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霞說:“我不要。我也沒理由要。”
七叔說:“王敬山處理得很好。桂月霞一定要收下,就憑你守敬國這些年,無可非議!惫鹪孪贾皇堑魷I。
七叔把敬祖喊來,當(dāng)著敬山和月霞的面說:“倘若我走了,喪事從簡。埋就埋在大墳壩竹林窩窩頭,是汪神板早年看的。唉!生逢清朝衰敗,死遇民國垮臺。”還說,“活著的人要勤勞儉樸,自強(qiáng)自立!
桂月霞低頭不語,只是掉淚。
一天早上,敬祖媳婦送早餐到七叔房圈,門是半開,便喊:“老漢起來過早了(吃早飯)!边B喊數(shù)聲不見回應(yīng),便回頭去叫敬祖來。敬祖邊喊邊推門進(jìn)去,掀開床帳,見父親眼睛盯著,臉色蒼白,口皮縮卷,不知幾時就走了。汪一聲就哭起,跪下叩三個頭。出門去到對面廂房佃戶范召新下禮,哀告:“我父親道謝你了!
范召新聽后回敬:“你終于成大人了,從此大富大貴。”趕忙牽起王敬祖,范召新安排兩個兒子,大兒子去合江報喪,過丙灘告訴王敬山。二兒子去筍洞巖請金有才上來。敬祖與范大范二一一下禮,兩個青年不知所措,慌忙辦事去了。
金有才上來,去床前叩了三個頭。叫范二去小關(guān)子請楊道士,叫敬祖到附近的人家下禮,請來幫忙。王敬祖身體瘦弱,平時走路都斯斯文文的,說是小兒疳,其實(shí)是嬌生慣養(yǎng),F(xiàn)在火炭落在腳背上了,還是要跳幾下。下禮這事,無人可替。孝子頭,當(dāng)狗球,見了狗都要叩個頭。遇事還是走得,跑得。
楊道士來時,王敬山已到。安排人把七老爺抬來停在堂屋,叫人購紙火,打錢子,醮蠟燭,擂谷子,推豆花。把老經(jīng)單簿拿出來,等大哥來后,把新的親戚補(bǔ)上。
晚上,敬先一家和中魁中玉都趕到了。共同商量,按七老爺遺愿,喪事從簡,做三天道場。
王祖先問四伯娘沒來?敬山說正在害病,加之視力很差,沒告訴她。話還沒說完,堂屋中一片哭聲,是四老輩奔喪來了,哭得很傷心,幾個婦女扶著勸著,硬是哭著不走。敬先敬祖等晚輩跪在她面前才勸停歇了,扶到客廳,但還在扯咽咽,叫有芳和中玉專門伺候。
喪事盡管從簡,七老爺平時在鄉(xiāng)里,不霸道不欺凌,來悼孝的人很多。金樹成感主顧之義,跑了一轉(zhuǎn)碼頭,赤水、復(fù)興、旺隆等毗鄰碼頭都有人來送禮。
總算入土為安。三天后,殺了幾條豬,辦了五十多桌圓墳酒。王七老爺?shù)膯适聢A滿結(jié)束。
情柜上算了一下,收進(jìn)付出,還有余。其實(shí)是王敬先和王敬山各拿了五塊大洋鋪底,否則要差一長節(jié)。余錢就給王敬祖。
事頭過后,柏香林靜得嚇人。王敬祖靜靜思考,原來有老漢支撐,自己在大樹下乘涼。今大樹已倒,重?fù)?dān)就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了。加之見敬山兄弟原來是個好逸惡勞,窮兇極惡的少爺,現(xiàn)在洗心革面,竟成了自力更生,擔(dān)當(dāng)責(zé)任的能人。我該找點(diǎn)事干了,哪天找敬先兄和敬山弟討過老嫩(出點(diǎn)主意)。
熊四爺納悶了,這樣便宜的田土山林沒人要。這是基業(yè),它能生生不息,是永續(xù)利用的寶庫。前人插占為業(yè),苦心經(jīng)營,其中不免明爭暗奪,用盡心機(jī)占有,不是迫不得已,是不會讓出祖宗建樹的基業(yè)。今柏香林百年之間,走下坡路,這代人沒守好業(yè),王敬利賣地方開了前例,曾被七老爺罵得狗血淋頭。七老爺臨死前卻重蹈其覆轍,是家運(yùn)不濟(jì),還是國運(yùn)衰竭,才出此怪事?
熊四爺正在推測,郭德興進(jìn)了袍哥公社茶館。喊了杯茶,與熊四爺同桌。寒喧幾句后,便問熊四爺:“王七老爺那山賣出去沒有?”
熊四爺說:“有幾個來問過,都叫我給他‘貯起’(留起),我就在等他們的回話。”熊四爺還說:“你想嗎?這樣相因(便宜),哪個不想要?這是給子孫營建基業(yè),為自家后人做件天大的好事!
郭德興聽得手心發(fā)癢,趕忙問一句:“交訂錢沒有?”
熊四爺說:“旺隆那個馬二爺說要交訂錢,我說我是幫忙,要買就一盤現(xiàn),收你的訂錢就聽你‘甩擺’(擺布),想好了,把90塊大洋抱來,就立約,尖山子這坨地方就歸你。我這幾天就在這里等他!毙芩臓敳焕⑹抢蠋煚敚闯隽斯屡d的心思,又想給王七老爺一個人情,與王敬祖多熬10塊大洋。
其實(shí)郭德興去王七老爺坐夜那天就知道此事,王家與郭家有點(diǎn)戚道關(guān)系。七老爺剛走,熱漉漉的就去買他的地方,怕別人說趁人之危,F(xiàn)在過了半個月了,才來問問。尖山子這個地段他清楚得很,不是有急用200塊大洋恐怕王七老爺都不會賣。便旁敲側(cè)擊地討熊四爺?shù)目陲L(fēng),見機(jī)行事。
熊四爺只顧辦葉子煙,沒管郭德興。郭德興把茶碗端來挨著熊四爺,小聲的問:“價格有點(diǎn)走展沒得(能便宜點(diǎn)嗎)?”
熊四爺說:“是不是你想要,如你想要我可以去和王敬祖講講生意(討價)。”
郭德興看看四周,小聲地說:“我想要!
“你看,我忘記了,倘若我還沒會到王敬祖,馬二爺就抱起錢來了,就拐了。我看少也少不了多少,大不了就是少三五幾塊大洋,失掉這個機(jī)會。況且,馬二爺真的知道我少了幾塊大洋賣給你了,就把我看白了,說我枉自還是王七老爺?shù)恼茩,吃里扒外。算了,我不愿背這個罵名!毙芩臓斠槐菊(jīng)的說,說罷就喝他的茶,不理睬郭德興。
郭德興說:“能把王敬祖請來不?”
“你想馬上立契?”熊四爺問。
“想!
“大洋帶來了嗎?”
“在柵門貨棧!
“好,我就去找人通知王敬祖來,把老契帶來。族人請王敬山來作證。看你請哪些中人,這上午就完成這事。我也只幫他這次忙了!
很快就辦完了簽約的事,錢過手后,金有才按王敬山的安排,去鄉(xiāng)公所找了劉洪發(fā),提了兩支槍,一起包船將錢送到合江王敬先處,第二天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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