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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啊時光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江楠    閱讀次數(shù):34395    發(fā)布時間:2016-06-12


大石體育極好,所以理所當(dāng)然的文科成績就一塌糊涂,大石經(jīng)常在國語科成績出來的時候說,上帝關(guān)上你的一扇門,一定會再為你打開一扇窗,然后第二天,他慘不忍睹的數(shù)學(xué)成績也出來了,大石又說,當(dāng)然,肯定會留個天窗啥的,第三天,學(xué)校上面通知,體育不計入最終成績。

大石他爹是做幸福禮花的,這是大石自己說的,實際情況是他爹就是個無證攤販,每天要和城管斗智斗勇,大石體育的天賦大概就和這些有關(guān),大石曾這樣深情告訴一個女生,你聽到那個聲音最清脆的那個不?那就是我爹,然后那女生笑咯咯的說,快看,你爹炸了!

在五年級的時候,大石拿了縣里面體育同類學(xué)校長跑一等獎,參賽的一共就三個人,第一個胖的看不到腰圍,從比賽開始到結(jié)束一直在彎腰系鞋帶,一次摔倒后就沒起來過,第二個眼睛前面的鏡片度數(shù)和要跑的米數(shù)差不多,槍聲響后開始繞跑道反跑,攔都攔不住。最后大石輕松奪冠,學(xué)校為此舉行了盛大的表彰大會,并呼吁我們學(xué)習(xí)大石的拼搏精神,一周后,大石發(fā)現(xiàn)他們體育老師上課摸女生屁股,趁其不備一拳將其撂倒,被學(xué)校通報批評并回家反省。

大石回去后,他爹就多了一項工作,除了修理煙花炮竹以外,還要修理大石。于是大石一有時間就逃出去,他爹追不上,只能等他晚上回來加倍修理。大石出來后,發(fā)現(xiàn)沒地方可去,所以就在學(xué)校附近徘徊,征戰(zhàn)每個角落,把一些野狗治的服服帖帖的,大石自稱狗圣,但又發(fā)現(xiàn)狗圣和狗剩同音,叫起來像小名,所以想了想,改成了狗王。后來因此成名,與一位學(xué)校里的一哥見面,寒暄時別人親切問道:你就是那個狗王吧?......于是這個名號大石決口不提并決不在用。大石時常拿著自制的打狗棒領(lǐng)著一大群狗到其它學(xué)校約狗架,有一段時間里,城里經(jīng)?梢月犚姽房窠械穆曇,后來便消失了,在路上行走,遇見野狗的幾率也小了不少。

大石的事業(yè)還沒到巔峰就跌入低谷,狗幫在他的帶領(lǐng)下,秩序井然,已然是個小型社會,學(xué)校見到這樣的孤立勢頭,毅然決然的請了抓狗隊,在一天的時間里就把周圍的流浪狗清理干凈。

學(xué)校難得開葷,用狗肉盛情招待了領(lǐng)導(dǎo)和工作人員,其它的狗肉則分給學(xué)生當(dāng)早餐,大石在看到狗肉的時候落淚不止,讓周圍的人同情心大爆發(fā),以為是大石頭一回吃,感動的掉了眼淚,紛紛夾自己碗里的肉給大石,大石把肉揣在兜里,跑到學(xué)校的后山,然后起了一座墳,按照人的下葬方式,給埋了。

于是大石開始構(gòu)思他的報復(fù)計劃,在這很閑的幾天里,大石思來想去,終于算是給想明白了,他覺得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躲避不了的。以前大石他爹經(jīng)常說殺人還錢,欠債償命,可現(xiàn)在不知怎地,大石竟突然有些厭惡了,在他看來,身為狗王的自己,聽著兄弟們的慘叫,自己腳下卻如同灌了鉛水,不做任何的阻止,一直等到事情的結(jié)束,這是一種懦夫的行為。

然而計劃是這樣的,我們先去看一部關(guān)于暗殺的電影,可美國的片子太血腥,里面大多又是槍戰(zhàn),大石覺得耍槍的男人是最應(yīng)該受到鄙視的,這就好比蜘蛛俠要端著格林機(jī)槍站在華爾街面前一陣突突,大石覺得真正的男人不應(yīng)該那樣。至少不應(yīng)該這樣。他想象中的男人頂天立地、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個坑、一個坑一個蘿卜。就好像金庸小說中的俠客,說五步取敵人性命決不三步的那種,來去自如,踏雪無痕。我頭腦一熱,接著他的話想到,在皎潔的月光下,大石項帶銀圈,手握一柄鋼叉,奮力向一匹猹刺去……

最后大石覺得還是港片比較靠譜,但周星馳的又太過于喜劇,這是一件很嚴(yán)肅的事情,要防止掐住脖子被人大喊好癢的局面發(fā)生。所以我們?nèi)タ戳藷o間道,大石看完后興奮異常,在回去的冗道里摸出一根木頭抵住我的后背,然后有模有樣的說,舉起手來。

我配合的說,給我一個機(jī)會。

大石輕哼一聲,怎么給你機(jī)會?

