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會直出向西十四米的街道直通天鵝湖岸邊，兩邊街鋪像刀截一樣整齊，清一色一樓一底青瓦磚墻。

春夏之交，和煦的陽光照在民族村的土地上，地上冒出暖和的氣息，微風吹拂著人的衣袖，舒服極了。

村委會大會議室設在底樓，屋子很寬大，會議室主席臺左右兩邊安放著兩張辦公桌，左邊坐的是獨臂和村旺，右邊坐著兩名白大褂，白大褂面前擺著筆、墨、紙、硯。正中間輪椅上坐著小村醫(yī)，輪椅前安放著一張桌子，一根凳子。會場沒一人吸煙，屋里黑壓壓一片，木條椅座無虛席，一片寂靜。

獨臂講完辦出師酒，搞測評會的目的和程序后，村旺宣布說，民族村小村醫(yī)醫(yī)術測評會開始，病員、記錄員作準備。第一輪“望診”。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土布衣，光著腳，光著頭的中年男子走到輪椅前，端坐在凳子上，目光看著小村醫(yī)。

小村醫(yī)對來人的神態(tài)、膚色、形體、舌色、五官診視一遍后，說，你面部陰黃，黃而暗晦，肝已不藏血。肝氣不調(diào)，疏泄失職，已經(jīng)影響到消化機能絮亂，表現(xiàn)為厭食，腹部脹痛，泄瀉，大便灰白，白眼珠深黃，身體已有股特殊臭氣，已經(jīng)開始肝硬化，請你盡快到大醫(yī)院檢查診斷，及時治療。

病人叫沈陸，他的妻子叫高慧，沈陸一上臺，高慧早已擠到前排，認真旁聽小村醫(yī)望診斷言。當她聽完小村醫(yī)的斷言后，她想，這鬼男人得這肝病好多年了，就是不聽話，一天天消瘦，成天只知道勞動、勞動，今天要不是硬拉著他來開會，他還在地里勞動。你看鞋都沒穿，真是一頭犟牛。

沈陸是個不信邪的人，其實他時常胸悶，食量不大，腹部脹痛，可他從不相信自己有病，他也從不到獨臂醫(yī)院看病。最近高慧無奈之下，才與兒子商議硬逼著沈陸到地區(qū)醫(yī)院檢查，沒想到檢查的結果是已經(jīng)開始肝硬化。

村旺見小村醫(yī)沒有多說，直接結論沈陸已患肝硬化，他對沈陸說，沈陸，小村醫(yī)診斷你已經(jīng)患肝硬化，你覺得如何？現(xiàn)在村醫(yī)院沒儀器檢測，只是憑口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怎么樣？

沈陸臉色陰沉下來，站起身，低聲說，病這東西我太小看它了，前段吃東西不行，胸部痛，我沒當一回事，認為病不致于倒床就沒什么了不起，前幾天兒子和他媽硬拉我去地區(qū)醫(yī)院檢查，檢查結果真的是肝硬化，昨天我們才回來，檢查結果都在這里。沈陸說著，從荷包里摸出疾病證明書遞給村旺，村旺接過疾病證明書，一看，上面寫著“中期肝硬化”。

小村醫(yī)望診準確，使得會場上的人刮目相看。有的小聲議論說，這小村醫(yī)還真有兩下子。有的說，現(xiàn)在還說不清楚，對沈陸的結論說不定是“缺牙子咬虱子——撞倒的”，看看第二個病人再說。

第二步是“聞診”，病人上場前，兩名白大褂用一塊預先準備好的黑布條蒙住小村醫(yī)的眼睛。

第二個病員是一位婦女，小村醫(yī)坐在輪椅上，只聽見聲音看不見人。

小村醫(yī)說，你是哪里人，今年多大歲數(shù)，你感覺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婦女坐在小村醫(yī)正對面，咳嗽了幾聲說道，我叫劉麗，是外村人，今年二十八歲，平時……說到這里，她故意說，平時一切正常，能吃，能勞動。

小村醫(yī)聽完回話，說，你說話聲音細小低沉，斷續(xù)無力，屬虛寒，咳聲重濁，無力，聲音不大，兼有鼻塞，是外感風寒性肺虛。你整個身子并無大病，不妨大礙，只需三劑中藥就能治愈，疏風泄熱即可。中藥如下：半楓荷、臭屎茉莉、尋骨風、青馬臺，倒吊籠，過江龍、楓樹各三錢三……煮煎水服用，一日三次，一日一劑，連服三日即可。小村醫(yī)說完取掉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望著病員，好像是想再用望診來證明聞診結論是否正確一樣。

