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真快,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農(nóng)歷的八月十五了,這天夜里的月亮依舊如往年哪樣又大又圓。
那時我們村的電視就只有兩臺,都是黑白的熊貓牌電視,而且都只是自家搞的天線,也只能收到一個湖南衛(wèi)視,效果非常不好,所以每每遇到這樣的夜晚,大家都喜歡跑到溝邊那里去乘涼,但要在平常,大家都還是喜歡跑去看看電視的,必定是高科技產(chǎn)品,大家都覺得好奇。真的,那時候看電視就像看一場電影,每天電視主人家里都少不下幾十號人,天氣好的夜晚,主人就會把電視抬到堂屋里來,讓更多的人可以看到,人多的時候,可以達到一兩百人,你可以想象那時候的場景是多么的熱鬧。然而也有些不愛看電視的人,所以他們往往都會呆在溝邊這里乘涼。
我爺爺也不例外,不是說他眼睛瞎看不見電視,是他確實是沒有看電視那愛好,他喜歡給我們講故事,他講的故事有時候聽起來會讓我們感到毛骨所然,但又覺得非常地真實。這個夜晚,我又想起了爺爺給我講的故事,他說八月十五晚天上每年都會開財門,你會看見天上抬著花轎,還有犲狼虎豹的什么都有,于是我們每年都會很期待著能夠看到天上開財門,但卻每年都會很失望,因為開財門都很晚,要晚上12點過,大人們一般情況都不會玩到那時候才回家,因為他們白天還要早起忙活。大人們都走了我們幾個小孩也就不敢等了,因為開財門的時候還會抬棺材經(jīng)過,抬棺材就意味著抬死人,那時候我們都很怕死人的。但是又覺得就這樣走了多不好啊,都等了那么久了,肯定馬上就要開財門了,而且每年就只有那么一次,還是我哥聰明,他說:“弟,你先在這跟?跟你爹娘這里等著,我回去把爺爺叫來陪我們一起等”。說完還沒等我回復他就已經(jīng)往家里跑去了。
大約五六分鐘的樣子,我哥又急匆匆地跑回來了,說話都感覺有些慌亂,老遠的地方就聽見他在叫:“滿,滿釀,你們快回去,爺爺,爺爺他——”
“爺爺他怎么了?你先踹口氣慢慢說。”我爹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娘也在一旁插話說:“建富,別急,慢慢說給——說給滿娘聽,爺爺他到底怎么了?”
然后我哥就不那么慌和害怕了,只聽他說:“我回去準備叫爺爺來陪我們一起等天上開財門,結(jié)果我叫了一半天都沒有叫醒,我摸到他的手都很冰,我怕爺爺是不是病了!
然后就只聽得我爹說:“不好,得趕快回去!庇谑俏覀冇种坏脩阎活w不愿的心回去了。
等回到家,我爹就趕緊跑去了爺爺?shù)姆块g,隨后就只聽得他在房間里叫:“文鳳,你快去給滿叔找?guī)准路䜩,滿叔已經(jīng)走了,我把他衣服換上,你再把那鞭炮給找出來讓孩子們給點上!
然后我娘就照做了,我哥點了鞭炮。村里人聽到大半夜的鞭炮聲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地趕到我家來了。此時我爹已經(jīng)給我爺爺換好了衣服,然后就是幾個年輕人跟我爹一起把我爺爺抬到了堂屋,最后又找來一床曬席搭在了堂屋外,拉了電燈,這些都是村里人主動一起幫著干的。等忙完了這些,我爹又才想起要把我爺爺?shù)姆块g里收拾一下,于是又叫了我娘,我娘進去不一會就叫了起來:“天了!怎么那么多白色的虵子。”
“什么?白色的虵子?”我很是奇怪,虵子怎么會有白色的呢?于是好奇我也跑進了爺爺?shù)姆块g,我哥也跟隨著跑了進去。我看見爺爺換下來的衣服上全都是白色的虵子,還有床上的鋪蓋上也全都是。當時我們都蒙了,過了好久我娘才想起什么,然后叫我去把我爹叫了過來,我爹過來一看也傻了。只聽他說:“怎么回事?我剛給換衣服的時候一個虵子都沒又看到過啊!蔽夷锊恍,怕我爹一時沒有注意到這些,還是要求我爹去把衣服換了,然后又拿起我爹剛換下來的衣服仔仔細細地翻看了過遍,還是一個虵子的影子都沒有找到。眾人聽到此事也都不解,最后只聽得有個人說,這是好事啊,話說“窮生虵子富生瘡,你看看,生前沒見他老人家有幾個虵子,死了一下就轉(zhuǎn)出了那么多來,這分明是要把你們家所有的窮苦都帶走了嘛!
