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人人爽人人爽人人片av超碰,精品人妻大屁股白浆无码,寂寞熟妇风间ゆみ中文,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色,久久精品aⅴ无码中文字字幕重口

歡迎您來到西南作家網(wǎng):www.xnzjw.cn
西南作家網(wǎng): >> 原創(chuàng)作品 >> 長篇 >> 正文

血色烏鴉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三月楚歌    閱讀次數(shù):716018    發(fā)布時間:2013-11-06


第一章

1

鄉(xiāng)村的后坡是大片大片的麥地,收割過了,變得很開闊。站在坡地上往村子那邊看去,只見一條金黃色的泥巴大道穿過村子前面的田壩子,起伏蜿蜒地躍過青綠色的鯉魚河,爬上豺狗坡,如蛇一樣一直伸向變得輕描淡寫的山村之外。這條泥巴路上常常有馬車,偶然有拖拉機或大貨車。高高的落葉闊葉林東一撮西一撮地點綴在鄉(xiāng)村廣闊的梯田、麥地之間。樹種不同,秋風染過后的樹葉在凋落之前變得絢爛多姿,紅的如火,黃的如霞,褐色的,黑色的,白色的也仿佛回光返照似的,活潑如一樹嘰喳的雀仔。河水清得發(fā)綠,天空低卻透明,片片云朵在天空逍遙自在,逗著陽光。

牛羊啃過的草地,根根枯草桀驁不訓,像威嚴的士兵一樣高昂著頭顱。牛羊拉下的糞便,風干了,發(fā)出奇特的幽香。屎殼郎成群結(jié)隊,像傳統(tǒng)的運輸隊一樣,絡繹不絕地滾著可愛的糞球。村莊的每一個角落秋高氣爽,麥秸堆或亂柴棚里,到處殘存著偷情的氣息,我可以感覺到女人們美麗的肉體健康而充滿活力,像一只只可愛的母獸般,潑辣迷人;我也可以感覺粗野的漢子的喘息,壯碩而堅決,像來自樹林的夜風。大大小小的飛鳥,響著有力的翅膀,決斗或者交歡;三五成群的狗,在田埂上跑上跑下,偶爾交配。

這就是我們麻雀村,三十幾戶人家,雜七雜八居住著六七種不同的姓氏,表面上波瀾不驚,暗地里每一家每一戶都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麻雀村是世界上最安靜也最浮躁,最健康也最病態(tài),最光榮也最丑陋,最荒唐也最正常,最無可奈何也最心安理得,最理直氣壯也最哭笑不得,美麗與丑陋相濡以沫的地方。它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潛伏在邊地里,默默地忍辱負重著時代的憂傷與荒唐,可能有一天會忍無可忍,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發(fā)雷霆,所有自以為是的人們都將欲哭無淚。

2

我站在秋天的麥地里,用篾扎起一捆有兩三個人才能合抱那么大的麥秸。我先蹲下來,四倆拔千斤地把它扛到肩上,麥秸上的一根麥草屑子從我的衣領口子掉進脖子里,有些癢,我反手拉著背后的衣服抖了幾下,就感覺到麥草屑子像一只大蚤子在我的后背中彈了一樣,簌簌地往下跌落,在我的皮膚上爬出一條酥癢的痕跡。

當我晃動著雙腿站穩(wěn)的時候,看到前面一根上翹的麥秸上停留著一只綠得發(fā)亮的,拇指般大小大的油螞蚱,沒精打采的像是一只得了瘟病的雞,呆頭呆腦。我雙手護住麥秸,雙腿往下屈,腰有些搖晃地蹲下去,距離差不多的時候,我穩(wěn)住了身子,騰出一只手來,伸過去罩在螞蚱的上方,猛地拍下去。肩膀上的麥秸一時失去平衡往后滾,我也因此受到一股向后的拉力向后仰去。螞蚱卻牢牢抓在手里了。

我坐在地上看著這只漂亮的油螞蚱,長長的須在無辜地搖動著,兩瓣大大的牙發(fā)出陰森的光芒,我想要是被它咬著,肯定像是刀子一樣鋒利兇狠。看了一會兒,我用拇指和食指扣住它的頭,一用力就將它擠扁,它的兩條腿在空氣里彈了彈,喪失了掙扎的能力。

我把它放進褲兜里,拍拍屁股上的泥和草屑子站起來,又像剛才一樣,把麥秸重新扛到肩上,下了地埂,走上一條被枯草篏得只剩巴掌寬的小路。

3

傍晚了,太陽依然紅得迷人,像放在爐子里燒似的。金色的光芒染得山村更加的鮮艷燦爛,流光溢彩。

遠處,是寨子,是有二三十戶人家的麻雀村,大部分是木房子,青色瓦,偶爾有幾家是小洋房,飄動幾縷干凈的煙火,在略有風的空氣里, 裊裊如舞臺上輕柔的水袖。輕描淡寫的山村,偶爾傳來幾聲干凈的雞鳴狗吠,以及孩子的哭聲和女人的爭吵。

我八十來歲的父親,或者大伯,長須飄飄,一抹銀白,像一匹老公羊,吧唧吧唧地抽著旱煙,金黃的長煙桿,粗重地呼吸,穩(wěn)健地走來。我從來不叫他爸爸,或者是大伯,暗地里我用大老頭子或者老家伙來稱呼他,當面就從來沒有叫過,最多是“你”或者“你老人家”之類的。大老頭子固執(zhí)地昂首挺胸,威風凜凜像一頭老虎一樣目中無人,面對面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了,也沒有要給我讓路的意思。

我只有停下來,往外挪了一下,欠了欠身讓他過去,我的頭在麥秸下拱了拱,露出半張被擠壓得變形的臉,問他說:“你到哪里去?”

