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春燕先教那些姑娘學(xué)習(xí)文化知識和舞蹈。直到此時候村里的年輕妹子又反過來向她春燕請教了,村里年輕人個個都愿拜她為師,大家都說她好接觸,她什么都來得了,什么東西都學(xué)會得很快。她也說她在剛剛下農(nóng)村來時,連生產(chǎn)工具都認(rèn)不識,還甭說怎么用嘍?山駜旱乃,不僅只會使用農(nóng)業(yè)工具,還會修理農(nóng)具哩,連一些簡單的生產(chǎn)工具她都還會制造哩。唉,人的變化好大喲,又多么地顯得好快。知青們自己使用的籮筐她都會自己編織自己用。就拿七六年春季春耕來臨十多天前,她還有意識地組織一些會編織籮筐的男女青年準(zhǔn)備成立副業(yè)組,以進(jìn)一步改善得了農(nóng)民的生活條件一點好一點,只因為公社的“工作檢查組”又說這是“資本主義尾巴”給割掉了。為此,她春燕還挨了一頓“批斗”。她在眾多國人的心眼里是算不上什么的,但她在該大隊社員們心眼里,在眾鄉(xiāng)親的心目中,是一個深受大家尊敬的無名知青。她春燕無論在哪一方面,她確實一點兒也真不像從城里來的那些愛干凈也講究打扮的“少爺”、“小姐”。她未曾來過江波他們所插隊的那個大隊,也不愛上集鎮(zhèn)去“亮相”,也不上鄉(xiāng)場去跟人家擺龍門陣。而江波他們所插隊落戶的這個大隊,由于她春燕本不愛走街串巷閑逛去這村那村,也不愛上集鎮(zhèn)去會會老同學(xué)。不過,她偶或從同學(xué)們的嘴里頭,聽得到江波和海琴他倆又有新故事,對這她都能一清二楚喲。她對他倆實在感到嘆息,又很愿為他們打抱不平。她春燕希望江波和海琴能和好如初,并且永遠(yuǎn)做到心心相印,完成這一輩子追求的白頭偕老就阿彌陀佛嘍。她自感覺得:只要他倆和好如初,自己也感到幸福嘍。她就是這樣很實在的一個姑娘,至于她本人的婚姻問題,她春燕還沒正式考慮過哩。有一次,她曾說:我這輩子不用嫁人就不能照常生活?看來,她春燕所說的這話可是“別有用心”的。曾在不少次回城里探親時的她的阿媽,以及左鄰右舍的那一大串媒人都曾跟她說過不少次媒去了,大家都催她趕緊遇到個合適的男人就先把自己塞了出去再說。她們那些人用她們那張“油腔滑調(diào)”的嘴吹了又吹,擺了又?jǐn)[這一家那一戶真是怎樣怎樣的好,是怎樣的有錢,無論你提到什么機呀之類電器男方家莫不應(yīng)有盡有。而另一個媒人又吹噓某某小伙子的父親還是什么廠的廠長,或是什么局的局長呀,甚至是在省城當(dāng)上某某廳廳長?此齻冞@些媒人一個比一個虛構(gòu)的故事真的難以讓人相信,讓人看看她們的嘴臉,真的好令人討厭。就是無論擺到哪一家如何只有一個獨苗,在生活上如何令人羨慕,都幾乎把她春燕家的門檻給踏破了,并一次接一次地跟她說了不少漂亮話?墒撬坏貌贿@樣回絕了:就哪怕他爹在朝廷是什么部的部長,他媽又是什么革委會的主任,這又關(guān)我什么事呢?為此她春燕直截了當(dāng)?shù)貙φf媒者說了:就算他本人馬上就要到外國留學(xué)去了,我又能沾到他什么光?而且我也不善于去沾別人的光呀。她因此正告這些說媒的:別再浪費你們的口才了,隨你們怎樣用三寸不爛之舌來為別人當(dāng)跑腿,怎樣靠花言巧語提親,我也是最不喜歡這種說媒拉纖的呀。并且更不敢高攀那種地位高的人家,就請他們?nèi)フ夷欠N既漂亮地位又高的姑娘吧。然而。“媒人”卻總要找她糾纏不放,甚至于還再一接二地說了,只要你同意跟了他,那就隨你提什么高檔的,特等的條件人家都能滿足得了你的。