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婆們后,見浦校長喊住了冷剛,水剛便和吳剛回了十三平方。
老婆走了,平時雖冷清但畢意是二人世界的家,突然變得空虛。
二剛站在各自的房門前瞅瞅,都沒急著進(jìn)屋,而是恍若初來乍到似的,饒有興趣地四下瞅著。“哎水剛,你說這老婆在家嗎,管你像管小學(xué)生,感到憋悶。
走了嗎,又覺得好像少了什么,空蕩蕩的。這人到底是他媽的怎么回事兒啊?”
“吳大個,我沒你那么苦大仇深!
水剛揪著門枋,似笑非笑:“我覺得還是老婆在家好,晚上急了,還有個人說話解悶兒。”
吳剛雙手摳在自家的門沿兒上,一踮腳就立了起來,一上一下的像是鍛煉著自己的腳勁兒:“你當(dāng)然羅,你那資琴好呵,又漂亮又溫柔又聽話,摟著一定很舒服吧?”
水剛就驕傲的揚揚頭。
“嗯哪!羨慕還是嫉妒?”
“嫉妒!嫉妨如仇!哎水剛,趁現(xiàn)在沒人,咱給你講清楚了,以后你二個半夜干事兒小聲點,斯文點。莫要光顧自己高興,忽略了別人的感受。八十年代的新一輩嘛,要有點社會公德才是。”
水剛斜視斜視他。
“哈!公德,這事兒也要講公德?怪只怪這十三平方不關(guān)音。要不,你看電影電視上,人家干得熱火朝天,大汗淋淋,左隔右壁不照常睡覺聽音樂?”
吳剛一時無語。
便悻悻的一摔手,離了門沿兒。
“人不同則道奕不同,不跟你說啦。哎,今晚上的舞會還照常舉行嗎?”,水剛奇怪的反問:“怎么,誰說不舉行了?哦,明白了!
他揚天笑笑。
“哈,嘗到甜頭了吧,吳大個也開竅啦?”
吳剛也笑了,正色道:“莫說,以前真是不知道,跳舞這玩意兒確是一種消悶遣憂的好方式。平時間見了那么多美女,只有吞唾沫的份兒。可到了舞場,你只要有膽量,盡管摟摟抱抱就是,那味兒,美著呢!
“還摳摳摸摸呢,吳大個,你不是一直拒絕嗎?”
水剛有些厭惡的瞟著他。
“任悅一走,就原形畢露,原來是假斯文?”,吳剛很響亮的打個嗝兒,水剛甚至都感到了他嗝兒的臊氣,撲到了自己臉孔上。
“假斯文也好,真斯文也罷,反正,食色者,性也,這話放之四海皆準(zhǔn)。今晚,咱準(zhǔn)時到。哎水剛,評判評判,你覺得咱這個兒如何?”
水剛差點失聲大笑。
瞟瞟得意地扭來扭去的吳剛,鄙視的嘲弄著。
“好呀,標(biāo)準(zhǔn)的美男子臉孔,跳國標(biāo)和恰恰的高身材,迷死一大片娘兒們了!保瑓莿傉咀×耍骸靶欣,知道你是嘲弄不服氣。不過,咱真是往女伴面前一站,沒有哪個拒絕的!
咣當(dāng)!
很響的聲音傳來。
接著,咣當(dāng)咣當(dāng),啪啪,砰砰!撲!響聲頓起,好不熱鬧。二剛正在楞怔,冷剛連蹦帶跳沖了進(jìn)來,邊跑邊叫:“你二個揪著門枋干什么?還不快出來,施工隊進(jìn)場了,進(jìn)場了,終于進(jìn)場了!
三剛沖到了外面。
可不,一輛大卡車停在院壩子外,工人們正往下卸著鋼筋,石綿瓦,林林總總的工具什么的。
坡上坡下一片歡騰,除了正在上班的老師外,凡在家的家屬都攜老扶幼的出門觀看。只見老老少少站滿了小路,溝沿和草道,大家指指點點,交頭接耳,樂不可支。
見了這個陣勢,三剛眨巴著眼睛,面面相覷。
“媽的,這么多人?瞧一個個猴急樣,還沒下磚呢!