“是啊,你們在他生前那么孝敬他,就像是親父子一樣,他現(xiàn)在是感恩來了啊,你們以后有他保佑,就大富大貴了!北娙艘捕歼@麼參和著,然后我們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輕松了許多,我娘也不再那么擔心了,然后放心地收拾著爺爺房間里的一切,慢慢地,眾人也都漸漸散去,只留下幾個年輕人搬來只張桌子在那里堵牌,我娘又煮了面條讓他能吃,我跟我哥吃完面條就上樓睡覺去了。
我幺姑姑是第二天下午才趕到我家里來的,還殺了一只豬給抬了來,這在我們那叫堂祭。因為那時候都沒有電話,只能派人上門去請,她一進我家門就跪在我爺爺?shù)拿媲皞牡乜捱^不停,也沒有人去勸阻,大約哭了一個小時左右吧,因為要開飯了,所以我娘才過去把她拉了回來吃飯。飯桌上我幺姑姑又是一連串地說了很多話,說什么這些年她爹多虧了我爹娘的照顧,我爹娘的這份情意是無論用什么都感謝不了的。然后就是喝酒,她知道我爹娘都不會喝酒所以就自顧著自己邊吃邊喝,末了她才補充說:“我知道,我姐她那邊沒有人來,這不能怪他們,必定我姐不在了......”我爹不會說話,就只是一個勁地回答說:“是,是,是,我們不會怪她的。”然后就是一陣子的沉默,最后我爹沒法,只得找來我大伯陪她一起喝。
我爺爺上山的那一會,不下兩三百號人,一路都是鞭炮聲。但凡上山的男子,每人都一包朝陽橋香煙,這次事務(wù)下來,我們家又欠了一屁股帳。
沒辦法,為了生計,我爹又只得沒日沒夜的勞作。他白天要干農(nóng)活,晚上回來還得花一些時間編制籮筐等等能掙錢的東西,常常都是忙到晚上一兩點鐘才睡。有空的時候他就會用竹筒給我做滾車玩,或者用竹條給我編風車,所以那些日子我玩得特別的開心,玩得開心了,感覺到學習就不會那么累了,每次上課聽講都感覺到很輕松,所以每次考試都會拿到班上的第一名,然而這樣輕松快樂的日子并不見得有多長,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當你的快樂無比達到一個頂峰的時候命運就會毫不客氣地把你拉下低谷。
記得那是一個初秋的下午,也是一個趕集天,我爹娘他們都上街趕集去了,哥和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我一個人呆在家里跟著一些小伙伴們玩,然后有一個過路的大伯就逗我們,他說要把我們逮住割掉我們的小jj,我們當時都很害怕,都各自拼命地跑,也顧不得看腳下的路,我當時是往一個田埂上跑的,田埂兩邊都是金黃色快要收割的稻谷,根本就看不見腳底下有些什么,跑著跑著就跑不動了,感覺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樣,全身都嘛了,回頭一看又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人來追我,咋回事?我一看腳下不得了了,一根斷了的電線就挨到我的身上,還好那個時候的電壓都不是很高,但我也沒有力量去擺脫那根電線,就只能任憑它把我電得在那地上倒來倒去,大概被電了有30秒左右的時間吧,那個逗我們的大伯就把我一把拉離了電線。
我擺脫電線的那一刻,才感覺到心里特別地害怕,全身都沒有一點力氣,那大伯也著急得慌,他一個勁地問我感覺怎么樣,身上疼不疼,我并沒有回答他,我當時根本就沒有力氣回答他的問題,我只是輕輕地搖頭,然后他知道我沒事,就拿出一塊錢讓我的那些小伙伴們?nèi)ベI糖果來吃,他自己就說他還有事先走了,并叮囑那些小伙伴要好好看著我,直到我爹娘回來。
現(xiàn)在就只有我一個人呆在外面的大路上了。本來我們一起一共有五個小伙伴的,當時那大伯安排的就是由兩個人去買東西,兩個人留下陪我,可等那大伯剛走,剩下的兩個人也都跟著跑去買東西了,他們說要跑去看看,怕那兩個人在路上偷吃。
大約過了15分鐘的樣子,那幾個小伙伴們都買了東西回來了,有餅干,糖和瓜子。他們把東西往我身邊一放,然后都說:“建豪,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你說怎么分就怎么分?”
我說:“你們自己拿去分吧!我不想吃!蔽疫@說的是實話,我當時是什么都不想吃,就感覺頭暈暈的好不舒服。
然后他們就開始瘋狂爭搶了,有兩個說這些東西是由他們兩個去買來的,得多分一點。然后另兩個就說憑什么,錢又不是他們的,實在吵得沒法,最后還得讓我給他們分。
我爹娘是下午4點過的樣子才回來的,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就蹲在我家相房的門檻前,我的那幾個小伙伴們都在我家堂屋里玩。我娘看見我一個人悶悶不樂的躲在那里,以為我又是跟那幾個小伙伴們吵架了,于是大聲問:“你們今天是誰又和建豪吵架了?”
然后我那幾個小伙伴都一起回答說:“我們沒有吵架,是他自己被電打了!
“被電打了?怎么會被電打的?”
“是有一個大伯伯惹我們,說逮到了我們就要把我們的小jj割掉,然后我們就跑,他跑到外面那田埂上就被那根斷下來的電線給打了!
“那大伯伯是哪個?你們認得到他不?”
“我們不曉得他的名字,我們只曉得他是香樹林賣醬油的!
“一定是何應!蔽夷镎f:“這個何應,老是愛惹小孩子,我得找他算帳去!
“算帳?”我爹說:“你找他算什么帳?人家惹小孩子那是喜歡小孩子才惹,再說了,人家也不知道那田邊上有斷了一根電線?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想到小孩子要往那里跑。俊本湍敲匆痪湓捳f得我娘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娘從背篼里拿出一串我平常最愛吃的油香粑遞給我,我說:“娘我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告訴娘,娘給你做去?”
