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布防,非常善于野戰(zhàn)的廉頗,開始于丹河以西的空倉嶺一帶設置了第一道防線,在浩山南麓與北麓構筑了二鄣城作為空倉嶺之后援,形成犄角之勢。然沒料到,秦軍來勢異常兇猛,數次交戰(zhàn)下來各有勝負尚可,但廉頗始終卻占不了上風。沒多久,秦軍利用兩翼快速奇兵插到了出擊趙軍的后方,迅猛搶占下西壁壘,截斷了出擊趙軍與其營壘的聯系,構成了一層狼形包圍圈。
眼看招架不住若狼似虎的秦大軍,又屢屢被動挨打,屢屢敗退,廉頗只得依據自己極富的實戰(zhàn)經驗,老謀深算,明知此時秦大軍士氣正旺,戰(zhàn)力強盛,決不能再與之正面硬拼,非得保存實力以伺機后發(fā)制敵。于是,廉頗再未組織抵抗,改變原有戰(zhàn)略,迅速地撤回到丹河東岸的沿山一帶,依靠有利地形,借助天然水道,加固構筑縱深主體防線,遂形成了長平關第二道防線,通過獨有的水寬谷深的丹河屏障,更有大糧山、韓王山兩大制高點,可鳥瞰數十里丹河兩岸,所有敵方動靜,如指囊中。這樣,只要固守住丹河一線,與秦大軍打持久戰(zhàn),消耗其戰(zhàn)斗力,拖垮其意志力,才能尋覓到戰(zhàn)機再發(fā)力殲滅之。
真就如意算盤,廉頗果然堅守住丹河不失,秦大軍亦不敢躡足上黨,更不得接近邯鄲。廉頗則充分占據有利地勢,固守陣腳,以不變應萬變,致使趙秦兩國大軍對峙了一年有余,從而讓實力強而急于戰(zhàn)的秦軍主將王龁一籌莫展,始終不能跨越過丹河一步。
然對于如此固守,趙孝成王卻甚為不滿,連連埋怨,甚至惱怒廉頗保不住城池,奪不回上黨,總是在丹水東岸消極應戰(zhàn),于是便幾次三番遣重臣鄭朱前去指責廉頗,催促廉頗趕緊主動出擊,盡早地趕走秦虜大軍。
其實這不滿與怨怒,亦是出于趙孝成王的苦不堪言,若一直繼續(xù)與秦虜大軍相持下去,明顯自己國力已是不堪重負,財力逐漸不支,尤其糧芻儲備開始捉襟見肘,再要向邯鄲富商借貸,那怨聲載道不說,恐怕將無能為續(xù)了,而伸手朝向左鄰右國初次借糧,又羞赧啟口,即使啟口亦恐未必能如愿得償。因而,戰(zhàn)事若是再長期消耗下去,定然對趙國真的非常不利,恐兇多吉少。到現在,似乎放在趙國面前只有三種選擇:一是撤軍,放棄上黨郡,然耗費這一年多時間,耗費這多人力物力,放棄簡直就劃不來,更主要是,一旦放棄,其后果更不堪設想,必危及至國都邯鄲,那將是亡國啊。所以,事到如今,趙孝成王根本不想撤軍,更不能撤軍。其次,再如此僵守避戰(zhàn)亦是不行。那恐只有選擇另一種積極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尋求戰(zhàn)略決戰(zhàn),以最理想狀態(tài),達到全勝。
而老將廉頗,不想卻依然我行我素,任憑趙孝成王如何指責、怪罪,他就是仗著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堅守住壁壘,就是不出兵。這就使得趙孝成王更加惱羞成怒,有意要將廉頗調遣回來,換將。
此可是十萬火急,臨陣換將,兵家大忌也。相國平原君很明白這一點,最主要是趙國還沒有比廉頗更能的主將,可以抵擋強秦的虎狼之師。
今日上朝,平原君就是想阻勸趙孝成王,千萬不要舍棄廉頗,得再給予他充分信任,相信老將軍一定能守勝秦軍。應該說,天知曉,戰(zhàn)場情勢欲速則不達,只有多給廉頗點時間,以便可以尋機覓到致命一擊,徹底打敗強秦大軍。
此時的平原君,登行在王宮的臺階上,一格一格昂首往上走,明顯吃力,更顯憂心忡忡,已然沒有了剛才站在臺階口的器宇軒昂和那感覺高貴的心情。
長平關戰(zhàn)爭確是他平原君的心痛,想起自己同意收受上黨,似有內疚之感,不說引火燒身,起碼亦是惹事上身。但細細想來,平原君認為并無過錯呀,即使趙國不接受上黨郡,秦昭襄王依舊會對趙國發(fā)動進攻,暴秦可是一直虎視眈眈,亡我趙國之心不死啊。早先就有消息來報,秦昭襄王采用了丞相范睢的“遠交近攻”策略,已計劃先打魏國,再打韓國,最后攻打趙國。可見,暴秦的虎狼之心始終沒變,故秦趙之戰(zhàn)亦就必然成為早晚之事,尤其一旦得到韓國拱讓的上黨郡,趙國或許照樣會面臨秦國大軍兵臨城下的態(tài)勢,戰(zhàn)爭恐依舊難以避免。
平原君心知肚明,上黨郡對于趙國的戰(zhàn)略位置不言而喻,能不費吹灰之力得上黨十七城,他覺得這是上蒼送給趙國的大禮,怎能不要?只有擁有上黨郡,趙國的防護就會更加牢固,趙都邯鄲之前就會多了一道天然屏障,還有無論防秦還是攻秦,從長遠看都是有利趙國的。秦昭襄王鯨吞天下之心人盡皆知,韓國要亡了,下一個亦必是趙國,若上黨被秦占據,那么趙境甚至趙都都無險可守了,只能直接就面對強秦大軍的巨大威脅。反之,依靠上黨,趙國可以作為堅固屏障,阻止強秦大軍進犯。但平原君萬萬沒想到,秦大軍一上來就攻勢過猛,勢若破竹,只瞬間便奪取了上黨,極其迅速地便壓進了長平關,接下來就是直接威脅到國都邯鄲了。
然不可懼怕,生死存亡,我趙國只要有一世英名的常勝將軍在,有廉頗在,定可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平原君決不相信廉頗阻擋不了秦大軍的強悍野蠻的進攻步伐,亦相信大將軍甚至極有可能一舉殲滅秦大軍,直至反攻直入秦國疆土。
相國平原君攀登著,絞盡腦汁思想著,終于登上了王宮高臺,亦陡然自信心倍增,跟著,昂首闊步地走進了至高無上的王宮政殿。
(編輯: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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