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廟祝卻說:“銅燒心,鐵燒肺,竹筒筒吃了開口味。”不賣給他們。好像是在說竹煙桿,有一個聽懂他的話中話,晚上就跑了。這人聽出了張廟祝念的佛謁子。銅是錢,鐵是槍,都傷身體,竹子是靠下力運竹子找錢才是正道,才“開口味”。只跑了幾個,沒聽懂的還在這里脹干飯、等軍餉。老兵天天說紅軍的壞話做訓(xùn)詞,都聽厭了。新兵搞不懂共產(chǎn)黨是干什么的,紅軍又是怎樣的軍隊。
人多了,燒柴用得多。有的新兵去砍正在長筍子的苦竹來燒。張廟祝去阻攔,口中念道:“苦竹筍,苦竹生?嘀窨喙S根連根。何必砍竹來煨筍,大家都是苦命人。”一空就念,有新兵就念。有人悄悄問張廟祝,哪個是苦命人?張廟?此南聼o人,小聲地說:“紅軍是苦命人的隊伍。紅軍是真正的菩薩,是來救苦救難,普度眾生的。”還講了紅軍打倒土豪分田地,天下窮人是一家的道理。天一亮,張廟祝又開始念“苦竹筍,苦竹生。苦竹苦筍根連根……,念得新兵都懂得“都是苦命人,何必去相拼的道理了”。
侯之擔(dān)派兵增加對穿風(fēng)坳到鉆圈的防守。新兵也換了軍裝,發(fā)了槍,還在龍?zhí)稖线呍O(shè)靶練習(xí)射擊。一天,赤水縣政府派了一位官員,到金蟬寺,惡兇兇地對張廟祝說:“紅軍占了東皇殿了,很快就要打到這里。紅軍要殺和尚、廟祝,燒廟子。不準(zhǔn)收留紅軍,今后查到你收留紅軍,‘班房’(監(jiān)獄)有跟你坐。”張廟祝低著頭,小聲答應(yīng):“不敢!不敢!他們把廟子都燒了,怎么敢留紅軍住?”
要打戰(zhàn)了,新兵每天一早,從鉆圈進溝,到穿風(fēng)坳去巡邏、換崗。張廟祝指著鉆圈,叫新兵們往里看,再往外看,看清楚。問新兵看見了什么?“什么也沒看見。”“本來神在超度你,你卻不醒悟,我跟你說,朝里看是不是越走山越高,路越不好走;朝外看地闊天高,道路寬廣?茨阕吣菞l。”
臘月二十(1月24日),紅一軍團占了赤水土城,當(dāng)晚半夜,攻占了猿猴。侯之擔(dān)的部隊,潰退如消水,順赤水河跑到縣城窩守。
臘月二十一(1月25日),紅一軍團根據(jù)遵義會議的決定攻打赤水縣城,為中央紅軍從瀘州與宜賓之間北渡長江,同紅四方面軍會合打開通道。林彪指揮紅一軍團第二師在離猿猴(元厚)十華里處陛詔搭浮橋渡過赤水河,爬山,攻占穿風(fēng)坳。金蟬寺的駐兵帶著新兵退往丙安。
大約“歇頭排稍”(早上9至10點)紅一軍團第二師的先頭部隊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到了金蟬寺,張廟祝早就燒了一缸茶,擺在廟門口柴火灰里,紅軍來舀一碗滾漉漉茶,喝了就走,張廟祝說等等。轉(zhuǎn)身進廟子里去叫了一個穿黃軍裝的人出來,交給紅軍。說:“他是窮人,剛抓來的新兵,不想窮人打窮人,在侯之擔(dān)部隊撤退時就躲起來了。你們路不熟,他給你們帶路。”
這人叫楊海洲,就這樣參加了紅軍。大部隊順順利利從金蟬寺廟前經(jīng)過,有的也舀一碗熱茶喝,喝后匆匆忙忙地走了。一直過到下午,張廟祝一直樂呵呵忙著燒開水,添在茶缸里。
民國二十三年臘月十九日(1935年1月23日),丙灘趕場,沒多少人。打更匠李瞎子敲著鑼在街上喊:“鳴鑼通知,大家聽明,共匪來了,搶糧殺人。趕快分散,才能保命。趕快跑啊!”當(dāng)!當(dāng)!……說是鎮(zhèn)公所派的。