過了一會,娘見我不怎么愛說話,又小聲問:“你是不是哪里疼,不舒服?”
我說:“沒有,我就是感覺沒有力氣。”
“哦,一定是黑著了,晚上在灶門菩薩那里給你斷個黑,你先到床上去睡一會吧,我等下去給你做碗面。”
“嗯!”然后我娘就把我抱到床上,出去了。
晚飯是七點鐘才開始吃的,我娘特意給我下了一碗雞蛋面,還炒了肭肉,當時我也不是吃了很多,晚飯過后,我娘就把我拉到灶門前,然后對著灶門說:“灶門菩薩,希望你大慈大悲,給我兒建豪去個黑吧!”說完這些話,我娘就用她一根指頭在灶門上抹了一點鍋煙灰,然后在我額頭上畫下一個十字差,最后還叮囑我千萬不要擦掉,要等到明天早飯前才能洗。我“嗯”了一聲,泡了腳就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我娘就問我有沒有一點精神了,如果沒有就先不要去上學,讓我哥去上學的時候給我請個假,我跟她說已經(jīng)好多了,可以去上學了,然后就起床洗了臉就往學校去了,只是在上課的時候,老是感覺到靜不下心來,一節(jié)課上下來都不知道老師講的是什么,一連一個星期都是如此,我們班主任老師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這麼一個可怕的問題,然后就找到了我爹談話,我爹就把我被電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我的班主任老師聽,班主任老師聽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只是安慰了我爹幾句話,然后又說:“沒事,可能是受了點驚嚇,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放心吧,上課的時候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于是在后來的課堂上,無論上的什么課,老師都免不了要在課堂上提問我兩三個問題,然后我就會每節(jié)課都得認認真真地去聽,這樣下來的效果的確不錯,只是我還是沒有以前那樣愛說話,愛打鬧了。
一天夜晚,我聽見我娘跟我爹的談話:
“他爹,你說建豪這孩子咋就沒有以前那么愛說話了呢?是不是真的被嚇壞了啊,要不我們選個日子給他找個保爺你看怎么樣啊?”
“嗯,是得去給他找一個,那你看讓他去拜借誰做保爺最好呢?”
“這個?——要不這樣吧!你呆會再去找你玉兄算算,反正現(xiàn)在時間也不晚,看看到底能不能給他去找一個。”
“這樣也好,那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了!
“嗯,去吧!對了,再給你玉兄拿點好一點的草煙去!”
“我身上帶著好多呢!”
于是我聽見了開門出去的腳步聲,這聲音愈來愈小,直到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我才忍不住哭泣起來,想想我那時也不過只有七歲,七歲的年紀,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我那時候為什么會哭,就像我現(xiàn)在想不明白我現(xiàn)在的孩子一樣,他明明只有三歲,那次當我回家,我們做的飯菜不合他胃口,他說他要吃面,然后我們哄他說我們這飯很好吃,結(jié)果他還是沒有吃,然后我們誰都沒有理他,當我把飯吃完再去看他的時候,我卻看到他在那偷偷地流淚。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這一生真正該做的是什么。
第二天,我娘讓我哥去學校給我請了假,然后就帶上我,拿上一捆紙,一把香還有一把面條出門了。我問娘:“娘,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我們要去觀音山,去一個寺廟里拜見你寶爺去!我們剛給你找到的,到時候你見了她要喊保爺聽見了嗎?”
“寶爺?什么是寶爺?”
“寶爺就是她會保佑你少生病,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長大!”
“哦,那是不是有了寶爺之后就再也不會生病了。俊
“嗯,只要你乖乖聽話,以后就不會生病了。”
于是那一刻,我又忽然變得高興起來,感覺到很開心很開心的樣子,一路上我邊走邊唱,當然也只會唱我爹以前在我還沒有上學的時候教我唱的那些歌,然后看到一些奇怪的風景,我就會好奇的問我娘那是為什么。譬如為什么從那山洞里流出來的水會比家里面的水要冰,還有經(jīng)過那山洞的時候為什么會有涼風從那山洞里出來呢?我娘她也說不知道,她還說如果是下雨天,你會看到那洞子里面冒白氣上來,于是我變得更加好奇起來,但也會感覺到有些害怕,所以每走一步我都是緊緊地抓住我娘的衣角不放手。
“娘,你說那洞里面是不是有妖怪啊?”
“哦,就是有妖怪哦,所以一個人不要到處亂跑到這里來,要不然就會被妖怪抓走的!
于是我就更加害怕起來,不敢再問我娘什么了。
到達寺廟的時候大概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鐘的樣子了,那寺廟就建在半山腰的一個很寬大的石洞里面,那石洞里面也有一個水源在出水。走進寺廟,首先呈現(xiàn)在眼前的就是一墫大大的入來佛祖的雕像,但當時真不知道什么入來佛祖,就感覺到眼前的這個菩薩好大,好嚇人。
我娘拉著我在寺廟的大唐里轉(zhuǎn)了一會,然后就上來一個老尼姑,看樣子大概有七十多歲的樣子了吧?她問我娘來這里求的是什么,然后我娘就向她說明了來路,只聽得她微笑著說:“好啊,我又有一個佛兒了。”
于是我趕緊上前去叫了她“保爺!”