吳剛有些懊惱的叉腰道:“真修好了,還不打死幾個來擺起?我看這事兒有點玄呵!”,冷剛也擰起了眉頭。
雖然有浦校長訂好的政策和一再的保證,可這么盼房的人卻是活生生的事實。
到時,迫于民怨民憤?冷剛他捂著自己下巴,不敢再往下想了。
水剛呢,則笑嘻嘻湊上去與工人們套近乎,甚至幫著往車下卸東西。貨卸完了,工人們就地開挖,搭建著臨時工蓬。
這時,浦校長和一幫校領(lǐng)導(dǎo)來了。
領(lǐng)導(dǎo)們排成一行,以浦校長為首,一個個笑容滿面的與工人們握手,寒暄和打招呼。
撲!卡嚓!大家這才看到,居然有媒體記者在一邊忙乎著呢。水剛朝二剛跑來,擠擠眼睛,二人便圍著他:“怎么樣,今天開挖下磚嗎?”
水剛就癟癟嘴巴。
“你二口缸呵,就知道著急。工人們說啦,先搭工棚,然后才能正式進(jìn)場。進(jìn)場后首先是挖地基,下樁,扎鋼筋,最后才是下磚。聽說,”
他嘎地閉了嘴,轉(zhuǎn)身往回走。
憋氣得二剛緊攆其后,連連嚷嚷:“聽說什么,聽說了什么?水剛,你這是他媽的故意拿捏!”
進(jìn)了院壩,水剛才回頭,大將軍般指指坡上坡下:“據(jù)說這兒幾億年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所以這一帶系是沙土質(zhì),很松很軟,建七層以上的高樓有危險,規(guī)劃局不同意!
吳剛手一拍。
“那麻煩大了,也就是說只能最高只能建七層?”
“當(dāng)然!還得再打報告作工作;而且還要增加不少預(yù)算外的工程費用!彼畡偞謿,也有些懊喪:“原先說好的是九層,每層五間,F(xiàn)在變成了七層,就比發(fā)的少了十間。上帝!蓮花校新老教師上百人,這35間房,天?”
冷剛急眼了。
一跺腳:“我不管,我們可是浦校長事先答應(yīng)了的。老婆們這樣拋頭顱,灑熱血的拚命,為了什么?軍工章上也有我們的一半呢。”
水剛吳剛沒跟上,而是各自煩煩的想著心事兒。
“唉,剛才口若懸河,現(xiàn)在怎么不說話了?這是大事兒啊!
冷剛跺跺腳,回頭指指宿舍:“這十三平方,我早受夠啦!,二剛則煩煩的瞟瞟他,各自走開了。走開后的水剛,有種直覺。
如果真得改了圖紙,那么三剛的新房,就得打漂漂。
想想也是,蓮花校歷年積存下所有的矛盾焦點,其實也就集中在新房上。
上百號老師和老師后面多達(dá)幾千人的家屬隊伍,對校領(lǐng)導(dǎo)是一個多么現(xiàn)實而巨大的壓力。僅僅35套新房,遠(yuǎn)遠(yuǎn)不夠啊。
因此,推理兒壓縮事先答應(yīng)的三老師新房,絕對可能半途而廢。
水剛忽然叉起了腰桿。
對,全部不答應(yīng)對校方而言,似乎太說不過去和太殘酷無情,必定讓后續(xù)者心寒,影響蓮花校的小教重任。
因此,最大可能是三選一,三留一。
哎呀他媽的,資琴在其中年齡最小,資歷最淺,這不明擺著是她白白貢獻(xiàn),毫無希望嗎?
水剛一下覺得渾身燥熱,呼吸急切起來。唉!咣當(dāng)咣當(dāng),啪啪,砰砰!撲!剛才聽起那么悅耳動聽,現(xiàn)在怎么嘈雜得令人無法容忍?
