雕欄玉砌處隨意攀爬,假山花園里隨便倚靠。每天十萬左右的游人,這里面不乏知識分子,文化精英,可是,這樣隨處可見的不雅行為,可見國人的心理:皇宮大院怎么了?花錢就可以進來,任我閑逛!只能說,他們真的缺少一顆敬畏之心,這不是對封建帝王的惶恐,這是對文化的敬畏!項羽燒阿旁宮,文革毀古建筑,其實,也是源于這樣的無知無畏!
不管是象征皇權(quán)的日晷度量衡,還是墻壁角落處的排煙孔,都讓金碧輝煌的紫禁城那么巍峨的矗立著,不過,從端門進來后曾經(jīng)的儀仗隊列隊空地上,石板已經(jīng)不再平整,東塌西陷的青磚坑坑洼洼的,積水不少,參觀的人群擠滿在甬道上,沒有人注意到,日晷和嘉量下,已經(jīng)松垮的廣場。
九百年九十九間半的故宮那么大,游人卻更多,每一處開放的地方,都擠滿了熙熙攘攘的游客,可是,即便是萬人如潮,宮墻的角落里,依然有自在的鳥雀,皇家的麻雀也是見過世面的呀!這些淡定的家雀,在角落處低飛漫步,安然若素,誰說,熱鬧的輝煌后就沒有安寧和淡泊?可是,面對伸手可觸炙手可熱的權(quán)利和富貴的誘惑時候,能擋住的有幾人呢?所以,紫禁城成了故宮。
二 可憐夜半虛前席
雨停了,我們?nèi)ヌ靿?/span>
天壇是明清兩朝皇帝祭天求雨和祈禱豐年的專用祭壇。在紫禁城登基過后的皇帝,每年冬至?xí)r都在天壇祭天。圜丘以九為倍數(shù)的建筑結(jié)構(gòu)讓小兒子算了好半天,北圓南方的設(shè)計象征天圓地方,可惜小兒子還領(lǐng)略不到個中意味。
既是祭祀,總少不了吃。天壇的神廚和宰牲亭是我非常感興趣的地方。不過,路遇一個中年婦女,著赭色旗袍,頭發(fā)油膩,自我介紹是大學(xué)老師,硬要給我孩子講解,孩子不經(jīng)忽悠,非要聽這個“教授”胡侃,“教授”說:神廚就是煮飯的,沒看頭。其實,她是想催著我們快點看完好接下一單。孩子就說,那不看了。本來,起先看她像個落魄知識分子模樣,請她講解,也是對她的一種照顧和支持。結(jié)果她忽悠起小兒子跑馬觀花,我就不客氣了。我問她:祭祀經(jīng)過的海墁大道長多少米,左邊走誰,右邊走誰,中間走誰?海墁大道南北孰高孰低,為什么?“教授”答不出來了,反過來問兒子:《靜夜思》背過嗎?兒子不答應(yīng)。她又問:知道床前明月光的床什么意思嗎?井欄唄!兒子隨口答道。看兒子沒有常規(guī)性的答錯!敖淌凇苯酉聛淼呐阃M心多了,不再催著趕路了。
從海墁大道繞圜丘,兒子算了半天的漢白玉地磚的塊數(shù)后,本想在中心石上拍張照片,奈何人太多,只好帶幾分遺憾的去向回音壁。
在回音壁,我和兒子一組,陽和她兒子一組,我們分別在圓壁的東墻和北墻方向和對方說話,百來米的距離,就像面對面聊天,感嘆古人的智慧的同時,不由喟嘆:在這圓圓的回音壁說一句關(guān)于愛的誓言,真的會滄海桑田到海枯石爛嗎?或許,夜半無人的私語已被回音壁旁的路人當(dāng)著笑話而成為流言,都說君無戲言,在這座世界的聲音奇跡前,哪一個皇帝敢說一句真言?
