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
糖畫藝人一家三代不息傳承
晶瑩糖絲 千回百轉(zhuǎn)繪精彩人生
糖畫,顧名思義,就是用糖做成的畫,可觀可食,民間俗稱“倒糖人”、“倒糖餅”或“糖燈影”,是地道的民間畫種。
曾經(jīng),無論廟會集市,還是公園名勝,隨處都可看到賣糖畫的手藝人。他們坐著小馬扎,身前放著糖箱,一根粗粗的棍子上打滿了眼孔,上面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糖畫人物,而現(xiàn)在能看到他們的機會,越來越少了。
記者通過網(wǎng)絡聯(lián)系到了專門做糖畫生意的黃云華一家。黃家從祖上就開始做糖畫,一直做到現(xiàn)在。
黃云華年輕時會糖畫手藝,行走在貴州各地。4個孩子都繼承他的“衣缽”,女婿王江澤將他們的信息放到網(wǎng)上,通過網(wǎng)絡進行推廣。作為民間工藝師,黃云華一家還經(jīng)常受邀到各地參展。
一家三代的謀生技藝
一把小勺,溢滿糖漿,一雙巧手,絲絲縷縷,纏纏繞繞,快速翻飛,轉(zhuǎn)眼間就能“畫”出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小動物。春節(jié)前,記者在2016貴陽觀山湖西南國際商貿(mào)城春節(jié)燈會廟市上見到王江澤時,他和妻子黃雪琴正在給孩子們做糖畫。人群中時不時發(fā)出贊嘆:“畫得真像!”
給上10塊錢,轉(zhuǎn)一回盤子,指針指著什么,王江澤就畫什么。這種憑運氣決定圖案的方式,增加糖畫的參與感和樂趣。
中途來了兩個中年人,很高興地湊了上來,“好久沒有看到糖畫了,最后一次還是上小學！眱扇艘蝗宿D(zhuǎn)了一次,分別轉(zhuǎn)到蜻蜓和蛇。糖畫是現(xiàn)成的,兩人舉著糖畫,“我們不是買來吃的,就買來看看,好玩！
糖畫是食品,同時也是藝術品,流傳多年。
王江澤一家人都是做糖畫的。岳父黃云華21歲時和妻子周孝琴從四川來到貴州,一邊做廢品回收,一邊做糖畫生意,家里4個孩子耳濡目染,也漸漸的學會這門手藝。王江澤是黃云華的大女婿,其糖畫技術是跟黃云華學的。
如今,王江澤和妻子黃雪琴成了專職的糖畫手藝人,二女兒和小女兒一邊做美甲一邊做糖畫。二女兒的面人手藝特別好,一團普通的面,在她的手里就像獲得生命一樣,能夠變化出各種紋理和結(jié)構(gòu)。經(jīng)過精細的捏制、造型,一個個面人栩栩如生,她的面人作品賣出去很多。
糖畫需要靈感創(chuàng)意
糖畫看起來很簡單,似乎只要有一點繪畫基礎的人都能畫,而實際上,雖然有繪畫基礎會有一定的優(yōu)勢,但能不能畫好,最重要的還是需要靈感和創(chuàng)意。
一個新作,想要用糖來表現(xiàn),首先得構(gòu)思。糖畫講究“筆法”連貫,一氣呵成。手法如行云流水,收放自如,松弛有度。糖畫使用的一勺一刀一銅瓢,一箱一火一石板,看似簡單其實都有講究,都有學問。
糖畫人手上的那把小勺子,并非普通湯勺,雖然看起來很像。勺體的深淺、厚薄,勺面的光滑度,都是經(jīng)過反復實踐和推敲才確定的。這些因素,都影響著畫糖的手感,以及最后成型的效果。
那塊薄薄的長鋼片,是起畫用的工具,叫做“起刀”！爱嫛碧菚r的刮、挑、壓、點睛、起糖等工序,都是靠這片小小的刀片來完成的。王江澤說,“每一個圖案,什么地方需要怎么畫,怎么用刀,除了靠想象力外,還要反復琢磨！
融糖用的瓢是銅質(zhì)的,鐵的不行,會把糖熬黑。熬糖時,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小。糖箱是黃云華自己動手做的,糖箱一背就將近20年,從黃云華那一代一直背到了女兒這一代,即使想換也舍不得。用王江澤的話說,“爸爸的這個糖箱比較有味道！本烤故且环N什么味道呢?他也說不上來。
將手藝傳承下去