水剛呆站會兒,瞧著吳剛冷剛背著大挎包,一前一后,摔摔搭搭,磨磨蹭蹭的上班去了。
水剛也慢慢騰騰的走進(jìn)走廊。
畢竟發(fā)呆當(dāng)不了飯吃,日子該怎樣過,還得怎樣過呢。水剛迅速把今天的事兒在腦子順了順,上午站街買賣,不出工就沒錢賺,今天這一天就是吃老本,這是絕對不行的。
下午呢,抽空把自行車騎去還了,然后拐到郵局代寫。
要說那活兒不錯,找準(zhǔn)方法,按著套路,捏起筆,鋪開信箋,就是錢。
水剛算了算,這段時間光是代寫賺的錢,就有100多塊。哎,確切的說,是179塊。聽說吳剛冷剛這二個傻小子,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只有120塊錢呢。
晚上,準(zhǔn)時伴奏賺錢。
想想自己略施小計,就驅(qū)逐了柳一弦,水剛多少有些得意。
高中時讀歷史,讀得滿腦子的“腹有良謀”“運籌帷幄”“縱橫捭闔”,不知所云,F(xiàn)在看來,那些根本就是古人的杜撰瞎編。我水剛無師自通,稍稍用力,就“運籌帷幄”了柳一弦的倒霉,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了世上的事情本沒那么玄乎。
說明了凡事都是這些文人騷客吃飽了飯撐出來的。
啊哈,當(dāng)然羅,也說明了那件事兒公安局根本就查不出。排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走走過場,做做樣子罷啦。
匆忙吃了早飯,鎖上門,水剛就打開了自行車鎖。
打定主意帶它一起到街頭,靠放在一邊,自己做完買賣后,騎上就走。這樣可以不必再跑回學(xué)校,時間就是金錢呢。
水剛在街頭會齊了老爸。
老爸把一迭暗花式樣的男女襯衫交給了他。
老爸說:“這是剛到的新貨,的確良呢,聽說過嗎?”“也是化纖吧?”水剛接過捏捏,拉拉。衣料輕盈透氣,柔軟中略帶挺韌,不起皺。
幾年的街頭生涯,水剛已鍛煉得各種衣服一捏在手里,基本就知道布料和來路。
“是化纖類!
“嗯!”老爸滿意的點頭:“的確良是化纖里面最高級的最新工藝布料,優(yōu)點款式就不細(xì)說啦,剛從日本運來的。哎,這個狗日小日本造的東西就是好。好,一共15件,成本價你都知道,至少不能少于11塊錢一件,明白了?”
“明白了!”
水剛就一手?jǐn)Q著自行車,一手往自個兒身上靠。
老爸有點不快的瞧著兒子:“做生意你帶著自行車干什么,未必還打算騎著車子推銷?”“待會兒好還人家,要不又得跑回學(xué)校一趟,麻煩。”
“哦,資琴走了?”
老爸若有所思的瞅著兒子。
“我給了她一千塊,不知夠不夠花?”“足夠了!”水剛悶悶不樂的回答。自己聽話且辛苦,老爸早看在眼里,所以一向大方。
除了每個月返給資琴一千塊錢的工資外,平時間,還隔三忿五的偷偷塞給自己零花錢。
自己嘛,風(fēng)里來雨里去,知道掙錢的艱辛不易,一向用錢節(jié)省慣了。
可資琴就不同了,瞧她那用錢的瀟灑,真是氣死人。事實上,老婆的衣服鞋子和妝品什么的,基本上都是老爸供應(yīng)。
反正老爸每半月或一月,就得讓廣東那邊的上家發(fā)貨。
順便一起發(fā)過來,即便宜又方便得很,不提。
可怪就怪在資琴卻總是喊錢不夠用。我水剛每月一千塊錢的工資,一分不剩全拿給了你,怎么也該夠了吧?真是奇怪得很。
當(dāng)然,水剛也有好幾次無意中聽到左隔右壁的欣組長和任老師,在對老婆客氣。
“哎資琴,這錢你一定要拿著,出去盡是我們花你的,沒這個道理!
