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觀音庵驚失菩薩像 逛青樓大富逢才女
馬乃公四天收回三員大力士,心中非常高興。
木長生給馬乃公進言:“馬公,古語說:‘樹大招風(fēng)’,我們?nèi)绻倮^續(xù)屯兵練兵,就怕有人懷疑奏本,壞了大事!我看不如使個‘障眼法’,在斷頭山修一廟宇,我到那里出任主持,然后把屯里的文武人才安置到廟里當(dāng)和尚,以這種方式屯兵練武----以懈朝廷戒備之心!”
“長生兄此言甚善!你籌劃吧!瘪R乃公非常認(rèn)可。
“修寺立廟也應(yīng)該有個由頭!”木長生說。
“怎么辦呢?”
“……”木長生嘴巴附在馬乃公耳邊,如此如此一番。
……
話說普安屬的觀音崖下有一觀音庵,每逢“三六九”的日子,附近幾縣的善男信女都會牽成線線到廟里去“上會”。
何為“三六九”?也就是每個月的初九、十九、二十九;何為“上會”呢?每逢這些日期,就會有當(dāng)?shù)卮髴羧思,請道士在廟里揚幡掛榜做法事;就會拿出糧米在廟里辦“齋會”,全是素菜素飯。這主辦“齋會”的大戶叫“會首”;到廟里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叫“香客”,這一行為叫“上會”。
凡到庵里“上會”的“香客”,每人只要帶上一升米,買些香紙燒給“菩薩”,就可以在廟里吃上一頓“素飯”。據(jù)道士說,只要吃了“素飯”,給“菩薩”燒了香紙,就可以免去年災(zāi)月難!管不管用沒人細(xì)究,但祈求平安富貴的人們硬是多如牛毛,因此把個觀音庵廟會趕得熱鬧非凡。
這天,適逢六月十九觀音庵廟會。
天剛蒙蒙亮,會首龍大富帶領(lǐng)一行二十多人朝觀音廟趕來。這二十多人,有六個道士,十個伙夫,四個家丁……昨天,龍大富已經(jīng)把糧食,豆腐、素菜等項送到庵里,今天就只是讓伙夫備辦伙食,讓道士揚幡掛榜,誦經(jīng)念佛。
他們來到吃涼水(地名),只見一個女尼慌慌張張迎面跑來,徑直來到龍大富面前。
“龍爺,這廟會怕是趕不成了!”女尼眼睛一眨,把嘴湊在龍大富耳邊。
“怎么回事?”龍大富問。
“你來,找個避靜地方我告訴你!”女尼扯扯龍大富衣角,來到一棵大樹后。一行人見女尼神神叨叨,心里猜想恐怕發(fā)生了什么事?都不敢過問,只是遠(yuǎn)遠(yuǎn)望著女尼與龍大富消失在大樹背后。
“當(dāng)家的,大事不好了!”女尼一臉憂愁地對龍大富說:“菩薩不見了!廟里尼姑們現(xiàn)在亂作一團!
“你說什么?菩薩不見了?怎么回事哦?”
“我們今天早上起來給菩薩早朝,突然發(fā)現(xiàn)菩薩只剩蓮臺,不見了偶像,你說奇不奇怪?我們一個廟里的尼姑四處尋找,就是不見菩薩影子。”
“奇了!奇了!自古未聞。走吧,到庵里看看再拿主意!”
龍大富一行人到了庵里,只見觀音菩薩正殿,蓮花寶座依然,就是菩薩偶像不翼而飛。大家面面相覷,胡亂猜測。
“菩薩會不會出游去了?但今天是她享受祭祀的日子呀!她不會忘了吧?”