我說,以前沒的選擇,現(xiàn)在我只想做個好人。

這時大石顯然忘了詞,但憑著記憶,含糊其詞說道,好啊,法官讓我告訴你,看你給不給他機(jī)會。

我疑惑的問,關(guān)法官什么事?

大石說,你還記得二十年前北京城里的夏雪娥么?

我一怔,說,你們這就是讓我死。

大石不屑道,對不起,我是個警察。

然后我扭頭,警察叔叔好!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接下來就是選擇的對象了,抓狗隊的人雖然是最直接的兇手,可一個個畢竟太兇悍,光是胳膊就有大石大腿粗,俗話說胳膊再粗也擰不過大腿,大石在望了望自己的大腿后,這樣自言自語道,再說了,這胳膊還沒大腿粗。想了想,覺得這筆帳還是先記下最好,等到日后哪天再報也不遲,現(xiàn)在的自己就好比臥薪嘗膽的勾踐、胯下之辱的韓信、鴻門宴上的劉邦,退一步是最好的選擇,雖然這些人大石一個也不認(rèn)識,可總算是找了個榜樣,立了標(biāo)桿作用。

那胖乎乎的校長也是逃不了的,他是幕后的指狗人,是一個劊子手。大石經(jīng)常聽他在會上這樣講,我們學(xué)校是縣里面的重點學(xué)校,這話和契訶夫在《胖子和瘦子》中胖子遇見瘦子所說的話如出一轍:我已經(jīng)三品文官了。這很是令大石覺得惡心,以至于后來,他看到所有胖子都有一種說不清的厭惡,每當(dāng)在街上看到胖子,大石就在心里想,如果能像剝香蕉一樣,一定要看看他們里面到底裝的是什么。但剝?nèi)耸欠阜ǖ,剝香蕉就不,他每回拿到香蕉,一定要嘴里默念胖子好幾聲,這樣時間一長,就成了習(xí)慣。一次體育長跑結(jié)束,仰慕大石的女生遞來根香蕉,大石高興大呼,胖子!女生一愣,然后含淚離去。

大石單身至今。

對于這件事,大石內(nèi)心是沒有多大把握的,俗話說每個胖子都是一個潛力股,大石也對此也深有體會,大石有個鄰居,原本是個極其瘦小的人,比他大不了多少,他父母經(jīng)常要他學(xué)些外文,隔著窗戶,每天都要念些大石聽不懂的語言,就比如gambit,在大石聽來,就像是在挑訓(xùn),干癟他!更何況大石的思想里,學(xué)習(xí)外語就等于出賣了自己的國家,好好的中國人不做非要做什么假洋鬼子,出門不說你好偏要說“holle”,還有的要在結(jié)尾時候帶上一句“yes”的,叫那些活著的和活沒了的爺輩們怎么想?大石向來是個極其愛國的人,他覺得應(yīng)該做點什么,比如,干扁他!

可大石始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這就好比打仗,非得尋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比如我這邊故意弄死個居民,非說是你造成的,賠款割地道歉都不行,就得要打一場,又或者你損害了我的利益,我索賠好幾倍,不賠就有理由揍你了,這叫師出有名。但大石從來就不是這樣無恥的人,既然沒有理由,就不要惹好了。

可大石最后還是把那瘦子給揍了。

大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那校長的女兒小微,這女孩子性格向來高傲的要命,從來不把大石一干人等放在眼里,就連從她身邊經(jīng)過,她頭也不抬。大石和其它男生在私下里稱她為“冷美人”,而大石對她是有幻想的,這種想法就是,大石覺得她身上有種古典的美,就像小說中的人,冰清玉潔。而出了殺狗這樣的事后,就讓大石很苦惱,她畢竟是仇人的女兒,即使他們之間還沒發(fā)生些什么,但并不代表以后不會發(fā)生,大石陷入兩難的境地。

這時候恰巧那瘦子走過來,擋住了大石眼中小薇的背影,大石一愣,還沒等回過神來,瘦子首先說了句,嗨!garcon?大石想了半天,覺得這是在罵自己,反正不是什么好話,含糊不清的給聽成了“給兒啃”,他想著真是冤家路窄,這回倒自己送上門來了,一拳頭打在那瘦子的臉上,瘦子風(fēng)一般倒在地上,捂著臉慘叫,嘴里忙說著,no!no!大石瞥了一眼腰間的水壺,嘴里暗罵道,好小子,哪漏了?還想騙過我?拎起瘦子還打。

