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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他吳非這爛崽和膿包妻子姍姍就如此棲身于養(yǎng)雞老板臨時用土磚砌成，屋頂上隨便蓋幾張石棉瓦的小房子里虛度他們的日子了。只有一份工，偏偏又兩個人吃，姍姍這懶鬼又不會外出去干什么，固然，僅僅每月是四百五十元，說起來有時還不夠他們消費。他們每出來買點小菜一見到家鄉(xiāng)人哪次就都常常要求人家給聯(lián)系一份收入高點的工種給他們干，家鄉(xiāng)人自然也答應了，但鄉(xiāng)人都找了很多活兒給他們，他們都干不下來。就這樣，即使又過了三、四個月以至過了半年多時間，他們兩個懶鬼也仍然孤守在那間矮小的雞棚子里過日子。

好歹新的大年夜要來了，老板盡管嫌他倆有時很懶，一些活兒很少干，但從時間長這一方面來考慮，他兩口子好歹也跟他養(yǎng)了七個多月的雞。自然，他老板一家是多少也發(fā)財了。于是，這位雞老板也從良心上，看他吳非和姍姍這兩個狗日的在這半年多來就只吃一份工錢，都也只好在年關二十八日這天發(fā)給他兩口子工資時對它們說了：你們應該抽一個出去做點小生意嘛，偏偏沒有誰去。好啦，我就多給你們一百五十元作為獎金去過年。過了年后，若再愿意干下去的話，我可以每月多加五十元。

兩個膿包可謝天謝地了，傻笑著說：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那老板也說：四周這些空地，你們可以隨便栽菜去賣，都是我家的，我不問你們要什么，放心吧。

偏偏這兩個懶鬼得錢到手了后只會憨笑傻笑，沒有說什么。

過年的那些日子，兩個懶鬼隨便去買來十幾斤豬肉和別的小菜，就一個挑了一雙皮鞋回來瀟灑。

正是九七年舊歷正月初三那天，不巧有幾個家鄉(xiāng)人在街上碰見了他這兩個懶鬼。這兩個懶鬼便問了家鄉(xiāng)人，說：你們究竟在哪兒干活？怎么穿的這么漂亮？這一堆人里有的說是開人力三輪車搞收購的，一個月勉強有七、八百至千元的收入。不過干這行人太臟；有的又說他和老婆在街上補鞋，兩口子一個月也可以有千元的純收入；另有兩個大個子小伙也說，他們是在碼頭當搬運工，平均每天可有五、六十塊的毛收入。當然一個月也偶爾會碰上幾天每天有七、八十塊的毛收入，運氣好的時候，最高的天可達百元，一個月下來至少都有二十五天的工，除開吃的、用的，每月可有一千七、八的凈收入，不過這種活兒太重。這時，家鄉(xiāng)人又問他兩口子：大哥、大嫂，你們是在哪兒做工？

他吳非答道：我們就在這附近跟人家養(yǎng)雞。

家鄉(xiāng)人大伙兒都說：養(yǎng)雞清閑呀，還可抽出一個人去跑小買賣抓額外收入。

姍姍卻說：就為沒本錢呀，我的弟妹們。

此時有兩個小伙馬上說：你們只要領得了第一個月工資不就有了本錢么？

他吳非可苦惱了，說：只四百五呀，還要吃飯，錢在哪？還不夠用哩。

有個小伙又問：老板家可有地給你們栽菜不？

他吳非可回答了：有是有半畝左右，可工資少誰還有閑心種菜！

問他兩口子的那小伙可睜大了眼睛說：有半畝還不好找錢呀？在廣東這里蔬菜又貴，氣候炎熱，兩個月就可以賣一回。是我找得你們那地方養(yǎng)雞，四百塊一月我都干。

他吳非和姍姍可閉嘴不敢說話了。

因為這些年青人跟他家兩口子說話不投機，也就只擺談了一下便各走各的去了。

這個正月初三的晚上，他兩口子便一起商量了說：我們究竟去做什么好點哩？是不是也學小元干脆去買一輛人力舊三輪車來收購垃圾好哩？吳非膿包先這樣發(fā)話了。

姍姍一時顯出很為難地說：收垃圾到處是灰塵，臟兮兮的呀，況且小元他有本錢哩。

他吳非卻好像找到了什么發(fā)財?shù)慕輳剿频�，突然站起來手拍起大腿說：“行啦，我們少用些節(jié)約點，在這正月間老板一發(fā)給我們五百塊錢就可以做小生意了�！彼f著還問起姍姍：我們到底還剩多少錢？

“只剩二百五啦�！眾檴櫵迫魺o其事地說。

他吳非可滿有把握地說：沒問題，在這正月間爭取只花一百五就行了，我們呀必須學會節(jié)約一點，定這月節(jié)約一百。

可姍姍這懶鬼卻不說話。

但他吳非還繼續(xù)說下去：我也聽說一輛七成新的舊貨三輪車只需二百五，最高三百元就可買到手了。老板一發(fā)給五百，我們再節(jié)約一百元還可有本錢去收購貨物了。