劉麗站起身，望了望小村醫(yī)，沒說話，只是撬著右手大拇指在空中比了比，回到座位上。會場上的人看見劉麗的大拇指，臉上帶著的微笑，大家不停地點頭。

我的意見“問診”就免了，憑問病人得來的結論不是真功夫！一個中年人站起來，突然大聲說。

要得，下一步直接進入“切診”，憑摸脈下斷章才是真本領。又一個村民站起來補充說。

讓這位病人來，他病多，老火。說話的人是一位老人，老頭扶著一位中年人，邊走邊說。

中年人頭上戴著一頂黑帽子，帽沿拉得很低，看不到眼睛。衣領豎著，下巴好像藏在衣領中。水底吹喇叭，光出氣，不出聲。小村醫(yī)根本認不出來人是男是女。說話的老頭子站在病人身后，用手扶著病人的手臂，身子貼著病人。老頭把病人左手輕輕伸放在桌子上，手心向上。

見此情景，會場上所有的人“土地爺撲螞蚱，慌了神”，一雙雙眼睛直盯著小村醫(yī)和黑帽子，沒人說話，沒人咳嗽，連大氣都沒有人出。

小村醫(yī)右手握住黑帽子的手腕脈搏，時而按，時而觸，時而摸，時而壓。臉上呈現(xiàn)出嚴肅、穩(wěn)慎而又驚愕的神色，一言沒發(fā)。

坐在一旁的村旺看見小村醫(yī)面部出現(xiàn)驚奇的神情時，他想，小村醫(yī)，這是最后一關啦，千萬別出差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獨臂穩(wěn)若泰山，目光時而看著病人，時而看著會場，最后聚焦在小村醫(yī)的右手上，他從小村醫(yī)中指的壓和放兩個動作中感覺到小村醫(yī)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他想，這病人莫非是患上了什么疑難病癥？

中醫(yī)常規(guī)的切脈方法是選用寸口切脈（腕部橈動脈搏動處），寸口又分為寸、關、尺三部，正對橈骨莖出為關部，關之前為寸部，關之后為尺部。

醫(yī)生切脈就是掌握、分析人體血脈的運行和氣血對臟腑關系。脈像不僅反映心臟的情況，而且廣泛地反映臟腑經(jīng)絡的病變，兩手寸，關、尺共為六部，分候臟腑之氣。左手寸部候心，關部候肝，尺部候腎。右手寸部候肺，關部候脾胃，尺部候腎。這種臟氣分配方式，是根據(jù)上、中、下之焦來劃分。切診時要注意脈的浮、中、沉以及測脈之時的氣勢、形態(tài)、強弱及脈象的主病等，進而結合其望、聞、問三診結合判斷病情。

小村醫(yī)通過六部切診，感覺來人脈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來去從容，每次呼吸（指小村醫(yī)呼吸）大約跳動四次。他斷定此人是裝病，屬正常人。他想，這種場合竟有裝病之人來測試我，應該不會，他疑惑起來。他又想，這人脈象正常，從脈搏上又查不出病源，難道是我切脈有誤？小村醫(yī)進入了沉思。

小村醫(yī)，這人的病怎么樣，嚴重嗎？站在黑帽子后面的老頭說話了，他好像有點忍耐不住的感覺，他直問小村醫(yī)。

小村醫(yī)上身往上聳了一下，好像要站起來似的，顯得很激動。隨后又看了黑帽子一眼，大聲說，鄉(xiāng)親們，我保證此人無病，他是裝病，是有意來考我，不信問他。

小村醫(yī)這一結論，像油鍋里掉進一滴水，頓時炸開了鍋。

他是誰？究竟有沒有��？

把帽子揭開看看！

黑帽子，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滿屋子的人都在說話，野豬拱土豆，全仗嘴巴勁。

黑帽子站起來，揭掉帽子，大聲說，我是鄉(xiāng)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姓袁，大家喊我袁醫(yī)生。我也是學中醫(yī)的，今天聽說神醫(yī)辦出師酒，有一個徒弟要出師，同行們不放心，叫我來測試一下，所以我特地來看看。我這樣做其實是對神醫(yī)和小村醫(yī)的不尊敬，冒犯了兩位老師，對不起。袁醫(yī)生說著向神醫(yī)和小村醫(yī)敬了個鞠躬禮！