大老頭子雖然讓我很不舒服,但他是長者,我只能讓著他。

大老頭子與我擦身交錯時,妥協(xié)地欠了一下身子,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說:“走走,洗澡去。”

大老頭子有個習慣,喜歡先上后山去溜溜,出一身汗,然后再下到村外的鯉魚河去洗澡。鯉魚河水清涼、干凈,口渴時,人畜都可以直接用嘴對著河面喝他個滋溜溜的,非常痛快。鯉魚河面很寬,有十幾二十米;鯉魚河不深,除了少數(shù)幾個潭外,都可以看到光滑的鵝卵石,在河底里安靜地折射著陽光。大老頭子經(jīng)常洗澡的地方,對面,雜樹橫生下,是一片光滑如洗的青色大理石,邊緣處點綴些零星的青苔,陽光曬過后,有一種淡淡的溫暖,躺在上面特別舒服。老家伙洗澡,一絲不掛,露出一身發(fā)皺的皮,像風干的大棗。像很多人一樣,他喜歡游到河的對岸,仰面躺在大理石上,看著陽光透過樹椏子照在身上,人頓時感覺很愜意。除非是不懂事的小孩,大人們多多少少都會穿條小褲衩子,但大老頭子什么也不穿,光溜溜赤條條,像只可惡的大青蛙一樣明目張膽。

雖然沒有誰,尤其是婦女們會故意去看他,但有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打旁邊經(jīng)過,總也會瞧見,笑話便傳來。對此,我很難為情,誰沒有點不明不白的事情呢?但是不要那么明目張膽目中無人吧,屁股在褲子里面不算丑事,人人都有,但要是你露出來了那就是拿自個兒出丑。我就說,老家伙這是老糊涂不記事了,希望大家不要少見多怪。然而我心知肚明,大家也心知肚明,老家伙是再清楚明白不過的人。我曾經(jīng)說過他幾次,希望他能夠改正這個不好的習慣,但老家伙自以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似的,胡子豎起來,抖動著,鼻子孔呼嚕呼嚕地響,粗聲大氣地說:“我不穿衣服怎么了?我是在洗澡!見著了又怎么樣,誰沒有,誰沒有見過,你以為穿了衣服有塊布擋住就沒有了么?看不見還不會想啊,生下來活脫脫誰不是這個樣子的?自家老婆自家摸,自家男人自家看,摸奶的沒講,倒怪了起長奶的!”老人家容易激動,一說起話來,不管有理無理都是一套又一套的,滔滔不絕如暴雨后的鯉魚河,他那態(tài)度更像是拼了老命也要明個是非一般,揮拳擼袖,像隨時要撲過來一樣。

我忙罷罷手,說好好好好,算我怕你了,我不說你老人家了,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就算你現(xiàn)在脫光光的走到村委會甚至落月鎮(zhèn)去,我也不管了,也管不著!但那些孩子晚輩的瞧你這個樣子,為老不尊你好意思么?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出生來就是赤條條的!

該死的固執(zhí)的老家伙,我拿他沒辦法。但是我們麻雀村還真就他得高望重,雖然沒當過村主任也沒當過村支書,但說起話來,高亢激昂,讓人服氣。我想,除了我認為老家伙總是搞些丑事明目張膽地給我丟人外,其他人都會說秦大爺見多識廣,經(jīng)多驗廣,辦事穩(wěn)妥。這也許就是當事者與旁觀者的區(qū)別。我總覺得大老頭子這一輩子總是讓我恥辱,就像命中注定了一樣,我只能無可奈何。

4

我生活在麻雀村里已五十余年了,我感覺自己恥辱了很多年,至今為止我依然沒弄明白到底誰是我的生身父親。雖然只在兩個人之間選擇,而這兩個人又是親兄弟。

這件丑事在我只有八九歲的時候就被捅破,就像于光天化日之下忽然一絲不掛地露著大屁股在外面被恥笑一樣,讓我無法抬頭看天,低頭看地,平等見人。當別人和我發(fā)生爭吵時,一句雜種野種隨便罵出來,雖然這只是平常的罵人話,但只有我才能切膚地體會那種無地自容的巨大的殺傷力,心里的屈辱讓我對這句話就像是患上了艾滋病一樣,整個身體的免疫系統(tǒng)全部崩潰,不堪一擊。當那些年長的男人們拿我開玩笑的時候,我就像吞著一肚子的石塊一樣非常不痛快,哽得慌,拉不下,卻也無可奈何,往往只能選擇逃避。

這事說來話長,請允許我先在此打住,后面再慢慢道來。

長期的恥辱養(yǎng)成了我敏感多疑的心,并且擁有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能力。我雖然未曾親身經(jīng)歷,卻總是可以明晰地看見那些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事情,那些光榮的時刻和丑陋的細節(jié),就如同坐在戲臺下看戲一樣,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清晰入目。我可以細膩地感覺到那些滿足的呼息,毛孔的喊叫,交歡的興奮,那些暗地里勾當?shù)拈e言碎語,以及不知羞恥的狼狽為奸。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長期在屈辱之下胡思亂想的錯覺,總之,每當我看到一片綠色肥厚的葉子,一滴水珠清亮地從上面滑落;或者一條魚兒從水面蹦出來,噠吧一聲的時候;再或者盯住一只長腳蚊子,嗯嗯嘰嘰在空中飛的時候,我總是可以看到過去,那些我未曾親身經(jīng)歷的事情,卻恍若身臨其境一樣讓我明明白白,想不知道都無能為力。只要是我想要弄明白,或者僅僅只是想到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明明白白了。