一旁的小薇看到這樣的對話,不禁吃吃的笑起來,這是大石看到她第一次笑,大石突然覺的這一刻該有多么美好,她笑起來就像一個天使,美麗動人,她俞是這樣,大石就俞揍的起勁,眼前的世界突然一下子變的極其小起來,這世界里只有他和小微,瘦子只是一個旁觀者,他的出現(xiàn)就是為了讓大石揍他,然后引起她的注意。大石覺得,他大概是愛上她了。

被揍的瘦子他爹知道此事,趁大石放學(xué),踩著大石就是一頓好打。大石跑的奇快,原本是可以免掉的,可大石看到瘦子他爹書生一般的奔跑,又是停下來嘲笑,又是拍屁股,氣的人家差點沒心臟病突發(fā),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大石一看不好,萬一出了人命就大事了,剛走到人家身邊,就被擒獲。

大石鼻子被打出了血,腦袋暈乎乎的,眼睛直冒金星。他有些沮喪,他覺得自己并沒有輸,只能算是受了傷,戴高樂將軍當(dāng)時還跑去了英國呢!英雄總有摔跟頭的時候。何況瘦子他爹用的辦法實在卑鄙,簡直可以說是勝之不武,他甚至覺得這就是全體讀書人的不武,他們總愛耍一些小伎倆,總學(xué)會利用些什么,從不敢堂堂正正的去不正經(jīng),這些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真正作風(fēng)。這給他自己的教訓(xùn)就是,以后讀書人的話是萬萬不可相信的。

大石對這件不光彩的事也不打算再提,畢竟是自己打了人家,還有,要是沒有瘦子,大石是不會看到小薇一笑的,這樣講起來,大石畢竟還是要謝謝他,可一直沒見到瘦子,只好作罷。瘦子經(jīng)過那件事,內(nèi)心產(chǎn)生了對大石的恐懼,他覺得這樣的人簡直是流氓、人渣,但苦于對拳頭的害怕,在讀單詞的時候也不敢那么大聲了,但是想到以后還要見面,就不免落下幾滴眼淚。瘦子后來發(fā)奮圖強(qiáng),每天吃下好幾碗飯,體重也給面子,翻了幾翻,猛一看,倒真覺得有些力氣了。

瘦子變胖子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大石,然后男人一般的戰(zhàn)斗。大石聽到有人在背后叫自己,一回頭,只看到一團(tuán)肉,擋住了所有的視線,先是嚇了一跳,鎮(zhèn)定后問,你是誰?

胖子答,我是瘦子。

大石一愣,道,不不不,你是胖子,瘦子沒你那么胖。

胖子暗喜,自己付出了總算有了回報,艱難的騰出一只手,指著大石道,我是來挑戰(zhàn)你的,以前太瘦,現(xiàn)在好了。

大石驚嘆胖子的毅力,只好答應(yīng),準(zhǔn)備迎接他的挑戰(zhàn)。

然后就看到胖子慢悠悠的向大石跑去,知道的以為這是在沖鋒,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散步,大石等的實在著急,催促道,你快點。胖子也著急,我倒是也想快點啊。

太陽在一點點隱去,然后沒入山的那頭,像一枚剝掉了蛋白的蛋黃,然后一點點被吞噬吃掉,最高的建筑遁向深色的朦朧里,恍惚中只留下棱角,行人成為黑色的斑點,在有棱角的地方奔走,分不清他們各自的角色。

大石看的有些困了,這注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斗。胖子也終于走到大石面前,這路程就像長征,結(jié)束后的他兩眼泛白,滿頭大漢,還沒開口,就腳下一輕,直直倒向大石,大石就感覺到一堵墻一樣的重量壓向自己,怎樣都逃脫不開,整個的被蓋在下面。大石沒想到會敗的如此慘,雖然他還沒有正式開打,但結(jié)果就已經(jīng)變成了現(xiàn)實,這就好比自己剛上了戰(zhàn)場,上頭就宣布投降,回到家種了一年的地,轉(zhuǎn)身糧食就給征了,房子終于蓋好了,家具也齊全了,可回頭媳婦卻跟人跑了。

大石被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他大口喘著氣,胖子也大口喘著氣,他騰出一只手,推了推胖子,發(fā)現(xiàn)胖子沒反應(yīng),按下去的肉就像塌了的皮球,大石腦袋嗡嗡直響,突然蹦出兩個字——水腫。

