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花旦絕情攀高枝 大少爺淪為叫花子
話說川陜邊防督辦劉存厚,完全像一頭瘟牛,橫行在萬源、城口、宣漢和達縣。他挖空心思,想出不下幾十種名目的苛捐雜稅,殘酷地掠奪農(nóng)民。種田的,要田賦;種煙的,要煙款;甚至連討飯的,都要出花子捐。人民饑寒交迫,流離失所。于是,川北地區(qū)到處流傳著這樣兩首民謠——
軍閥梳子梳,豪紳篦子篦,
甲長牌頭刀子剃,收款委員來剝皮!
夾工山上二陡平,包谷紅苕脹死人;
荒草棚棚笆笆門,想吃干飯萬不能!
這是勞動人民用血和淚寫出的歌!又是從內(nèi)心發(fā)出的憤怒的詛咒!
一九三二年八月下旬,紅三十軍解放了距達縣城區(qū)六十公里,背靠壘城山,面臨周家河的梓桐鄉(xiāng),軍政治部就設在“杜府草堂”內(nèi)。這里本是梓桐鄉(xiāng)偽團總杜光亭的莊園。為了慶祝勝利,鄉(xiāng)蘇維埃主席何永瑞親自書寫了一幅對聯(lián)“斧頭劈開新世界,鐮刀割斷舊乾坤”掛在大門邊。
一九三二年十二月,紅四方面軍的主力到達川北,川東地下黨領導的游擊隊開始在達縣一帶活動。
一九三三年六月底,紅四方面軍于長赤區(qū)木門召開軍事會議,總結(jié)了反三路圍攻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決定將四個師擴編為四個軍,紅十師擴編為紅四軍;紅十一師擴編為紅三十軍;紅十二師擴編為紅九軍;七十三師擴編為三十一軍,此時,川陜邊區(qū)的最高軍事領導機關是“西北革命軍事委員會”,設方面軍總指揮部政治部,駐巴中云屏書院,總指揮是徐向前。
一九三三年十月,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四方面軍在徐向前總指揮的率領下,發(fā)動了著名的“宣(漢)達(縣)戰(zhàn)役”。直逼盤踞在達縣城的川陜邊防軍督辦署劉存厚的老巢。紅九軍十一師由政委葉成煥、師長陳再道帶領,從巴中、平昌揮師南下,率先屯兵石橋鎮(zhèn),并解放了鄰近九鄉(xiāng)八場的勞苦大眾,迅速建立起各級蘇維埃政權。
隨后,紅三十軍政治部在李先念的指示下,進駐石橋鎮(zhèn),組織赤衛(wèi)軍、童子團、宣傳隊開展廣泛的建政、擴紅宣傳活動,發(fā)動工農(nóng)群眾、社會青年、教員、學生參加紅軍宣傳隊、鏨字隊,進行街頭、鄉(xiāng)場宣傳,表演。印發(fā)、張貼傳單,書寫標語口號,鏨刻宣傳標語。
劉家的大兒子混世魔王劉永勝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歪打正著加入了紅軍。
他加入紅軍之時,已經(jīng)是一個兩天沒有飯吃,肚子餓得咕咕直叫的討飯也沒有討著的叫花子了。
混世魔王怎么淪落為一個叫花子的?這還得從頭說起。
混世魔王劉永勝用甜言蜜語把自己的小媽、他老爺子的三老婆戲子花旦李翠花哄到手,并攜帶了足夠的盤纏細軟私奔出二家壩,兩人首先到了龍會場。
這時,正是龍會紅桔收獲的季節(jié)。龍會鄉(xiāng)的紅桔已個大、皮紅、肉甜;焓滥跛麄兂阅伭思t桔,吃得兩個嘴角長滿火瘡之后,又坐船往下,到了渠縣的三匯鎮(zhèn)。
渠縣的三匯鎮(zhèn),鎮(zhèn)北有巴河,鎮(zhèn)東有州河,巴河與州河交匯于鎮(zhèn)前流入渠江,可謂三江交匯。三匯鎮(zhèn)自古以來是川東重鎮(zhèn),有“三江六碼頭”之稱,是四川三大古鎮(zhèn)之一。