在過去,那些走街串巷的手藝人雖然掙錢不少,但總是讓人瞧不起。在黃云華的回憶中,上世紀80年代,黃云華和妻子在貴陽周邊出門做生意時,每到一個地方,都會遇到一些麻煩。甚至有的親戚說他們是“擺爛攤攤的”,認為他擺小攤不夠體面。
如今時代不同了,黃云華的生意做得很順暢,沒人來搗亂,親人也沒了偏見,還贏得社會的尊重。黃云華最看重尊嚴,做糖畫時,他觀察到,人們投過來的都是好奇、佩服的眼神,這讓他很受用。
讓黃云華感到意外的是,原先看不起他們的一些親戚,見他的糖畫生意做得很好,都來跟著他做糖畫。不管是利益的驅(qū)使還是真心想學一門手藝,起碼他們接受了這個行當。這個變化,讓黃云華和他的女婿感到十分欣喜。
王江澤在清鎮(zhèn)的“時光貴州”有一個專門的攤位,常年在那里賣糖畫,除此之外,就是接展會、跑廟會。一到節(jié)假日,他一家就會很忙,“現(xiàn)在很多節(jié)日活動都會請我們過去,有時候好幾個地方都有活動,一個人跑不過來,我就把家里其他人分配過去！
下一步,王江澤準備將糖畫申請為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他想獲得一項認證,目的是將這門手藝傳承下去,讓以后的孩子都能知道糖畫是什么。
故事2
捏面人師傅創(chuàng)新制作開創(chuàng)大市場
面人新作 指尖上塑彩泥世界
在2016貴陽觀山湖西南國際商貿(mào)城春節(jié)燈會廟市上,記者見到了平時很難看到的傳統(tǒng)民間手工技藝。劉巧玲是位面人師傅,她的攤位緊挨糖畫師傅王江澤的攤位。
2月16日,記者來到面人攤位前,她正在捏卡通人物“哆啦A夢”。
一手握住竹簽,另一只手取一些彩泥在竹簽上比劃,時不時的使用一下工具,面人師傅劉巧玲做的面人造型,像極了“哆啦A夢”原型。和廟會上的其他攤位相比,劉巧玲的面人攤位顯得有些冷清。路過的人頂多看一看,很少有人掏錢買！八麄兌加X得就這么一個東西很好捏,不值錢！闭勗捓,劉巧玲說的最多的,是人們對手工藝制品定價太高的不理解。
劉巧玲的姐姐叫劉永紅,兩姐妹都喜歡鼓搗“泥巴”。兩姐妹對面人的興趣,主要來自于父親劉賢武。劉賢武曾跟一個來貴陽練攤的山東師傅學了一個月的捏面人,之后自己刻苦鉆研技藝,成為貴陽為數(shù)不多的面人師傅,一做就做了20多年。受父親的影響,姐妹倆從小就對面人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長期的接觸和觀察,她們正在尋找新材料,克服一些原來的技藝缺陷。
做面人的前期準備過于麻煩,面團的制作要花去很多時間,加上制作好的面人存放時間不長,最多兩三年就會霉變甚至生蟲,因此,劉永紅便嘗試使用軟陶、超輕粘土、面包土等新型材料代替面粉捏制作品。她最喜歡用的材料是軟陶,對她來說,軟陶和面粉比起來有更多的優(yōu)勢:第一,軟陶可以做各種仿真的食物、玩具、動植物,以及銅器和寶石,甚至家居用品、飾品等等,具有實用性；第二,軟陶能制作出更為細致的作品,它能在很小的面積上刻畫精致的五官,甚至還可以制作花條,這是面粉做不到的；第三,在常溫下,軟陶永遠不會干,只有高溫定型后才會干,定型后的軟陶防水,并且可以永久保存。惟一的缺陷是作品需要加熱烤制,才能完全定型,這為街頭表演增加了難度。
劉永紅做軟陶的時間并不長,滿打滿算也才兩年,雖說是出于興趣,但她幾乎將軟陶制作當作一件重要的事情來做。一開始,她自己琢磨,在網(wǎng)上找資料研究,后來又認識了一些老師,就跟著老師學。劉永紅成立了一家智能設備公司,因為很喜歡玩“泥巴”,就一邊工作一邊做軟陶。她把制作軟陶稱為事業(yè)。
這兩年來,劉永紅的作品很多。和父親那輩人制作的面人形象不同,她的作品更貼近當下人們的觀賞需要！半S著時代的跟進,我爸爸做的傳統(tǒng)造型已經(jīng)不能滿足大眾了,我要學習新的東西才行！倍鴮τ谛枰憩F(xiàn)傳統(tǒng)的作品,她也盡可能的融入時代感。