“會不會有人搞破壞?大家還是到處找找吧!但有什么用呢……”
“……”
趕廟會的善男信女陸陸續(xù)續(xù)趕來,但因菩薩不翼而飛,也就帶著滿腹疑問,議論著陸續(xù)離去。本來應(yīng)該熱火朝天的廟會,如今搞得冷冷清清;尼姑們個個像做錯了事的孩子,少言寡語地清理著佛堂的衛(wèi)生。
這龍大富系當(dāng)?shù)赝林,彝族,生的一對鷂子眼睛,鷹勾鼻子,顴骨高聳,頭上用二丈四尺青色土布裹著面篩一樣大的盤頭,思索起問題來,活像一只骨碌著眼睛的貓頭鷹。
他有七房婆姨,擁有良田千頃,職務(wù)是保長兼團首,管轄21甲,居住在普安州波尒街上。
壬午年八月,龍大富聽師爺建議,在這三縣交界的地方,依著一處酷似觀音坐蓮臺的石灰?guī)r前,發(fā)起籌建了這座觀音庵。
別看這龍大富在外面經(jīng)常帶著十多人槍,威風(fēng)八面,然而,在家里有著一個像辣椒一樣潑辣的大老婆,因此在女人方面雖有色心卻沒有色膽。他的七房小老婆,都是大老婆為了裝點大富人家的門面,出面給他討的。七房老婆雖不難看,但都是忠厚老實的農(nóng)家女子,對大老婆服服帖帖;龍大富沒多大胃口。
癸未年正月初六,龍大富帶著四十匹馬的馬幫,馱著當(dāng)?shù)氐暮谔、板栗等特產(chǎn),取官道趕往省城昆明出售;計劃由省城又販回食鹽,做來回生意。龍大富計算,按當(dāng)時斗米斤鹽的市場價計算,一來一去耽擱十來天,可以賺回好幾萬光洋呢!
龍大富一行人背著十二支火藥槍,緊走慢趕了六天,終于到達(dá)省城昆明。第二天到農(nóng)貿(mào)集市上出售了四十馱土特產(chǎn),換回了兩萬多塊光洋,于是計劃在省城再逗留一夜,第二天到鹽庫購了鹽才回來。
這夜,龍大富留了一個年紀(jì)大的團丁照看馬匹,其他的人每人發(fā)了一塊光洋,讓大家去“夜來香”妓院快活快活;說是大家難得出趟遠(yuǎn)門,也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龍大富其實是自己想風(fēng)流快活;他之所以這么做,一是收買人心,二來主要是讓他們回去后在老婆面前“封口”。
團丁們做夢也沒想到主子有這么大方。他們在龍家當(dāng)差,從來都是按月拿薪酬,薪酬雖不是很多,也勉強夠養(yǎng)家敷口;像這樣額外拿錢給他們消遣的事,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這些團丁都是20歲以上40歲以下的壯漢,這種花花世界的確還是頭一回。他們進了妓院,在老鴇的熱情招呼下,不管人才相貌,隨便挑了一個姑娘,就迫不及待地進入了逍遙鄉(xiāng)。
龍大富可不同,對老鴇找來的姑娘百般挑剔,一連換了3個都不滿意。
“爺!您老要找那種貨色的嘛?”老鴇滿臉堆笑問。
“爺也說不準(zhǔn)!爺就是找不到感覺;你把爺找個‘新貨’,只要中意,錢不是問題!饼埓蟾煌嵩诳簧,邊抽著鴉片煙邊說。
“爺,那我給你到‘醉紅樓’聯(lián)系聯(lián)系,看他們那邊有沒有新到的‘貨’;那邊是我妹妹紫煙開的,好商量;我一定給爺找到一位中意的!”
“那還不快去,爺都等不及了!”龍大富狠狠吸了一口煙,大聲催促。
“您老先耐心等一下,我這就去!”老鴇搖搖手中蝴蝶扇,對門外喊道:“翠紅,來服侍龍大爺抽煙,我出去一下!”
“來了!媽媽!”應(yīng)聲進來一個著紅裝的姑娘:“大爺,我給你換煙泡!”
龍大富不作聲,遞過煙槍,閉目養(yǎng)神。
……
“來了來了!龍爺,來了!”老鴇人未進屋,聲音老遠(yuǎn)就飄了進來。
龍大富過足了鴉片癮,此時精神百倍,一翻身坐了起來。
“鬼喊鬼叫的,什么來了?”
