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不曾被發(fā)覺，其實

也毋需清醒，對夜色充滿戒備。

尤其在這個秋天，

除了蟲鳴的心跳綽約可聞，

一些未知的事物仍在莫名地遞減。

枝頭翻飛喧囂的樹葉，

具有世俗的隱蔽性。

多么溫柔的殘忍！

秋風(fēng)在消耗一個喪失警覺的黃昏。

樹木騰出的空白，

讓逼近黃昏的目光變得清澈。

樹葉落時，就像寄出一封

關(guān)于催眠術(shù)的信函，

以河流的溫順向大地皈依，

或者，像是把星星送回穹廬，

照亮黃昏里的痛苦。

街道之辭

我不該像恐懼蟒蛇一樣恐懼街道。

除了盲道，街道上還有別的方式可以選擇。

在那里，行走的學(xué)問

我只是在幾年前才開始涉獵。

擠抗推搡的法則，我似懂非懂，

紅綠燈的學(xué)校離不開溫故而知新。

我在那里翻閱而立之年。情不自禁，

研讀汽車尾氣留下的墨跡。

所有的隱情在黎明或者黃昏，

都將不打自招。我看見花里胡哨的車門

像一張張的嘴巴，不停地張翕。

殷紅的血液裝扮成妖冶的花朵，

綻放在小區(qū)的嘴角。

蟲子如果不慎跌入街道，

就等同于陷入大面積的黑暗。

唯有殘存的幾聲鳥鳴躲

在樹枝上指責(zé)過往的秋風(fēng)。

我不會像麻雀，在上訪的途中把狀紙

投遞給路人，甚至燈火輝煌的會議室。

在街道的分叉處，

我曾多次丟失打開耳朵的鑰匙，

時間也是在那里打誑，裝佯。

黑壓壓的一群行人，

貼著街道的色調(diào)奔跑，

不同方向不同速度不同聲音地奔跑。

秋風(fēng)慢慢地，窸窸窣窣地

從歲月季節(jié)的深處掘出街道。

街道坦白：自己就是墓道，

通往秋天揭發(fā)秋天攻訐秋天的墓道。

眼睛走不動了，但已經(jīng)

奪得了萬籟俱寂中的話語權(quán)。

正如一片落葉先于一個秋天來臨，

假寐時的一個動作把心流放到

城市的邊緣，街道的上空。

(編輯 司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