只要是哪一個國家有最好得不能再好的高檔品,他家也能保準(zhǔn)你享受得到的;只要是世上有的---人家都能保證你得到手。這些“廢話”吵得她心好煩喲。她春燕當(dāng)面謝絕了,還怕這些“媒人”再來啰嗦,都趕忙避開她們干脆回到了插隊的鄉(xiāng)下來。她不管回家探親哪一回都少不下有那么一些厚顏無恥的媒人登門“拜訪”,連板凳都還沒坐熱,照樣是沒完沒了的提親事,弄得她好不厭煩起來。然而那些狗日的又不怕羞,且也似乎認(rèn)為別人都跟她們一樣耳聾,都竟放高音如大喇叭似的在跟你說話。叫你不得不只好趕緊走一邊去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春燕每回見到她們才開始跨進(jìn)她家的門檻來,她就不得不起身悄悄從后門溜之大吉了。這自然好不叫她們這些媒婆感到“委屈”,感到好沒“面子”,哀嘆自己生來就不是干這門事的。為此,那些多次登門拜訪的 “媒婆”曾這樣多次對她說:我們是關(guān)心你才親自上你們家的門來哩,可你老躲著我們呀!她就是這樣回答她們:這時候還不是我打算要成家的時候,你們也應(yīng)該知曉這一點再說話。當(dāng)然,“關(guān)心”這字眼,在“媒婆”們看來是對的,也似乎是對她好。但對于她春燕來說呢?卻不應(yīng)該這么說,是因為,她最迫切最需要的不是為了在此世上僅僅能達(dá)到成家這個目標(biāo)就滿足,可這些人老是不怕她家的門檻給踩壞,板凳給坐穿,竟當(dāng)著她爹娘的面子經(jīng)常來。她們那些人滿腦子這么認(rèn)為:只要經(jīng)常去說,經(jīng)常去講,沒有說不通她春燕的,如此看來,她們這一幫“媒婆”都抱定總有一天會說得通她的。她春燕實在拿她們媒婆無法,都很不情愿地聽她們說下去了。她說了,她們婆婆媽媽的太煩死人啦。他曾有好些次想直截了當(dāng)?shù)剡@樣說了:我一點兒也用不著你們擔(dān)心的。她再二連三地說了:我終究也是要嫁出去的,只不過說晚點而已。在兩老如此這般地規(guī)勸她時,她說:兄弟們?nèi)坷^承父母的家產(chǎn),我不會白拿一分一厘去的。她說了,她也應(yīng)該有她自己的歸宿。她曾幾次很想很想這樣對人家說:既然你們老人要逼我趕緊嫁走,可你們又不知道該是個什么樣的男人才能把我領(lǐng)走哩。但她又總覺得,這樣說又未免太傷了老人家的心啦。因為,不“熟悉”你家是絕不會隨便上門來的,為著這,她又再二連三地把已到嘴邊的話暗暗吞咽下肚去,就干脆多委屈自己了。她曾有好幾次這樣在心頭說:她們這些“媒婆”還以為她的要求,針對她們所提出來的也許還沒滿足得了她,她才至于不答應(yīng)媒人吧。于是她們便這樣說:你的想頭也許還不是想挑選那種有點地位,有一定名望的人家做婆家吧?她春燕聽到了,本來很心平氣和地,此時也一陣陣惱火起來,差不多讓它從口里爆發(fā)出來:你們既然關(guān)心我,可你們知道不知道是誰才能帶走我的心呀?然而她還想繼續(xù)說下去,但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她很惱怒地,一下子猛站起來就甩手走。她們頓然尖聲叫她回來,她不搭理,也不愿搭理。這些“媒婆”那天灰溜溜很狼狽地坐立不安。她怕這些“媒婆”再來糾纏她,她干脆在第二天早上就乘上公共汽車回到鄉(xiāng)下的“家”來嘍。她春燕這一次回家探親還沒住上五天就干脆遠(yuǎn)離煩死人的城市回到淳樸的邊遠(yuǎn)農(nóng)村來了。直到如今她都還未嫁給誰,也沒見什么人能把她帶走。當(dāng)然,待翻到這八十年代中葉來,她春燕確實也是三十有余了。是不是她個人對別人的要求過高了呢?不是的。但她相信,終有一天定會有個帥哥把她領(lǐng)走的,因為任何動物的延續(xù)都要靠兩性間的結(jié)合,這是人類發(fā)展的自然規(guī)律。