劉永紅的作品中,有按照真人制作的人偶,有時下最受歡迎的動漫人物,有實用的家居用品等等,而最讓記者感到新奇的,是她制作的“古代美人”多關節(jié)人偶。人偶的四肢和頭部都可以活動,身上穿著精美的服裝,頭上戴著假發(fā)和飾品,就像芭比娃娃一樣,可以給它更換服裝和假發(fā)。“娃娃和衣服都是我制作的,這屬于綜合材料運用,現(xiàn)在比較流行！眲⒂兰t說,她制作的一個臘梅軟陶作品,作為一張插圖附在寒涵《中國風》這本書里,上個月在歐洲出版了。
現(xiàn)在不能像老一輩一樣在街邊售賣自己的軟陶作品,劉永紅又不滿足于自娛自樂,她開始和商家合作開設江山泥塑培訓班,教授更多的人制作軟陶。目前她開的培訓班已有3家,還有兩家正在商談。來培訓班學習的有大人也有小孩,最小的上小學二年級,最大的有30多歲！败浱帐谴蟊娝囆g,零基礎的人都能上手玩！边@也許就是軟陶吸引人們的原因,想要入門并不難,也容易獲得成就感。
劉永紅希望今后能夠和妹妹一起,將貴陽的泥塑市場做起來。現(xiàn)階段,從兒童培訓和活動做起,讓更多的人知道軟陶和粘土,喜歡它們,并且參與其中,培養(yǎng)一支專門做泥塑的隊伍！白鲎约合矚g的事,邊玩邊賺錢！眲⒂兰t正在實踐的,是讓許多人羨慕的生活。
故事3
筑城有一群攝影師連續(xù)四年免費為農(nóng)民拍全家福
透過鏡頭 深情留存幸福時光
黃有珍孫子一家三口住在貴陽市觀山湖區(qū)金華鎮(zhèn)翁貢村,重孫當天上山來玩,攝影師來拍全家福的那天,黃有珍一家在煙霧彌漫的老房子里炕臘肉,等待新年的到來。在村里,78歲的黃有珍被村民尊稱為幺太,是村里最長的老人。
2月13日,大年初六,記者隨同攝影師到翁貢村發(fā)年前拍的全家福。黃有珍在曬太陽,兒孫們都從村里村外來給她拜年。
持續(xù)4年間,獨立攝影師白文浩和貴州省青年攝影家協(xié)會的攝影師彭浩、高強、馮曉霞、朱藝嘉來翁貢村為村民拍全家福。劉學明家的子女都在外地打工、結(jié)婚生子,只有兩老還在村里居住。最近,在外地打工的兒子也回到村里,修建房子。攝影師給他拍的全家福,第一年是在舊房子前的照片,舊房子還是泥巴修葺的。第二年他們在新村大大的房子里,高興地等待全家福小組來拍照。
王澤益一家住在新村,他在已停產(chǎn)的茶山煤礦值班看管設備,媳婦秦靜曾在金陽新區(qū)超市打工,最近在學水電技術。照相這天,王澤益抽著煙斗坐在新村家門前,煙霧裊繞升起鄉(xiāng)土的情緒；媳婦在室內(nèi)打扮一會兒靚麗地走出來；5歲的女兒王飛雪拿著一個音響擴音器在屋內(nèi)屋外奔跑,流行音樂一首接一首,還有鄧麗君的懷舊版。
第一季全家福時節(jié),劉四幺還住在村上,一個人種地,一個人守著老宅子。在翁貢村新村,兒子一家有新房子,她偶爾也去那里住。
王金家是翁貢村老村村上山腳僅存的兩戶村民,原來村腳有很多人家居住,后來都先后搬遷到其它距離城市更近的地方去了。王金與臥病在床的老伴住在村上的老宅子,媳婦、孫子和兒子常年在外打工,在村下新村居住,便于送孩子上學,也方便到金陽打工。去年,攝影師在村上王金的老宅前拍全家福,他的妻子就臥病在床了,只能躺著拍照。今年他已經(jīng)搬進村上新修的寬大房子里過年。站在明亮的房間里看著臥病在床的妻子,他的臉上掛著淡定的笑容。
今年黃家俊家在老屋基上,修起了一棟很大的新房子。新房子花了8萬元,這對村上的人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那棟舊瓦房還是40多年前修的,今年再修房對家里可是件大事。他們一家開心地在新房前照了張全家福。
每年的這個時候,攝影師會拿著相機,挨家挨戶的給鄉(xiāng)親們拍照片,并洗成相片送給他們。過年了,有一張全家福,才是完整的、喜樂的。
過年的時候,外出的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年前冬日一個下雪天,攝影師白文浩只身來到翁貢村,一戶一戶地行走新村和老村,在村上和村下義務給村民們拍全家福。