袁醫(yī)生接著說，小村醫(yī)確實有兩下子，望、聞、問、切，就像鐵匠鋪的東西，樣樣都硬。今天我服了，師高弟子強，良師出高徒。小村醫(yī)“桅桿上打跟斗，一身好本事”。

小村醫(yī)出師啦！

小村醫(yī)“頭上點燈，高明。”

會場上笑聲、呼喊聲混響成一片。

村旺在大家的笑聲中舉起雙手，大聲宣布，測試結束！

傻兒擠在人群中，推著輪椅，他也笑了，他笑得跟大家一樣自然。

第三個故事就簡單了，說的是獨臂醫(yī)院一位藥劑師“撿鴿子”的事。

一個夏天的清晨，朦朧的晨光被霧氣裹得嚴嚴實實。船上，霧濃得伸手不見五指�？葐眩】葐�！呻吟聲像有鬼在船上索要人命一樣撕扯著每一位船客的心。聲音是女聲，誰都不知道這女生是什么病，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病人邊呻吟邊惡心嘔吐。頓時，船上發(fā)出一種難聞的臭味。

春花，忍著點，現(xiàn)在我們還在船上，只要再過兩三個小時就到醫(yī)院了。一個女人用哀求的聲音安慰著病人，聲音顯得無可奈何。

咳喲！咳喲！我的媽呀！我的媽呀！女生的聲音讓人扯心扯肺。

快開船吧！救人要緊！船上開始有人催艄工。

霧太大！行船危險！再等等。船工解釋說，山罩有雨河罩晴，罩子爬岸大雨淋，今天肯定是個好晴天，等會把船開快點，把時間搶回來就是。

病人哪里痛？是怎么回事？一名青年男子發(fā)出親切的慰問聲。

一個女人回答男子說。她昨晚下半夜發(fā)病，發(fā)病時胸悶煩躁，肚皮、胸口、頭部都喊痛。我們就住在對面山上，她爹死了，就我們母女倆人，今天早上我想把她送到縣醫(yī)院去檢查。

人心難改，天變一時。正說話間，濃霧漸漸退去，說亦巧，退霧時病人沒聲音了。

春花！春花！你怎么啦！女人抱住病人“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問話的青年男子走近病人一看，病人面唇清白，手腳厥冷，舌尖青黑，皮膚出現(xiàn)紅點如栗色。青年意識到，這病人是痧癥。他知道，痧癥主要由風、濕、火之氣相搏而成病。天有八風之邪，地有濕熱之氣，人有饑飽勞逸。夏秋之際，風、濕、熱三氣正盛，人若勞逸失度，則外邪侵襲肌膚，陽氣得不到渲通透泄，時常會發(fā)痧癥。青年男子想，這病人十之八九是痧癥。

快！把她放平，讓我來試試。青年男子說著用右手切了一下病人手脈，隨即又用右手拇指掐住病人人中脈，急忙說，快端點水來，把衣服解開！

中年女子抱著的病人是一位年輕姑娘，這位中年女子很不情愿解開病人的衣服。她想，我女兒還是黃花閨女！怎么就露胸呢！但她又想，人的羞恥肯定重要，但人的命更重要，這青年人看來懂醫(yī)，你看他掐人中就是內(nèi)行，聽說剛死的人掐人中可以還魂，沒想到今天親眼看到了這種做法。解衣服就解衣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諒他也不敢怎么樣。

船上坐著十多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船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青年人手上。大家都為這個病姑娘能遇上醫(yī)生感到高興，都在慶幸這位年輕姑娘有了救星。

男青年看著病女子身子一顫，輕聲說，有救了。他放松手指，隨即從衣兜里摸出一枚五分硬錢幣，把錢幣邊緣放在艄工端著的水碗里沾了沾，開始在病人右鎖骨處由上而下不停地刮，一會刮右鎖骨，一會兒刮左鎖骨。不一會，圍觀的人看見病人鎖骨處肌膚出現(xiàn)像魚鰍一樣形狀的紅埂，紅埂剛一出現(xiàn)，男青年就不停地掐住魚鰍頭部，并且掐得很重、很快，像是要把肉里的魚鰍揪出來一樣。

男青年掐完魚鰍頭部，臉上露出微笑，滿有把握地說，把衣服扣上，別怕，剛才是魚鰍癥急性發(fā)作，這種魚鰍痧癥怪得很，只要一出現(xiàn)，要么魚鰍死，要么人死，二者必居其一。大家放心，現(xiàn)在人不會死了。