這常常讓我既自豪又苦惱。

德高望重的人們,道貎岸然的人們,衣冠楚楚的人們,我常常能窺測到他們可能不為人知的丑事,但我對誰也沒有說。人,其實每個人都是這個樣子的,沒有誰是真正的高尚,也沒有誰是真正的卑賤,看誰比誰更會偽裝,誰比誰多賤一點,少賤一點,僅此而已。

我現(xiàn)在五十出頭了,早已淡漠于祖輩強加的恥辱,尤其是我明白不管我是什么種,是誰的種,或者是如何產(chǎn)生的,我都不能埋怨也沒有資格去埋怨我的父輩的時候,我看開得像撥云見日的晴空下的海面。如果沒有這個恥辱,我也許還是一個飄蕩在無知里的孤魂野鬼,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旮角角里水深火熱呢。我現(xiàn)在能很坦然地面對自己的身世,所有的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就像我所知道的每一個人。這些想法讓我豁然開朗的同時,也造成了我可怕的墮落,不思進取并且心安理得。我縱情粗野,我毫無羞恥。當然這并不代表我對于一切事情都無所謂,我是需要最基本最表面的作為人的維系的,就如我對老頭子光著屁股洗澡這件事不滿一樣,赤裸地生活是不可以被饒恕與原諒的;钪褪翘搨危嗷蛘呱。

我發(fā)現(xiàn)我的故事千頭萬緒,思路也不太清晰,如果你愿意,那么就請你奈心地聽我,像一個孤魂野鬼一樣虛無飄渺的幽靈,穿梭于古堡的斷壁殘垣一樣,像一只螞蟻爬在古舊的書本上一樣,聽一聽我這個,卑鄙或者崇高,光榮或者下流,君子或者蕩婦,稀里糊涂或者心明如鏡的故事。

5

我扛著麥秸,走過一條被牛羊踩得稀爛的路,槐樹落下的穗子,肥嘟嘟的,像一條條毛毛蟲,千姿百態(tài)爬滿一路。地上飛著花白翅膀的八哥鳥,在充滿著牛羊糞便的爛泥里覓食,叫著嘎嘎的聲音。走出這條爛泥巴路,然后下一片小斜坡,從屋后面下去就是家了。

豬圈里的老母豬臃腫著大肚子,按日子算,這幾天就要生小豬崽了。老婆用竹籃子提著一籃的菜葉子過來,待我將麥秸撒進豬圈里后,她向圏里撒了些菜葉子。老母豬一邊野蠻地撕咬著菜葉子,一邊“恐恐”地叫,那聲音悶聲悶氣,讓我覺得是從肚子里發(fā)出來的。老婆的肚子跟老母豬的肚子一樣大,脹鼓鼓的,仿佛倒置了口大鐵鍋。老天爺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讓我老婆又懷上孩子了,想著她結(jié)婚后好幾年一直都不懷孩子,后來好不容易懷上了,但是卻一直不是男孩子,現(xiàn)在我大兒子都二十幾從大學畢業(yè)了,大女兒結(jié)婚都十幾年,生了兩個孩子,都是女孩,大的都快上初中了,小的也有三四歲了。我老婆竟然莫名其妙地又懷上了。未知禍福。扳手指算已經(jīng)超出有幾個月了,就是一直沒有生下來,而且在肚皮上還長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包,老婆說沒有任何的疼痛。不過長這么一個包總也不正常,在飄著毛毛雨的下午,我去請來了那個全身顫抖的鄉(xiāng)村醫(yī)生,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摸了一下我老婆的肚皮,聲音充滿虔誠地說:“這個包,可能是守護肚子里的孩子的,既然不痛,那就順其自然吧!

這樣的話,未知真假,但也只能這樣。

晚上我寂寞無聊的時候,就摸著老婆的肚子說:“老婆啊,你再不開門讓我們的兒子出來,哪天他生氣受不了了會撕破你的肚皮自個兒鉆出來的!崩掀虐孜乙谎郏骸袄喜徽(jīng)的東西,專門說這些鬼話!弊詡兒歪臉向里地睡去了。老婆曾在夜里尖叫一聲,像“沙”地一下能給手指頭劃個口子的草葉子一樣鋒利,把黑夜都嚇冷了。

我驚醒過來,看到老婆上半身立起坐在床上,像一尊石像。我問老婆怎么了,她似乎很冷,我遞手去一摸,她像被燙著了一樣,全身一緊,神情怪異地看著我,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我下床去開燈。老婆臉色發(fā)白,雙唇發(fā)紫,額頭隱隱有汗,雙手緊緊抓著被子。

“老婆,你怎么了?”我鉆進被子里,伸手摸老婆的額頭問。

“都怪你!崩掀乓浑p生生的眼睛看我,“我做惡夢了,夢見我們的兒子,撕開我的肚皮,探出頭來,問我,媽媽什么時候放我出來。他餓了,變成了一條狗,咬著我的肚皮,腸子,滿嘴是肉地吃!