而老婆呢,則打著哈哈:“我們水剛掙得比你倆愛人多嘛,不花我的花誰的?小意思,不過就三四十塊錢么。拿回去拿回去,我生氣了喲,不理你們了喲?快拿回去。”
說實話,在水剛眼里,三四十塊錢,也確就是小錢。
可再是小錢也是錢啊。
不過,老婆靠了它,在欣組長和任老師之間,架起了友誼的橋梁,也架起了她自己的尊嚴(yán)和權(quán)威。就像自己剛才所想的一樣,三老師中,資琴除了年輕漂亮,其余的一切皆屬平凡。
而年輕漂亮,又是女孩兒彼此之間最為嫉恨的殺手。
可是,老婆不但沒有被二老師排擠,反倒以一教學(xué)水平平平庸庸的小老師身份,與二老師一同進(jìn)入了老師們都羨慕不已的,蓮花校的小學(xué)教研改革創(chuàng)新組。
這其中,安之不就是錢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水剛理解老婆的苦衷,所以,平時間用錢大手大腳一點,也就由她去。
這次出差,蓮花校已經(jīng)按每天1.2做了補貼,自己還給了她五百塊;更何況,資琴自己也說,參加這種全國性的小教科研活動,所有費用基本上是由組委會全部承擔(dān)。
這樣,出差者除了辛苦外,還可節(jié)約上一筆。
想到這兒,水剛又看看老爸。
“資琴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夠多了,這次回來,咳,衣柜里都裝不下了羅!
老爸當(dāng)然聽懂了,就朝兒子翻翻白眼皮兒:“女孩兒衣服多一點有什么,你媽的衣服不一樣多,還有水花的呢?真是的,現(xiàn)在咱家付得起,就付。到付不起時,自然也就算了。水剛,說到還車,我倒是突然有了個念頭,不知道行不行?”
“說呢!彼畡偱づど。
別說,的確良就是好。
15件穿在身上,居然感覺輕飄飄的,像什么也沒穿一樣:“爸,什么念頭?”“咱們這樣站街頭是辛苦,在別人眼中的形象也不太好。不如弄個自行車后面接上木板,就像舊社會的小板車一樣。”
老爸為自己的靈機(jī)一動的新念頭,興奮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拉著騎著售貨,省力多啦!
“哦,唉,老爸啊,這不就是以前拉人送貨的黃包車板板車?”水剛有些失望,還真以為見多識廣的老爸,想出了個什么驚天動地的好主意呢?
“就是,就是它!”
老爸絲毫沒查覺到兒子的失望,仍然自顧自的很高興。
“問題是,那些年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被砸碎砸爛了,扣上了可怕的罪名啊。你看現(xiàn)在的大街上,哪里還有這種簡單方便的動輸工具?如果我們能重新運用起來,不就沒這樣辛苦了嗎?”
“可是,”
水剛總覺得不妥,猶豫不決的。
可到底那兒不妥?一時又想不出反對老爸的充分理由!靶辛,別可是可是的了!崩习挚纯赐蟊恚骸斑@一聊,聊去了十分鐘。十分鐘啊,保不準(zhǔn)衣服都售出幾件了。
水剛啊,爸跟你講,看準(zhǔn)了的事兒就做。
如果五年前我沒從單位出來單干,那現(xiàn)在一定還坐在辦分室里喝茶看報,每月拿著百把塊錢的死工資,豬一樣供人驅(qū)使。
水剛啊,我可告訴你,依老爸看,共產(chǎn)黨的政策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了。你想想,國家被那幫死了的和關(guān)在監(jiān)牢的妖怪們,搞得支離破碎,民怨載道,要想繼續(xù)統(tǒng)治下去,就得進(jìn)行改革開放。所以,我們跑單干的苦日子,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
“二分鐘!爸,又過了二分鐘!”
水剛可沒興趣頂著烈日,站在大街上聽老爸的語重心長,就舉起一根指頭晃蕩提醒。
十點鐘的街上,行人不多可也不少,畢竟是鎮(zhèn)中心的鬧市區(qū)。沒多久,二個姑娘就圍住了水剛。纖纖細(xì)手拈住的確良襯衫,捏了又捏,揉了又揉,伴著陣陣驚嘆:“哇,什么料子?好輕好薄好透氣喲,多少錢一件?”
“這是才從日本進(jìn)口的的確良,沿海地區(qū)的最新款式,特適合年輕女孩兒穿啦!
