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西南一隅的萬山叢中，我的故土。有名曰白龍山，一切的開始。

山上供奉一尊神靈為白龍菩薩。相傳為一頑石，世居草屋，為黎民百姓的公理所居。

中年的記憶中，白龍山的神靈云里霧里；我從未接近，也從未遠(yuǎn)離。

罌粟花開遍原野，一切的終結(jié)。  

1、

疊巒，疊巒，除了疊巒還是疊巒，步出云霧也就沉陷于你的汪洋。

我是一個(gè)舟子，浪跡于水的征途，尋找萬世風(fēng)鈴。那一年的泅渡，在你的內(nèi)心，一無是處，背負(fù)蒼茫和彷徨。曉來的白巖，給我警醒。寒鴉過盡，風(fēng)聲鶴唳。我只能往前，高唱我的靈歌，傾聽萬河?xùn)|去的濤聲。

疊巒、翠嶂！一路向西。

先哲在洞穴的深處面壁。

斷崖，絕壁和溝壑演繹大地的傷痕。

生命在一個(gè)時(shí)刻隆起。

我在路上，無地自容。

2、

北坡的岬劈溝，草木茵茵，羊群成為半坡的白云和唯一的點(diǎn)綴。

有些話我們隔水而談，要走到你的面前，卻要很久。我在時(shí)間之外，注目白天，也許今生也不能觸摸到你的手指。我不會走出我的巢穴，隔壁的杉木不讓我出走，榛子不讓我出走，牧羊時(shí)的伙伴不讓我出走，歷盡艱難傾聽漫無邊際的夢囈。懸崖之下，誰也不知道我的名字。一百年前的那一次失憶，至今刻骨銘心。

血流成災(zāi)，骨絡(luò)風(fēng)化為石頭。

一袋辣椒支撐我的年少。

洋芋花開成苦澀的記憶。

我不想說。

3、

梯子巖下，我的夢云蒸霞蔚。

在生與死的路上，黃昏時(shí)折斷背脊，沉淪于荒謬。命運(yùn)開始遷徙，翻越萬水千山，冰冷的石頭緊貼面頰。旖旎的前途，白雪皚皚。我來之前，誰的白骨無土掩埋；我走之后，誰又前仆后繼。追尋大江東去和繁花滿地。

給我一葉風(fēng)帆，我要飛出大山。給我一絲紅線，我要沿紅線攀緣。

崛起是一種驕傲，敗北也是一種輝煌。

云梯之上，一片云翳明亮。

太陽又在遠(yuǎn)方升起。

4、

青山隱隱，幾許夕陽。

山頭的磷火勿明勿暗，這是我先輩埋骨的地方，荒草年年注視我的旅程，也年年追逐荒蕪中流浪的石頭。草屋不是我的故居，偶然的沖動我背叛江南，在山溝里跋涉，矚望遙遙無期的遠(yuǎn)年。曾幾何時(shí)，漫山遍地的梨花盛開，長滿櫻桃的果樹遍野，田疇里的鷹鷺綿綿，芳草如茵。我在山脊瞭望，一條大道通往天涯。

尋找一汪泉水滋潤我的花園。

生命之火不熄，希望之光不滅。

暗河流淌為滄浪之水，我用什么洗滌我的赤足。

一無所有。

5、

坦途之上，誰能夠無波地抵達(dá)。

億萬年的時(shí)光，我的全身布滿水草，蝸居于幽暗、深淵和無際，一尾魚游過白天，無人知曉也無人關(guān)懷。江海的白浪滔天，撕裂我軀體，折斷我的肋骨。漫天星斗，苦澀的海水一年一年浸透我的靈魂。春實(shí)、秋華和白雪，飲下一杯烈酒，三千佛徒與我預(yù)約來世。

沉醉于沉默，沉默為徹底坦白。

獨(dú)舞成萬世膜拜的群雕。

不期盼太陽，太陽如期而至。不期待永生，永生不約而來。

于無聲出，萬木凋零。

【編輯：向鵬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