這是大石第一次背人,重量又遠(yuǎn)超過了他的想象,他努力保持自己身體的平衡,不至于雙雙倒下。胖子趴在他背上已經(jīng)睡去,大石很想不懂他是怎么睡著的,以前看過豬八戒背媳婦,就覺得好笑,豬八戒把孫悟空當(dāng)成是高小姐,雖然走著,但就是很重,一回頭還是嬌弱的高小姐?涩F(xiàn)在自己背的是個胖子,大石沒回頭他是胖子,回了頭他還是。大石又去挑了條小道,他走著走著就有些后悔了,雖然躲開了大道上人們的異樣眼光,可他心里總不那么愿意,他覺得他一開始就把矛盾的角色雙方給搞錯了,胖子是來尋仇的,反倒是最后被自己給救了,按理說大石應(yīng)該趁著這個機(jī)會,打個反手,不能饒了他?纱笫窒虏蝗ナ,他覺得乘人之危不是大丈夫的作為,等他養(yǎng)好了再打也不遲。大石扶著長長的冗道摸索著前進(jìn),雙腿麻木的直打哆嗦,額頭上的汗水就趁機(jī)遛了下來,他越不去想,就越想的厲害,他發(fā)覺這是在給自己找罪受,他現(xiàn)在完全可以把他給丟下,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可他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于是就在嘴里咒罵著,遭罪孫子,故意整我呢?回頭非弄死你。但一想著自己曾揍過人家,對著背后嘀咕道,這樣咋倆就算扯平了,知道不,以后誰也不欠著誰的。

大石安然的把胖子送回了家,他爹甚至沒有正眼瞧過大石一眼,從頭到尾都板著個臉,大石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虧心的事,心里頭越發(fā)的慌起來,道了別,就匆匆逃了。



可現(xiàn)在大石就八成沒想過,事情會是這個樣子,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是個胖子,還是有權(quán)利并且位居校長的胖子,不僅是個有權(quán)利并且位居校長的胖子,還是個有漂亮女兒小薇的胖子。而他自己,只能是個瘦子,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和恐懼感,就像倒下的胖子那樣什么都不做,他就已經(jīng)敗了。再退一步,他甚至什么都不是。

大石把目光對準(zhǔn)了他們的語文老師,這老師最常說的話就是:校長說了。因為這老師姓胡,大石就暗地里給他起了個外號——胡說。一次我們討論關(guān)于放假由來的問題,班長堅信是語文老師說的,大石在一旁聽著,然后叫道,胡說,是校長說的。他這句話說完的時候,那老師黑著臉站在他背后。

大石的從此被遠(yuǎn)調(diào)胡說的視野,并且成為胡說所樂于做的一件事,大石苦不堪言。后來大石寫了一篇作文,寫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狗肉的,在毫無征兆下被當(dāng)堂念出來,我聽了半天,才模糊知道狗肉是一只狗的名字,剛要笑,其他人就已經(jīng)笑開了,大石也在笑,是那種傻笑,我大概明白了過來,他寫這些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此刻是有多想念和無奈。其它人仍在笑,只不過這很快轉(zhuǎn)變成一種嘲諷,大家相互分享著所得的快樂,我卻怎么都笑不出來了,我悄悄的回過頭,猛然看到大石,他早已是淚如雨下。

大石說,他要殺了他。

這時候剛好趕上釣魚島的事情,全城都在沸騰,賣臭豆腐的不叫無證攤販,打上“釣魚島是中國的”標(biāo)簽,就叫愛國豆腐,車子不要商標(biāo)沒問題,就不能少了什么“熱愛祖國”“關(guān)注釣魚島”這些話,要不就容易被錯認(rèn)。大石不知道釣魚島,他只能從字面上上理解,他依稀覺得那地方漁業(yè)資源肯定豐富,要不要也不會這樣叫,大石他爹給出的答案更加匪夷所思,釣魚島嘛,能釣魚的島。

大石放學(xué)回來的時候,見到有高年級的學(xué)生往政府大院里頭扔石頭,大石看了好幾遍,覺得挺有意思,也要扔,先搬了個十幾斤的,發(fā)現(xiàn)根本拋不起來,又挑了幾個小的,拳頭那么大,在手里顛了幾下,覺得還是太大,砸到人的頭肯定要出個窟窿,又尋了半天,撿了個最小的,拇指大小,剛要扔,從里面探出個圓滾滾的頭,沖我們吼道,你們干什么!

高年級的撒腿就跑,大石也跟著跑,他跑過貼著滿是那種“標(biāo)簽”街道,跑過黑的徹底看不見盡頭的冗道,跑過攜著家人出游的人群,天空是藍(lán)色的,水是渾濁的,山是灰色的,綠色是不徹底的,大石停下來,他突然說,不跑了。

我喘著粗氣,問,那去哪?

