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劉慧走在從家到學校的路上，她一穿過郁郁蔥蔥的松樹林，和煦的陽光就灑到她嬌小的身體上，她瞇縫著眼，走上平橋，溪水很柔和，魚兒正在暢游，它們一看到有人走上橋就藏匿到水草里去，她微笑的看著，用手捋了下被清風吹亂的頭發(fā)。

“多暖和的天��！”她在心里想。

劉慧是個熱愛運動的女孩，可她的母親不喜歡她像男孩那樣成天跑來跑去，這一直使得她們的關系很不愉快，中午，她早早出了門往學校走來，現(xiàn)在沒有多少人在學校里，他們中午都要回家，臨近上課時才趕來，她的好朋友盧敏也都還在家里，這樣的中午就變得很無聊了，她緩步走過平橋，踏上村子中心的大道，學校大門映眼而來。

她看到圍墻上有什么東西跳出來又落下去，更加仔細地望了望，開始有拍打的聲音傳來了，確實是有什么人在打球，可會是誰呢？學校里的籃球已經(jīng)被鎖起來了，只有體育可上才會拿出來。

在一種新奇和渴望的心情下，劉慧加快了些步子，輕巧地走上臺階，邁進鐵門，一探究竟地朝操場靠去，她已經(jīng)看到是誰在玩了。

“他不是說自己不會嗎，可根本不像，果然是個愛說謊的學生”，正當她這樣想著的時候，她思緒里的主角卻把球拋向了他，并對著她難為情地說：

“要一起玩嗎？”         

劉慧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輕巧地把球接住，調(diào)皮的籃球在她纖細的手掌上竟那樣乖巧，動也不動，這不是夢，可她清醒時卻像被什么操控了身體似的進了場。      

他們的熟識就是這樣開始的，每到中午常常一塊在球場上投籃，可學生都很多，他們不敢搭太多話，有時只是相互看看。

一個周五的下午，劉慧正為如何度過無聊的周末而煩惱，她看到李紹峰和幾個伙伴在打比賽，空閑的時候就跑過去問他。

“星期六，星期天，你們還會到學校來嗎？”

紹峰猶豫了下，周末，他一般要到山上去砍柴或是到玉米地里除草，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地說“會來，不過可能要晚一些，天快黑的時候才有空”

“沒事，我等你，但你一定要來噢”他們約定好就在人群里分了手。

回到家，李紹峰干起活來就不知道休息了，他一想到能和劉慧在周末里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那么多同學在一旁打擾，整個人就感覺不到累，除完這一行玉米的草接著又是下一行，頭都不帶抬一下，一旁的母親直起腰來說：

“休息一下，喝口水，看看背上都被汗水打濕了，也不抽空說話，在埋怨我把你交到地里來嗎？”

“不，媽，我想早點做完，晚些時候我要到學校去打球”

母親聽完柔和地說“去吧，去吧，哪有干得完的活呢”

傍晚，紹峰叫上張素堂，楊誠開，三個要好的伙伴就往學校跑去，路上他一直都擔心這會不會太晚了！所以一刻沒停下，他看到劉慧和盧敏坐在校門的臺階上沒離開，才松了口氣，又疾步跑到劉慧跟前，有些不好意識的說“我來晚了，你們沒等太久吧”

劉慧看著紹峰額頭上的汗和起伏的胸膛，不介意地說“沒事，我們也該到”

她站起身，“你不用跑那么快的，現(xiàn)在還早，你是在家里干活嗎？”

李紹峰給了肯定的回答，他說只是做了一點點，不是很累，其實他和母親把一整塊玉米地的草都除完了，這時，他已經(jīng)把球遞過去。

劉慧拍著籃球說，“那我們進學校里去吧”

他們一起走進學校大門，到了安靜的球場上，張素堂和楊誠開不喜歡打球，又跑到空地上彈玻璃珠去了。

她們?nèi)讼仁亲杂赏痘@，累的時候就一起坐到藍框下的鐵臺上，劉慧把球踩在腳下很隨意地前后翻滾，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才有些憂傷地說“真羨慕你們男生，我多么希望自己是個男的，而不是女的”

“為什么呢？”紹峰不解地問。

“是個男孩就可以隨意做很多事情呀，在小河邊釣魚沒人說，到球場上跑來跑去也不會被制止，我媽一直不準我做這些，她說一個女孩子老這樣多不像話”她說完，突然轉過頭看著紹峰的眼睛問道。

“你愛打籃球嗎？”

她的問題一下子把紹峰難住了，以前他是從來都不碰一下，不喜歡為一個投球的機會和別人爭來爭去，可現(xiàn)在卻有了一種說不明白的理由，他有些心慌了,眼神偷偷向下瞟了一下，底氣不足地說“愛的”。

“那我們以后要經(jīng)常一起玩”劉慧歡笑這說。

他們轉而又在一些成長的煩惱上閑聊，我問問你的看法，你問問我的看法，慢慢的不再保留地說出真心的話，愛好和所做過的趣事。

劉慧是很多次注意到李紹峰的，特別是她在球場里的時候，總能看到他在場外的身影，有時他們的目光還不小心地快速碰了一下又躲開，所以他們算是早就相識，只是沒說什么話。

“以前你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玩呢？”劉慧若有所思地問。

“她果然提到這事了”紹峰為剛才的問答惶恐地想，他不敢表露出來自己正在彌補，趕緊不搭邊地說“噢，那是因為我感覺在場外看著你玩……”他幾乎說出口，急忙改口說“看著你們玩很有意思，挺好看的”

他說完又后悔了，“我干嘛要說：好看呢，完全可以講是因為人很多，不想摻和進去”可是已經(jīng)晚了。

劉慧的長睫毛跳了一下，完全被紹峰的難堪模樣逗樂了，“哈哈，你果然跟劉大耿說的一樣愛說謊�！�

“他就是個仗著老師給他撐腰，只敢在別人背后說小話的人，要是哪天不在學校而是在外邊，我不會讓他好過”

劉慧腳下的球不動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話會引起紹峰這樣強烈的反應，他能猜到紹峰和劉大耿不和，因為有一天他們在球場上完的正開心，劉大耿突然加入進來，紹峰一看到立即抱住球說：我們會教室里去，不玩了，下次再來。當紹峰走開的時候，她聽到劉大耿罵了一句很難聽的話。

她為自己的不小心感到抱歉，看著不動的球輕聲說，“對不起，我不該提到他的”

“沒事，我討厭的是他又不是你”

他們很快由開始閑聊，當他們細細回想的時候，卻又彼此都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只是時間過得那樣快，也那樣愉快，當劉慧說出“誰說女孩別男孩弱”這樣一句不服輸?shù)脑挄r，他們的聊天才結束，因為他們覺得單對單較量一場。

盧敏很樂意為這對突然結成的小冤家作裁判。

場上兩個暗自較勁的人很快跑動起來，當紹峰防守和進攻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單獨面對這個靈巧的女孩時，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笨拙。他們也不知道玩了多久，直到再沒有力氣跑動的時候才分開。

馬路邊的道牙子上，劉慧正無聲地拍著球向前走，她正想著剛才的事，臨別時紹峰突然把球往他懷里一塞，說“你先拿去，明天我不一定能來，家里還有好多事要我做”，沒等她拒絕紹峰就邁開步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