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大哥,現(xiàn)在怎么辦?向二麻子焦急地沖著向大麻子吼道,“釀酒神曲”要是落到了頭必砍手上,那我們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看把你急得......向大麻子不緊不慢地躺在樓臺上的太師椅上閉目養(yǎng)神。
二狗子雙手抱著,低垂著腦袋,張著耳朵,一雙眼睛溜來溜去。
去,把春兒叫來。向大麻子突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云山霧繞,是否有所思考。
不到幾分鐘,向二狗子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饅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老爺,老爺,小姐不在房里......
不在房里?向大麻子和向二麻子幾乎是同時發(fā)出疑問。大清早的,這該死的東西跑哪里去了?還不趕快派人去找......。
向大麻子的話還沒有落音,向二狗子調(diào)轉(zhuǎn)身去,邊跑邊“哦,哦,哦”個不停,“踢踢通通”跑下樓去。
向家大屋坐落在老屋坡上,呈扇形布局,坐騎老屋坡上脊梁,飛檐走壁,樓臺亭角,滿坡翠竹掩映,唯獨一條石板路順勢蜿蜒而上,三道埡口,道道不足一米,因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正因為這樣得天獨厚的地理環(huán)境位置,才使得老屋坡上相安無事這么多年,頭必砍即使想吞掉向大麻子,都只能望而興嘆,狗咬刺猬,無從下口。
老屋坡綿延數(shù)公里,鏈接老鷹嘴,穿過鬼門關(guān),東至獅子頭,北往太平山,山谷居多,溪流縱橫,灌木叢生,經(jīng)常有兇惡猛獸出沒,野豬,毒蛇到處可見。
在巖子坡一帶,歷朝歷代,匪首出沒,官府也無法管制,曾多次圍剿,都以失敗而告終。這就形成了頭必砍盤踞太平山,向大麻子盤踞巖子坡的抗衡局面。譚家作為巖子坡上大戶人家,時代以釀酒,碾米為生,與人為善,樂善好施,方圓百里,官匪不侵,過往商人敬重,特別是所釀“五谷酒”醇厚,甘甜,祖上流傳“五谷酒”釀酒神曲更是讓歹人垂涎三尺,恨不得據(jù)為己有者大有人在。
向大麻子望著悠悠果梨河水,蕩氣魂腸的“五谷酒”釀酒神曲從譚家碾坊飄蕩在巖子坡上,就像一只只貓爪子,在向大麻子的心上,身上撈來撈去,向大麻子舊藏心底的那副蛇蝎肝腸,每次都要在釀酒的號子中撕裂一次,破裂一次。頭必砍在“豬籠節(jié)”上的把戲,怎么逃得過向大麻子的老幕深算呢?
二弟,你過來看.......向大麻子指著譚家碾坊得意的笑了起來,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我們就坐山觀虎斗,來個螳螂捕禪.......
黃雀在后?向二麻子是否明白什么意思,大哥意思是說,偶們,偶們是......黃雀?
向大麻子用手輕輕地拍打著向二麻子的肩膀,你啊,你啊,二弟,你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嗎?偶們想做黃雀,頭必砍也想做黃雀,他媽的,他是道高一尺,老子是魔高一丈,他敢和老子斗,老子今天讓他這只螳螂有來.......
無回。向二麻子色飛眉舞,大哥高見,兄弟愚鈍,都在大哥掌控中,哈哈哈哈.......
天意啊,天意,真是天老爺幫偶們的忙啊。二弟,偶們等了這么多年,終于等到了這么一天,去,搞兩壇酒來,我要為頭必砍和譚老大送行.......
誰?突然,向二麻子大喝一聲,只見向三麻子從樓道耳門走了出來。
大哥二哥都在......向三麻子毫不掩飾的走了出來。
三弟?怎么是你?向二麻子懷疑的眼光盯著向三麻子上下打量。
我來看下老二在不在?大清早的,春兒就帶他出來了.......向三麻子向四周看了看,春兒說是帶他到后山去打板栗,我不放心,就來看看......
哦,是這樣啊。向大麻子就使了個眼神給向二麻子。在向大麻子心中,他這個兄弟殺雞都不敢,膽子小,一介書生,沒有什么大作為,所以,平時也很少過問向三麻子的事情。
我也在派人去找春兒,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我和你二哥在這里說點事情,你自己去忙吧。向大麻子向向三麻子揮揮手,不再理會。
向二麻子聽他大哥這么一說,就向樓下走去,邊走邊喊,人呢?他媽的人都跑哪里去了?給老子搞兩壇酒過來.........