天壇陳放了咸豐皇帝以前的八位清朝皇帝的牌位。因為咸豐丟了半壁江山,所以不敢把牌位放到天壇。不敢把牌位放到天壇的咸豐卻有一個近代亡國奢靡之最的妻子:慈禧。也許,亡國的罪名不該讓一個女子背上,可是,驕奢淫侈的生活讓大清的大門被英法聯(lián)軍的大炮徹底炸開了。
三 萬里江山知何處
接天連葉,映日荷花,還有垂柳依依,碧波蕩漾,看慣了宣傳片上斷壁殘垣的圓明園,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被燒毀的曾經(jīng)的萬園之園?可是,一座僅有的斷橋和橋邊的亂石提醒我:沒錯,這就是圓明園。
法國作家雨果曾經(jīng)說過:圓明園怎樣?這是一個世界奇跡,你只管去想象!柳永一首贊美錢塘盛景的《望海潮》享譽大江南北,卻引來完顏亮覬覦,公元1161年,“提兵百萬西湖上”的完顏亮血洗江南,百姓慘遭荼毒,“誰把杭州曲子謳”“引來長江萬里愁”,歌頌江山如畫的柳永無罪,偏安一隅的南宋只把杭州作汴州,百姓卻是生靈涂炭。600多年后的雨果對圓明園的贊譽無罪,可是,英法聯(lián)軍的大火卻在1860和1900年兩次在圓明園點燃,毀掉的國寶不計其數(shù),晚清的皇族和王公大臣被歷史永遠釘在恥辱柱上。好友余留學(xué)英國,發(fā)來當(dāng)年被英軍掠走的國寶神獸的照片,隔著玻璃拍的照片,穿越大洋,我也能感受到玻璃的冰冷和玻璃柜中神獸悲愴的溫情,那無助的眼神中流落海外的憂傷讓我淚水漣漣,那一抹溫情,是神獸傳遞給華夏華人最深的眷念!
西洋樓遺址就是我們平時影視作品上看到得最多的圓明園遺址的形象。那些橫七豎八的亂石,每一塊的記憶都是恥辱!不是屬于人民的恥辱,是一個朝代妄自尊大的恥辱!是一個國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國的國家的恥辱!外賊入侵,帶路的是國人,提供火種的是國人,點火的是國人,你能責(zé)罵那些晚清的百姓嗎?他們已經(jīng)不知道經(jīng)受了多少來自他們跪拜的官員的奴役和壓迫,他們也想燒掉這樣的大清王朝!那場大火中轟然倒下的不是一座庭院,而是一個王朝,而這,是老百姓的期望!
一帆說,你寫圓明園,一定會寫罪證。你一定認為這是罪證?墒,我認為清政府活該。他說的,也許是對的。所以,我盡量不用“罪證”這個詞語。
巨大的石塊地下,青青的野草生機盎然,旁邊的荷塘里,夏荷娉娉婷婷,生生不息的繁衍,一帆問我,這些荷花還是當(dāng)年的荷花嗎?是啊。我肯定的回答,千年的的蓮子,也可以發(fā)芽呢!我寧愿相信它們是,是當(dāng)年的野草,當(dāng)年的荷花,堅固的石頭經(jīng)不起一場大火,孱弱的植物一經(jīng)春風(fēng),就會滿園蒼綠,這就是黎民,這就是百姓。
圓明園遺址外的鐵欄,攔住了遺址內(nèi)的廢墟,也攔住了一些鮮為人知的歷史,可是,透過寬寬的縫隙,歷史,以各種形式書寫在各種資料上的歷史,此時,在我腦海里交織。
我仍然希望:有一天,那些流落海外的國寶,能夠回家!