就如此，在這個新年的正月間，他們兩口子狠命地節(jié)約用錢，但他們畢竟嘴饞慣了，甭說能節(jié)約得到一百塊，就離領工資都還差四天他們就一分錢也沒有了。等到老板送工資來的那天下午，他們連下鍋的米也剛好吃完了，至于油、鹽、醬菜等等就更不用提了。這天下午六點來鐘,老板送五百塊來給他們了，他們如魚得水,喜出望外，還未等老板離開雞棚，就由姍姍先跑去菜場買米買油，并打算砍兩斤肉來改善生活了。當晚他們也在床上商量了說：“干脆明天我就上市里去先買了一架三輪車來，不然這幾百塊錢會很快用完的�！彼麉欠鞘沁@樣對姍姍說。

“隨你咋做，只要能找得了錢就行。”她說。

次日大早，吳非就真只你吃了點早餐，時間還未到七點就揣好三百塊錢，把如何喂雞的任務布置給了姍姍后便立即乘車上市里去了。直到傍晚因他吳非剛買到車還不會駕駛，便由一位家鄉(xiāng)人幫忙他駕車并載他返回來，車子價錢剛好二百五，在市里他們只隨便去吃了一頓小餐，買了一包煙剛好去二十，這一天的總支出正好的二百七十元。他衣兜里還剩，而她姍姍的身上也還有一百元，則本錢就是一百八十元。

但是因他吳非這一天跑了出去到了天快黑才返回雞棚，老板在下午四點鐘來雞棚看過他的雞，說姍姍不會喂雞，放飼料不按比例，而且還不去挑水來喂雞，就如此她遭老板訓斥了一頓去。并還警告她姍姍說，若以后發(fā)現(xiàn)他們還這樣做的話。他老板家可就要把他們兩口子趕出去了。關于遭白眼的事，只等吳非和他請的幫駕車的老鄉(xiāng)一回來，姍姍便這樣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他吳非此時也說：“也怪你平時不留意看，早上還沒去我就跟你說了，你偏不注意�！彼麉欠莾H這么一說，也扭臉過來對家鄉(xiāng)人說：兄弟呀，你看看我處境好危機啊。你是不是幫幫哥的忙，問問看哪兒有租房的沒有？

家鄉(xiāng)人可說了：大哥呀，這地方房租可貴啦，小小的一間僅十來個平米的住房，租金也是每月一百五以上。

他吳非聽了直接搖頭了又搖頭。

 7

第二天大早，他吳非先起來就喂了雞，掃了雞屎，又趕緊去挑了三擔水來喂雞，然后方去請那老鄉(xiāng)來教他學習駕駛三輪車。學了一天到黑，才勉強會開。次日他自己又再學習駕駛一天，第四天他才勉強可以去收購紙皮了。因不熟悉路線，每天僅能賺它頭拾元。慢慢地有三、五天過去，他每天方可以賺到十四、五元了。

一直有兩個星期后，他確實能賺得了二百多塊毛收入。但是老板卻開除了他們，因為老板說他吳非只顧去開了三輪車，對他家的雞管理不好。而且老板只隨便丟個二百塊錢給他們做基本生活費就不準他們兩口子住在雞棚里了。

于是他兩口子又只好去賴著老鄉(xiāng)幫著尋一間出租屋。也多虧那附近管理區(qū)有舊屋出租，月租是一百五，當然他吳非也跑了半個月的買賣得二百多元純利，再加上雞老板丟給的二百元，所以去租房子住對于這筆租金是沒問題的，當然生活費也要耗去至少一百多元。

由于他吳非是既懶又怕臟，有些東西一賣起來是成錢的但因很臟的廢紙廢塑料、爛玻璃等等他們兩口子又不揀上來，偏偏只會用錢去收購干凈紙皮和稍微干凈些的水泥袋，這樣干了一個多月下來除掉房租費水電費及其生活費等，他們這兩個狗日的也沒有多少收入了。即使是在旺季的清明節(jié)那一月，他們毛收入也超不過七百元。

偏偏這兩個蠢包花銷太大，得七百元也要花去五百左右（當然連房租和水電費），實際上哪個月的本錢也只是一百五到二百元之間。以至做買賣到農(nóng)歷五、六月間是淡季了，他吳非兩口子駕車到一個大商場去收購紙皮。那里的老板都說了：你們干這行的不會賠本吧？搞得好一年都能發(fā)財。

他吳非可搖頭了說：不要講發(fā)財了老板，連吃飯都差不多保不住。

那老板可疑惑起來了，說：你們拉車多少時間了？

“差不多有半年了。”吳非很老實地說。

“半年？---都差不多弄得六、七千塊了吧？”那老板對他們這樣說。

他吳非可苦惱起來：六、七千？六、七百都還沒有喲。

那老板可白了他一眼，說：咋這樣沒出息！以前我僅僅憑五十元做本錢都能變成大老板。在改革開放年代都還不會動腦子？

吳非這時睜大了眼睛問：現(xiàn)在有多少錢了老板？

那老板可擺手上來，說：我的找得太少，只不過三、四百萬。

他們兩口子立刻伸長了舌頭出來，并接著問：老板對于發(fā)財究竟有哪些竅門呀?