我也不知道這兔仔子是不是真想要把他老媽的肚皮撐破,反正就是遲遲不出來。去醫(yī)院檢查過一次,說一切正常。我感覺我老婆挺辛苦,一天天挺著個大肚子挺腰酸的。我的想法被隔壁的張六奶笑話,我這是千古奇談,人哪里會因為懷孩子把肚皮撐破的。張六奶其實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五十開外,但她福氣好,雖然老伴在她只有三十出頭的時候就拋妻別子地去逝了,但她總算苦盡甘來,不但女兒嫁到了深圳,女婿是個有錢人;兒子還是國家干部,在大城市里工作。而且她孫子都快有我兒子大了。

6

我大兒子是個死不爭氣的家伙,二十出頭了,被我花錢送去外面讀了大學,去年六月間畢業(yè)回來承包了村子東邊的那片荒山在種植果樹。我本來是指望他在外面謀個好職位,接他老子我出去外面過兩天好日子,可這小狗日的什么都沒學會就學會了高尚,要回來報效家鄉(xiāng),刨地來了。他每次從果園里回家來,見他媽這個樣子,就對我說,我老婆應該去醫(yī)院待產(chǎn),因為我老婆也就是他媽既是高齡產(chǎn)婦,又超月了,對產(chǎn)婦和嬰兒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

我不明白,好端端的這么一個人,又不用打針也不用開藥,去醫(yī)院到底能干什么。

兒子說:“這你就不懂了,生孩子可是女人的鬼門關(guān),萬一難產(chǎn)大出血的,不作妥善處理,肯定有生命危險,你這是對生命安全漠視,不負責任!

我感覺他在教訓他老子,氣不打一處來:“你放狗屁,你媽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就是生你的時候困難一點其他還不是順順當當也不見得有什么事。老子讓你讀書你能了,女人生孩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你咸吃蘿卜辣操心,咱們麻雀村有哪個女人生孩子生死的,你看老母雞下蛋卡屁股了,種子發(fā)芽根朝上了,老公牛懷孕了,盡他媽的瞎扯蛋!蔽覂鹤赢敃r文縐縐地說了一句:“不可理喻。”并且在披著外套出去時,還附代送了幾句:“你不懂,現(xiàn)代科技是男人也可以生孩子的!

胡說八道。

我感覺我兒子不像我兒子,一點見識也沒有。不過我轉(zhuǎn)念一想,他好歹也念過大學,說的話不可能一點道理也沒有,再說我老婆這次懷孕確實有點蹊蹺,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雖然我喜歡睡我老婆以外的女人,但并不代表我不愛我老婆,這個道理簡單得我不想找個比喻,我是不希望我老婆有事的。透過那幾束充滿塵埃的陽光,我看到老頭子坐在古舊的藤椅上,從容不迫地編織著他的草鞋。雖然草鞋沒有人穿了,但他依然樂此不疲,一雙又一又,堆了他房間的大半個屋子。反正最無聊的事情并不是做什么事情無聊,而是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老人家有件事情可以做,總是好的。我總是感覺他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腐朽的發(fā)霉的味道,他也是大去之日不遠之人了。雖然老家伙不怎么讓人喜歡,但有些事還是應該問問他,我走過去問:“你老人家見多識廣,你說這媳婦是不是該去醫(yī)院?”

“她病了!贝罄项^子漫不經(jīng)心的像是把自己當領導。

“沒病!

“沒病去什么醫(yī)院,錢多了,瞎折騰!

老頭子又自顧一心一意編織他的草鞋。我感覺老頭子似乎不愿和我多說一句話,其實他也不會高明到哪里去。

我看見張六奶像平常一樣,抱著她的大白貓,在房前屋后無所事事地曬太陽。大白貓倦曲在她的懷里,睜著兩只像黃色玻璃球一樣的眼珠子看我!斑鳌,它細細地叫了一聲,又閉目養(yǎng)神,似乎于我不屑。張六奶這個人在村子里雖然不見得有多高的地位,但好歹去過大城市,見識多。她男人死了后,在大城市里的兒子有出息后曾把張六奶接過去住,當時是像生離死別一樣離開麻雀村,似乎有這一輩子再也不回來的意思,可還不到兩個月就回來了。她說她不習慣,首先是無聊,隔壁鄰居個個像沒長眼睛似的,見著你不僅不打聲招呼,你要向他打招呼,他還莫名其妙;其次就是生活上太不習慣,身體不適,想在咱麻雀村的時候,什么不順順溜溜的,一到城里,連大便都卡屁股了,吃喝拉撒那是很理所應當?shù)氖,可城里人還要吃什么藥,不然,拉起大便來腔門都要被撐破,有時還流出血來。我們都笑這個張六奶命賤,有福不會享。張六奶回到麻雀村,養(yǎng)著一群動物,像兒女似的,狗之類的就不用說了,就是一只黑色的鴨子,一天天也嘎嘎地跟著她。

我對張六奶說:“張六奶,聽說現(xiàn)在的女人生孩子,要去醫(yī)院,尤其是年紀大的和超月的,你說媳婦撐這么個大肚子,該不該去?”

張六奶笑得風流瀟灑:“你都聽誰說的?”

“你大孫子!

“擔心什么?”

“大了怕出不來!

“出不來,他又沒生過孩子,怎么知道?城市里倒是有這回事,那也是因為地方不同嘛,拉屎都要卡屁眼的地方,當然要去醫(yī)院了?晌覀兟槿复澹朗来挠羞@規(guī)矩的,這人身上的事兒,都是按自個兒身子上的尺寸來的,該大它才大,不該大它不會亂大,女人生孩子,那是開枝散葉,不能算個事兒。記得十八奶生她家阿海,超兩個月,人還在割麥子,說是肚子疼要去拉拋屎,放鐮刀就進樹林子里去,太久不見出來,大家認為是出了什么事,叫他家阿長過去看。娃娃生了,自個兒脫著外衣在包孩子,F(xiàn)在計劃生育才生得少,二三十年前。一結(jié)婚,就開始生,十幾二十兄妹一點也不稀奇,生到不能生了為止,哪會有死人的?這人啊,日子過好一點就都嬌氣起來了!