船上的人聽青年人這么一說，大家松了口氣。病人的母親緊繃著的臉一下松馳起來，心里猶如放下一塊壓著的石頭。她趕緊把女兒的衣服拉攏扣上，把乳房遮得嚴嚴實實。她心里說，我這女兒的乳房你這個醫(yī)生是第一個看見，要不是你是醫(yī)生……

年輕人沒有休息，他又掐了掐病女人手脈，開始在病人的額部、頸部、手關節(jié)穴位處進行點、揉、按、壓，然后用硬幣在肘關節(jié)刮拭，硬幣所到之處立刻出現(xiàn)豬血紫塊。

姑娘被年輕人掐人中、刮痧、掐魚鰍頭，點、揉、按、壓，漸漸清醒起來，她看見眼前的青年救了她的命，兩只瞳孔放射出熾烈的感激之情，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愛。她心里熱起來，身子也熱起來，她死死盯著他。

年輕人呢，看見姑娘目光有情，四目相視，好像碰出了兩人心里的火花，一個單身男子和一個漂亮姑娘之間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愛慕。

請問，醫(yī)生貴姓？哪里人，感謝你救了我女兒的命，中年女人問青年男子。

年輕男子說，免貴，我姓高，排行老五，就叫我高五好了，我是民族村獨臂醫(yī)院的藥劑師。今天神醫(yī)派我到江陽縣城（鄰縣）去采購藥品，沒想到在這里碰見了你們。

船上人多話多，議論起來。

我知道，獨臂神醫(yī)是華佗在世！醫(yī)術高明！

良師出高徒，一個藥劑師有如此醫(yī)術，說明獨臂神醫(yī)名不虛傳。

獨臂醫(yī)院聽說看病免費，窮人吃藥可以不拿錢，不知是真是假！

中年婦女想，我們家窮，找錢猶如針挑土，用錢好似水沖沙，不如去獨臂醫(yī)院看病，反正我們是鄰村，路途不遠，能省則省。

高醫(yī)生，我女兒病情嚴重嗎？中年婦女問。

我從脈診來看，你女兒是風、濕、熱三氣不和，勞逸、饑飽失度，抵抗力太差，外邪侵襲肌膚，進入臟腑所致。還好，屬急性發(fā)病昏厥，如果再拖延兩個時辰，人就沒救了。現(xiàn)在只需要幾劑中藥調(diào)理就沒什么大礙。高五說話時情真意切，讓人感覺沒有半點虛假。

中年婦女望著年輕人說，高老師，我叫艾五孃，人們都這么叫我。我這女兒叫袁潔，小名春花，她父親去年離開了我們，家里一切苦力活全是女兒承擔。你說得對，她得病的原因肯定是飽一頓，餓一頓，身上干一陣，濕一陣，勞累過度。中年婦女說到這里，停了一下，接著說，鬼老頭如果不死，我女兒肯定不會得這個病�，F(xiàn)在女兒病情緩解了，我打算不去縣醫(yī)院了，等你回來一同去你們獨臂醫(yī)院看病拿藥行嗎？

這時的袁潔一方面想到獨臂是名醫(yī)，愿意去民族村醫(yī)院治病。另一方面，她對高五好像有一種女人對男人的依靠感，眼里含情默默，不停點頭，表示愿意去。

高五聽完艾五孃的話，看了看袁潔的表情，說，可以！只要找到獨臂神醫(yī)，沒有治不好的病。至于錢，到時給神醫(yī)說一聲就沒事，他是天下最好的人，高山頂上吹號，遠近聞名，一副菩薩心腸。

民族村到江陽縣水路五十里，機帆船一天一班，早上從蘭木林碼頭出發(fā)停靠江陽碼頭，下午3點又從江陽返回蘭木林，艾五孃母女倆就住在蘭木林碼頭不遠的山坡上。蘭木林碼頭離民族村街道有二十里山路，按常規(guī)高五要天不亮動身才能趕上班船，返回時要摸黑才能回村，叫兩頭黑。

高五看了袁潔一眼，看得眼珠子都要鼓出來了。他想，你們要等你們就等吧，反正就一班船，袁潔的病沒有什么危險，等會把藥買回來，再給你一點藥吃肯定會沒事。你袁潔別說是要去民族村治病，就是去了永遠不回來，我都不怕，我正愁口渴沒水喝��！他又想，只要你有心，我就有意！白案師的搟面杖——光桿一條，我怕個屁。