我們晚飯吃的是面條,那時候寺廟里待客面條就是最好的東西,晚飯后保爺就帶著我們娘兒倆在大堂里燃了紙,燒了香,然后她就正式是我保爺了。做完這些,她又帶我們到寺廟的每一個地方都看了一下,到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就是幾乎每一個地方你都能夠看到一墫菩薩。
晚上我們睡得很早,我娘跟我保爺睡在一起,我是單獨一個房間里睡的,我睡的那房間里也是一墫大大的佛像,我當時其實是很怕一個人睡的,但是又沒辦法,所以一整個晚上我都是蒙著個腦袋在睡。
第二天,我們一大早吃完面條就回家了,回來的當天就有好幾個小伙伴圍著我問這問那。
田提說:“建豪,聽說你去了觀音山,你看到了觀音菩薩沒有?”
“看到了,除了觀音菩薩,還有好多好多的菩薩,比城皇廟里的菩薩還要多好多呢!什么樣的都有。還有個菩薩就這樣用手把他自己的肚子都拉開了呢!”我很是得意地說。
“那是什么菩薩啊,你曉得不?”
“不曉得,我問我娘了,她也不知道!
“哦,那有城皇菩薩沒有?”
“沒,好像沒有看見,不過在大堂里我看見過好大一墫菩薩,起碼有城隍菩薩三倍大,特別是耳朵非常大!
“耳朵大?——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入來佛,我聽我爹說過入來佛祖的耳朵最大。”
“哦!——”
于是再后來,我又成了我那幫小伙伴們的偶像,在他們眼里,也許我就是最見多識廣的人,他們都以我見到過入來菩薩而了不起,所以每次玩什么游戲,他們都以我說了算,那段時間,我又變得活波起來,我又開始像往常一樣有說有笑了。爹娘看到我有了這么大的轉(zhuǎn)變都很高興,但凡有人夸我聰明的時候,我娘就會跟她們說是多虧了我玉伯的鐵算盤算得好,給我找了一個寶爺,這都是他寶爺在暗中保佑他啊。
于是后來,相信大家也能夠猜到了,找我玉伯算命的人十里八外的有一陣子幾乎每天都是門庭若市,他們有小孩不乖要求找一寶爺?shù),也有想做生意求取明路的,還有就是生病尋求名醫(yī)的。。。。。。弄得我玉伯那個累啊,到后來干脆就關(guān)門不出了,不是我玉伯不想幫他們,只是真的自己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再后來,我去觀音山拜見寶爺?shù)臅r候,一路上就不單是我跟我娘了,我身邊又多了我堂弟他們母子,還有我康叔和秋奶。
秋收以后,我爹就又開始編制曬席了,我有時候也會跟著他到水庫那邊去買竹子,然后回來的時候把竹子放在水溝里讓它跟著水一起往下流,然后我就可以坐在那竹子上面,像坐船一樣。
我問我爹:“爹,現(xiàn)在稻谷都收完了為什么還要買竹子來編制曬席。俊
我爹說:“現(xiàn)在編制好放到明年再賣啊。反正現(xiàn)在冬天要來了沒有事情可做。”
“哦,那到明年會有人來買嗎?”
“有,他們有好多都交了定錢了的呢!”
“哦,那干嘛每次都是那個高節(jié)叔叔來買。克玫昧四敲炊嗟臅裣瘑?”
“他是買去做生意的,要拉到火燒橋去賣的。”
“哦,爹,干嘛我們自己不把曬席拉到火燒橋去賣?”
“那有好遠的路,再說了,我還得在家照顧你們呢!”
“哦。”
于是我又對火燒橋充滿了幻想。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火燒橋是不是就是有那么一座被火燒了的木橋啊!我也常常想要是有一天我能到火燒橋去看一看那該多好啊,我甚至真的以為高節(jié)就是我的叔叔,所以每次他來我們家買曬席我都很想讓他帶我去火燒橋玩一玩,但他都只是笑笑說下次。
這天我們幾個小伙伴們在一起玩的時候,我們又開始炫耀攀比了。
“田提說,他有一個舅舅在外面做事,身邊有好多的人都聽他的,哪個要是敢搞他一下他馬上就可以把他舅找來搞死他。所以建豪你跟我們一起玩不要怕,有我們在沒有哪個敢搞你的!
我說“我才不怕呢!我有一個舅公就是公安局的警察。”
“公安局的警察?那為什么以前都沒有聽你說起過?我們也沒有在你家里看見過他?”
于是我又回憶了一下當時我見到我舅公的情景。
記得那是我們家吃晚飯的時候,然后就聽見外面一人在跟我們家打招呼,我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那個人穿的一身軍裝,我問娘哪個人是誰,她說我們應該叫他舅公,然后我說他為什么不進我家來吃飯呢?我娘說他是來我滿伯家做客的。我當時的心里就很高興,原來我有個舅公是公安局的,我這樣想。
我說:“我就是有一個舅公是公安局的警察,我前幾天才看見過他的,穿的一身的警察衣服!
“哦,那哪天他來你們家的時候我們來看一下!
“可以!”
于是晚上我們家吃完晚飯的時候,我就問娘,我說:“娘,舅公什么時候會來我們家啊?”
我娘說:“你哪個舅公?”
我說:“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吃飯的時候,他路過我們家門前跟我們家打招呼的那個人啊,你不是說讓我們叫他舅公的嗎?”
