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樊於期仍不甘心不滿足,就是不愿平庸藉藉無名。自從攀附上大秦公子嬴成蟜以后,他瞬間雄志迸發(fā),野心膨脹,居然想學著丞相呂不韋,亦以為奇貨可居,拼著性命地扶持、推崇長安君嬴成蟜,幻想著有朝一日亦能成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若呂不韋一般的人物,從此名揚天下。
現(xiàn)在,算是盼來了機會。
說是呂不韋給他的機會,還真不如說是他自己預謀爭取得來的機會。樊於期非常清楚知道,必須牢牢地抓住這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好好把握,用心謀劃,從而來實現(xiàn)自己宏大的雄心抱負。
于是,在彌漫硝煙、燈火通明的主將營帳內(nèi),樊於期自認為時機業(yè)已成熟,該對長安君嬴成蟜亮牌了:“公子,今王嬴政非先王之骨肉,乃呂不韋之子也!”出口聳人聽聞,他竭盡所能地鼓煽道,“當年,就是呂不韋將自己小妾獻予先王,奸生嬴政這一異子,原該名為趙政是也,而非是公子一脈之兄也。故,惟公子乃為先王之嗣子,該為大秦之君王也!公子,你可要知曉,呂不韋之陰險狡詐,實為小人,野心龐大毒也。他,不僅納妾盜國,更是害死先祖孝文王,先王莊襄王,先太子嬴子奚的罪魁兇手也!現(xiàn)呂不韋又腹藏狼子禍心,明里是讓公子率大軍攻伐邯鄲,而究其實質(zhì)目的是要借機除掉公子,害死公子也!”進而,他更加急急地獻計道,“公子,當斷不斷,必受其害也。趁今蒙驁大戰(zhàn)慶都,急未能歸,公子手握重兵,統(tǒng)領大軍,須即刻昭示天下,傳檄文以宣淫人之罪,明宮闈之詐。只有這樣,大秦臣民皆愿奉公子為嫡嗣者,立可稱王為霸也!”慫恿曉以利害,樊於期應是拼足氣力,勸誘年幼無知的嬴成蟜,必須利用這次率大軍伐趙機會,聯(lián)絡秦國各地王室宗族,一起起來反叛秦王嬴政,廢其王號,改立他嬴成蟜為新君也。
說的是錚錚有理,決不容置疑。
畢竟年少,嬴成蟜聽之,亦不作深度忖量,一個激憤難平,血脈說噴涌就噴涌上來了:嬴政既然是呂不韋之子,反了他又如何?此乃是我嬴成蟜為維護大秦王室利益,名正言順,算不上甚么謀反不謀反。
真就輕信了樊於期的挑唆,嬴成蟜立刻反叛了。
當然,在咸陽之時,嬴成蟜亦或多或少聽聞過呂不韋納妾盜國的風言風語,只是那時他還不能完全相信罷了。
現(xiàn)在,在樊於期的計謀授意下,嬴成蟜熱血澎湃,連夜洋洋灑灑地寫下了討伐檄文:“長安君嬴成蟜布告天下:傳國之義,適統(tǒng)為尊:覆宗之惡,陰謀為基。文信侯呂不韋者,以陽翟之賈人,窺咸陽之至器。今王政,實非先王之嗣,乃呂不韋之子也。始以懷娠之妾,巧惑先君,繼以奸生之兒,遂蒙血胤。恃行全為奇策,邀返國為上功。兩君之不壽有由,有可忍也?三世之大權在握,孰能御之!朝豈真王,陰已易嬴而為呂,尊居假父,終當以臣而篡君。社稷將危,神人胥怒!某叨為嫡嗣,欲訖天誅。甲胄干戈,載義聲而生色,子孫臣庶,念先德以同驅(qū)。檄文至日,靡厲以須,大軍臨時,市肆忽變!
隨之,初出茅廬、不懂一點軍事的嬴成蟜,匆忙停止了對邯鄲的圍攻,遂拜樊於期為大將軍,一切均聽樊於期之指揮,唯他是從。一面將檄文四處傳布,號召大秦臣民起來反對非嬴氏血統(tǒng)的秦王贏政,擁護長安君嬴成蟜為新君王。同時,一面率大軍調(diào)轉(zhuǎn)戈戟,迅速占領屯留,并以屯留為大本營向周邊擴張,先后攻取下長子、壺關等城邑。
一時間,還真引發(fā)了諸多不明真相之臣民,以為秦王嬴政當真是呂不韋之子,繼而人神共憤,齊聲譴責、憎恨于嬴政與呂不韋,所有擁戴新君王嬴成蟜的疾呼之聲很快傳播方圓百里之廣。更有甚是,數(shù)以千萬計的臣民百姓均積極踴躍地加入到了叛逆大軍之中,將卒一下發(fā)展達到十二萬之多。
秋風凄凄,落葉漫舞大地。
自打退敗回到都山大營,大將軍蒙驁便一面下令構筑營壘,加強防守,盡全力拖住龐煖趙軍。一面他趕緊遣快馬急催嬴成蟜加速攻打邯鄲?烧l知,等待了多日,蒙驁沒能等來嬴成蟜攻拔邯鄲的勝利消息,卻等來了嬴成蟜遣人送來的反叛秦王嬴政的檄文。
驟然,蒙驁嚇了一大跳。
大驚失色,一放下檄文,蒙驁就是一聲沖天大吼:“我與長安君同事,今攻趙無功,而長安君復叛逆謀反,我安能無罪?若不反戈以平逆賊,何以自解?”
一眾站立兩旁的副將馮澤、張?zhí)频葘④,人人義憤填膺,個個摩拳擦掌,但等著蒙驁的一聲決斷令下。
片刻之后,蒙驁慢慢平息下自己的激憤怒氣,立馬下令道:“拔寨起營!馮將軍,你隨我迅疾趕赴叛逆之地,前去平叛長安君嬴成蟜!”轉(zhuǎn)而,他大氣一吸,對著張?zhí)粕跏羌鼻械卮舐暤,“張將軍,你即刻動身,星夜奔赴咸陽,越快越好,報告大王,說嬴成蟜謀反叛逆了!”
馬蹄聲碎,翻飛起驛道上的一層殘枝敗葉。
高大的秦王書房。
秦王嬴政從跪拜著的將軍張?zhí)剖种薪舆^軍報,展開一看,乃是一冊檄文。驟然,嬴政立馬繃緊黑臉,血沖額頂,激怒爆裂,一雙手不由地抖索得若秋風中顫栗的葉片,還未等看完,就一把將那檄文狠猛地拋擲到了地氈上,頓時,竹簡的散落聲與嬴政的咆哮聲,一下沖出了寂靜的秦王書房。
許久許久,嬴政都未喘過氣來,只是氣哼地站立在那兒。又約摸過了半晌,嬴政方才緩過一點精神兒來,嘴中不由自己地喃喃著:“寡人,寡人擔心的事到底還是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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