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單徹骨

聽到方悅說的話，關旭愣住了。

良久，關旭緩緩地蹲了下去，雙手抱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趙希今天的異常舉動，是因為自己在拘留所得知了所謂行政拘留十四天的可怕本質。

猛然，關旭站起身，扭頭就走。

“你干什么！”方悅慌了神，大喊道。

“半年，我陪他�！标P旭想起今天在拘留所見到趙希時的一句笑言，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去兌現(xiàn)那一句玩笑。

“你瘋了嗎？”方悅沖上來，纖弱的雙手死死抓著關旭的手臂：“為什么要這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幼稚，才害的趙希走到這一步。難道現(xiàn)在還不知道反省嗎？”

“那我還能怎么樣！”關旭一甩手，怒道：“我關旭不會讓自己的兄弟一個人去受苦�！�

啪！

方悅甩出一記響亮的耳光，關旭的臉上登時留下五個通紅的手指印。

“你混蛋！你像個男人好不好，趙希之所以寧死不愿意找人來擔保，就是因為不想他的父母知道�，F(xiàn)在只有你能替他去圓這個謊，你要是進去了，什么都完了！”方悅嘶聲道。

看到關旭不說話，方悅放緩了語氣：“別忘了你也有家人，還有你的女朋友，扔下他們換一份可笑的心安理得？這樣真的好嗎？”

關旭握緊雙拳，想喊卻喊不出來。方悅說的沒錯，自己還有家人，還有閆紫薇，不可以這樣，但是……

夜幕漸濃，關旭一個人在A市的河堤路上慢慢走著，方悅在距離他十幾米的距離上跟著，晚風拂面，卻吹不走滿心的憤懣。

搞砸了，關旭對自己說，此時的他，多想可以抱著一個人痛哭一場。

電話響起，關旭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閆紫薇的名字，關旭的嘴角抽動一下，感到一絲的暖意。

“喂，是你嗎紫薇？”關旭的聲音異常的溫柔。

電話彼端的人有些遲疑，終于閆紫薇的聲音還是響了起來：“是我�！�

關旭的心有種融化的感覺：“紫薇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好想你，我……”

“我有事情跟你說。”閆紫薇似乎下了某種決心，打斷了關旭。

“你說�！标P旭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如此耐心的和閆紫薇說話是在什么時候。

電話彼端再次停頓，幾秒之后傳出閆紫薇的聲音：“我們分手吧。”

關旭愣住了，良久：“這幾天是我不好，實在是太忙了……”

“不。”閆紫薇決絕道：“這次和以前不一樣，關旭，我有新男朋友了�！�

關旭感到自己仿佛被一道雷電劈中，渾身上下彌漫著刺鼻的燒焦的味道：“你終于做決定了。實習的時候遇到別的男人了？”

關旭覺得自己的話很俗，但這句很俗的話似乎是自己現(xiàn)在唯一想問的，怒火中燒時的瘋狂被死命的抑制住，讓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走樣。

閆紫薇的話讓關旭感到更加的日月無光：“是詹天強……”

接著傳過來的，是閆紫薇的抽泣聲：“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有多么沒有安全感。你說走就走了，十天半個月電話也沒有一個。我怕一個人走夜路，掏出手機想給你打電話，卻更害怕聽到你不耐煩的聲音，找工作的時候我好緊張，卻沒有人可以和我說一句暖心話，關旭！我恨你……”

“所以你就勾搭上了詹天強？”關旭的聲音冷的可怕。

閆紫薇大哭：“這段時間，最艱難的這段時間里，是詹天強來到我身邊，陪著我，幫助我。你沒資格怪我，混蛋！你為什么不珍惜我！”

“沒什么好說的了�！标P旭扔下一句話，掛斷了電話。

電話中傳來閆紫薇委屈哀怨之詞，響到一半，隨著關旭的手指一撥，一切歸于寧靜。

“走吧，你們都走吧……”關旭呆呆的念叨著，隨即發(fā)出一陣苦笑，兩個眼眶里積聚依舊的淚珠咕嚕嚕的滾了下來，吧嗒吧嗒滴在石板路上。

關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蝸居的，只記得自己呆呆的，被一雙腿機械的帶著不停地走，不停地走，隨即兩腿一軟，攤在冰涼的地板上。

“關旭！”

緊跟在身后的方悅趕忙上前，一把抱住關旭，任憑健壯的關旭把頭靠在自己纖弱的肩膀上。

關旭一把抱住方悅，嚎啕大哭，哭得很痛，很痛。

哭聲中，關旭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都走了……他們都走了……趙希走了，紫薇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沒有了……”

雙手抱著關旭，方悅雙眼淚眼婆娑，朦朧中關旭和那個他漸漸地合為一體，身為男子漢的關旭發(fā)出的無助的哭訴讓方悅心如刀絞。

不由分說，方悅俯下身，猛然吻在關旭的雙唇上。

火辣柔軟的嘴唇接觸在一起，和著咸咸的淚水，兩個人仿佛喝醉了一樣，忘情的擁吻。

委屈，愧疚，憤怒，沮喪在關旭的體內(nèi)混合成一股奇怪的情緒，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關旭一下子站起身來，有力的手臂攬著方悅柔軟的腰肢，雙雙倒在床上。

