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不住地點著頭,啜酒嚼肉,聽得亦很專注。
李厚越說聲音越響,越激憤:“魏文侯這甚意思啊,不韋你知曉嗎?他是在痛心指責那幫臣吏啊,不管百姓的死活,肆無忌憚,征收百姓辛苦得來的錢糧布帛,說他等就與那個反穿皮衣人的行為是一樣的啊。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百姓不得安寧,那國君的地位還能鞏固嗎?國家還能安穩(wěn)存在嗎?”
呂不韋趕緊嘬了一口酒,輕快一笑,道:“傳舍長,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就請直說吧,您想讓我做甚么?或者說,趙國希望我做甚么?”
李厚沒想到呂不韋理會的如此之快,會如此爽快,而且知曉他在想甚么。猶豫半晌,他還是喝著酒,看著呂不韋,就是不好意思開口。
呂不韋把酒觴往案上一放,朝著李厚一昂頭:“嘿,傳舍長,您跟我這么客氣做甚,我和李同可是兄弟,您就是我長輩,就是我叔,甚事呵?只要我呂不韋能做的,赴湯蹈火都可以。”
李厚仍是看著他,喝著酒,沒有出聲的意思。
呂不韋急嗓子了:“李叔,這些年,我的買賣可少不了您的悉心關(guān)照,我亦給您添了多少麻煩,可您從來沒開口要我做甚,今日,我想您定有大事,要事。說吧,李叔,我求您了。”
李厚仍喝著酒,想了又有片刻,才勉強苦著臉,道:“不韋啊,我實在開不了口,那可是一筆老大的數(shù)字啊,太大太大啦,我如何說得出口啊。”
呂不韋盯著他直看:“要千金,還是要萬金?李叔,我回家都給您湊去。”
李厚被盯的難受,低垂下了眼簾,囁嚅道:“其實,其實,其實我亦不知。”忽然,他抬起眼來,睜大了點,“唉,是這樣的,不韋,趙國現(xiàn)在碰到大難事了,你應(yīng)該知曉的,長平關(guān),長平關(guān)缺糧啊——”
呂不韋故作一驚:“缺糧?缺糧尋相國大人呵,他可是一國之相,定然有辦法呵。”他有意把話引向了相國平原君,用意很明確。
李厚大嘆一口氣:“嘿——,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相國大人都走投無路了。”
呂不韋又是一乍:“哦,有這么嚴重嗎?”
李厚心情沉重,道:“當然,嚴重到國之存亡,國之存亡啊。倘若廉大將軍無糧,守不住長平關(guān),我等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對你來說,就是我剛才講的那個故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呂不韋遽然明白了:“我懂了,李叔。”頓了片刻,又想了片刻,他忽然拍腿一叫,“這樣您看行吧,我去拜見一下相國大人,您給引薦。”
李厚木瞪瞪地看著他,半晌才吐出一句疑問話:“你去拜見相國大人,就有糧食啦?”
呂不韋頻頻點頭:“是啊是啊,相國大人不就最需要糧食嗎?”
李厚非常懷疑地:“你家有二十萬人半年的糧食?”
呂不韋頓了一下,搖搖頭:“我可以給一些,但不多。”
李厚一下泄了氣:“嘿,這還是杯水車薪嘛。”
呂不韋又盯著他,認真地,道:“我可以幫相國大人想辦法,籌集到呵。”
李厚猛地瞪大眼睛,但仍舊懷疑:“啊?能籌集……籌集到……二十萬人半年的糧食?”
呂不韋點點頭:“試試看吧,李叔。”看李厚還是帶著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他連忙追加了一句,“不試,糧食能自己來嗎,李叔?”
李厚細致一想,覺得是這個理:“對啊,那亦是,那亦是,不試,糧食是不會自己走出來的。”
呂不韋見他認可自己的話,立馬催促,道:“您就引薦吧,李叔,引薦了才能試啊。”
李厚仍是擔心:“我還是不放心,萬一……”
呂不韋不由他說完,哈哈一笑:“李叔,您是怕我籌不到這多糧,是吧,您以后就做不了人了,是吧。李叔,放心,我還要在邯鄲做生意呢,再說,真籌不到,我不還有錢嘛,傾家蕩產(chǎn),我亦把您這個面子給掙回來,讓相國大人,不,讓整個朝廷對您刮目相看。”
李厚聽著一激動,脫口而出:“真的?”可他還是帶著疑問激動,顯然,仍存有不放心的意思。
呂不韋一拍胸脯:“我呂不韋說話還有假,那如何做生意呵。”他遂又一下拍上胸脯,“我當有八成的把握,替相國籌到需要的糧食。”
李厚將信將疑,總算被他的拍胸保證相信了:“好!那我引薦。不韋啊,我可是把性命交給你了。”
呂不韋心悠地一緊:“沒這么嚴重吧,李叔。”
李厚撐大膽了,說話亦擲地有聲:“對我來說,只許成,不許不成!”
呂不韋重重地點了點頭,亦感受到肩上的分量沉甸甸,遂拿起酒觴,并不與李厚碰杯,而是自己一口悶喝了下去。
李厚兩眼炯炯,非常指望著呂不韋能馬到成功。
夏日的雷陣雨說來就來,又是一陣狂風大作,雨點冰雹樣落下來,砸在地上急速猛烈,一會兒工夫,水漫街道碎石路,流淌不停,到處都成了水坑泥塘。
此章應(yīng)為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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