正當(dāng)向大麻子和向二麻子秘密交談的時候,譚家碾坊一切準(zhǔn)備在譚老大的安排下,緊張進行。
譚老大再次擺上香案,恭恭敬敬地點燃香,跪拜在地,神情極為嚴(yán)肅。
大哥,你還是跟我們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有柴燒......葫蘆叔一把抓住譚老大的手,真誠地說:以目前形勢,我們與頭必砍硬碰,就是雞蛋碰石頭,你為大家做了這么多,偶們怎么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你......
是啊,哥,你就聽葫蘆叔的,頭必砍來后找不著偶們,他再兇狠,我看,他也不會怎么樣,即使抓住鄉(xiāng)鄰,他頭必砍也不會怎么樣......譚老二也是堅決勸譚老大離開。
春兒,你說我能夠走嗎?譚老大沒有直接回到譚老二的話,只是直接問春兒。
春兒摸著向老二的頭,這小家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大家,誰知道春兒沒有開口,向老二就說,我大爺爺二爺爺要做黃雀......
向老二的話把大家都震住了。譚老大笑了笑,然后說道,你看看,一個小孩子家家都知道目前的形勢是什么,而且,向大麻子會輕易放過偶們嗎?頭必砍,向大麻子處心積慮這么多年,盼的就是這么一天,你們什么也不要說了,我心已定,為了眾鄉(xiāng)鄰,為了你們今后的工作,犧牲我一個人,算什么呢?譚老大態(tài)度堅決,不卑不亢.......
大哥,偶們......春兒的眼睛一片濕潤。
李八毛艱難地抬起頭來,示意八姐將自己扶起來。
譚老大走過來一把握住李八毛的手,說道,兄弟,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什么也不要說,你安安心心地跟隨葫蘆叔先撤走,等我了結(jié)了頭必砍之后,你們在等待時機,再把向大麻子.......
譚老大沒有說下去,實際上大家都清楚,向老二這孩子年紀(jì)雖小,但是,人到機靈得很.......
我不會跟我爺爺說的,我知道他們是壞人,我姑姑是好人,你們都是好人......向老二盯著眼睛,春兒將向老二抱在懷里,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說話,別叉嘴......
譚老大從內(nèi)屋抱來一壇酒,“五谷酒”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力透紙背,酒壇腰帶上捆著一根紅繩子。
“哧”的一聲,酒壇被打開,一股撲鼻的香味沁人心脾。譚老大將桌上每個土碗都滿上,然后,將酒壇子恨恨地摔在地上,“哐當(dāng)”,酒壇子粹成一地,厚厚的酒壇底子裂開一條縫......
在場的人驚詫不已,被譚老大的舉動都搞懵了。
只見譚老大蹬下去,翻開陶瓷碎片,拿起厚厚的壇子地,站起來在桌子邊沿輕輕一敲,一張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鮮紅紙張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大家都驚呆了.......。
十四
漆黑深夜,天空雷聲陣陣,一群眼露兇光的人,手持葵花篙火把,背挎火銃,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肩抗虎口砍刀,在一個跨著盒把子的人帶領(lǐng)下,又來到譚家碾坊。這個挎著盒把子的人就是土匪頭子“頭必砍”。
“譚老大,好興致.....”土匪們團團圍住譚老大兩兄弟,火光映照在譚老大古銅色的臉上!邦^必砍”端起一壇酒,張開五指撕開紅紙封口,脖子一仰,一壇酒立馬壇底朝天。
“來了......”,爺爺端起酒碗,輕輕地抿了一口,從喉嚨蹦出的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刃劃過一貫作惡多端的土匪的心上。譚老大和譚老二仍然各自喝酒,下棋。
“放肆,譚老大,你兩兄弟是不不想活了”?刀疤臉沖上前來,一把大刀架在大爺爺?shù)牟弊由?“你竟然對我們砍大把子如此無禮......”。