她這天從城里返回來,恰一下了車后,就直接從區(qū)公所步行到她插隊的那個村了。然后又再趕了大約十來華里的泥濘路,方走到江波他們四人插隊的那個大隊來。因為她春燕性子急,雖走了十來華里到他江波插隊的村,可連氣也沒好好地喘一喘,一口冷水也不用喝一口,恰把背包從肩頭上丟下來,就趕緊往江波插隊的山寨小跑來了。當(dāng)然,她春燕恰進(jìn)村,迎面就遇上了他江波正跟著十來個老伯伯正扛的扛大錘,提的提起鋤頭出村來。她不知道他們要去干什么,但她也很快猜到:反正他們不是去筑河壩,就是去修溝、修路。是因為此時正值農(nóng)閑時間。此時此刻,他江波也看見她春燕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路前方,于是趕忙招呼道:哦!是你春燕呀,好久沒見到你了,今天咋會到這兒來?
她春燕這時也向他江波招手,說:我是有要事過來找你哩。
他江波趕緊走過去,而她也趕忙擺手,小跑著過來。他江波這時對她說: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準(zhǔn)備去筑堤壩哩,你真運氣好,你要是晚來了點,也許就找不著我了。咱先到我住的地方去,煮點飯吃再慢慢說,我知道你肚子也餓了。
這時她春燕緊接著也扭臉過去對老伯伯們說:你們老伯先走一步,我只耽誤他一小趟就回去了?纱蠹叶技娂娬f:不忙不忙,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小江同志就不忙來干活了,明后天活兒多的是。
大家說罷,便都先走了,其中有個三十七、八歲壯漢便接走了他的大錘。
江波這時趕忙車轉(zhuǎn)過身來對她說:春燕,咱快走了吧!她趕忙伸手阻攔:今天我主要是過來找你。不過,我也不用過去坐坐了,我在的那個大隊和我本人還有很多事正等著我過去處理哩。咱就在這村口隨便擺擺幾句就算了吧,我也忙著走我的哩。
可他江波卻對她說:你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你還不餓么?
她春燕趕忙說:不餓,我?guī)c干糧來路上吃的。不用麻煩你了,我很忙。
他唯有點頭:好吧,那你找我究竟有啥急事呢?
“你先靜靜下來再說吧!”她對他這樣說,還扭頭過去看看路邊有沒有一、兩塊石頭可以坐坐。
他看她還不是很急,便說:那咱們不如到我們住的地方去,我知道你餓了。
她總是擺手,說:不,不。在這兒說說就行嘍。
他江波這時也如此對她說:我也沒什么了,你就說吧。
她春燕很快找到了一塊石頭穩(wěn)坐下來,他江波這時也在她一側(cè)找上了一塊石頭坐下來。
她看著他說:好吧!我要講的正是關(guān)于你和小蘭的事,當(dāng)然對以往的我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了,但后來就不明白你倆的事到底是咋回事了。但關(guān)于她寄來給你的那些信件,我已多少了解得一些底細(xì),可以說,直到前天我才弄明水落石出哩。昨天我才從我們那個城里坐火車到這個地區(qū)火車站,今早我才趕早車來。我是前天中午才去了她家一趟來,跟她談了一席話,這才了解到她的確仍然愛著你,想著你。她說她曾寄給你的那些信件確實沒寫出什么壞話,而是真的跟你連續(xù)寄來了四封信。最后她著重談到的是第三封,她說自己因為沒錢,家里又還困難得很,所以只能拮據(jù)地勉強給你織了一件毛線衣寄過來。