水剛滔滔不絕,妙語連珠。
“穿上它,你美麗如嫦娥;穿上它,你溫柔如月兔;穿上它,你帶走星星般的眼睛;穿上它,你引來大海樣的贊嘆。”
二姑娘掩口而笑,相互瞅瞅,開始討價還價。
幾分鐘后,二個姑娘以每件15塊錢的價格,一人一件,付款走路。
瞅著姑娘們在陽光下蝴蝶般飛翔,水剛心里樂開了花。他知道,這二個姑娘就是活動廣告,要不多久,許多的姑娘小伙就會知道了,就會潮水般蜂擁而來。
嘿嘿,單干單干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然而,好景不長。
一直到下午二點多鐘,費盡口舌的水剛,卻再也沒賣出一件。扭頭遠(yuǎn)遠(yuǎn)的瞅瞅老爸,唉,老爸微低著頭,上下左右的挪動著,這是他生意不好的標(biāo)準(zhǔn)姿勢。
二個氣宇軒昂的年輕姑娘走了上來,照例捏了又捏,揉了又揉,一問價格,掉頭便走。
水剛一眼瞟到二人居然都穿著那男式夾克衫,更顯得英姿颯爽,高挑苗條,忙喊住她倆。
“同志,請等等!薄坝惺聝喊?”“請問你們這夾克衫在哪兒買的?”水剛有些得意,自己售出的衣服一看就知道,哼哪姑娘們,談?wù)劯惺馨伞?/span>
“前面!”
“一個中年婦女賣的!
水剛一怔:“中年婦女,多少錢?”“對!是個中年婦女,很有氣質(zhì),170塊錢一件,有點貴,可好看啊。”
水剛的眼睛珠子幾乎滾出來了。
“多少?”
“170塊錢啊,同志,沒事兒我們就走啦。再見!”姑娘們飛走了,扔下水剛暈頭轉(zhuǎn)向的站在陽光里。
不是個中年干部嗎,怎么又成了中年婦女啦?
而且還很有氣質(zhì)?
水剛腦子里居然浮現(xiàn)王貞的影子?伤R上搖搖頭,不,不會是那個討厭的王貞,這事兒與她風(fēng)馬牛不相及。
170塊錢一件??
他媽的,從我這兒拿成88塊,轉(zhuǎn)手一件就賺了82塊,28件一共賺了2296塊?
哎呀呀水剛水剛,你是豬腦殼啊,幫人家賺錢,還暗自為自己一次全部拋出而高興呢?想想當(dāng)時老爸也一起高興的模樣,水剛氣不打一處來。
前面,中年婦女,還很有氣質(zhì)?
老子找了去。惹毛了,看我當(dāng)場抽她幾個大耳刮子。
這樣想著,水剛就推起靠在一邊的自行車,一面朝行人擠眉弄眼叫賣著,一面朝前面踱去?伤苁,溜達(dá)了一大圈子,沒見著那個很有氣質(zhì)中年婦女,倒是挨了不少劃地為界同行的白眼兒。
水剛忙朝這些平時常見面的兄弟姐妹們,抬抬手,點點頭,躬躬腰,擠擠笑臉,表示賠禮道歉。
然后,乖乖兒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看看時間不早了,肚子也咕嘟咕嚕的叫了,水剛決定今天到此為至。把衣服還給老爸時,老爸也是一臉霉氣,苦著臉龐,皺起眉頭。
“今天是怎么啦?出門前我還看了日歷,是黃道吉日呢。水剛,你比我還要好些。站了大半天,老爸我還沒開福兒啊!”
“爸,天氣這么熱,算了吧,快三點鐘了!
水剛以手當(dāng)扇,蓋著自己的眼睛,抬頭瞅瞅天空。
“你不是說,這生意上的事兒,急不得嗎?回了吧,好歹今天也開了福兒”“不,我再溜達(dá)會兒,四五點過后,人才慢慢出來,現(xiàn)在還窩在家里躲太陽呢。你去吧,需不需要點錢?”
水剛搖頭,推起自行車就走。
可想想,又停下來。
“爸,我先給你買點饅頭和水吧,我早餓得發(fā)虛。”“不用不用,我不比你。出來前我吃飽了。你快去吃飯,還車,去吧!
