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豹王和虎王一行以為郝輝他們摔下山崖必死無疑的時候，奇跡竟然出現(xiàn)了。卻道郝輝摔下去后，在即將到達(dá)地面的時候，被一棵茂密大樹擋住了下降的身姿，由于身體得到一定的緩沖作用，最后只是落在一株橫著長出的粗大枝椏上暈了過去。而如燕在馬車下降的時候，有幸被拋了出來，落點正好就在距離郝輝兩步之遙的范圍，她也同對方一樣被那棵大樹救下了性命。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就是孫老前輩和慧能大師的生死，其實，也不必?fù)?dān)心，他們的落點只在救下郝輝那棵大樹旁不遠(yuǎn)的地方，那也是一棵大樹，同樣的兩人也是死里逃生。
　　 朦朧中，郝輝從一陣昏睡中醒了過來，他見如燕在自己身旁尚未醒來，就試著去叫醒對方。連續(xù)喚了幾聲，迷迷糊糊中如燕像是聽到了什么便醒了過來，她見有人站在自己身旁，便又驚又喜地抱住對方，并在其懷里嚶嚶地哭著。郝輝見狀，就禁不住一陣安慰說：“好了，如燕！正如你所看見的，我們都還好好地活著！”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一直這樣抱著有失大雅，郝輝見對方?jīng)]有松開自己的跡象，過了一會兒，只聽他淺笑著講：“對了，如燕，咱們還得去看看我?guī)煾负突勰艽髱熆煞癜埠茫俊?/span>
　　 此話一出，如燕覺得郝輝在理，就緩緩地松開了對方。不過，在兩人對視的時候，她心里有種從未有過的親切之感，而這種親切之感正隨著全身溫度不斷地上升愈加強烈。如燕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有些把持不住，索性就將那含情的目光收了回來，并低下頭輕輕地說：“走吧，咱們?nèi)晌磺拜叄　?/span>
　　 郝輝也知自己剛才有些失禮，就轉(zhuǎn)過身匆匆向前走去，只是他沒有注意此刻的如燕兩頰已經(jīng)緋紅，遠(yuǎn)看就像一朵開得正艷的花兒讓人禁不住想要采摘。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后地尋找著，突然郝輝在不遠(yuǎn)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孫老前輩的蹤跡，與此同時，如燕也在另一處發(fā)現(xiàn)了慧能大師。和之前的情形一樣，郝輝和如燕都試著去呼喚對方，不一會兒，兩位前輩也都陸續(xù)醒了過來。
　　 眼見著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郝輝便決定去找一個可以歇息的地方，在四周尋了不久，這時，一個偌大的山洞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于是，郝輝就原路返回，因怕自己迷路就在來去的路途上作了幾個明顯的記號。將大家安頓好后，他又在四周尋了一些柴火在山洞里升起一堆篝火。由于掉下山崖時，郝輝一行的行囊已經(jīng)不知去向，想著總不能讓大家都餓著肚子，一旦時間久了，恐怕連一般的野獸也會趁機(jī)奪走他們的生命。如此結(jié)局他自是不愿看見，于是絞盡腦汁地一直想著這個問題。
   正當(dāng)郝輝陷入一陣沉思的時候，從他右邊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如燕的聲音：“快來看呀，這里有個不大的小水洼，里面竟然有幾條肥美的魚兒！”
　　 一聽這話，郝輝頓覺自己眼前一亮，就忍不住向?qū)Ψ剿诘奈恢门苋�。由于此處并沒有捕魚的工具，郝輝便決定用自己所學(xué)劍法中的一式來捕魚，他怕捕魚的時候會誤傷如燕，就讓對方返回火堆所在的地方。不一會兒，只見郝輝手起劍落，平靜的小水洼里激起一些波紋后，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神情。
　　 如燕再次看見郝輝時，對方手里已經(jīng)多了幾條肥美的魚兒。兩人將那些魚兒一番開腸破肚，清洗了以后，就在火堆上烤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兒，只覺一陣魚香撲面而來。饒是如燕沒能忍住饑餓所帶來的誘惑，便試著去品嘗了一口，當(dāng)那美味的觸感傳至全身，她禁不住又咬了一口，同時嘴里笑著說：“嗯，真好吃！”
　　 一旁的郝輝見了，就忍不住想笑，但卻沒有笑出來，因為他覺著這畫面非常地溫馨、甜美、清新和自然。就在郝輝準(zhǔn)備將烤熟的魚兒送入口中之時，一個突來的聲音讓他不得已中斷自己享受美餐的樂趣，只聽靠在一塊大石頭上靜養(yǎng)的孫老前輩猛地咳嗽了幾聲喊道：“徒兒，過來，為師有話要跟你說！”
　　 郝輝聞罷，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就順手拿著一條剛烤熟的魚兒徑直走了過去，隨后蹲下身說：“師父，您有話請講？哦，對了，這條魚您先拿著吃吧！”