“爺,我說姑娘來了!”老鴇已經(jīng)來到龍大富面前。
“爺,你有運氣,我妹妹的‘醉紅樓’,昨天剛買來一個女子,21歲,還未開苞;此女是一大富人家女兒,因其父嗜賭,輸干了家產(chǎn);老伴上吊死了,沒錢安葬,只好把獨生女兒賣到我妹妹的‘醉紅樓’;不過,龍爺,這可是‘尤物’,要高價錢的呢!”
“唔!真的?”龍大富來了興趣:“叫進來給爺看看!”
“慢著,爺!這姑娘雖然進了青樓,但她跟我妹妹提的條件是‘賣藝不賣身’,不然她就寧死不從!”老鴇說:“這姑娘歌舞極為精湛,詩書隨口而出,極為聰明,您不可以強求,只可以用情和關(guān)愛來打動她。”
“有趣!這樣更有趣!叫她進來吧!”
“把春燕帶進來!”老鴇對外面高叫。
一個身著綠裙的窈窕姑娘,款款來到龍大富面前,一攏雙袖給他道了一個萬福。
龍大富細(xì)細(xì)一看,只見這姑娘發(fā)髻高挽,簪飾鮮明,的確生的眉如秋月,笑吟吟兩片鵝毛;眼似秋水,深幽幽雙眸含情;朱唇小口,癮露含珠;十指生玉,筍尖帶雨;臉微紅,凝荷花出水;身纖柔,看若柳扶風(fēng)。春城宜人生靚女,小家碧玉藏青樓!
龍大富眼睛不離春燕,從懷里摸出十塊大洋,反手塞給身后的老鴇,說:“安排吧,我就聽春燕姑娘唱一夜曲調(diào),此生無憾了!”
“給龍爺安排‘紫林庵’;春燕,好生服侍龍爺!”老鴇對春燕說。
“好的,媽媽!龍爺,請!”
“紫林庵”是一間豪華包房,置有古樸典雅的床和家具,還擺設(shè)有鋼琴、月琴、長笛、二胡等樂器,專為春燕賣藝設(shè)計的。
進了“紫林庵”包房,一陣檀香味襲來,龍大富頓覺精神為之一爽。老鴇令人泡了一壺好茶,溫了一壺“女兒紅”,端了幾碟涼菜送進來。
春燕陪龍大富喝了三杯“女兒紅”,對龍大富說:“爺!按規(guī)矩,我為爺可歌可舞兩個時辰;現(xiàn)在是亥時上刻,到丑時上刻爺便可到隔壁“怡神院”安息。如爺延長時辰,每個時辰需加兩塊大洋或五兩碎銀。爺可自酌!”
“你先給爺來一段鋼琴,只要爺高興,銀子爺不會少給的!”龍大富說。
“爺,你坐好,慢飲,小女子給你獻丑去!”
春燕輕移蓮步,先來到梳妝臺前,摘取頭飾,長發(fā)就如瀑布般垂了下來,更為嫵媚。她來到鋼琴前,坐下,輕舒十指,琴聲便如行云流水,激蕩小屋。她彈了一段過門,便昂頭搖首,聲隨韻和,如泣如訴:
----女兒喜,為有傾城花帶雨。花帶雨,嬌柔靚麗,難禁風(fēng)雨;愁來只為家道敗,背時就從賭博起,賭博起!掌上明珠成石頭,殘花敗絮身如許,身如許!葬母買身,女兒無語!女兒無語!
----女兒樂,數(shù)代豪門誰輕?誰輕!思前想后,命運坎坷;春城美景如詩畫,滇池岸邊歡樂窩,歡樂窩!回憶當(dāng)年富貴時,秋千架上春衫薄,春衫!爺疼娘愛,春意暖和!春意暖和!