那老板可不屑一顧，說：會有什么竅門？在我像你這樣年紀時，就靠敢闖。

他姍姍也笑了問：老板，還闖到哪去來呀？

那老板可放細聲細氣了說：---鴉片煙，白粉我都得做過。

吳非可點了點頭說：哦，怪不得------”

那老板又放大聲音了問：聽口音，你兩個是云、貴、川方向來的吧？

吳非可面露笑臉了答 “正是，您老板到過云、貴、川來嗎?

這老板馬上站上來細聲細氣地對他吳非說：“你過來�！闭f著，并向他吳非招了手。

他吳非馬上走過去，那老板立刻從衣袋里抽出了一張名片出來遞給吳非，他吳非一看，果然名片印著：香江名城科工貿(mào)公司總經(jīng)理張光宇。那老板也笑著自我介紹了：“這是我名片，請你回你家鄉(xiāng)弄幾十斤名茶來，我來幫你銷售�！苯又�，他張光宇便對他吳非滔滔不絕地說了，在廣東，一斤名茶要賣到一百多至二百多元，而在你家鄉(xiāng)，頂多一斤只賣到幾十元。另外，你順便打聽你們那里的商場有哪些地方需要名貴時裝，以及各類家用電器呀，對工業(yè)產(chǎn)品我姓張的一律優(yōu)惠出售，你只要跑上一兩趟，保證可以發(fā)大財了。

他吳非連連點頭表示處理了車子就回家去。而他這位張光宇老板對這天他吳非過來收購紙皮的同時，也少收了他吳非兩口子所買紙皮的價款二十多元。

這天，他張光宇還拍板了說：只要你能帶得來好茶葉，我馬上委任你為我公司的采購經(jīng)理。

他吳非也順便細聲細氣了問：那敢不敢收白粉？

“只要你能帶得來，只怕你帶不下來哩。另外，你可以弄點云南名茶和名貴藥材來，這個生意也發(fā)財快當�！睆埞庥钜矊λ麉欠沁@樣說。

姍姍都聽見了，且盼發(fā)財也盼得太心切，都睜大眼對吳非說：那車子咋處理好呢？

吳非可白了她一眼，說：明天不可以開出去把它賣掉就是了？

姍姍有疑惑了：一賣掉車就走了？

吳非堅決地說：是啊，先回去了沒本錢再想辦法。

就這樣，在當天那個叫張光宇的商場老板給了他吳非一張名片，并隨便草了幾個字任命吳非為他的香江名城科工貿(mào)聯(lián)絡采購員的介紹信且家蓋了個圓章之后即刻交給了他兩口子，而他兩個狗日的此時也很高興地駕駛了他們的三輪車離開大商場去了。當天也是因為這一趟張老板少收貨款二十多元，他兩口子便能夠多賺了三十多元。

8

第二天大早他兩口子果然駕車到市里并開進舊貨市場去把車賣了。盡管開了半年多時間，仍然還可賣得到手二百元。于是當天他兩口子便去買了兩張在鎮(zhèn)里設有代售點的北上火車票。

正是在九七那年農(nóng)歷七月十五日，他們兩個狗男女終于回到高原故鄉(xiāng)且家住在縣城里的姍姍家中來了。這時，兩個的衣兜里也僅剩不到一百元。他們一下車趕緊稱了一袋蘋果去姍姍家。他姍姍的父母一見他們發(fā)財回來都很高興，都也對他們這樣說：你們都離家了兩年吧，后天應該回趟家去看看老的一下，要不然外人評價可不好聽。

這樣，他兩個狗男女僅在她姍姍家里呆了兩天就只好買了兩斤蘋果，一斤白糖回家來看看媽了。

此時他們兩個再除去車費，衣兜里僅剩不到人民幣六十元啦。

村里大家都看見他們這兩個不爭氣的狗男女終于在農(nóng)歷七月十七日的下午六點半鐘回來了家。小伙子們也都你看我，我看你好像相約過紛紛來到了他吳非家對他問這問那。正是在傍晚七點鐘時候，吳非老媽陳英子也牽著那頭老母牛背上還背負著一籮草慢騰騰地返回家來，她見不少人站的站，圍著她家門口好像屋里有好戲看一樣。她自然性猜到肯定又有什么人來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