她說這件毛線衣還是她阿媽抽時間給你織的。但織好毛線衣以后,她又說你在鄉(xiāng)下必很孤獨,便順便買了個筆記本和一支鋼筆順便給你一道寄來。目的是想讓你晚上抽時間做做筆記,寫寫日記,比如邊遠(yuǎn)農(nóng)村廣大農(nóng)民的生活現(xiàn)狀如何呀,以及農(nóng)村的真情實況怎么樣呀等等!是不是到處都在學(xué)大寨呢?她說了以后你回城去了她再跟你拿來看看?墒窍氩坏剿攘擞幸、兩個月,都仍未收到你的一封回信,又再等了一個來月后,她竟然收到你的絕情信,她說她真的不曉得你是咋搞的,都有好半年了也只收到你剛剛下邊遠(yuǎn)農(nóng)村來不久你就寄去給她的那一封信。后來接近新年元旦節(jié)了還更收得到你的就是那封絕情信。這個打擊幾乎叫她差不多要跳河死掉算嘍。只幾經(jīng)眾青年相助,以及阿爸阿媽和你的爸爸再二連三地規(guī)勸后,她這才免于一死。要不然呀,她說自己早都變成孤魂野鬼邁進(jìn)陰間游蕩了。不過,她也看到了三位老人那凄慘的痛苦臉色實在叫你忍不下心來。她說她這輩子咋的非跟你在一起不可呢!若她爭取不到你的真愛,那她就一個人這輩子打光棍算嘍。究竟她那些寄來的信件和那些東西你都接到了沒有?我曾聽她說過:那件毛線衣是淺灰色的,鋼筆是永生牌的,另外還有個約有十本作業(yè)厚的筆記本。他江波聽了,悲傷轉(zhuǎn)而憤怒起來說:我是收到了三封信,信內(nèi)容都說她已找得到了好朋友,并希望我另找別的女人?晌铱葱爬锿扛牡牡胤奖容^多。我在孤獨無望中,小青說她喜歡我,并不是同情,而是真的喜歡我這個人。末了她交給我一封信,但我對小青沒產(chǎn)生好感,可她小青卻說不管我愛不愛她,她都買了一件還是請人織好的毛線衣送給我,這件毛線衣正是淺灰色的,她說了她送給是想對我表達(dá)一點心意,而且還順便送給我一支永生牌的鋼筆和一個筆記本。這些東西都是她小青委托我們初中時候的同班同學(xué)黃瑞交給我的。那小黃還說他署我名字并親自給小蘭回了一封信去,我也不知道他小黃是如何寫的。那天因為我突然收得了小蘭的絕情信我就感到絕望了,一直有好大半天我都在哭。從此我深感自己失去了一位紅顏知己而深感痛苦。我真傻,真傻到了不能再傻的地步去。為啥她小青偏要讓小黃代替我給她海琴寫一封絕情信去呢?我真想一下子死了倒也干凈,可我考慮到還有可憐的老爸是一個人在孤獨地過日子。因為,阿媽早已離我下陰間去啦。她小青從此每天都過來找我談心,可她小青又常常見到我時時刻刻老在呼喚著她小蘭的名字,正為此,直到如今她小青跟我也談不出什么所謂的愛情來。當(dāng)然,小青的那種讓人難以揣摩的私心,誰想跟她玩下去?我早將她所謂的“禮物”退還給她了。
“為啥呀?你為啥要這樣做?”春燕問他江波。
“她是來同情我,我更覺得痛苦,我不需要別人來可憐,何況我對她小青也沒好感哩。”江波這樣對她春燕說道。
春燕這時看到了她小青腦子頭的骯臟之處,說了:那她給你的信是咋寫的呀?這死丫頭!
他江波趕忙用手上下亂摸自己的服包,說了:“剛好還揣在我身上,那你拿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他說過便摸出一封信來遞給她春燕。
她春燕扯出信紙來開始看了。可他江波還用手上下亂摸第二回,又說:這兒還有小蘭的一封信也剛好在包包里哩。另一封可能已放在我宿舍的箱子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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