老爸的眼光,先在兒子臉上停停,然后落在自行車上細(xì)細(xì)打量。
接著,有些吃力的說:“水剛,有些事情即然做了,就要勇敢面對,不要彷彷徨徨,猶猶豫豫。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水剛聽得一頭霧水。
便不以為然的笑笑。
“爸,你在胡謅些什么呀?好,我走了!,呼,一個漂亮的飛身上車,水剛穩(wěn)穩(wěn)的坐在車上。鈴……清脆的鈴聲一串,自行車早飛了出去。
疾風(fēng)撲面,又熱又涼。
此時的城市,正喘息在下午的灼熱里。
一般區(qū)域性公路上,行人和車都少,任水剛風(fēng)馳電掣,享受著飛翔的快樂?蓜偛爬习值脑,卻一直盤繞在他腦子。
他不明白老爸為什么會那樣死死的盯著自行車?
為什么說“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哎,老爸是在提示自己什么嗎?水剛忽然打了個寒磣,下意識的捏住了剎車把,讓自行車速度慢了下來。
前方,路旁樹蔭下,二個白衣服紅領(lǐng)章正對自已揮起右手。
剎那間,水剛真想扔下自行車,轉(zhuǎn)身狂逃。
可他還沒回過神,自行車的慣性卻已帶著他停下!靶』镒,請問,到悅來鎮(zhèn)怎么走?”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非常好聽富磁性。
“到哪兒?”
驚魂未定的水剛沒聽清,反問一句,雙手卻下意識的緊握著車把。
“悅來鎮(zhèn),請問到悅來鎮(zhèn)怎么走?”,哦,原來是問路的?水剛暗暗松一口氣,抹抹額上的汗珠,指著公路的盡頭:“順著這條公路一直走,在第一個岔路口朝左進(jìn),然后一直向前就是!
二人朝前看看。
一個朝他點頭:“謝謝!麻煩了!
而另一個卻有些警惕的盯住他:“小伙子,天很熱嗎?你怎么出這么多的汗。俊薄笆菬,是熱,剛才騎快了一些。好,再見!”水剛支支吾吾的,朝白衣服紅領(lǐng)章點點頭,一縱身,跳上車蹬走了。
蹬了一段路,水剛回頭瞅瞅,二警察正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后面呢。
水剛又是一哆嗦,一使力,呼呼呼!樹叢飛快朝后掠去,熱風(fēng)凌厲迎面撲來。
水剛甚至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和車輪狂轉(zhuǎn)的呼呼聲!還好,前面就是岔路口。水剛咬著牙一拐彎,作賊似的溜了進(jìn)去。
路過那叢樹林,盡管在心中一再提醒,可水剛又忍不住扭頭瞧瞧。
一片灼熱,一片整潔,灌木叢仿佛是綠色的火焰,在燃燒,在跳躍。
突然,一個人影從綠色的火焰中跳出,披頭散發(fā),渾身血淋,厲聲大叫:“兇手,還命來!”……
。∫宦暣蠼泄辉谒呿懫。
水剛頭皮一炸,定睛一看,一個小女孩兒正忙驚惶失措的抱著自己全身,站在他面前。
而自行車輪,正好緊擦上小女孩兒的衣襟。說時遲,那時快,水剛一撥車頭,砰!疾快的車輪撞在路沿的條石上,叭!水剛凌空被扔了出去,狠狠跌在灌木叢中。
好半天,水剛才費力坐了起來。
先摸摸捏捏自個兒全身,還好,除了腳踝有些疼,其它沒有什么。
看看仍在緩慢轉(zhuǎn)動的自行車輪子,大聲的嘆一口氣,水剛干脆四腳朝天的又仰臥下去。整個身子倒在柔軟厚密的灌木叢上,就像坐在極富彈性的沙發(fā)上,格外舒適。
藍(lán)天白云,倒懸在臉上,似乎壓得水剛不能呼吸,他干脆閉上眼睛。
是的,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這二天二夜來,真不是人過的日子。老子明明打的是色狼,怎么就這樣不經(jīng)打,一拳就打死了?還有,老爸為什么要提醒我,是不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路上那二個白衣服紅領(lǐng)章,真是問路的嗎?