大石說,去胡說家。

大石覺得這是個絕好的時機(jī),就像高年級丟石子一樣,不用考慮多少,甚至都不用去考慮,他完全可以這樣想,這也是一種愛國的行為,像這樣的假讀書人太多了,換做他自己,肯定要站出來,說說這個島怎么是我們的,并且要在路過不是我們的車面前鄙視的吐上一口唾沫,罵上幾句。

大石蹲在胡說家外邊,隔了一道低矮的圍墻,他搭上幾個大石頭踩在上面,就剛好能露出小半個頭,透過圍墻,剛好能斜著看到胡說家的窗戶,他自己就已經(jīng)打算好了,就砸他的玻璃,砸完就跑,他甚至都能想到胡說看到玻璃的碎片后蹦跳起來的畫面,真是太解氣了。

窗戶里面是張書桌,摞了老高些書籍,胡說晃動著坐下,現(xiàn)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大石貓在那。胡說拿起筆寫些什么東西,寫了又撕掉,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后終于停下來,然后慢慢的在那誦讀起來,大石把耳朵側(cè)著,聽見里面說些什么“楊柳過冬風(fēng),一圍荷塘滿瘡痍,漸開桃花非有意!庇致犞v“寒梅攜早樹,百里野草盡飛渡,含苞鳶尾不無情。”之類的話,大石聽的糊里糊涂,沒有半點理解的意思,倒是后來他聲音突然變大,甚至有些哀傷的呻吟“塵歸塵土歸土塵土歸塵塵土歸土,生歸生死歸死生死歸生生死歸死!贝笫对谀,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讓他繼續(xù)下去。胡說寫完了東西,望著窗外,他沒有發(fā)現(xiàn)大石的存在,然后嘆了口氣繼續(xù)收拾他那亂糟糟的書桌,大石呆在那,一直等著他收拾完然后消失在窗子面前,我碰了大石一下,他才醒過來,大石跌跌撞撞的蹦下石頭,說,走,不砸了。

我很奇怪的說,不砸了?

大石嗯了一聲,說,他這書桌太干凈了,砸了又要收拾半天,麻煩。

那天我獨自回家,大石朝著我相反的方向離去,許多年以后,當(dāng)我一個人在北京的地下室里為生活拼命碼字,我那寒酸甚至如垃圾堆一般般的書桌,使我突然想起當(dāng)時的他,也想起我在武漢外郊的半張書桌、上海嘈雜難以寧神的小世界、深圳在建新區(qū)的容不下,我在某些地方越來越像胡說,我背著我的書桌走過了不少地方,卻沒有一個地方能放得下片刻的安靜。他說書桌太干凈,砸了又要收拾半天,麻煩,我聽完,早已淚流滿面。



大石最終還是放棄了報復(fù)計劃,原因就是他獲得了小薇的愛情,他覺得這是命中注定,注定要有一個人來化解他心中的仇恨,這就好像胡斐和苗人鳳的生死決戰(zhàn),最后還是讓苗人鳳的女兒苗若蘭化解了。在他的生命里,小薇就像是苗若蘭,清新文雅,不能受到半點欺負(fù),他想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hù)她,他愿意并且樂于做著胡斐,來守護(hù)著她一輩子,而小薇她爹就不能是苗人鳳,大石這樣想,他頂多算是個瞄人的。

在小薇面前,大石努力做著好男人的角色,他那兩個輪的自行車愣是騎出了三個輪的穩(wěn)妥,特別是帶上小薇的時候,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他帶我的場景,他全是當(dāng)摩托車在騎,我還沒坐上后座,他就已經(jīng)騎出去老遠(yuǎn)的距離。就連他平時常說的“我操”,現(xiàn)在也收斂了不少,他覺得這得有個規(guī)矩,規(guī)矩就像老祖宗們傳下來的那樣,什么相見禮儀問好,長序心存敬意,這還是得有的,總不能全沒個章法,小薇是他的女人,這不假,他也不怕別人說出來,可是,相敬如賓也是沒有錯的。他鄙視那些沒有規(guī)矩的人,雖然他不知道現(xiàn)在有什么規(guī)矩拿出來講的,可他覺得,總不能現(xiàn)在沒有就不代表以前或者以后沒有,純粹的回到那種以物質(zhì)多少來衡量道德的時代是不可取的。

我驚訝于他這樣想,雖然他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懂,但我知道他也不懂?伤欢暮蠊褪撬絹碓揭b作懂,并以此作為領(lǐng)導(dǎo)我們的道理存在,這樣才顯示出他的成熟,好讓他的崇拜者更加崇拜。即使他的崇拜者只有我。他之所以能這樣講,其實都得源于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我們習(xí)慣于這樣叫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人,不修邊幅,胡子拉碴,身材瘦小,唯一的家當(dāng)就是那些被褥和行李,他講他走過了許多地方,我們都?xì)J佩不已,等我們問他去了哪些地方后,他卻說忘記了,我們嘲笑他那七八十歲的記憶力,很快的就給他取了新的名字,老頭兒。

