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腳夫換肩,一換就是一“偏撬”,他幸好離第二個腳夫近,拉了他一把,才穩(wěn)住了。第二個腳夫說:“老兄,塔是你偷的不是,偷了要現(xiàn)報應(yīng)呢。”前面那個腳夫說:“為人沒做虧心事,再險的事心不驚。”說罷,挑起箱子大步、大步地挑過去了。三個腳夫都過去了。
腳夫的對話游信聽得清清楚楚,該他過了。他看了崖壁上的‘天地良心’四個字,硬是有天地神靈嗎?他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而看看崖下,天哪,一望無涯,摔下去死無葬身之地,腳發(fā)軟了。腳夫的對話老在耳邊響:“老兄,塔是你偷不是,偷了要現(xiàn)報應(yīng)呢。”“為人沒做虧心事,再險的事心不驚。”游信的腳拖不動了,不敢邁步。
“喂!游信。你在干啥起,快點過來。”游忠義在喊他。他抬頭看石梁那邊的人都在看著他。他抬腳就走,天哪,他走著走著,走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東偏西倒。到了中間,竟往崖邊走去,還沒有收腳的意思。
“不能去,快收腳!”游忠義在提醒他。遲了,游信摔下崖去了。“快!趕快下去救人。”三個腳夫和游忠義,尋找下崖的路,花了幾個時辰,終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管家游信。他拉著游忠義的手說:“主人家我對不起你,六層玲瓏碧玉塔我埋在野豬坪山上的竹林里……”話還沒說完,頭一歪就沒氣了。
“天哪!不就是座六層玲瓏璧玉塔嗎?用得著要他的命嗎?”
“人生的旅途,就是一道道考驗人的險橋。為人莫做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靈。”游忠義感慨萬千。后來他在“山膛”對面的山上置了地、修了房,居住下來了。那座六層玲瓏璧玉塔他去找過,茫茫竹海,廣闊無邊。就是野竹坪也是寬得很,找尋小小的六層玲瓏璧玉塔,猶如大海撈針,能找著嗎?就讓它埋在山里,總有一天會展示給人們的。游忠義每經(jīng)過大石梁就感嘆不已。他只要走過石梁就會反省,就會捫心自問,自己近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對得起天地良心。
于是他就把這石梁,改成天心橋。一直叫到現(xiàn)在。
王敬山說:“赤水面積寬,我們只走了個小角落,如果我們要做一個全面的了解,得走幾個月。赤水,因紅巖而山赤,有翠竹而水冽。紅巖是赤水人的膚肌,碧水是赤水人的汗液。赤水人立志把山、水利用到極致。
要不我們?nèi)ヒ惶梭待垺?/span>
一天,天氣晴朗,師徒二人從風(fēng)溪口進(jìn),踏上去蟠龍進(jìn)古藺的大路。一叢叢硬頭篁把兩師徒迎接,送到五廠壩,從茅溪溝進(jìn),爬市上那個大坡,一疊疊梯田直上山腰,兩山楠竹覆蓋,紅巖聳立。上了觀音巖,在小廟前小歇,喜看兩山翠竹如波如濤,頓覺舒心涼爽。雪白坪一片熱氣騰騰,莊稼豐茂,阡陌田園圍繞一幢幢農(nóng)居,直達(dá)巖腳,巖腳上面又是亭亭玉立的楠竹,盡顯少女的風(fēng)姿。轉(zhuǎn)身,下到大溝,這就是蟠龍,因溝中有一大凼,凼壁有一洞穴,說是龍在此修煉的地方。
金樹成說:“這神仙們都喜歡竹,觀音菩薩悟道黑竹林里,這青龍修煉蟠結(jié)在楠竹林溪中。”
離開到古藺的大路,下坡出灘口,到二橋,到兩河口。進(jìn)溪溝便聽到雷鳴般的吼聲,霧氣騰騰,風(fēng)浪擊樹,竹彎樹搖,一灣如萬馬奔騰,群龍躍空,這就是十丈洞。師徒倆沒下溝邊,都是在竹林蹊徑中前行。十丈洞上面又是一塊開闊地,溪水平緩,田土肥沃。
王敬山說:“我們王家宗親,有一支人住在里邊二十來里地的紅沙溝。”再進(jìn)去就是黃蓮溝了。這個黃蓮溝接四川古藺的邊界,人煙稀少,人們亦少進(jìn)?上潜樯降拈窈蜏线叺捏渲。
王敬山說:“這里,有點田土,產(chǎn)量低,收成不好,野獸糟踏,鳥雀害鬧(糟蹋),有‘好個黃連溝,十年九不收’之說。因捐稅低于壩下,所以我王氏宗親不想離開這里。”
黃連溝到風(fēng)溪口河邊,有六七十里。
金樹成說:“竹子多,長勢好,蓄竹豐富。天心橋是險,這黃連溝是遠(yuǎn),九條嶺既險又遠(yuǎn)。這些竹何時才能變成財富?”