其中的那一個,為什么警惕的盯住我問?哎呀,這么多為什么?真是煩人啊。
一使勁兒,水剛氣哼哼的坐了起來。猛吃一驚,一個胡子拉喳的中年男人,正盯住自己呢。心里郁塞的水剛爬起來就去推自行車。
不防那中年男一把拉住了車輪。
“就走?損壞公物,照價賠償,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上寫著哩。”
“滾開,關(guān)你什么屁事兒?”水剛兇兇的瞪起了眼睛,瞧他那模樣,一定是碰上一個瘋子或乞丐?蓪Ψ絽s禮貌的笑笑,指指自己胸前的吊牌。
“我是清潔工,愛護(hù)公物,人人有責(zé),我們到隊里說話去!
水剛定睛瞧瞧他的吊牌,只得自認(rèn)倒霉。
“好好,你放手,該多少錢?我賠!薄岸嗌馘X我說不上來,再說,隊里規(guī)定我個人不能收現(xiàn)金。小伙子,你還是跟我到隊部去吧。”
他指指來路的拐彎處。
“順路進(jìn)去就是,幾十米就到了。”
水剛故意踮起腳,朝來路張望,嘴里喃喃道:“糟糕,我的眼睛摔壞了,我看不清楚路了!,清潔工居然馬上松了手,轉(zhuǎn)而扶住他:“那我扶著你走吧,小伙子,損壞公物,照價賠償,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上寫著哩!”
水剛無奈推著車哪著他走二步。
然后再一次踮起了腳跟。
“還有多遠(yuǎn),是哪條拐彎啊?”“就是那條,唔,前面那”,呼!水剛趁他不注意,蹬上車就跑。跑了一段路后回頭,那清潔工仍呆呆的站在原地瞅著。
看樣子十分驚訝:這么一個高大陽光的乖小伙子,怎么如此不講理呢?
損壞公物,照價賠償,三大紀(jì)律八項注意上寫著哩,他不知道嗎?
水剛?cè)滩蛔⊥O萝,朝他遠(yuǎn)遠(yuǎn)的揮揮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再一縱身上車,飛快的跑了。
還了車,水剛就往郵政局趕。
好家伙,稍稍遲到一會兒,代寫處就排上了輪子。
四五個中老年婦女和老頭兒,一字型的坐在營業(yè)廳左側(cè),非常引人注目。魏組長見了水剛,忙示意他過去:“來啦,今天有點晚喲!
“耽擱了一會兒,沒想到就排起了!
水剛急著支桌子,放上紙牌和信箋:“魏組長,有事兒?”“怪了,公安局的便衣中午來到主任室,尋問有無可疑的人來過。哎,水剛你知道上前天發(fā)生的事不?”
“不知道!”
水剛控制著自己的心跳,媽的,真是無處不在,這幫可厭的條子。
“這么個大事兒,你居然不道?”魏組長敲擊一下桌子,威嚴(yán)的叫:“下一個!”指指自己桌上的紙牌,再側(cè)過身,悄悄說:“悅來鎮(zhèn)上,一個小伙子大雨天夜里,被人打死啦,公安正全城排查呢。這樣吧水剛,主任讓你填張身份表。
拉開抽屜,取出一張表格遞給水剛:“填吧,馬上填。填好了給我,我也好交差啊。”,水剛點點頭,接了過來。
【編輯:黃先兵】
可以連載?
重慶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四川省文學(xué)藝術(shù)發(fā)展促進(jìn)會 云南省高原文學(xué)研究會 貴州省紀(jì)實文學(xué)學(xué)會 貴州省青年文學(xué)研究會 遵義市愛國擁軍促進(jìn)會
版權(quán)所有:西南作家網(wǎng)
國家工業(yè)信息化部備案/許可證:黔ICP備18010760號 貴公網(wǎng)安備52010202002708號
合作支持單位:貴州省青年文學(xué)研究會 四川省文學(xué)藝術(shù)發(fā)展促進(jìn)會 云南省高原文學(xué)研究會 重慶市巴蜀文化研究中心
投稿郵箱:guizhouzuojia@126.com QQ1群:598539260(已滿) QQ2群:1042303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