張六奶說得有道理。幾天后,我兒子的一席話更是揭露了他的荒謬。他天黑了才回家來,他媽炒了幾個小菜,他大爺?shù)淖阶郎夏闷鹂曜泳蛧L。他媽把菜端進來,他抬眼看了一下他媽鼓脹脹的肚皮,說:“媽,還沒生啊?”

我老婆就笑,笑得圣潔無比,我老婆總是對我這個混帳兒子寬容有加,不過我也可以理解,她生這個混帳的東西實在是太苦了,接二連三地屈辱,幾進幾出鬼門關(guān)。

“媽,你得去醫(yī)院了,這不是鬧著玩的。你年紀大了,又遲遲不生,這是很危險的。”兒子一邊說一邊像雞啄米一樣,往自己的嘴里夾花生米,似乎有學問得不得了。

“好好的去什么醫(yī)院?”我老婆說了這么一句,里面包含了無盡的幸福與羞澀,那感覺像心窩窩里釀著一窩滿滿的甜酒,手在圍裙上拭了拭,很難為情似的,自個兒又穿過堂屋到廚房里張羅去了。我兒子夾著花生米,那姿態(tài)像是領導下來體察民情一樣傲慢。

我把放在門口的一根凳子撿進家來,兒子賞賜般地偏著個腦袋對我說:“哎,爸,我媽這樣下去可不好,她的情況相當不好,得上醫(yī)院去,只有醫(yī)院才能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哎,你可別不信,人不要讓自己有后悔的機會,到時候要真后悔就來不急了!

“上醫(yī)院干什么去啊,你一天天盡給我胡說八道,就你能干,干什么不好,跑來學你祖祖輩輩刨泥巴來了,看你那山上能種出個馬卵果來給你爹媽爭光!蔽铱傄詾槲掖髢鹤幼x書讀到豬屁股里去了,沒出息。

“你先別說我那山,我跟你講,我那山會對整個麻雀村起到巨大的作用,你不能只顧看眼前,要看遠點,人不能不高瞻遠矚。”

“你是說你老子老鼠眼光看不遠,我可告訴你——”

“哎,我不給你說這個,我那果園現(xiàn)在說什么也還沒用,少說也要兩三年你才看出它好還是不好,現(xiàn)在要緊的是我媽,她遲遲不生,早就超時了,應該送醫(yī)院進行剖腹產(chǎn),把孩子拿出來。”兒子邊夾著花生米,挺有節(jié)奏感似的頭頭是道。

“什么叫剖腹產(chǎn)?”

“不懂了吧,哎,”兒子那表情似乎在表示,對我這個沒文化的大老粗缺乏共同語言,他把筷子往空中一指,說:“剖腹產(chǎn)就是手術(shù),把孩子拿出來!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混帳話。我對他破口大罵,說出這種欺師滅祖不知廉恥的話來,真是大逆不道,我真是氣瘋了。“你說什么,你說,啊,你給老子說清楚點,你這是老母雞屁股里摳蛋,你這是對祖的褻瀆,對列祖列宗的侮辱!”

我自出生以來,我的祖先,我的母親,我們麻雀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哪一個不是在娘胎里等到功德圓滿,然后小腳蹬著娘的肚子,腦袋像泥鰍一樣,順著產(chǎn)道滑溜出來的。我為我兒子說出這樣的話感到憤怒和羞愧。我撿起旁邊的一根凳子順勢要砸死他這個狗日的混帳東西。他反應倒不慢,頭一偏的同時,伸手護住,驚叫一聲“爸,你要干什么”就撒腿往外跑。老子要干什么,你說老子要干什么,你眼睛生到屁眼里了難道看不明白么,天地祖先都知道老子要干什么,老子要砸死你個混帳的東西,家門不幸啊。你跑,你有種跑了就別回來了,就滾回你那荒山里去,再也不要回來給你老子臉上抹金貼銀了。

我追著兒子出門,他還真怕我打他,他像一只被追打的狗,邊跑邊回頭,還真不回來了。

我媳婦的肚子,一如既往風平浪靜。其實我也很擔心,我老婆要是長期這樣下去不生產(chǎn),她的肚子會不會像一只只往里吹氣卻不放氣的氣球,速度哪怕微乎其微像虱子拉的屎,螞蚱放的屁,蚍蜉推的力,有增無減,總也會有撐破的那么一天,那時,我兒子或者女兒會不會像孫悟空一樣也來他娘的一個驚天動地。老婆的肚子只見青筋綻出,肚皮被撐得薄如蟬翼,千絲萬縷的腸子花花綠綠青晰可見。我常常胡思亂,萬一那個害娘的家伙一不小心,一個噴嚏一個屁或伸個懶腰什么的,后果不堪設想。老婆的肚子像揣著顆定時炸彈,弄不好炸出個大窟窿來,血肉模糊的。張六奶說了,這事不會發(fā)生的,哪里會有這種事情,要是大得他受不了了,他自然會生出來,這人的身體,都是合理的。

我相信這話是真的。

7

站在門前的空地上,我把油螞蚱從褲兜里拿出來喂給那只麻色的老母雞,當老母雞叨著油螞蚱滿地跑的時候,我看見七上八下的梯田,背彎的地方,站著,蹲著十幾個人,像一堆堆牛屎一樣。我不知道他們在那里干什么,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心里像有條被拽著鼻子的牛,我拍拍身上的草屑子,向那幾堆黑牛屎一樣的地方走去。到了那里我才知道,這些人在看馬和驢交配。幾個小孩子站在田坎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從后面跳下去,拍著他們的頭:“看什么看,沒見過你爹你媽么,雀兒沒有黃豆大,就盡想著那些爛事情了!

