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朱全忠得馬，欲乘之，然猝憶起徹言馬或妨主，生試心，自忖:“欲知此馬是否妨主，可騙他人先試�！蹦饲餐笋R官，召養(yǎng)馬吏劉晟入帳，手指黑馬，私謂之曰:“汝養(yǎng)馬得力，吾甚喜之，今當(dāng)以賞。此馬為我坐騎，世之極品，奔行如電，公若喜愛，可試乘之�！�

劉晟欣然曰:“謝主公賜乘�！蹦顺鰩ね�，揚(yáng)鞭躍馬，駕奔而出。全忠即出帳觀之，見晟乘之百余步，被馬狂竄跌落，致頭破而死。全忠微笑，暗嘆:“此馬果然妨主，幸吾未乘。”方馬官歸，見劉晟尸橫于地，驚問曰:“晟因何而死？”全忠正色詐曰:“彼盜我馬，受妨而死�！瘪R官甚愕，不復(fù)言。有詩為證:

詭譎自是奸雄路，心口無誠精詐術(shù)。

為知劣馬能妨主，徒使良吏生靈枯。

話歸另題。卻說壽州刺史王緒為免蔡軍侵伐，棄壽州、光州，南渡大江，過洪州，溯贛水南下，至贛州，東折向汀州、漳州，以道險(xiǎn)糧少，令軍中不得以老弱自隨，犯者當(dāng)斬。唯王潮、王審邽、王審知三兄弟扶其母董氏崎嶇從軍。緒知之，召王氏三昆仲，責(zé)之曰:“軍皆有法，未有無法之軍。汝等違吾令，如若不誅，是無法也�！�

王審知曰:“人皆有母，未有無母之人；將軍奈何使人棄其母！”緒大怒，叱命劊子手?jǐn)仄淠�。潮�?/span>:“潮等事母如事將軍，既殺其母，安用其子！請賜我等先死。”將士皆為之求情，緒乃恕之。有望氣者謂緒曰:“軍中有王者氣，若不除之，將代主公也�！庇谑蔷w心疑，凡見將卒有勇略逾己者，或氣質(zhì)魁岸者，皆殺之。

驍將劉行全亦受除死。眾皆自危，互議曰:“劉行全乃王公親信，勇冠三軍，有功而無罪也，猶不免死，況乎吾等。若不計(jì)議，我等亦死無葬地也。”軍士嘩然，言欲起事。

及部眾赴泉州道中，行至南安縣，王潮謂前鋒大將趙虎曰:“吾等背井離鄉(xiāng)，捐妻子，羈旅外鄉(xiāng)為群盜，豈所欲耶？此乃為王緒所迫之故也。今緒多疑不仁，妄殺無辜，盡戮軍中氣魁身壯之人。而將軍須眉若神，騎射絕倫，且為前鋒，必遭緒忌，吾竊為將軍危之！”趙虎聞言，執(zhí)潮手而泣，問曰:“計(jì)安出？望王君救我。”潮言如此如此便可除緒�；⑥D(zhuǎn)悲為喜，試從其策。

趙虎受其策，引軍中壯碩者數(shù)十人，先行于前，伏于篁竹中，以待王緒入伏。及見緒至，虎挺劍大呼躍出，就馬上擒之，反縛以徇，軍中皆呼萬歲。緒驚責(zé)曰:“爾等何故謀反？”虎厲聲曰:“汝心胸狹隘，盡戮無罪之人，使吾等不得不反。”緒色慚，默然不語。

王潮欲推虎為主，謂眾曰:“趙虎將軍德才兼?zhèn)�，文武雙全，除暴有功，當(dāng)為三軍之帥�！被⒃�:“非也！吾屬今日擒緒，不復(fù)為砧上魚肉，賴王君之謀也。天以王君為主，誰敢先之�！毕嗤谱寯�(shù)四，終于奉潮為帥。緒嘆曰:“潮在吾網(wǎng)中不能殺，豈非天意弄我哉！”潮乃引兵將還光州，約其屬，所過之地，秋豪無犯。

潮等行及沙縣，被泉州巨賈張延魯引耆老以奉牛酒遮道。潮惑問曰:“公等攔我何為？”延魯曰:“不為他事，唯望將軍為我等做主。”潮曰:“此事何詳，如何做主？”延魯曰:“某乃泉州富紳張延魯也，隨我者盡為城中父老，聞將軍自除王緒以來，興仁義之道，與民無犯。而泉州刺史廖彥若為政貪暴，欺壓良善，魚肉百姓。今父老聞將軍經(jīng)此，皆欲請將軍救危，以除廖賊，并取泉州節(jié)鉞。”

王潮曰:“善哉！魚肉百姓者，誓不能容也。今為州民圖計(jì)，吾義不容辭。”眾耆老跪拜，大呼“恩公”。潮大驚，忙回跪，勸其眾起，謂延魯曰:“若取此城，當(dāng)以何策？”延魯曰:“城內(nèi)未有鸞鳳之材，破之如探囊取物，無須用策�！背贝笙玻瑔桏庀卤妼⒐コ侵�。三弟王審知曰:“弟愿往�！奔鹊脧�，引兵一萬攻泉州。

泉州刺史廖彥若早得報(bào)知王審知來犯，忙與眾人商議曰:“今有草賊王潮伐我，遣其弟將王審知來犯，何人愿敵之？”言畢，列中閃出一將，朗聲曰:“末將不才，愿斬賊將首級，獻(xiàn)于麾下�！敝灰娖淙吮^環(huán)眼，身如松柏，腰大十圍，乃守城大將常榮也。

廖彥若大喜，曰:“我親為將軍擂鼓助陣。”常榮笑曰:“斬?zé)o名鼠輩何須擂鼓助威，末將只消三百騎從，便可除之�！睆┤粼�:“將軍莫要輕敵，吾素聞王審知勇猛超群，常乘白馬，軍中號‘白馬三郎’，望將軍勿輕視�！睒s曰:“既如此，吾領(lǐng)八千兵馬便了。”為彥若所從，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