大石只覺得他有些意思,他是個謎團(tuán),可以讓我們在放學(xué)后無聊的時間里來打發(fā)下自己,接著就是無下限的逗他,他背著他的行李從城市的這端走向那邊,然后在暮色快要來臨的時候又從那邊回來,我們尋到他,就在他的背后學(xué)著他走路,然后嘴里唱著:“老頭老頭,破爛線頭,去了哪里,全忘逑咯!彼仁遣蛔雎,然后突然停下,我們還以為他生氣了,扭頭就跑,然后就聽到他在后邊叫喚著,跑什么跑啊,來,看看。他摸索半天,從口袋里掏出個彈弓,咧開醉沖我們發(fā)笑,大石斷定這沒有威脅,至少是和解的信號,作為回應(yīng),我們欣然接受。

大石問他,你從哪來的?

他說,我從來的地方來。

大石又問,要去哪里?

去要去的地方,他答。

大石突然覺得一種深深的惡意,這種惡意來自于對話。

大石突然說,我就不去,外面有什么好的,你看你這樣,活像個乞丐,現(xiàn)在也沒見得有什么好。

他說,乞丐有什么不好的,至少知道明天要討多少飯來喂飽自己,要走哪條路才能回到起點。人咯,吃飽喝足了就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出發(fā),走的太遠(yuǎn)了就不知道自己的起點在哪。

大石說,你是說路太難走?隔了一會他覺得這樣問題太簡單,又補(bǔ)了一句,修一修就好了。

他說,修修補(bǔ)補(bǔ)是好,年青的時候認(rèn)為什么都能修一修,補(bǔ)一補(bǔ),一旦真要做了,就會發(fā)現(xiàn)沒個動手的家伙。上了年紀(jì)的人不這么想,他們是不會憤世嫉俗,可也會玩世不恭,年青的人看到火花就覺得那是希望,是遠(yuǎn)方,是未來,他們只不過知道那單純的就是些硫和氫的混合物,擦著擦著就著了,和其它的火柴沒什么兩樣,他們不會大驚小怪。燒的怎么亮總有個滅的時候。

大石瞄了發(fā)彈弓,沒裝東西就對著空中彈了出去,他從地上撿了個石子遞到大石手里,大石接過來瞇著眼看著彈弓中間的位置,繃到最緊,又松掉,然后說,你就不掛念點什么?

他說,路一旦走的久了,見得人就多,什么好的、壞的、貪財?shù)、虛偽的、做作的、無畏的、倒在半路上的都有,這時候就會想起以前的什么好,但真要是回去了,發(fā)現(xiàn)以前和現(xiàn)在沒什么區(qū)別,就只不過換了個地方。心本來就在流浪,去了哪都是一個人。

我偷偷看了大石,他努力裝出聽得懂的樣子,為了掩飾心虛,他扯起彈弓就射了出去,不帶一絲猶豫,石頭撞在墻上,然后又彈到對面房子的玻璃,我們立刻安靜下來,大石見沒什么動靜,長出了口氣,沖我們說,看,沒事吧。

然后那玻璃窗突然打開,探出個頭,先是望了望窗戶,角度剛好瞥見我們,就似乎看出了什么原因。破口大罵起來,要死啦,折騰了個什么?要死就死的遠(yuǎn)一點,還嫌這少晦氣?

大石仔細(xì)看他,覺得面熟,以前是有見過的,大石回家的時候就見到過,常在路邊賣些什么喬丹的球鞋,一些人圖了便宜,買回去頭天鞋底就裂的嚴(yán)重,轉(zhuǎn)身去找他換,他說不賣喬丹了,改賣耐克,要添些錢才能換,買的人又舍不得丟了,換了耐克后果然就不裂了,人在路上跑著,鞋底就直接飛射出去。

大石不待見這樣的人,不待見的結(jié)果就是不待見他說的話,作為回應(yīng),大石轉(zhuǎn)頭就頂了句,嘿,您往那瞅瞅,不沒碎么?

那人也不示弱,要碎了,我……

大石忙打斷,碎了我怎么著?怎么著?他說的有些措手不及,也讓上面的人回應(yīng)的措手不及。

你個小王八蛋,等我下來,非揍你不可。他在上面指著大石。

老頭見局勢不對,終于說了話,那你就下來嘛,我看著你。

他先是一愣,畢竟我們這里有三個人,大石雖然和我差不多大,但發(fā)育明顯要比我好很多,打起來算是個得力幫手,我瘦小,頂多算半個。

他一愣,咋了,人多我就怕了是不?