----女兒悲,落魄孤影指靠誰?指靠誰!賣笑度日,誰曉殘情?染缸休想留清白,茍活人間且偷生,且偷生!蒼天憐我遇情種,夢里鴛鴦比翼飛,比翼飛!饑如畫餅,唯有淚垂!唯有淚垂!
----女兒愁,度日如年何日休?何日休!此生誰料?墮落青樓!人間有情淚沾臆,我如浮萍隨水流,隨水流!落紅若借好風(fēng)力,攜爾飛到天盡頭,天盡頭!此身有憾,難展風(fēng)流!難展風(fēng)流!
……
歌聲里,龍大富聽出了春燕的哀怨情愁,頓生憐憫之心!他自付:我雖有七房老婆,但都難及春燕之萬一,哎!如果她同意,花重金也要把她娶回去。于是叫她不要唱了,坐過來陪他喝酒。春燕坐回龍大富身邊,已是淚流滿面,啜泣不止!
“春燕,聽你的歌詞,你也是苦難深重哪!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花錢把你贖出去,給我做老婆;我家住在大西南,也是大富人家,家有良田千頃,房屋百間,養(yǎng)有兵丁。據(jù)我看來,你飽讀經(jīng)書,聰明過人,正是我持家的好助手!我現(xiàn)在雖有妻妾幾房,但都難及你的聰明干練!”龍大富直截了當(dāng)。
“大爺,不好吧,你那些夫人容不下我的!”
“不怕,我自由辦法。----只要你愿意,花多少錢我都把你贖出去;你想啊,你現(xiàn)在身陷青樓,雖然你說賣藝不賣身,但時間長了那老鴇子容得你嗎?你一旦接了客,一輩子真的就毀了!你說是嗎?”
“大爺,這我也想過;如老鴇子強行逼我,我便一死了之!”春燕邊說邊流淚。
“我說春燕哪!好死不如賴活著;死有意思嗎?荒墳一堆,荒草一蓬而已!這世間其實還是很美好的;只要你奮斗,抗?fàn),生的樂趣比死不知要好上多少倍!?/span>
“你會疼愛我嗎?大爺!”
“當(dāng)然!不然我怎會提出娶你呢?”
春燕此時仔細(xì)打量起龍大富來。只見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已步入不惑之年,但精神很好;雖然鷹勾鼻子和鷂子眼睛有些陰險,但是天庭飽滿和耳朵紅潤足見是個有錢人,總體看起來也還順眼。再想想自己的處境,覺得跟定這個男人也許就是自己的出路和緣分。
“只要龍爺不嫌棄,春燕就聽你的了!”
一個人,行為跟思想是緊密結(jié)合的。于是,春燕就沒有再要求龍爺去住隔壁了,而是就讓他住在“紫林庵”,兩人成就了魚水之歡。龍爺因見春燕確系處女,看著白手絹上的點點落紅,更增加了對她的愛慕。
第二天,龍爺找來老鴇,談及贖春燕之事。老鴇把她妹妹----“醉紅樓”的老板娘找來。
“龍爺,您真喜歡上了春燕?”老板娘問:“不過,我可是花了八千大洋買來的,我還指望她成為我‘醉紅樓’的‘搖錢樹’呢;就這樣給您,心中確實不舍!”
“你就割愛吧;我多給你兩千,你看如何?”
“既然龍爺肯出高價,我也該買龍爺一個面子;好吧,把大洋拿來,您就把人帶走!”
“好呢,老板娘果真痛快!”
