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陶淵明《歸園田居》

媽媽   我要回家了

我?guī)е粺o所有回到痛苦的故鄉(xiāng)

我?guī)е枷氲墓穷^

在絕望的土地上種植

明年的春天能夠長出嫩芽嗎

媽媽    我的苦難的母親

我該怎樣向你的血淚贖罪

你老了    我們的山寨荒涼了

所有的人都去追求那主要的思想

媽媽    我是你的兒子——痛苦的詩人

我披著野獸的外衣

我在回答我們民族的千年歷程

當(dāng)先祖從東方遷徙

媽媽   我們命中注定

永遠(yuǎn)都是野蠻人的血液

于是我只能回到童年的溪流與森林

媽媽   遠(yuǎn)方的草原已把我摒棄

媽媽   此刻在我的四周

依然是這座城市的陽光與沙塵

我在這里生活了四年

仍然沒有適應(yīng)它的脾氣

因為這是別人的故鄉(xiāng)

我野蠻人的頭顱怎能在土著的地里

種下思想？我始終是無業(yè)游民

坐在這里是為了一種叫做知識的命運

生活這么多年了

媽媽     現(xiàn)在我才懂得：

知識是難以改變命運的

知識帶不來幸福和財富

我們知道太多    反而更痛苦

媽媽    我要回家了

盡管我的腳下沒有道路

盡管我不能走出灰暗的天空

媽媽     可是我是多么地?zé)釔酃枢l(xiāng)

我愛那些山林    那些河流

我愛野花盛開的山坡

愛那月亮重疊的梯田

媽媽     這是我們貧窮而又溫暖的山村

媽媽    我要回家了

可是我卻眼淚盈眶

我這一只流浪的鳥

終于又要回到故舊的山林

媽媽    此刻我想起艾青：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編輯：黃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