　　 孫老前輩見狀，便深吸了一口氣講：“徒兒，我現(xiàn)在吃不下，來靠近些，師父只想與你說說話！”
　　 郝輝聽了，于是就靠得更近了些，他剛在對方身旁坐下，卻不料孫老前輩突然用內(nèi)力封住了他的氣場，而后，只覺百會穴處一陣熱騰騰的。緊接著，一股源源不斷的真氣灌入郝輝體內(nèi)，他只覺自己一陣神清氣爽，過了一會兒，又感覺渾身快要爆裂似的，嗓子干得十分難受。而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孫老前輩的臉色愈加變得蒼白起來，最后，只聽得他用盡全身力氣將壓在郝輝頭上的雙手抽了回去。由于沒了雄渾真氣的支撐，一下老了好幾歲的孫老前輩因為失去重心而歪倒在地，待郝輝轉(zhuǎn)過身時，他已奄奄一息。
　　 回想起剛才的情景，郝輝已然明白了什么，只見他含淚將倒在地上的孫老前輩連忙扶起并靠在自己懷中，而后用顫抖的聲音說：“師父，您為何要這樣做，您這樣做是要讓徒兒背負(fù)那千古的罵名嗎？師父，您為什么那么傻啊，您這樣做不是在折徒兒的壽嗎？……”
　　 孫老前輩聽了，便喘著大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徒兒，勿要自責(zé)，為師，為師深知自己已經(jīng)，已經(jīng)為時不多。故將，將畢生，畢生所學(xué)傳予，傳予你，乃是，乃是為師自愿。而且，而且鏟除魔龍教，魔龍教還得靠你們，你們這些后輩去，去完成，因此你要，你要化悲痛為力量，去踐行，踐行自己所走，所走之路！”他說到這里的時候，禁不住一陣猛地咳嗽。
　　 郝輝見狀，于是含淚拍了拍對方的后背，接著，又上下搓了幾個來回，隨后哽咽著講：“師父，您別再說了，徒兒這就給你輸送真氣！”
　　 孫老前輩聞罷，就輕聲地說：“好徒兒，別再，別再白費力氣了，師父死后，也沒，也沒什么，什么可留戀的，只求，只求每到為師的祭日，祭日，你來看，看一看我！”他說完，頭一歪，雙手垂下之后就沒了呼吸。
　　 這情景自是郝輝不愿接受的，于是這個鐵骨錚錚的熱血男兒又一次流出了他無言的淚水。而隨著他猛地幾聲“師父”脫口而出，當(dāng)往昔的畫面再次定格，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那么地蒼白無力。
　　 由于孫老前輩的死太過匆忙，此刻，如燕以及慧能大師心中也酸澀無比。然而，人死不能復(fù)生，一直沉浸在這悲傷氛圍里，不但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相反還會令逝去的人于心不安。這時，一旁的如燕緩步走到郝輝跟前，只見她含淚輕聲地說：“郝輝哥，請你不要太過于悲傷，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冷靜，現(xiàn)在你要做的是怎樣將孫老前輩入土為安！”
　　 與此同時，在一旁靜養(yǎng)的慧能大師也勸慰道：“是啊，少俠，如燕姑娘說得沒錯，還是先將你師父入土為安吧！”
　　 郝輝不是那種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于是他擦干眼角的淚水，在洞外一個地勢稍高的地方挖起泥土來。如燕不曾跟去，因為她還得照顧
　　 一旁的慧能大師。卻說此時的慧能大師，由于之前受了點小傷，靜養(yǎng)了不久現(xiàn)在已無大礙。再加上，如燕給他拿過來一條烤熟的魚兒，吃下后更是精力充沛。
　　 此時的天空，一輪皓月潔白如雪，而為之傾倒的群星正拼命追逐著它那耀眼的光環(huán)。如雪的月光，加上滿天星光的輝映，許是憐惜郝輝這個命運多舛的生命，他所在的位置竟一下亮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郝輝再次回到之前離開的那個山洞，慧能大師見狀，便來到對方身旁輕聲地問：“少俠，埋你師父的地方可曾挖好？”
　　 郝輝聽了，于是哽咽著說：“已經(jīng)挖好了，只是沒有可以祭拜的東西，未免有些遺憾！”
　　 慧能大師聞罷，于是安慰著講：“這個無妨，咱們在這四周做些記號，待我等走出這片密林后，再抽時間折返回來，將你師父的遺體取走。待拿到嵩山少林后，我給你師父做一場法事，再讓他在就近的某個地方入土為安！”
　　 郝輝見狀，他哽咽得回了句：“謝謝慧能大師好意，有您的這一番話，我相信師父在天之靈也會感到無比欣慰的！”
　　 恰在這時，如燕湊過話來提醒著講：“郝輝哥，咱們還是將孫老前輩入土為安吧！”
　　 在慧能大師的幫助下，郝輝背著孫老前輩的尸體向之前挖好的淺坑處走去，當(dāng)然，緊隨其后的還有慧能大師和如燕。三人走了一會兒，只見郝輝在一處有些松軟泥土的地方停下腳步，并將他背著的孫老前輩的尸體放了下來。而后，又在慧能大師的幫助下，將其放到了事先挖好的淺坑之中，隨著泥土一點一點不斷地堆積，當(dāng)整個淺坑填滿泥土的時候，郝輝竟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如燕見狀，于是去將郝輝扶起，同時嘴里焦急地問：“慧能大師，郝輝哥他這是怎么了？”