“哦,哪個啊!蔽夷镎f:“他人家慣是走你滿伯家來,他怎么會來我們家呢?”
“他還有哪一個舅公啊?”我二奶在我家玩,她也疑或的問我娘。
“你不曉得就是啞子家爹。 蔽夷锘卮鹫f
“講是哪一個啞子?”我二奶還是不明白,又問了句。
“就是他滿伯家......山野頭的哪個啊!”我娘又解釋說。
“哦,是他!”我二奶恍然大悟,停了一會又說“我還以為是建豪家哪里還有個舅公呢!你看,原來你們說的是他,他是好多年都沒有下來趕個場了啊,你看我一時半會怎么會想到是他!
“那他是公安局里的警察嗎?”我問。
“警察,他哪里會是警察哦!他就住在大山里面!蔽夷镎f。
“那他干嘛穿的是警察的衣服。俊蔽覇。
“呵呵,穿警察的衣服?”我二奶重復著我的問話說了那么一句,然后又嘆了口氣意猶未盡地說:“以前你舅婆年輕的時候別人跟她說媒找婆家,她就說她要找個穿軍裝的,沒想到結(jié)果還真找了那么一個穿軍裝的。”““唉!你說這人的姻緣啊還真就是天注定的,想到你舅婆那時候年輕漂亮,又識文化,誰都以為她會找一個好的婆家卻不了......””話說到這我二奶就停下了,然后轉(zhuǎn)個話題說:“你說那老頭子也真夠福氣的,小的時候吧沒爹沒娘的,長大了就想去參軍,可是軍沒參成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弄來那么一套衣服,整天精神飽滿地,讓他舅婆一眼就看上了她,結(jié)果還是村里給他們辦的喜事!
“人啊,難說!蔽夷锝舆^話說:“也不知道半坡臺許家那兩口子是怎么過的,無兒無女的,你說就算是上面有補助,她們到底又得到多少呢?”
“是。 蔽叶桃步又f:“那也是沒辦法的啊,你說就那么一家人住在那山溝里,晚上你怕又不害怕嗎?其實話又說回來她們兩口子都在那住了幾十年了,也習慣了,要是我們這些人。。。。唉!只是冬天快來了,她們年紀又都那么大了,柴火倒是沒有什么問題,可是吃的光靠那老頭子又拿的了多少進屋哦!”
“是!”我娘也說:“兩口子都那么年紀大了,要是哪一天死在家里都沒人知道,早些年怎么就不去抱一個回來養(yǎng)呢!你說!”
“怎么沒去抱養(yǎng)哦,抱養(yǎng)了好幾個都沒有長起來,你說這一個人的命——唉!他們命苦啊,你說抱養(yǎng)第一個的時候吧就說是怪那孩子有病,可是最后抱養(yǎng)的那幾個不都是好好的嗎!結(jié)果到了他家也就那么一年吧時間就壞了。最后那個眼看著都可以幫他們做飯了,結(jié)果又掉毛坑里泡死了。你說大冷的冬天里,就是大人也經(jīng)不起冷水那么泡啊!唉!命苦,這不該是他家的人就不是他家的人啊!
我娘跟我二奶就那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我卻怎么也沒弄明白我舅公為什么只到我滿伯家里去而不到我家里來。我也沒有再去問我娘什么,我心里只是想著我舅婆是有文化的人,那她家也該是很有錢的那種吧,要不然怎么會識得字的呢!
不錯,我舅婆是個認得很多字的人,在她那個年代識字的人真的不多,特別是女人,可是我舅婆她不但識字,而且還會看黃聯(lián),她寫得一手好字,她能寫包封,什么是包封呢?也就是每逢過節(jié)的日子家里人為給死去的長輩們燒點紙錢然后就在紙錢上用毛筆寫上長輩的稱呼和下輩的名字,有點像書信的形式,好像除了這些,我舅婆還會看日子,她知道哪天日子好可以出遠門,可以動土,哪一天又不適合做這些。是的,在我們那里是很講究看日子做事的,特別是搬新家的時候更是。
我也是很晚才去睡的,因為我二奶跟我娘一直都在說著那樣一些事情,而我又很喜歡聽她們說那樣的一些事,可能是很好奇的緣故吧,那個晚上我居然也沒有一點睡意,一直陪我娘她們坐到了12點過。
第二天我倒是起來得較晚,也就是被我娘硬從床上拉起來的,他說要我起來看屋子,她要提一籃子土豆去當門溝洗,我說:”我哥呢?他不是起來了嗎?”
“人家早就放牛去了,還你哥?就你愛憑事子,好吃懶做。你看你姐她們早就去割豬草了!
