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鳥

從我生命的枝頭

飛走了

越飛越遠

這個冬季就一直沒有下雪

我看見

我對自己的哀悼

那是一種多么無奈的真實

理想  在自殺的目光

在一堵殘缺的墻沿上死去

我涂抹著鳥語花香的山村

一杯土酒

讓我沉醉不醒

夜就來了

貓  站在燭光的微笑里

學鷹的姿勢

吟唱詞和語言

這時的星星月亮

一些時隱時現(xiàn)的云朵

都紛紛退避三舍

伊伊呀呀的孩子們  在笑

他們看見我骯臟破舊的皮鞋

看見我滿是粉筆灰的長發(fā)

他們看見我如詩歌一樣

蒼老疲憊的臉

伊呀呀呀穿著破襠的孩子

他們就笑了

老鼠們瘋狂的盜竊

人們僅有的那點食糧

他們狼狽為奸  欺上瞞下

他們的大膽和恣

讓我結舌瞠目

我恨他們  也佩服他們

在煙花柳巷里他們哈哈大笑

他們說

這是一種生存的技能

一棵大樹在寒風中

被一把利斧放倒

一條河流被鵝卵石強奸

然后懷孕  生長

我不知道

我還能走多遠  撐多久

這已是臘月間的事

農人們望著突突的電鋸

和鴨子干涸的床

一臉憂傷

麻山的鳥

夜是別人的  不是

這些與羊同居的鳥  享受

不是浪漫和愛情落腳的地方

在一碗高粱和幾斤玉米面前低頭

在太陽和月亮之間彎腰   飛翔

麻山的鳥接觸一雙草鞋

它們面黃肌瘦

我是它們當中

想飛卻永遠也飛不高的一員

光禿禿

路出猙獰面目的山巒里

我尋找水  尋找春天

尋找  我那水汪汪的戀人

暗夜里珍藏許久的童貞

被這古老的歌謠吞噬

我和它們一樣早出晚歸

臉朝黃土背朝天

然而我是幸運的

穿著草鞋

我至少觸摸到散發(fā)墨香的甲骨

至少可以  看到麻山之外

城市里停憩的  嫵媚嬌艷的鳥

循環(huán)往復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用一只粉筆的份量

用天外有天  美麗的謊言

引誘它們

許多年

這些麻山的鳥

與羊同居的鳥

就和羊一起

出現(xiàn)在沿海各個城市的上空

它們在喧囂繁華的街頭

走來走去  忙忙碌碌

重讀你的聲音

今夜  重讀你的聲音

重讀一把火焰燃燒的激情

熱血沸騰的詩歌

以及蟋蟀和青蛙對唱的世界

和我一起走回  一起尋找

關于你的軌跡

一些在麥浪上才能找回的青春

我觸摸你熱烈滾燙的身體

觸摸你的思想  你的鮮花和草

我靠你愈來愈近

呼吸愈來愈近

那痛不欲生支離破碎的吻

還在嗎

在鄉(xiāng)村和城市的屋檐來往穿梭

我聽見手機的鳴叫和農人的吆喝

看見一個人和另一個人

在一個字里面擁抱

用熱辣而深情的目光

感動彼此感動對方

這曾是亞當和夏娃的故事

曾是你我的故事

像雨心甘情愿地自殺在河里

像菊迎合著秋風

荷在開  山歡水笑

不知不覺已是陽光燦爛的春天

石峰，男，苗族，70年代末出生于貴州黔西南，90年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有詩歌、小說、散文多篇散見于《詩刊》、《星星詩刊》、《散文》、《散文選刊·原創(chuàng)版》、《花溪》、《貴州教育報》等諸多刊物，現(xiàn)供職于某縣城小學。

【編輯：黃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