老頭說,你多大的人了,欺負(fù)個小孩子不是本事,你不要下來么,把這事兒我們當(dāng)面說清楚。

他聽了這話,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吞吞吐吐的說,你,你叫他上來。

大石自然不會做這樣賠本的買賣,他知道上去就等于狼入虎穴、劉邦自投了鴻門宴,所以在下面叫的更歡了,你下來。

于是上面的叫下面上來,下面的叫上面的下來,大家心照不宣,都不動身。

這持續(xù)了好半天,從那窗戶里面?zhèn)鱽韼讉聲音,有人問到,哥,咋回事?那人扭頭就沖大石一笑,然后說,好,你等著,我這就下來。

大石心里一尋思,想著完了,這人八成來救兵了,剛才還心照不宣,現(xiàn)在就改成主動出擊了。

大石說,跑吧,惹不起還躲不起了。

于是我們扭頭就跑,兩邊的建筑物朝背后退去,老頭離我們越來越遠(yuǎn),他就沒打算和我們一起跑,因為他的家就在隔壁。我跟在大石后面使勁的奔跑著,我甚至能感受到心臟在劇烈運動時發(fā)出的跳動,我的喉嚨在發(fā)燒,我趴在墻壁上盡力的喘著氣,我已經(jīng)不想跑了,大石覺得還是保險起見,一把扯起我,然后我就像喪了氣的家狗,即使再怎么想停下,依然被扯著挪動。



這件事最后無果而終,我只模糊記得那天大石扯著我跑過了半個縣城,我則累個半死,差點吐血,而大石對此壓根兒就記不起來了。

大石回歸到他的愛情當(dāng)中來,成為我們所有人最愿意妒忌的對象。吃飯的時候兩人吃一份,只需要出一個人的錢,當(dāng)然這得大石出,在大石眼里,吃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事,小薇對于他來說才是正經(jīng)的事。這二人吃飯的時候并且還你來我往相互喂著,場面實在不敢恭維,讓其他吃飯的人怒火中燒,他倆則全然不顧。大石不會讓我閑著,至于占座和放哨的任務(wù)就交給了我。我作為抱怨和回應(yīng),就在校長準(zhǔn)時的高聲唾沫落地后告訴他,其實他們這樣吃飯和間接吃唾沫沒什么區(qū)別。

這幾天我們越來越想老頭,大石生怕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萬一哪一天真就死了,那他的世界就會沒什么樂趣。那天過后我們也還去找過他,進(jìn)過他的屋子,那里簡陋的不能再簡陋,潮濕的不能再潮濕,黑暗的不能再黑暗,他唯一的財產(chǎn)就是他的包裹。隱約的還聽到罵聲,是從隔壁上次砸了玻璃那家傳來的,什么老不死、喪門星、破落戶……我們聽的心驚肉跳,老頭還笑出來了,說習(xí)慣就好。我和大石聽完,始終沉默。

于是我們打算再去看看他,路上大石突然想了幾句老頭說的話,就根據(jù)自己的添加和創(chuàng)作說了出來。

大石說,遠(yuǎn)方一定是孤獨的,能承受這種孤獨的人,要么是心存希望有一絲念想,要么就是心如死灰真正孤獨。

然后他又問,你說你是哪種人啊?

我思考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發(fā)現(xiàn)我兩者都不是,甚至我都沒想過遠(yuǎn)方。這個問題太復(fù)雜。

大石不耐煩的說,算了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我說我自己,我就覺得我屬于前一種。

我點點頭,說那挺好的。

大石白了我一眼,他和我對話,從來都是他唱獨角戲。他說,我打算有時間了就去北京逛逛,哎,北京好啊,什么都新鮮,連老外都是新鮮的,就是霧霾重了點,還有,也得去上海,你知道東方明珠不?小薇說想看看。

我說你這就是旅游了。

大石忙說,那倒無所謂,實在不行降降檔次。

我說要不行呢?

那就旅行吧。

實際情況不一樣,操作難。

窮游成不?他幾乎是祈求的回答。

我說,人家姑娘會同意?

這一下戳中他的要害,因為他不知道小薇是怎么想的,不知道的就不能做決定,不能決定的后果就是,他哪也去不了。我為此而滿意。

我們繼續(xù)走著,就看到眼前火紅一片,黑色的灰塵從空中落下,空氣中充斥著燃燒發(fā)焦的味道,熱浪從火紅的地方卷來,拍打在我們的臉上。那地方正是老頭住的位置。

我和大石相互望了一眼,發(fā)了瘋似的朝那地方跑去。

人們在圍觀,火勢在越來越大,大石發(fā)了瘋似的請求過路的人幫忙滅火,但收效甚微,沒幾個人愿意救的,大家對于眼前這座已經(jīng)報廢甚至報廢的差不多的建筑沒多大興趣,唯一的興趣就是看著它同一個報廢的人一起燒掉。大石也和幾個不懂事的人一起去救,這引起了群眾的強(qiáng)烈不滿,有人建議居委會的人出來好好說說大石他們,可居委會的人估計不想作為熱鬧出現(xiàn),也躲在人群里當(dāng)做普通觀眾。

可這樣根本就不夠,大火一下燒到了周圍的房子,人們還在欣賞著眼前的景物。這時候突然有人恍然大悟,大叫著,不能這么燒了,再燒周圍的房子都得遭殃,消防車呢,怎么還不來!還有人叫著,救火啊,我的房子也著啦!