龍大富當(dāng)即取來一萬大洋,付給了老板娘。由于錢不夠了,他就只買了十馱鹽巴,然后與春燕同騎一馬,一行人仍然順著官道回來。
行到青山坳,離波尒只有兩里地。龍大富把團丁全部安排住進青山坳馬店,他帶著春燕,直往的觀音巖的觀音庵走來。他把春燕安排在觀音庵做管事尼姑。他對春燕說,觀音庵是她的臨時住所;待他回去擺平了家務(wù)事,再把她接回去。春燕說嫁雞隨雞,任憑老爺安排。
他把春燕的事安排后,才返回青山坳,帶著一行人回了家。
春燕進庵后取名慧靜,手下管理著5個尼姑。這些尼姑或嫁到夫家不會生育,被夫家休了;或被夫家虐待;或犯了事……她們個個都是含滿了人間淚,萬念俱滅后來到庵里服侍菩薩的。
尼姑們都知道,這個觀音庵的大施主是波尒街上的龍大富。那天,龍大富送了一個云南口腔的漂亮女尼來,說是他特意從云南普濟庵請來做管事的,女尼們于是都稱她慧靜師太。其他女尼都不識字,只有慧靜師傅經(jīng)念得最好,大家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大小事務(wù)都聽她的。
尼姑們發(fā)現(xiàn),自從慧靜師太來了以后,龍施主到庵里來的時間多了,隔三差五總要都庵里來住一兩天;垤o師太特意給他們收拾了幾間禪房,以供他們來時居住。
慧靜師太人前叫龍大富做“龍施主”,背地里叫做“當(dāng)家的”;晚上夜深人靜她就悄悄溜進龍大富的禪房,極盡魚水之歡……尼姑們也懷疑慧靜師太與龍施主有勾當(dāng),但誰也不敢言明,誰也不愿意去言明,凡事都裝作沒看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
這時,慧靜師太走進龍大富的禪房,只見龍大富正獨自一人坐在桌前生悶氣。她走過去,搖著龍爺?shù)募绨颍鰦傻卣f:“當(dāng)家的,別生氣了嘛!螺絲屙屎----總有出頭去處;當(dāng)前,你找一雕匠,用木雕一菩薩偶像先安放上去;菩薩神像是不可以空的!
“美人說的極是!”背地里的時候,龍爺就稱呼她為美人,人前還是稱她為慧靜師太。
“今夜你別回去了,就在庵里陪我了,好嗎?”
“我要去找匠人嘛!”
“嗯!不嘛,人家想你嘛!明天再去找好不好?”
“好!好!我的小美人!”龍大富說完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我出去了,怕她們起疑心;晚上再來陪你哦!”
“去吧,寶貝!”
慧靜師太戀戀不舍地出了禪房,到前院廚房給龍大富一行人張羅吃的。
……
這天中午,慧靜師太正在午休,女尼慧遠(yuǎn)敲響了她的臥室門:“慧靜師太!慧靜師太!”慧遠(yuǎn)敲門聲急促,聲音顫抖。
“什么事?慧遠(yuǎn)!”慧靜師太睡眼惺忪,懶懶問道。
“有新城馬乃屯一施主,說是有人在斷頭山的山崖上發(fā)現(xiàn)了我們庵的菩薩偶像,他是專門到我們庵來報信的!
“是嗎?”
“嗯!”
“你給施主上些好茶,我隨后就到!”
“好的!那我去了!
慧靜師太穿戴齊整,急忙趕到前廳。只見“靜心堂”內(nèi),一男子仆人打扮,正在那里喝著茶。慧遠(yuǎn)坐在側(cè)面的椅子上。她走過去,打了一個稽首,問道:“施主從何而來?到庵里有何貴干哪?”
“我是馬乃屯人士,姓馬名甲。今天到貴庵來,是有要緊事來給師太講!”那馬甲抬眼一看,被慧靜師太的美貌驚得目瞪口呆,眼睛盯在慧靜師太那高高隆起的胸脯上。
“咳!施主!”慧靜師太咳著叫了一聲,心中已有不悅。
“哦!”馬甲亦發(fā)覺自己失態(tài),收回眼神,陪著小心說:“慧靜師太,我是馬乃屯馬乃公家的仆人,前天我和馬乙、馬丙等人到斷頭山上去砍柴,發(fā)現(xiàn)你們庵的觀音菩薩偶像,跑到了斷頭山上紫竹林前面的“玄空洞”里。我們馬老爺與波尒龍老爺有些交情,所以叫我來報個信。”
“有勞馬施主了!你多坐一會,我馬上叫人去通知龍施主!”慧靜師太把臉轉(zhuǎn)向慧遠(yuǎn):“慧遠(yuǎn),你辛苦一趟,趕緊到波尒去一趟,把這事告知龍施主!”