沒辦法我只得起床了,我起來的時候我娘已經(jīng)撿好了一籃子土豆,我看見她正要開始關(guān)門的時候突然從大路上跑過來一只瘋狗一下就咬到了我娘的小腿上,然后我娘就痛得倒在了地上,一籃子土豆?jié)L得滿地都是,屋檐下的溝里也是。我娘叫我趕快去田里叫我爹回來,然后我就去了。
等我叫我爹回來的時候,我娘已經(jīng)被鄉(xiāng)鄰們扶進了相房里面,這時候我才注意到我娘的小腿上的傷口,那已經(jīng)被深深地咬去了一塊肉,傷口還在淌著血,圍觀的人也開始變得愈來愈多,有人說:得趕快去請個醫(yī)生來打一個針,怕是瘋狗,要是瘋狗咬的那就不得了了,也有人斷定說那肯定是瘋狗了,你想一下要不是瘋狗,人家慣是回頭去關(guān)門,又沒去招惹那狗,而且回頭去關(guān)門的時候大路上根本就沒有看見到有狗。更有人說一定要把那條狗找出來給打死,要不然的話還會咬人的,特別是要是那狗又咬了另一條狗的話,那另一條狗也會變成瘋狗的,到時候了就麻煩的。你當時有沒有注意到那狗長什么樣的啊。
“我那有注意到這些哦,那狗咬了我就跑了。”我娘說:“當時我還擔心著建豪也被咬了呢!我哪有想到要去看一下狗長得什么樣哦!”
“會不會是周姐家的那條狗哦?”人群里有人說:“我聽他們說他家那條狗被李線家的那些蜜蜂給蟄瘋了,這幾天都到處亂咬,好多雞都被那只狗咬死了!
“那他家干嘛不把那狗給關(guān)起來啊,這樣放狗出來亂咬可不行的,得找他家賠醫(yī)療費去!
“賠醫(yī)療費?他家兩兄弟連生活都顧不上了那還有什么錢來陪你醫(yī)療費哦。你最多就是把他家那只狗找出來給打死就差不多了!
眾人都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互和著。有幾個年輕地人一起吆喝:“走,打狗去!比缓缶褪菐讉年輕人跟著出了我家的房屋。幾個婦女也說:“你們?nèi)ゴ蚬,打死了拖回來我們給你們做狗肉吃!
“好的,看我們的吧!”
幾個老人在旁邊說:“我看你們到時候狗肉沒吃到,自己倒先被狗吃了哦!”
“放心了,憑我們這幾個人,嚇也得把它嚇死,它哪還敢來咬我們哦。”
我娘被狗咬的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醫(yī)生當天就來給我娘打了一針,花了幾塊錢,說是沒有什么大事,等傷口慢慢愈合就好了,我們家也沒有去找過養(yǎng)狗的那家主人,我爹知道找了也沒有用,當年成立紅衛(wèi)兵的時候,他兩兄弟可是威風得很的,我爹他們當年作為地主成分可沒少受他們的罪,雖說現(xiàn)在田地下戶各奔其力了,也有能力可以和他們一比高下了,但是看到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狀況,自己也覺得不忍了。只是那條瘋狗終究沒有被找到,也沒有再回過主人的家,村里各家各戶有好一陣子都不讓自己的小孩單獨出去玩過,他們都擔心著那條瘋狗有一天會再次回來遇見,就這樣人們在擔憂中不知覺地熬到了年關(guān)。
這天我們家殺了一頭肥豬,準備過年了,我們一般也只有在快到年關(guān)過年的時候才能天天吃上肉,因為是過年,所以家家都會殺年豬的。晚上,我娘給我們炒了好多的肉,還沌了好大鍋子豬腳,我們是好久都沒有吃到肉了,所以還沒等到開飯時間我們幾兄妹就在那放開著肚子吃了,直到晚上去睡覺的時候我們兄妹每人都還要抱著一塊骨頭到床上去啃著吃。
結(jié)果第二天早上起來,我二姐就跟我娘說她的手指頭昨天夜里被老鼠咬了,當時我娘是在做早飯,我二姐在幫我娘燒火,我也就蹲在灶門邊上看著我娘吵肉,我本來是還想叫我娘給我撈一塊肉上來吃的,但是看見她吼我姐的樣子我又怕了,她說:“你們幾個就只知道吃,不知道做,吃了也不知道洗一下手被老鼠咬到了活該!”
我二姐當時是一句話也不敢說,我看到她很害怕的樣子,然后我才注意到她的手有些斗,我爬過去一看,不得了了,她的兩只手的指頭都被老鼠咬過了,連指甲都咬掉了,手指頭上還有干活了的血跡。我看到就有些害怕,趕緊說:“娘,二姐她手被咬得很厲害,你過來看看吧!”