四 胡同深深錦繡院
在北京的幾天,恰逢雨季,又是京城人說的難得一遇的連綿大雨。
很慶幸,我們住在前門的一個四合院。
一說四合院,就要說到胡同,知道“胡同”一詞還是六七歲時,看父親定的《當(dāng)代》《十月》,上面總有武俠小說,總有一個人被追兵逼到一個胡同,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進了一個死胡同。“胡同”是個什么鬼?這么厲害?問父親。父親解釋說:胡同就是巷巷(hang,二聲)。北京一個大都市,怎么會有這么多巷巷?城市不是都很寬敞,很豪華嗎?如果巷巷多了,那還怎么有氣派?長大后,才知道,北京的胡同那是數(shù)不勝數(shù)。最出名的就是八大胡同。作為女子,好像說八大胡同有點惹人恥笑?墒,我卻真的很想去逛逛八大胡同。
為了能逛逛那些胡同,我把住宿的地方定在了前門的施家胡同,里面有一個叫“錦繡莊園”的四合院,據(jù)說是以前的鏢局,更是瞬間無限神往。
三進三出的院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價格應(yīng)是不菲了吧?可是,門頭還是很不張揚的內(nèi)斂,或許,見慣了京城繁華和無常的原主人,在修建的最初就已經(jīng)明白了如何不露圭角的謙虛謹慎。
京城大雨,很多街道洪水泛濫,汽車被淹毀,航班被取消?墒,老北京的胡同卻是一條也沒被淹到。就拿我們住的施家胡同來說,真的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平民胡同,大雨滂沱,能聽得見下水道里嘩嘩的流水聲,歡暢,無任何堵塞的流水聲。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院子里,聽雨流過瓦楞,鋪成雨簾,再順著屋檐流進排水溝,在下水道里稀里嘩啦的歡唱。
偶爾雨停了,趿拉一雙拖鞋,出胡同,往南,或者北;東,或者西,我的意思是不論從哪個方向,都可以串進另一條胡同,吃點小吃,喝杯烏梅湯,如果不巧又下雨了,沒關(guān)系,胡同里的四合院坐坐,繼續(xù)聽雨發(fā)呆,如果依然放晴,趿拉著拖鞋,又串進另一條胡同,逛吃逛吃,走走停停。京城正是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胡同里到處是槐花飄香,地面上也是潔白如雪的槐花瓣,四合院里除了都綠蘿翠蔓,鮮花綻放外,還有很多猝不及防的驚喜,說不定在哪個轉(zhuǎn)角就看到一個舊書店,舊器物店。東游西逛,我們還路過了前總理朱镕基住的院子,李嘉誠的四合院,李嘉誠的隔壁是宋祖英的家,宋祖英家胡同的盡頭,就是國家大劇院,宋祖英第一個在國家大劇院登臺唱的第一首歌是《好日子》,宋祖英的好日子也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雨還在下。下吧,下吧!我可不怕!
如果古建筑會說話,它們一定會說:我們每一座建筑都是十幾年幾十年的工期,所以可以管幾百上千年,而現(xiàn)在,速成時代,三天可以建一座城,下雨可劃船,甚至淹死人,你們,怎么和我們比?
天晴了,樓頂晾衣服去。站在房頂,看遠遠近近的青灰色的屋頂,聽鴿哨聲聲,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安詳與滿足,仿佛,我就生于斯長于斯,
很巧的是,在京城的舊書店里淘到作家肖復(fù)興寫的《我們的大院》,正好講的是前門我們住的胡同附近的廣東會館的四合院,在施家胡同的四合院里,聽著雨聲,讀著一本就寫百十米旁邊的胡同里的四合院的書,真是悠然怡然。連一帆都說:好巧呀,媽媽。是呀,真是無巧不成書;刈窈螅磕钣诖,不禁莞爾。
不管是象征皇權(quán)的紫禁城,還是胡同巷子里平民百姓的四合院,甚至四合院里已是若干人家的大雜院,都只是蒼穹下的一片安居之所,任是惟我獨尊的盛世風(fēng)華,都是可以瑣屑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胡同文化。想起汪曾祺的《故都的胡同》,心憂胡同會在不斷的開發(fā)中成為記憶,暗暗祝愿:這些胡同,和胡同里的四合院,能和那些宮殿宮城一起,成為北京城永遠的文化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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