那時赤水縣的縣長余季光,原來是國民革命軍25軍副軍部參謀長,第二區(qū)區(qū)長王應(yīng)謙,縣、區(qū)長都是反共分子,一邊抓夫派款,一邊搞白色恐怖,搞反共宣傳。丙灘鎮(zhèn)的鎮(zhèn)長包俊三,副鎮(zhèn)長黎光煊,接到縣、區(qū)的通知,便安排更夫傳鑼通知。
大家都不明真像,稍有錢的都跑到高山去躲了。柏香林的四戶王家都跑了,只有佃戶范少清和大塝上的陳義興沒走。
第二天,臘月二十日,即公歷1935年1月24日,從穿風(fēng)坳下來了許多穿灰衣服的兵,往丙灘方向去,沒有在路上停留。晚上,有一隊紅軍駐扎在柏香林,說是一團的團部。
聽范少清講:紅軍來到柏香林,他家絲毫未擾,就是把王家的倉開了,櫑米煮飯,還分了兩升給他。檐坎上就睡了70多個兵,王家的客廳住了幾個。第二天天剛亮起來看,不知好久,紅軍悄悄密密地走了,地下掃得干干凈凈。后來,王七爺(柏香林的主人)回來,清理了他家,什么都沒丟,就是谷子遭了幾石。
臘月二十二(1月26日),紅二師到達復(fù)興時,川軍達鳳崗旅已經(jīng)占據(jù)了復(fù)興場。摸清情況,紅二師展開了全面進攻。攻下了復(fù)興場。臘月二十三(1月27日),川軍大量增援,紅軍退出復(fù)興,退到風(fēng)溪口。當(dāng)晚,接朱德電令:“一軍團部及二師主力,集結(jié)猿猴地域準(zhǔn)備臘月二十四(1月28)日參加戰(zhàn)斗。”
臘月二十三(1月27日)晚,金蟬寺里住了幾個生病的紅軍,張廟祝細心照料,采了些草藥給病號吃,稍有好轉(zhuǎn),就隨紅軍大部隊走了。走了不到1個小時,川軍就趕到了。到了鉆圈口,見進入峽谷,停了下來。叫來了張廟祝,要他帶路。張廟祝不敢不去,走進深深的溝壑中,沒走幾步,張廟祝便退到一個石頭背后,川軍問,啥情況?“前面水竹林像有人。”川軍臥下,向竹林射擊,稍許無動靜。又叫張廟祝走,張廟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一梭一梭地走,就這樣1小時走不了1華里路。川軍罵張廟祝,“無用的東西,滾回去。”張廟祝便放回金蟬寺。
隔了十來天,縣里來人,鄉(xiāng)長跟閭長一起把張廟祝抓到鄉(xiāng)里關(guān)起,說是跟紅軍有勾扯。走進牢房,還關(guān)了兩個望牛匠,說望牛匠跟紅軍帶路。兩個望牛匠盡管十六、七歲了,沒進個牢房,嚇得光是哭。廟祝悄悄念道:“‘旮旯’山有路,‘雞楂’水長流,‘疙瘩’不長久,‘痞殼’有人收。”望牛匠沒聽懂,張廟祝慢慢地解釋:無論好高好險的山都會有路,不要看一泓小泉,它長期在流,困難是暫時的,好難的事總有辦法解決。鄉(xiāng)里拷問不出有價值的口供。便把他們?nèi)齻一起暫時放了,要他們?nèi)穗S叫隨到。
出了鄉(xiāng)公所,望牛匠問張廟祝,張廟祝說:“‘疙瘩’不長久,‘痞殼’有人收。跟我走,到大同去石頂山。有人會收留我們。”
原來,張廟祝是中共瀘縣中心縣委派到金蟬寺的交通員,他接到中共瀘縣中心縣委李亞群的通知,到石頂山參加組織起義,策應(yīng)紅軍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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