“好的,我這就去!”慧遠(yuǎn)說完,徑自出庵而去。
“馬施主,你自便,我叫人給你做齋飯去,想必施主也餓了!一會兒龍大施主就到了!
“好的!師太去忙。”馬甲望著慧靜師太離去的背影,暗暗在心里道:這么絕色的尤物,竟然出家當(dāng)尼姑,可惜!
大約三個時辰,龍大富與慧遠(yuǎn)來到觀音庵。
“你叫馬甲?”龍大富問。
“是的龍爺!”
“你說我們庵的菩薩圣像跑上了斷頭山?你親眼所見?”
“是的龍爺!前天我們馬老爺大壽,我?guī)е鄠仆人上斷頭山砍柴。忽然天下大雨,我們便到紫竹林前面的懸空洞里躲雨,忽見一觀音菩薩塑像立在洞里的石蓮花上。前幾天不是聽說您們庵里的菩薩不見了,我們便猜想可能是您們庵里的這尊,于是我們便回來告訴馬老爺。馬老爺說他和您的交情甚厚,打發(fā)我來告訴您!
“謝謝馬乃公!哎,馬丁,你說這菩薩好好的跑上斷頭山做啥呢?”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據(jù)馬老爺說,這菩薩可能是看中了斷頭山的風(fēng)水,所以搬家到了斷頭山。馬老爺還說,如果龍爺識大體,他愿意和龍爺同做一樁善事----在斷頭山上修建觀音廟,重塑菩薩金身!至于建廟銀兩,可以他七您三,未知龍爺意下如何?”
“好事呀!你去回復(fù)馬乃公,就說這事就這么定了。修建廟宇由他牽頭,所有費用我出百分之三十就是了!
“好吧,小的這就回去回復(fù)馬乃公!”
馬甲起身回去了。
于是,龍、馬兩家形成共識,花了紋銀八千萬兩,在斷頭山上修建了一片廟宇。
慧靜師太與其他尼姑在觀音庵住了一年。由于庵內(nèi)沒了菩薩塑像,龍大富也不打算重修,所以沒了香火,一切供養(yǎng)都是龍大富負(fù)責(zé)。后來,慧靜師太有了身孕,龍大富就把她接回家里做八夫人。大老婆雖然潑辣,但看到春燕肚子鼓起來,生米做成了熟飯,也不好再說什么。其他尼姑待到斷頭山觀音廟修建完畢,全部遷往斷頭山。
你說這菩薩為什么會搬家呢?真如馬甲說的那樣,是菩薩看中了斷頭山的風(fēng)水嗎?非也!原來是馬占山根據(jù)木長生的交代,安排仆人馬乙,六月十八日夜晚悄悄潛入觀音庵,趁尼姑們熟睡之際,于下半夜爬上神臺盜走了菩薩塑身。木長生制造這樣一個“神搬家”的故事,目的就是使其在斷頭山興建廟宇(以便練兵)找到借口。----這“神搬家”的故事和目的,龍大富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清楚的。
廟宇計劃兩年,實際一年半就完工了。
廟宇完工后,和尚、尼姑已經(jīng)全部招齊,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給菩薩“開光點像”。作為廟宇,這是一個盛大的慶典。龍大富身為廟宇第二大施主,自然是要參加的。開光這天,他帶著十二個團丁,攜八夫人春燕一同來到寺廟參加菩薩“開光點像”盛典。
龍大富自從廟宇興工動土?xí)r上過一次斷頭山,這次是第二次。面對這一片青瓦紅柱石頭墻的廟舍,他是要仔細(xì)欣賞一番的。
寺廟主體格局分為兩片,用圍墻隔斷。一片是包含正殿在內(nèi)的西方三佛圣像,輔以十八羅漢、二十四位諸天,四大天王等,這一片為和尚區(qū)域。另一片為偏殿,供奉著觀音、勢至、文殊、普賢四大菩薩;這一片為尼姑區(qū)域。兩片寺廟,又被圍墻統(tǒng)一圍成一個大格局,歸攏為一個寬寬的廟門,廟門上方懸掛著興義府伊題寫并贈送的“大佛寺”匾額。