幾個小屁孩子拔腿跑出了幾米,回過頭來朝我扮鬼臉:“我們見過你和你老婆!边@些小孩子真討閑,小兔仔子的,都猴得很,沒有哪一個是好欺負的。

他們跑到那邊,又蹲起來看,那神態(tài),像極了信徒在聽牧師布道講經(jīng)一般專心虔誠。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我兒子,我想多半是有的,只是我不敢十拿九穩(wěn)地保證而已。我看到楊老鐵和劉長貴他們蹲在田坎上,聚精會神,像是欣賞一場精彩的京劇表演。割過的稻田中央,白頭公在牽著雄馬,把雄馬的嘴巴引向大憨爺拉著的母驢的屁股。大憨爺擰住驢的頭,想方設法不讓驢動。母驢應該發(fā)情了,尾巴高高翹起,但似乎不愿讓大憨爺擰它的頭,身子左晃右動讓大雄馬難以入手。被母驢刺激的雄馬,似乎多長出了一條腿似的,那家伙像門鋼炮一樣,又黑又冷鐵面無私。母驢像有些害羞似的,忸忸怩怩。雄馬在白頭公和大憨爺?shù)娜ε浜舷,終于可以大張旗鼓地嗅著母驢的屁股,撲撲地呼著熱氣,仰天嘿嘿地嘶笑著。我感覺,這并不是馬和驢在交配,而是大憨爺和白頭公這兩個老不死的,在借著馬和驢的名義,進行著一場漫不經(jīng)心的性活動。仰天壞笑的雄馬突然一躍而上,嬌小的母驢一個措手不及,在麻雀村最廣大的泥土地里,驢與馬完成了世間最簡單最基本的陰與陽的結(jié)合,最丑陋也最美麗。我看見旁邊的楊禮貴緊皺著眉頭,蒼白著表情,急促著脈搏。我感覺到他體內(nèi)的颶風,從他的腳趾到他的頭頂,血液,就像夏天暴雨時的鯉魚河,山洪滾滾。

人群發(fā)出一陣歡呼,這歡呼就像村子里的突然宣布每家可以白白領到一千塊錢一樣讓人亢奮,和馬與驢一齊到達高潮。似乎每個人都“嘖”地嘆息一下,興致被這種激情沖向去宵,就像烈日下開枝散葉的太陽花,種子紛紛揚揚地在空中飛舞,然后輕飄飄地降下來,大地一片夢幻景象。

我低頭一看,我竟也受到了影響,才明確知道自己有多久沒睡女人了。

我的腦海里頓時像下了雪,漫天飛舞著關(guān)于女人的符號。我看見楊老三的女人對我含情脈脈,像剝荔枝一樣,先露出一雙白白的肩,脫去她的那一身粗布衣服,身體成了一條蛇。我可以驕傲地說,整個麻雀村里美妙的女人們,十有八九都和我有過魚水之歡,其中不乏嬌美的新媳婦。我站起身來,像一只千里之外也能感覺到雌蛙召喚氣息的雄蛙,毫無思想?yún)s目標明確地走上七上八下的田埂上的小路。走過幾戶人家,遇到一些人,打打招呼。

8

村頭是喜米的小賣部。

喜米的男人張老山在外打工,似乎現(xiàn)在自己在落月鎮(zhèn)自己當了老板。喜米三十幾歲了,強悍而壯碩的身體,像一團火,充滿著無邊的吸引力和無邊的欲望。她一個人打理著小賣部,始終是沒生養(yǎng)過的女人,皮膚像豆腐腦一樣美妙得讓人不忍心又忍不住要去掐上一把。她歪著風騷的身體,在柜頭上,望著可能光顧的潛在顧客,慵懶地笑。

“秦哥哥,要到哪里去?”見我走過來的時候,她的笑更是慵懶迷人,我感覺她是在對我挑逗,這不是要到你這兒來嗎,還明知故問。喜米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十年前她就和張老山結(jié)婚,結(jié)婚以來,肚子一直像漏了洞洞一樣,怎么都脹不起來,她感到可惱。可能是張老山的槍法不好,換個槍手,保證百發(fā)百中,搞不好還一箭雙雕。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看看四周沒人,一把就把她扔進草叢中?墒俏仪卮箜樉挂矝]能讓她懷孕,這真是件怪事情,估計真是她自己有問題。對張老山而言,婆娘不生娃娃,親熱就像隨便泄欲一樣變得喪失了夫妻間的親情意義。前幾年他到落月鎮(zhèn)打工,便再很少回來,不回來還相安無事,一回來,就鬧了幾次離婚,都是可憐人吶。關(guān)于張老山那小子在外面發(fā)了點小財,東搞西搞的事情傳來,她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這樣的女人是應該多多給她關(guān)心和愛的。

在長年累月的無聊歲月里,她是我的情婦之一。

我伸手去牽她的手,她笑得像頭活潑的母獸,拍打我,讓我松開。假正經(jīng)什么,別以為穿了衣服就敢不甩我了。我更加放肆地去摸她的腰,順手在她的屁股上掐一把,她疼了:“死鬼,大白青天的,別人讓瞧見了笑話!