我娘聽到我的話,這才有所注意,趕快放下手上的活過來,她一看到我二姐的手就感到一驚,“怎么會咬成這樣了呢!咬的時候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嗎?現(xiàn)在是不是很痛啊,來,你先過去用點熱水洗洗。”然后又叫我爹去外面找了稿菜,用錘子砸碎了給我姐包上。
這件事后,我們都不敢在還沒開飯的時候就要肉吃了,吃完飯我們都會去洗一下臉,洗一下手,只是我二姐好像就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到晚都沒有一點精神,雖然說是過年,卻看不到她高興的模樣,我們家里人也沒有去多想些什么,我們都笑她是被老鼠嚇著了,我娘聽到我們說到“嚇”字,這才想起晚上要到灶門菩薩那里去借點鍋煙墨給我二姐斷個黑,然后又是像以往那樣在灶門前說一通之后給我二姐的額頭上畫上一個十字。可這樣子好像還是見不到一點效果,因為我們還是沒有感覺到我二姐有多少提起那么一點精神來,不但這樣,她還說她感覺到全身都沒有一點力氣。因為我們那一般都是到正月初五左右都要開始忙地里的活了,主要就是種土豆,我們都認為是我姐怕干農(nóng)活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而且看她的手也基本上算是好起來了,但我娘最后還是決定讓她呆在家里只給我們做飯。
然后的幾天,我們家就開始出種了,我在路上一般都只是幫我娘她們扛一把鋤頭,然后在地里就是丟一下土豆。那些年我們家的稻谷收成都不怎么好,上完公糧,家里所剩的糧食也就不多了,所以每次做飯都會在飯里一起煮上一些紅薯或土豆什么的一起吃,一天早上不知道為什么我大姐就跟我二姐吵上了,只聽我大姐說她事情不做還要在這里挑食什么的。當時是差點打起來了的,幸好都被我爹給攔下來了,沒辦法,吃完早飯,我娘只得把我二姐也叫上一起去干農(nóng)活,當時我娘是讓我二姐背了一籃子土豆去地里的,我娘把一半簍土豆放在我姐的背上自己就去挑糞了,我則是拿了一把鋤頭扛在肩上跟著我二姐一起出了門,我二姐好像確實沒有力,要是平常她完全可以背一滿簍子土豆都沒有問題的,可是今天她只背了不到一半簍的土豆,就感覺走路很吃力的樣子,當我娘裝滿糞桶挑出來的時候,我們卻還沒有走到土地廟那里,我娘可能當時也還在有些生氣,看見我們走了那么久還在那里就吼著說:“要死就死開點,別擋路!比缓笏銓ξ艺f:“你快點把鋤頭給我扛地里來,我馬上就要用的,別管你姐,讓她在后面慢慢挨死了算了!
于是我便跟著我娘上前走了,留下我二姐一個人在后面,我回頭看見我姐好像在流淚,但我也沒有說什么。
等我們到了地里,我娘把土地溝也挖好了,又把糞也撒下了還是不見我姐來,我娘就有些火了,她說:“建豪,你趕快沿路回去看看你二姐究竟是在路上干什么,那么久了都還沒有來!
“嗯!蔽掖饝艘幌拢x開時就聽見路上有一個女孩子在叫我娘,她說:“外婆,你快回去看一下,二姨她出事了!
我一看,是我堂姐家的那個女兒,我看到她的表情好像是很害怕的樣子,仿佛整個身子都在抖動,我娘卻沒太注意,只冷冷地回了句:“出事了?死了都是那么多,管她的!
“不是,是她真的已經(jīng)死了,是吃藥死的,你快回去吧外婆!”看得出我那外甥女是真的有些急了,從她說話時那表情完全可以看出來,她不但急,而且還很害怕。
我娘此時也預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我看到她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然后丟下手里的活就往家里跑去,把我跟我外甥女丟在了地里,也沒有交代說要不要我們在地里照看著農(nóng)具,我們趕到有些害怕,也都跟著我娘往家跑去。
回到家里,我家的相房屋子里已經(jīng)圍滿了好多的鄉(xiāng)鄰,我看見我二姐已平躺在我家的兩個大柜子上,身上蓋著白布,不知道為什么我當時卻沒有流淚,我只是覺得很害怕,我的心在劇烈地跳個不停,腳也在不停的抖動。只是我娘在那一個勁地哭得死去活來。
我娘邊哭邊自言自語地說:“兒啊,娘那時是說的氣話啊,你怎么就可以這樣就走,你才只有九歲啊,你怎么可以這樣就走,你成績那么好,娘還盼著你將來有個好出路。
眾人都勸我娘不要太難過,人走了不能復生,你就是再哭她也聽不見了啊,我娘聽了這些話,就越哭得傷心了。
然后有人問:“她吃藥死了,你們是怎么知道的呢?”
只聽我外甥女說:“我們當時就在這堂屋里玩,然后就聽見這相房屋里的樓板上有很大的聲音,我們過來開門,門又是從里面拴住的,我們才去叫了我大舅來把門闖開,當時我大舅剛好回來挑糞,當門被闖開的時候我們就看見她躺在地上不動了,然后看見旁邊有一瓶農(nóng)藥,瓶蓋是打開了的!
“那瓶藥呢?放哪里去了。俊
“我也不知道被我大舅放哪里去了!
然后我哥便從床底下取出了那瓶藥交到我爹手上,我爹一看:“不對啊,這藥根本就沒有喝過,你們看!”說著他把藥瓶子舉起來:“你們看看,還是滿滿的一瓶呢!這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呢?”我爹說話有些變得緊張起來,然后他又對我哥說:“你們當時確定是這瓶藥放在地上的嗎?真的確定是這瓶藥嗎?”
我哥說:“確定,就是這瓶藥。當時我們進來的時候這瓶蓋都還是打開來的呢!是最后我把瓶蓋蓋起來才放回到床底下去的!
“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我爹有些不敢相信,“你們看看,這藥根本就沒有喝過。
“那這就奇怪了?”眾人也都說:“那你們都想想在這之前她有沒有什么覺得異常不對的地方?”