整個寺廟恢弘大氣,占地面積為一萬三千八百個平方米。禪房、廚房、廣場等附屬設(shè)施都很大,可以容納上千人的吃住。
把團丁安排在禪房后,龍大富攜八夫人在熙來攘往的香客間邊談笑邊欣賞。陣陣傳來的經(jīng)聲佛號,令八夫人產(chǎn)生諸多感慨。
“當(dāng)家的呀,這人間富貴有時真的不如清心寡欲來得好。你雖然對我寵愛有加,但我還得處處小心,看你那大老婆的臉色!我嘛,因給你生了一個兒子,有你護著,那老妖精不敢把我怎樣;你看另外那六個,因生的是小姐或不會生育,被老妖精當(dāng)奴才一樣使喚。哎!想不明白!”春燕一屁股坐在“靜心亭”內(nèi)的木椅上。
“是嗎?女人的命運大概如此嘛!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龍大富坐下來。
“妾身明白!所以啊,我想清楚了,等自己人老珠黃了,還是到這斷頭山來修行。遠(yuǎn)離塵世,落個清凈算了!到時你可別阻攔我哦?”
“說那樣混話?”
“不是混話,這女人啊,就是男人的一個工具;這工具啊,夠用就行,多了就成閑置的了;這就是女人的悲哀!但他又何嘗不是男人的悲哀呢?----擁有那樣多的女人,哪個女人是你的呢?大家相互心無所屬,愛無所系,明爭暗斗,沒一個單純清靜的家,難道不也是男人的悲哀么?”
“美人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大富人家,注定一夫多妻;一夫多妻,注定明爭暗斗;明爭暗斗,注定感情淡。桓星榈,注定心無所系;心無所系,注定愛無所依;愛無所依,注定人無寧日!這人無寧日的日子,易傷易老;人與其過早衰老,不如趁早面對青燈古佛,修身養(yǎng)性,延年益壽,悟些禪機,多看幾年世界,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哈哈!美人沒做幾年尼姑嘛,何以對人生如此傷感?你到底悟到了多少禪機?說來給為夫聽聽!”
“好呢!當(dāng)家的。我最近作了一首《禮佛歌》,現(xiàn)在清唱給你聽聽!”
“好呀!”
春燕眼睛微閉,雙手合十,輕聲唱了起來----
我佛當(dāng)初坐盤陀,雀巢頂上三層窩;
為使凡心生凈土,一心好像皈依佛。
佛----南無阿彌陀佛!
我佛當(dāng)初去出家,三乘教典作生涯;
為使凡心生凈土,一心好像皈依法。
佛----南無阿彌陀佛!
我佛當(dāng)初去修行,榮華富貴如微塵;
感悟生老病死苦,一心好像皈依僧。
佛----南無阿彌陀佛!
學(xué)佛禮佛有誰人?當(dāng)數(shù)南海觀世音;
當(dāng)朝公主心如水,紫竹林中苦修行。
佛----南無阿彌陀佛!
人生何必苦苦爭?閉眼一夢成浮云;
貧窮富貴身后事,不如伴佛守青燈!
佛----南無阿彌陀佛!
女人生來如浮萍,相夫教子混光陰;
花間針鋒誰之過?思量不如伴觀音!
佛----南無阿彌陀佛!
……
龍大富靜靜聽完,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只是喃喃地說:這文化人不得了了!沒當(dāng)幾年尼姑,悟了這么深的道!哎!
這時,管家龍福急沖沖跑來,說:“老爺夫人,走吧!云南智能大師要給如來佛主“開光點像”了,快去看吧!”
于是,主仆三人朝“大雄寶殿”走去。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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