人們終于聯(lián)合起來,共同對待這場火災(zāi)。我卻一點高興不起來,我努力想讓自己知道并且贊同這種觀點,我的不高興僅僅是因為一個我們最親近的人失去了。而不是人們的萬眾一心。

大火被控制,消防隊也來了人,大石疲憊不堪,混亂的人群中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我覺得大石肯定會高興,小薇。

大石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一切,都已經(jīng)燒的差不多了,老頭的隔壁就是那天開窗子對罵的人家,他突然這樣想,著火他們肯定是知道的,早點撲滅的話就不會有后來的大火,結(jié)果興許要好很多,但想到那天聽到的惡毒咒罵,他又失落了,即使知道又怎樣呢,一個這樣的人走到哪里不都是另類?就像他自己說的,心本來就在流浪,去了那里都是一個人。

大石拿起彈弓,裝了發(fā)石頭,對著玻璃救射了出去,然后啪的一聲,玻璃裂了好大的幾條印子。大石還是跑,他剛轉(zhuǎn)身沒跑幾步,就遇見了小薇。

我想這肯定會很尷尬,大石剛救了人家的火,現(xiàn)在又砸了人家玻璃,恰巧這一切都讓他最心愛的人給看到了。后來我無數(shù)次想象那個場面,我不知道他的尷尬是有多尷尬,他的憂傷是有多憂傷。

更讓他尷尬和憂傷的是,小薇認(rèn)定他是一個虛偽的人,以此作為分手的理由。他不知道這和虛偽有什么關(guān)系,就像虛偽不和分手有什么關(guān)系一樣。但現(xiàn)在就有了關(guān)系。我所能知道的是,從那晚過后我再沒遇見過大石,事實上期間他也有找過我,還說了些許多我認(rèn)為不怎么重要的話,所以大多印象也都不深。

而大石是真的走了,他沒告訴任何人,也沒有說要去哪里,我在后來的回憶中努力翻想他的時候,才突然明白,他其實很早就已經(jīng)打算離開,只是他對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沒怎么用心去聽罷了。

當(dāng)他走了有些時間的時候,我獨自一個人去爬了我們這里最高的一座山,雖然它的高度在一千米左右,但還是讓我累了個半死。我突然發(fā)現(xiàn)山的那邊并沒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它除了山還是山。即使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象過它的樣子,它的樓房沒有高聳但人們安居,它的街道不寬廣但整潔,它的孩子可以不活潑但健康,它的服務(wù)不周到但一直改進(jìn),它那里的河水是清的、天是藍(lán)的、白天是白色的夜晚是黑色的、路旁的老人是可以無憂無慮的,即使情侶之間也可以是彼此真摯沒有偏見的。

而現(xiàn)在我又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自責(zé),我想我還是有良知的。老頭這樣的人不應(yīng)該存在,也不允許存在,作為響應(yīng),我、大石他爹、校長、小薇、胡說和砸了玻璃的鄰居,我們又共同阻止了大石,我們一步一步抽空他身體里支撐他行走和站立的東西,把所謂的希望撕開揉碎,摔在地上告訴他這該有多么正常。然后看著他倒下,就如同周圍的人看大火圍住老頭一樣。但大石又是如此的幸運,他早就在還沒倒下的時候已經(jīng)離開,帶著他自己那最后一絲的希望在異域他鄉(xiāng)里孤獨。而我作為兇手,終于從心底里開始恐慌,我親手參與了整場罪惡,卻一直認(rèn)為這是多么的習(xí)以為常。生活把有希望的人變的沒有希望,又把沒有希望的人變的絕望,這該是一種怎樣殘忍。我感到一種深深地羞憤。

許多年以后,我和我周圍的人一樣,在許多地方,我越來越像他們,他們也越來越像我,我成功的融入了生活中,并以此獲得了家庭、事業(yè)和朋友。我記不清大石的輪廓,我只知道那是一個有希望的人,連同我的老頭兒,都忘記了。我變得越來越懦弱,甚至自卑,又或者下賤。我只希望我的大石在遠(yuǎn)方的路上走的平靜一些,那里有花有草,有安身遮雨的地方,有像他自己那樣的大石,有北京的烤鴨,西安的肉夾饃,云南的過橋米線,廣東的白切雞,我也希望那里沒有我。我早已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我。


【編輯: 張興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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