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是女人,而沖昏男人頭腦的,是情欲。我竟然說出了這樣的傻話:“瞧見就瞧見,瞧見了讓他們眼紅去!

內(nèi)屋的門推開,布蔓下垂,像火接上汽油。

“我外面有東西,你先讓我把門關(guān)!

“丟了算我的!

我手忙腳亂地撕碎喜米的衣服,貪婪她的身體,搓揉她的乳房。我當時感覺,像在揉著一團熱呵呵的面團。而我,像煮在沸水里,產(chǎn)生著莫名的激動和興奮,這興奮讓我有一種迫不及待,愛不釋手的感覺,似乎要一口吞下這迷人的騷貨,像一口吞下一塊麻辣火鍋中的滾燙的熱豆腐,火燒火燎,那種憋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像體內(nèi)充滿了高壓的熱氣,壓迫得每一個毛孔都想仰天喊叫,擠得皮膚都溢出汗來。這種感覺與蒸沐有異曲同工的妙處,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都在夢游。身體像脫疆的野馬,卸掉沉重的盔甲,整個人失重得要飄動起來。

喜米雙手扯著我的衣服,像蛇一樣纏著我的身體,還在沙沙地爬動。

光線忽暗忽明,屋頂忽高忽低,我騎著一匹白馬,迎著風,在迤邐起伏千里的麻雀村的山脈上,馳騁。之后,換了一個紅色的皮艇,順著鯉魚河,一路跌蕩,徒步爬上一座大山,雙手攀住長滿青苔的一塊大青巖,雙肘使勁往上撐,雙腿勾起往上縮,猛一收縮的尾錐像火槍的屁股,一股后挫力將身體往下一沉,迅速又將身體高高往上沖起,大地一馬平川,天空藍而且低,幾朵白云在嬉戲。

鋪滿了太陽花的大地,紛紛揚揚在開枝散葉,我老婆的聲音,像大海的水一樣清楚地傳來,猶如破裂一般讓萬物歸于沉寂,鴉雀無聲。這個聲音,像電一樣,讓我的思想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呆立在半空之中,一時喪失主意。

9

“秦大順——”

我與喜米像處于暫停狀態(tài)的電視機,靜悄悄。

“秦大順,你這個狗雜種,你給老娘滾出來!

老婆的聲音越來越近,我可以感覺到,是看到,我老婆一臉發(fā)白的,堅定的,胸有成竹地推開門,肚子凸得像一只尋找窩的老母雞,咕咕地叫。

她的面孔,勇往直前,冷而且肯定,像空中飛舞的箭簇,完了。我當時想,喜米在我的身下,靜得像是一只被驚壞了的母鹿。我把被子往前一提,以葉障目地試圖把我們?nèi)可w住,甚至把全世界全部蓋住。老婆掀開了門簾,徑直走來,天大亮了。被子像大山崩泄一樣被抽滑到地上。我和喜米兩個赤裸裸地不敢睜開眼睛看世界,有一種臨刑般聽天由命的感覺。

我老婆不是第一次人贓并獲地逮住我與其他女人上床了,但她從來不管是哪個女人,這次也毫不例外。她的又手像糞耙一樣拉住我的頭發(f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走,我像一個大蘿卜一樣被她從泥土里,雪白著身體地連根撥起,我骨碌地連滾帶翻下床來。她看都不看床上的喜米,也不看我是根紗不安身,揪住我的頭發(fā)就往外面走。我硬著頭皮受著皮肉之苦,別無選擇地撈得一條喜米的褲子,緊得像窄油一樣穿著。到門外時,我的造型是上身裸,下身緊。我看到幾個女人在不遠處望著我幸災樂禍地笑,其中不乏被我睡過的女人們。我老婆一言不發(fā)像拉著條小狗一樣,往家里走去。

我一路哎呀地叫,被牽著頭發(fā)這樣一路走著,確實是有點痛,到了田埂上,我向老婆求饒:“老婆,我知錯了,你放手,痛啊!

“痛,老娘就是痛死你,羞死你這不要臉的東西!

我用手去握住老婆的手,試圖扳開。可老婆的手像扣住了一樣,像鏍絲上緊了一樣,對我的頭發(fā)不依不饒。我想我他媽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要是剃了個光頭,看你能揪住哪里不放。我和老婆不斷地較量著,我用力試圖扳開她的手,為了捍衛(wèi)她對我頭發(fā)的控制,她加大對我頭皮施加的壓力,我的頭皮就會更疼痛一些,無法忍受的疼痛迫使我不得不進行反抗。我們走在曲曲折折的田埂上,一邊在我的頭頂上較勁,一邊向前走。下了一根田埂,下面是十幾米的小斜坡,斜坡下面是一塊收割后的稻田。

我老婆在那里不小心滑了一腳,手從我的頭發(fā)松開,整個人骨咚骨咚的,像個大球一樣滾下去,嘴里一直媽呀媽呀地叫。我還沒反應過來,我老婆已經(jīng)在田里一動不動了。我嚇了一跳,不會出什么大事吧。我立馬大聲喊著老婆,自己連滾帶爬地沖下去,到田里一看,我老婆朝地的臉扭曲得像苦瓜,嘴中哼著不成調(diào)子的疼痛。我把她像翻塊石頭一樣翻起來,我嚇了一跳。天吶,我老婆的肚子流了一堆血。

我再仔細一看,她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大口子,像一只可怕的嘴巴,完了,我老婆要死了。老婆的臉馬上成了一張白紙似的,血色全無?谥羞在不依不饒地罵:“你這天殺挨千刀的,我被你殺了,我被你殺了,這下你高興了,我要死了!