　　 慧能大師聽了，就連忙躬身去探了探郝輝的氣息，隨后淺笑著講：“姑娘不必?fù)?dān)心，少俠只是因為承受不住這突來的打擊而暫時暈了過去，咱們先扶他會山洞里歇息，過些時間他自然便會醒過來�！�
　　 如燕聞罷，懸在自己心中的石頭頓時便落了下來。在慧能大師和如燕的幫助下，暫時暈了過去的郝輝被他們放在一塊靠近火堆的石頭上躺了下來。而隨著夜色慢慢地深入，漸漸地，如燕和慧能大師都有了些許睡意。
　　 朦朧中，如燕好像聽見了什么聲音，便從夢中醒了過來，她發(fā)現(xiàn)郝輝在夢里輕輕地說道：“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如燕見狀，自是不會丟下郝輝不管，于是她先走到火堆旁加了點兒干柴，而后，借著那耀眼的火光在旁邊一個有水的小水洼里捧了一些水，讓她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還沒走到郝輝面前那水便順著兩手狹小的縫隙沒了蹤影。如此重復(fù)了幾次，這下如燕算是沒轍了。而這時，她又聽了郝輝在夢里喊道：“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由于事出突然，如燕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她只好躬身借助兩手和雙腳的支撐用自己的櫻桃小嘴在那水洼里猛吸一口，并將水滯留在嘴里不使其吞下。緊接著，如燕便來到郝輝身旁，將自己的嘴唇貼在對方的嘴唇上，由于得到了水的滋潤，郝輝迷迷糊糊中睜開了有些惺忪的眼睛。如燕自是羞于剛才的舉動，她趁著對方還未看清自己的時候，就連忙起身并做出一副關(guān)切地樣子說：“郝輝哥，你醒了！”
　　 郝輝見狀，有些不明所以，就好奇地問：“如燕，我這是怎么了，怎么感覺頭有些暈沉沉的，能告訴我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如燕聽了，于是淺笑著說：“之前，你在安葬孫老前輩的時候，不小心暈了過去�；勰艽髱熅秃臀野涯惴龌亓松蕉�，剛才我在熟睡中聽見你一直在嚷著要喝水，醒來之后，就給你弄了些水喝！”
　　 郝輝聞罷，便客氣地回了句：“那真是有勞你了！”說完，只見他用雙手握拳以表謝意。
　　 其實，在郝輝暈過去的第一時間，如燕便在心底猜測：“按理說，郝輝與孫老前輩的年齡差異是怎么都無法將師徒之分用在他們身上，可就自己看見的一幕幕情景，又好像是真實存在的。”為了能夠解除自己心中的疑惑，如燕終是忍不住問起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事情，郝輝已然成長了起來，他見對方一副天真可愛且又美麗善良的樣子，就將自己與孫老前輩生前的點點滴滴說得非常仔細(xì)。也就在那一刻，如燕才知道郝輝師徒之間的友誼不僅在年齡上得到了質(zhì)的跨越，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彼此已經(jīng)將對方視為自己的親人，而在她看來，這是何等地超然脫俗。
　　 有一點必須承認(rèn)，孫老前輩的逝去確實對郝輝的打擊實在太大，因為之前在鳳儀村他的家人慘遭魔龍教毒手之后，他唯一的親人就只剩下孫老前輩和目前尚在瑯琊山的另一個師父玄真，如今他的親人中僅有一位還存活于世，這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的。
　　 時光依舊在不停地流逝，郝輝和如燕不知聊了多久，這時，掛在遙遠(yuǎn)天空的啟明星已然遁去行蹤。緊接著，太陽睜開了它好奇的雙眼，伸了個懶腰之后，就從地平線上蹦了出來。因為要急著趕路，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必須找到一條可以走出這山崖之中的路途。郝輝很明白他們目前的處境，主意打定便想去叫醒尚在歇息中的慧能大師。令郝輝沒有想到的是慧能大師早已醒來，只是他見郝輝和如燕聊得比較投機(jī)，想著反正也不急這一時，就在一旁假裝發(fā)著呆�；勰艽髱熞姾螺x準(zhǔn)備起身來喚自己，他就索性說了句：“走吧，兩位施主咱們該上路了！”
　　 郝輝聽了，于是認(rèn)真地講：“嗯，慧能大師說得很對，咱們這就動身，看看能否走出這片困境！”
　　 在郝輝一行即將動身去尋找那條可以通往外界路途的時候，他們先來到埋葬孫老前輩的墳?zāi)怪�，由于昨晚郝輝突然暈倒，來不及制作簡易墓碑，他便找了一塊圓形木頭用內(nèi)力將其化作兩半，而后再拿著其中一塊橫切面比較寬的那一塊用碧月寶劍刻了起來。待把簡易墓碑立好后，郝輝一行在墳前行了幾個禮后，便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