高五是個三十歲的單身孤兒，父母在他幼兒時就病故，靠大伯拉扯長大，是高村長的親侄兒，他喊高村長是二伯。高英拜寄獨臂后，是高英介紹他到醫(yī)院來的，高五勤奮好學，獨臂一邊教高五的文化，一邊教他藥理，經(jīng)過幾年培養(yǎng)，已經(jīng)可以獨立抓藥，甚至可以獨立處方了。

高五懂得一些相面學知識，他知道相術上把人的面部分為八個學堂，幾乎涵蓋了人面部所有的重要部位，認為這幾個學堂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貧富貴賤，壽命長短。

八個學堂中額頭是高明部學堂，此處以圓潤為宜，如果有異骨凸出則更佳。額角是高個部學堂，此處以潤澤有異骨凸為佳。印堂是光大部學堂，以飽滿平滑為吉，有疤痕或痣欠佳。眼睛是明秀部學堂，眼黑多白少為吉，說明此人會富貴。耳朵是聰明部學堂，耳朵輪廓分明，紅潤呈明顯為吉�？谑侵倚挪繉W堂，一個人的牙齒生得整齊密集，潔白如玉是吉。舌頭是廣德部學堂，舌頭長得長，并且紅潤主富貴。眉毛是班筍部學堂，眉形彎曲有紋路為吉。

高五看著袁潔散披著的頭發(fā)，眼眶內(nèi)黑多、白少、牙齒生得整齊密集，臉上沒有疤痕，只是顯得稍瘦，身體軟弱無力，他感覺袁潔是個聰明有福的女子。這時的高五，恨不得把瘦弱而又可憐巴巴的袁潔抱在懷里，把全身的溫暖傳遞給她，讓她盡快恢復健康。

袁潔靠坐在船舷邊，頭枕在木欄桿上，眼睛斜視著高五，她不懂什么八學堂不八學堂，她只覺得高五額頭圓潤，額角有骨頭凸出。印堂光澤發(fā)亮，黑眼睛有神光，耳朵輪廓分明發(fā)黃，牙齒雪白，不突不暴，整個不胖不瘦的臉有一雙彎月眉，看上去很順眼。她想，高五肯定是個靠得住的男人，平生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這么舒服感的男人。她贊成母親的意見，她也懂母親的心。她沒說話，意思是“不說好，不說壞，誰也不見怪，”她二十歲的姑娘才第一次見男人心跳這么快。

當天高五買藥返回時在袁潔家住宿了一夜，他給袁潔服了幾粒西藥，袁潔呢，有了精神寄托，有了西藥服用，精神和身體明顯好轉。第二天袁潔母女倆與高五到了民族村。這次袁潔在醫(yī)院里整整住了一個星期，這一個周，高五對袁潔母女倆十分熱情周到，熬藥、送飯、端茶遞水，全方位服務。

袁潔在高五的溫暖下，像是找到了終身依托似的，一周后留在了獨臂醫(yī)院。后來和高五結了婚，再后來袁潔因為有文化（小學畢業(yè)生）成了護士。袁潔的媽呢，她聰明能干，能吃苦耐勞，以院為家，她還因為她女兒有文化方便記賬，當了后勤總管。獨臂對袁潔的到來很滿意，原因是既讓高五安了家，又增添了醫(yī)院的新鮮血液。最讓獨臂高興的是，通過袁潔介紹，村旺帶頭與漢族姑娘結婚，外村十五名漢族育齡女青年到民族村婚配，從此民族村光棍成婚率達到了100%。

民族村人對順便辦成事，并且得到一定好處的事稱為“撿鴿子”。這次高五略施醫(yī)術救了袁潔，袁潔以身相許，圓了光棍夢，用村民的話來說是高五撿了只“鴿子”。這只鴿子還是只“絞鴿”，引來了一群鴿子。

民族村二十二年的變化，可以說三天三夜說不完，修路、戒煙、建房、打街、建醫(yī)院、修學校，地變、人變、事變、村變。不知怎么回事，記者問村民，無論問誰，他們就只講這三個故事，都會說，夠了，就這三個故事！

二十二年不平凡，村容村貌換模樣。

病癱兒子當醫(yī)生，光棍臉上喜洋洋。

鄉(xiāng)村公路彎又陡，難說沒有新隱患。

（編輯：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