王敬山補了一句:“竹海的碧波,林濤的巨浪,四洞溝的柔媚,十丈洞的雄姿,何時才讓人們識得它們的尊容?”
王敬山和金樹成在紅沙溝王世林宗親家住宿。在這邊遠(yuǎn)的山溝,不容易來一個遠(yuǎn)客。王世林是讀書人,多次赴考鎩羽,厭惡世俗,帶著家人在這隔天遠(yuǎn),隔人遙的地方、躲避繁雜的世道,現(xiàn)已四世同堂,人丁興旺,雜糧粗食一年能接住一年。
今有宗親來訪,甚是高興,菜肴安排豐富,推豆花,煮臘肉,煨筒筒筍,中間一大碗,竹鼬肉(竹鼠)。金樹成第一次聽說竹鼬這個名字,肉吃起來又肥又香。
王世林老輩說:“這竹鼬專吃竹子根(地下莖,竹鞭),大的一只有十來斤,一般都是五六斤,一個五六斤的竹鼬可熬一大斗碗油。我們家婦女坐月子就吃這個油。肉也安逸,特別是把它炕成臘肉,吃起來更鮮美。”
王敬山說:“好捉不?”
王世林對他的孫說:“三才,今天看得有沒有?”
一個壯實的小伙說:“看了兩窩。”
“晚上帶你們敬山大爺去灌一窩,不要他們?nèi)プ,怕咬著他。這個竹鼬的牙齒硬得很,拇指大的竹干,一口,齊齊整整的咬斷?曜佣家沓。”
晚上,月色真美,滿山明如水洗。三才背了把小刀,提了兩個水桶,進(jìn)入斑竹林。
三才說:“白天你在林外仔細(xì)看,哪里的竹子葉子黃了,就是竹鼬把根子吃了,竹子扯不起水,干死了。找到枯死的竹子,再找竹鼬的洞就好找了,還要看洞里泥巴出哪面,是出洞,沒有泥巴出來的是進(jìn)洞。”
王三才帶著王敬山和金樹成,指了洞口后,叫王敬山師徒到溝邊去打水,兩個水桶換著干,要快,從進(jìn)洞灌水。灌到七桶的時候,竹鼬從出洞中一下竄出來。王三才在洞口,安了個厚麻布口袋,正好裝著竹鼬,王三才一把按住,一陣刀背敲竹鼬的腦袋,不一會就不動了。王三才把竹鼬從口袋中拉出來,在后腿上剁了一個眼眼,用索子穿來提起丟在背篼里。
王三才說:“它活不成了,腦殼得我打開花了。”
王敬山去提一下,耶!怕有七八斤。
王三才說:“差不多。”又說:“敬山叔,要不要再去灌一窩,你去捉。”
王敬山說:“算了,我怕竹鼬咬到我。”
“我回去打整干凈,叔拿回去吃。”王三才說。
回到家里,王三才去打整竹鼬去了。
王敬山問:“世林大爺,你五六個孫蠻兒,你沒有打算拿兩個來學(xué)手藝。”
世林大爺說:“想過,都想出去學(xué),學(xué)什么?哪個教?多少投師錢?”
“如果愿學(xué)篾匠話路,我丈人就是大師傅,投師錢就不說了。”王敬山說。
世林大爺說:“先去一個學(xué),我問問他們老漢老媽,誰愿去,整清楚了,我送到丙灘來。”
金樹成說:“就按兄臺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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