“老婆,老婆,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蔽矣檬治孀±掀诺亩亲,我的雙手頓時也是鮮血淋淋。

事故像是有人在廣播里有人大聲喊一樣,不到二十分鐘,全村的老老小小都知道了,就連剛才還在看驢馬交配的那些家伙都跑過來看熱鬧。并且老者們都來到現(xiàn)場幫忙,那時我看著自己的雙手血淋淋,一時之間因為自責和恐慌而喪失主意。我感覺如果我老婆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殺人兇手。大家說,要馬上止血,不然,再流一會兒,我老婆就必死無疑了。

白頭公撕開我老婆的衣服,我看到那條有好幾寸長的口子,他手里拿著一把樹葉子,往口中一塞,像牛一樣咀嚼著,腮膀子一動一動的,他伸開手掌,吐出來一堆滿是唾沫的綠色爛樹葉,那綠色中有一點黃亮黃亮的感覺,白頭公將這一堆東西往我老婆的傷口上一堵,并用手攆平,像有奇效似的,血竟然像關(guān)了瓶口一樣,不流了。

白頭公用手抹了抹他嘴角殘留的渣滓,他的唾沫都變成了綠色的,我感覺他像是一只老得成仙的大螞蚱,剛剛還在拉著馬交配,這下竟然能救死扶傷了。

我老婆既有大傷口,流血過多,又是高齡超期的孕婦,很快就昏迷過去了。根據(jù)大家的建議我從家里拿來一張床單。老人們七手八腳,幫忙用兩根劃破的大楠竹夾住兩邊,把我老婆放在床單上,四個人抬著,旁邊跟著的人們護送著,小心翼翼地走上七高八矮的山路,往落月鎮(zhèn)的醫(yī)院去。

醫(yī)院馬上給我老婆輸血和作傷口處理,聞訊的女兒和兒子也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大女兒郁郁寡歡,情緒低落,背上背著的小外甥女,正在睡覺。大女兒是十幾年前自由戀愛私定終身的,女婿在八里鎮(zhèn)鄉(xiāng)政府工作,他們正鬧著要離婚。聽大女兒說,他十天半月也不回家一次了,其中原因我也不好說,大概主要的是大女兒一連生了兩個女孩。相反秦成玉情緒高得很,一個勁的抱怨我不聽他說,早來醫(yī)院早好了,搞不好他媽要有個三長兩短,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我心里窩火:“你煩不煩,你給老子閉嘴!”

兒子一副不解的樣子看著我,陪來醫(yī)院看望的幾個婦女,像楊大貴的老婆,還有張七奶等,都忘記了我剛剛發(fā)生的丑事,對我老婆的遭遇向我表示了同情。我在充滿怪氣味的走道上面壁想著些不成概念的事。一個戴眼鏡的白大褂走出搶救室,對著走道上的人問:“誰是病人家屬?”

我兒子立馬應道:“我!

我站起身來也走過去,兒子向醫(yī)生介紹:“我是病人的兒子,這是我父親,病人的丈夫。”

醫(yī)生有些不可思議地打量著我們父子,估計他很納悶,似乎他在想,這個自稱病人的兒子的人,是不是親生的,要是親生的,有這么大個兒子都該娶老婆了,還生什么孩子。醫(yī)生聽說我是病人的丈夫后,對我說:“病人現(xiàn)在比較穩(wěn)定,已經(jīng)基本上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考慮到病人體內(nèi)的嬰兒已該出生,為了保證病人的生命安全和恢復,醫(yī)院建議要進行剖腹產(chǎn),不然,還是很難保證母子都會平安!

我兒子插嘴道:“你們安排一下,我們接受馬上做剖腹產(chǎn)!蔽蚁胝f什么,我兒子一再阻擾我。

我在小護士指定的地方簽好字,不到半個小時后,就聽到了嬰兒響亮的哭聲。

護士把孩子交給我的時候,很愉快地告訴我,是個男孩子。

10

最終,我老婆還是進行了剖腹產(chǎn)。

十天后,母子平安回家,老婆的肚子上的包也好了。出于家族的習慣,我抱著兒子去問在門口編草鞋的大老頭子說:“他爺,你看孫子要取個什么名字好?”

老頭子看了看,伸手到襁褓里逗了一下,奇怪的是,這十幾天大的小孩子竟然會對著他爺爺笑了,似乎討好似的希望爺爺能給他取個好聽的名字。老頭子抬頭,很有意見似的看著我,說:“都是你出息,連娘帶崽都差點喪你手了,滾了片坡,生下了,就叫滾生吧!

“滾生,嗯,好名字!蔽艺f。

我有了第二個兒子,叫秦滾生,與他的哥哥,我的第一個兒子秦成玉,兄弟倆相隔整整二十三年。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連想我都沒有想到的奇跡。

已經(jīng)有 0 條評論
最新評論

版權(quán)所有:西南作家網(wǎng)

國家工業(yè)信息化部備案/許可證:ICP備18010760號    貴公網(wǎng)安備52010202002708號

合作支持單位:貴州省青年文學研究會  四川省文學藝術(shù)發(fā)展促進會  云南省高原文學研究會  重慶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郵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滿)    QQ2群:1042303485

您是本網(wǎng)站第 183142805 位訪客      技術(shù)支持:HangBlog(renxuehang@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