“咦,刀疤臉,不得無禮,我和譚老大兩兄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退下”,“嘭”的一聲,“頭必砍”將酒壇子撩在桌上,桌上的花生米濺落一地!邦^必砍”一把抹去胡子上的酒水,“好酒,好酒,真他媽的好酒”,“頭必砍”哈哈狂笑起來,“這么好的酒,不是神仙的話,還真釀不出這么好的酒”,“頭必砍”回過頭去,朝怯生生后退的“刀疤臉”使了個眼色,“刀疤臉”頓時勾眉舒展,屁顛屁顛地,搖頭擺尾般走到幾米外的桂花樹下,用那只漆黑的食指,舉上肩頭,朝土匪們點了點,勾了勾,大喝一聲“兄弟們,還不趕快謝謝“砍大把子的賞賜”?”砍大把子,謝謝了“。
這群早就催延三尺的土匪,餓狼似的撲過去,一人搬起一壇酒,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吃了起來。譚老大和譚老二仍然各自端起酒碗喝酒,下棋。
“譚老大”,“頭必砍”指著滿樹桂花寓意深長,窮兇惡極的說道“你看看,這桂花,多白,多漂亮啊”,“頭必砍”矮下身去,抓起一把地上落花,大步走到棋盤前,惡狠狠地說:“老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老子這次來,你就不要再耍老子了.......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吧.......今天不交出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兩兄弟的忌日”。
“別急嘛”,譚老大干脆利落,兩個字就像孫悟空的定海神針,將喪心病狂的“頭必砍”一下怔住在那里!袄献痈嬖V你,老子答應(yīng)的事情,從來講話算話,你急我個xx啊”。
“你,你,你”?“頭必砍”語無倫次,連續(xù)吐出來三個“你”,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紫一陣,脖子上的青筋暴漲。“頭必砍”一把抓住譚老大的衣領(lǐng),盯著兩顆牛卵子大的眼睛,綠茵茵的眼光在譚老大的臉上蕩來蕩去,咬著牙齒“咯咯”的叫喊著:“老子那有這份閑情等你?不相不相信老子一把火把你這個破房子燒了,再就是一刀......”,“頭必砍”做了個看頭的動作,““咔嚓”,老子叫你人頭落地”。
“哈哈,哈哈,”譚老大一把掀開“頭必砍”的爪子, “老子給你,可以,不過.......”。
“不過什么”?”“頭必砍”神色交集的催問“老子可以不為難譚老二,只要那把神曲交出來,快點講,不過什么”?
“不過”譚老大欲言又止,朝譚老二使了個眼色,譚老二便含著眼淚轉(zhuǎn)身離去。
二弟,再搬幾壇酒來,我和頭大把子喝幾碗。說完,譚老大手掌一伸,五根手指頭“哧”地一聲,就將一壇酒撕開,然后倒轉(zhuǎn)過來,將棋盤的酒碗倒得慢慢兩大碗。
譚老大端起一碗酒來,就一把抓住“頭必砍”手,朝老屋門前那棵桂花樹走去,土匪們在桂花樹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都數(shù)都已經(jīng)醉意濃濃。
“你要答應(yīng)我今后不要再為難巖子坡的鄉(xiāng)親......”
“要得......”“頭必砍”連聲要得。
“你要......!
譚老大抓住“頭必砍”的手,眼看就要走到桂花樹下的時候,一把搶過土匪手中的火把,朝著桂花樹下一丟,接著“嘭”的一聲巨響,剎那間,譚家碾坊雪花飛舞,彌漫在空中的桂花,在沖天火光中,泛發(fā)出鮮紅的顏色,紅的,白的,似桃花,似李花......
槍聲一陣接著一陣,酒醉中的土匪滿身火光,被燒得“嗷嗷”直叫喚。
譚老大死勁地抱著頭必砍,血肉橫飛。
剩下的土匪見頭必砍已死,轉(zhuǎn)身向“老鷹嘴”逃去,剛逃到鬼門關(guān)的時候,響起了爆炸聲。
向大麻子手里舉著槍,撕心裂肺般嚎叫:不要放走一個人,活捉譚老大,快,二狗子,去碾坊,碾坊.......
熊熊大火吞滅著譚家碾坊,噼里啪啦的響聲,在黑夜中恣意瘋狂,這個上百年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房子,就這樣毀在向大麻子的手上。
而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譚老二已經(jīng)帶著葫蘆叔,李八毛等人通過碾坊地道,穿過“牙口”,順利到達獅子頭,強忍心中悲傷,大步向一碗水,三十六彎,興隆街,赤巖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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