經(jīng)眾人這么一問,然后我娘又難過傷心的哭了起來。
“我怎么會想到會這樣,我怎么會想到會這樣啊,她就是說她這幾天全身無力,早上又跟她大姐吵架,還以為她真的是偷懶不想去地里干農(nóng)活,所以就——所以就——”我娘話未說完就又開始痛苦起來。
“你說兒啊,你就這樣走了,娘會怨恨自己一輩子的啊,你怎么就可以這樣做啊,你怎么就可以這樣做。
眾人還是覺得有點奇怪,”要說全身沒力那她也有感冒或者是那里痛不舒服。俊
“她就說她渾身無力!”我娘說:“前幾天她說她渾身無力,我就問她是不是感冒了還是身上哪里痛,她就說她沒有力氣,我過去摸她的額頭也不燙,然后我就說,你小小年紀的又沒感冒又沒什么的,哪里會感到?jīng)]有力氣的,所以我當時也沒有去多想些什么啊,還以為是她們整天在外打鬧鬧得沒有一點力氣了的呢!其實現(xiàn)在想起來前段時間她也沒有出去打鬧過啊,唉!我苦命的兒啊,你怎么舍得就這樣走了啊,你怎么舍得就這樣走了!”
“那這就奇怪了,你說她喝了藥嘛可那藥又還是滿滿的一瓶根本就沒有喝過!北娙硕寄阋痪湮乙痪涞淖h論開來,“難道這藥就有那么大的毒性,聞一下就會死?這也不可能啊,這藥都出來那么多年了,作為莊稼人誰沒有聞到過它的氣味啊,可也沒見著有多大的反應!你們再想想,在這之前家里還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啊,肯定也會有什么比較怪異的事情,譬如說家里的豬,牛啊什么的有沒有出現(xiàn)過反常的情況?”
“這又不是地震來臨,這跟豬,牛有什么關(guān)系?”人群里有人這樣說,“不過要說真有什么前兆的話那也是該有沒有什么不好的夢啊或者她本人的言行舉止最近有那些變化無常啊之類的!
聽人這么一說,我娘才想起確實有那么回事,然后她就把我姐那天晚上睡覺被老鼠咬掉手指頭的事詳細地說了出來,然后又補充說:“我當時怎么就沒有想到,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啊,過后聽她說沒有力氣,我也想到可能是被嚇壞了,我當天晚上還用鍋煙墨給她斷了個黑的,哪有想到會有那么多事情!嗚嗚!”我娘說完這些話又是一陣子哭。
眾人聽到這才頓時醒悟過來:“原來是她的魂早就被收走了,你們當時要是去請個大法老師來幫她打扮一下就好了,你說,一個人晚上睡覺你就是再睡得死,有老鼠來咬手指頭你也該醒了啊,唉!看來是老天要收她走了,所以你們也不要太難過了,這都怪她命薄,你們自己的身體要緊啊,再說了,現(xiàn)在又是農(nóng)忙季節(jié),哭壞了身體那田地里的活還干不干啊,還是先想想把她怎么個安埋了吧,你們看看要不要去請個先生來看看什么的,那都是隨便你們的事了!
“她現(xiàn)在才多大年紀啊,我看都不用請先生的,就直接找?guī)讐K木板來釘一個盒子就可以抬出去安埋了!
“是啊!”眾人也都這么參和著!八F(xiàn)在年紀還小,不用請先生的,你就看到時候給她買一套好一點的衣服給換上就好了,其它的不需要也罷!
“那總得看個日子安埋吧?”人群里有人說。
“我看就是今天好!”人群里又有人說:“測日不如撞日,今天埋了,一了百了!
“好,這句話說得好,就是今天,你們看看來幾個人幫忙去找?guī)讐K木板來釘個盒子,來,大家都出去,鳳,你先去給她找一套衣服給她換上!闭f這話的人是我七伯,大家聽到這話就全都走出了屋子,有的出了屋子就直接回家里忙活去了,可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留了下來。
鳳是我娘的單名,我娘聽到安排后就去找衣服了,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跟在我娘地身后跑上跑下的,我娘當時也沒說我什么,就直接叫我大姐帶出去外面玩了。
等我們玩回來的時候,我二姐已經(jīng)被抬出去埋了,具體埋到哪里我也不知道,聽他們說是埋在一個大山溝里面,一般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這件事后,我娘又去找我玉伯給我爹算了一命,具體都算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沒有聽到我娘說我們小孩子也不敢問,就有時候有問到這方面的事我娘她也不會跟我們小孩子說,很多事情我們都只是聽他們大人之間擺龍門陣時才知道的。對了,我們那說的擺龍門陣就是聊天,他們一般聊天都不會忌瑋有小孩子在旁邊的,因為她們常常都是把小孩子看著什么都不懂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剩下的幾兄妹以后但凡有生病或者身體哪里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我娘都會先去找醫(yī)生給我們看一下病,除此,她還會找我三姑爺來幫我們驅(qū)一下魂,問一下卦。當然問卦之后一般的結(jié)果都是,我們家需要在哪一個地方架橋做好事。當然他說到要架橋的地方其實都是有橋了的,我們只不過是用一兩根竹桿在橋的旁邊再架上去而已,然后再燒三柱香,燃上一些紙錢,根本就起不了過橋的作用,但有次卻是遇到過一個沒有橋的地方,不過還好那只是一條溝,不過后來我爹還是用水泥做了一塊板架在那里。想想那時候因為我而去架的橋差不多就有十多座吧,有的地方是架過一次又一次的。因為我那時候身體單薄特愛生病,有次身上好多地方都長了好大好的膿泡瘡,特別是在兩腿之間的地方,害得我走路都得換種姿勢,等兩三個月好起來之后,我走路都變了型,最后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糾正過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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