倒下的一刻，方悅嚶嚀一聲，女子特有的柔媚音色如同電流一樣灼燒著關旭的全身，看著懷中緊閉雙眼，渾身無力的方悅，被那種古怪情緒支配著的關旭徹底喪失了理智。

雙手粗暴地撕扯下，方悅薄如蟬翼的衣裙瞬間褪下，潔白無瑕的軀體毫不設防的展現(xiàn)在關旭眼前，伴著眼角無聲滑落的淚滴，方悅迷醉的伸出雙臂，向關旭發(fā)出了最后關頭的訊號。

這一夜，關旭和方悅極盡瘋狂，精疲力盡后釋放的那一刻。他和方悅相擁在一起，同時哭的好像一對淚人，兩個人顫抖著，在初秋冷清的月色中，沉沉睡去。

等到關旭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已然是日上三竿，方悅卻已經(jīng)消失無蹤，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好像一個荒誕的夢。

思緒稍轉，就感到有些頭痛欲裂。關旭不再去想這些，就在他準備繼續(xù)翻身入眠的一刻，枕邊的一張信箋映入眼簾。

忐忑的拿起纖薄的紙片，仿佛舉著千鈞巨石，雙手有些微微顫抖，上面的字句也仿佛一把把的小刀，狠狠地刻畫在關旭的心上。

信上的字很娟秀，嬌小，完全不像那個年輕有為的強勢女孩：

關旭，對不起。

我要走了，原因很簡單，我不敢去面對你。自從見到你的第一刻，我就情不自禁的把你當成了他，你的一舉一動和他幾乎一模一樣，除了你的那份初出茅廬的幼稚。所以我拼命地要求你，磨練你，希望可以讓你成為和他一樣的人，這樣，我就可以把你作為我對他愛戀的寄托。

然而相處久了，我內(nèi)心的愧疚就越來越重，因為我看清了自己，因為不論有多相像，我愛的那個人終究不是你。所以我決定離開，去直面那個當初我不敢去挽留的人。用女人特有的執(zhí)著，和他在一起。

其實你們出事的那天，我就已經(jīng)打算跟你說這番話了。直到昨晚，看著你在我懷中哭的像一個孩子，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突然覺得好痛�；蛟S是因為不知不覺中，你我之間也產(chǎn)生了那么一縷情絲吧。

原諒我吧，就當是一個貪圖愛戀的女孩犯的一個普通的錯誤好嗎？照顧好你自己，像我一樣，勇敢的面對自己真正需要面對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最終擁有它。

再見了。

落款：方悅

關旭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猛然扔下信紙，瘋狂地沖出房間。

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方悅給予的一夜溫存讓關旭感到了無比的依戀，然而美妙的一切都仿佛短暫的煙花絢爛，就在睜開雙眼的時候，破碎的無影無蹤。

關旭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找到方悅。

大踏步跑進辦公室的時候，整個業(yè)務七部的員工集體正襟危坐，聽著辦公室正中一個矮子侃侃而談。

絲毫不理會這一切，關旭沖著身邊的一個同事問道：“方悅呢？她今天沒有來上班嗎？”

同事向關旭不斷地使眼色，正中的矮子帶著標準化的笑容道：“是關旭啊，怎么今天遲到這么久？方悅一周前已經(jīng)遞交了辭呈，今天公司下了人事任命，今后我就是業(yè)務七部的部長。希望你……”

“你是陳明？”關旭認出了這個矮子，正是那個耍歪門邪道害的公司險些名聲掃地的陳明。

“你認識我�！标惷餍Φ溃骸耙院罂刹灰t到，入座吧。”

“方悅去哪了？”關旭板著臉，絲毫不給這個新上司面子。

陳明的表情有些尷尬，聳聳肩：“我哪知道？方大部長路子廣著呢，說不好早就攀上了高枝，你要是舍不得，跟她一起走啊。”

關旭絲毫不理會陳明的挑釁，轉而高聲向全辦公室問道：“你們呢？沒有一個人知道方悅去哪了？”

四周靜悄悄的，所有人都看著陳明越來越陰沉的臉，不敢搭話。

良久，一個方悅的老部下站起身拍拍關旭：“我知道方部長對你有知遇之恩，但是這次她走得太突然了，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的去向真的沒人知道。你也別多想了，留下來好好干，別讓方部長苦心經(jīng)營的業(yè)務七部沒落了�！�

關旭勉強向這個還有幾分人情味的同事擠出一個笑容，斬釘截鐵道：“你們先忙，我去找她�！�

說罷，轉身出了辦公室。

身后傳來陳明尖酸的笑聲：“方悅真是好手段，把這個傻小子哄得死心塌地的。不過也難怪，人家是大美女嘛，大腿一伸就能頂一張業(yè)務員的嘴�！�

說完，自己哈哈大笑，眾人心中微有不忿，卻有些敢怒不敢言。

然而很快，陳明的笑容就徹底僵在了臉上。比他高出一頭的關旭臉色鐵青的殺了回來，站在他的面前。

“你剛才說什么？”關旭的語氣堅硬無比，讓人感到他有無限可能掏出某種兇器把陳明撂倒在地。

陳明被關旭殺氣十足的樣子嚇呆住，腦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說話也結結巴巴的：“沒……沒什么……你，要不去找找看�！�

“很好！”關旭伸手在陳明肩頭輕輕一捏，后者頓時感到自己的肩胛骨產(chǎn)生了一條細微的裂縫。

不理會陳明的惡劣表現(xiàn)，關旭轉身，消失在門口。（未完待續(xù)）

【編輯：黃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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