村里在外工作的組織者們說,打算此后慢慢記錄這座她們從小就生活其中的村子,見證其中的存在和逝去、恒定與變化,一年又一年,和身邊的朋友們,通過這樣那樣的方式,感受并記錄那些與成長密不可分的物事。
攝影師朱藝嘉說,今年是她的第二次拍攝全家福之行。2013年1月20日,她開始到翁貢村為村民拍全家福,并將照片沖印后加上相框送與鄰里。她說,當鄉(xiāng)鄰們知道有人要幫他們拍全家福時,都會花些時間進屋去換上自己最喜歡的新衣裳新鞋子,以便自己能美美地出現(xiàn)在相片中。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在縣城,說要給我們拍照,我們一家也會換上自己覺得是最上鏡的衣服,甚至跑到幾百米以外的,自己認為是美景的地方,只為拍下那一張美美的全家福。只是沒想到,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也成了那個拿相機的人。
村上村下,持續(xù)4年間,白文浩、彭浩、高強、馮曉霞、朱藝嘉來翁貢村拍全家福。組織者認為,這不僅僅是拍全家福,持續(xù)多年的關注和記錄,村里的現(xiàn)實和變遷,其實就是一本珍貴的鄉(xiāng)村社會和文化變遷的社會學、人類學檔案。
采訪手記
傳統(tǒng)手藝承載 濃濃鄉(xiāng)愁
葛春培
春節(jié)是中國人心目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每到這個時候,傳統(tǒng)的民俗活動會非常多,手工藝制作也在這個時候最為活躍,捏面人、糖畫、冰糖葫蘆等都會扎堆涌入廟會。記者發(fā)現(xiàn),現(xiàn)如今的民間手藝與過去相比,已有很大的不同。
貴州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常務副主席、秘書長余學軍在接受采訪時說,所有的民間工藝都是農(nóng)耕文明時期產(chǎn)生的技藝,現(xiàn)在是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時期,有變化是肯定的。它們在保持制作風格不變的情況下,所使用的材料或者表達的主題,肯定會有變化。
就拿捏面人來說,以前制作時使用的是面粉,面粉是很容易獲得的材料,但是制作工序繁復并且保存時間不長。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市面上出現(xiàn)了很多添加塑料、橡膠成分的粘土產(chǎn)品,很多面人師傅都改用這些材料來進行面人創(chuàng)作,制作工序變得簡單,保存時間得到延長。
比如刺繡,之前的刺繡都是使用絲線繡制,現(xiàn)在則更多的使用含有化纖成分的細線,這是因為化纖的顏色更加豐富、飽滿,消費者更加喜歡。
材料的改變能夠提高制作效率,優(yōu)化傳統(tǒng)缺陷,并且能夠得到大眾的喜愛和認可,這是傳統(tǒng)技藝發(fā)展的必然。在此基礎上,手工匠人所制作品的主題有變化,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大部分的民間技藝作品,都帶有農(nóng)耕時期的標識,最常見的制作形象有戲曲人物、三國人物等等。隨著時間的推進,漸漸地衍生出現(xiàn)代武器、動畫、動漫等內(nèi)容。當然,也有一些至今依然保有的形象,比如孫悟空、龍鳳、錦鯉等等。這種傳承,其實是對傳統(tǒng)手藝的固守和致敬。
時代在發(fā)展,傳統(tǒng)的手藝也會有所發(fā)展,這是順應時代的表現(xiàn)。一門手藝能夠保存下來,不僅能夠讓人了解、學習、傳承民間手工技藝,重要的是將生活時空的某個片段保留下來,讓人心系鄉(xiāng)愁。
【編輯：與文為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