三匯鎮(zhèn)是一個奇特而繁榮的古鎮(zhèn),說她奇特,是因為她依山傍水,虎踞在三江交匯處的一個碩大的磐石之上(當?shù)厝朔Q“石磐”),遠遠望去,宛如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艦停泊在萬頃碧波之中。說她繁榮,是因為她興于北宋,清末民初,鎮(zhèn)上已有主要街道18條,小巷6條,并有“五宮、三廟、一庵、一寺” (即天后宮、龍母宮、萬壽宮、禹王宮、文昌宮,土祖廟、王爺廟、玉泉庵、五佛羅漢寺)等古建筑及14座庭院式的住宅區(qū)座落其間,曾經(jīng)是渠江流域商賈云集、流通的集散之地,最興盛時遠自蘇杭乃至溫州均有客商往來。
三匯古鎮(zhèn)依山傍水,鎮(zhèn)轄三岸,山環(huán)水繞,街市沿山而建,街道蜿蜒曲折,街面跌宕起伏。街內(nèi)小巷幽深,院落相連,街房多雕樓畫棟,鏤龍刻鳳,古風古韻。于山頂俯瞰,房屋接踵摩頂,層層疊疊,錯落有致,仿佛大都市重慶的微縮景觀,故有“小山城”“小重慶”之稱。
三匯古鎮(zhèn)水碼頭的民俗亦十分精彩,扎“高亭子”、燒“煙火架”、搶“醉鴨兒”、!鞍宓数垺保诖|一帶一向久負盛名!而正月十五晚上“打鐵水”、“燒火龍”則更為壯觀,每逢此時,萬人空巷,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火樹銀花,飛珠濺玉,金龍翻舞,鼓樂齊鳴,整個古鎮(zhèn) 如醉如狂,大街小巷更被擠得水泄不通,維持秩序的人口中含著哨子,把腮幫鼓得圓圓的,但任你把哨子吹爛,也無法使興高彩烈的人平息下來。
最精彩壯觀的是每年農(nóng)歷3月16日至18日的彩亭會。三匯彩亭距今已有200多年歷史,在全國都屬獨一無二的民間藝術,它融鐵工、木工、刺繡、縫紉、建筑于一體,匯文學、繪畫、雕刻、力學于一爐,結(jié)構(gòu)巧妙,造型奇特,色彩絢麗,工藝精湛,頗富特色,是川東地區(qū)民間藝術瑰寶。彩亭會以抬彩亭、祭拜“三圣娘娘”、看彩亭為主要內(nèi)容,連續(xù)三天,規(guī)模宏大,熱鬧非凡,賽似過年。
在三匯鎮(zhèn)的彩亭會結(jié)束之后,混世魔王跟戲子李翠花又逗留了三五個月,逗留期間,兩人仗著包里有一些銀兩,整天看大戲,逛廟堂,坐茶館,進賭市,玩得不亦樂乎。玩得實在不耐煩了,才又坐船上行,到達縣縣城。
到了達縣城,他們找了個小旅館下榻。一看,腰包里面的錢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于是,戲子李翠花提議,由她掌管剩余的錢;焓滥跏谴蟠筮诌謶T了的,心想不管錢還樂得個清閑,免得為雞毛蒜皮的事傷腦筋。
沒有錢,不能逛大街,不能看大戲。劉永勝他本來就是混世魔王,從小到大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從來不會做什么事,也不想去做什么事,就一天到晚睡在小旅館里做發(fā)財?shù)拿缐簟?/span>
而戲子李翠花管著剩余的錢,閑不住,還是跟以前當花旦一樣,涂脂抹粉,成天打扮得么五么六的,在城里到處閑逛。
這一天,她逛到城北的鳳凰山。正逢著為了紀念唐代在通州當過三年刺史的元稹奉命離開通州的日子——正月初九。這天,“元九登高”,鳳凰山非常熱鬧,達官貴人、市井閑雜,三教九流,結(jié)伴的結(jié)伴,獨行的獨行,紛紛登山賞景。
李翠花也上了山。在山上,她那身夸張的打扮格外引人注意。
當她坐在一座山亭小憩的時候,就有一個人黏上她,找她搭訕了。
這個人是川陜邊防軍督辦署劉存厚手下的一名參謀,姓黃,長得賊眉鼠眼的,用現(xiàn)在時興的話說,一看就知道是個花心男人。
“請問小姐,你旁邊的空位有人坐嗎?”黃參謀問。
“沒人!崩畲浠ㄒ豢矗莻軍官,便熱情地回答,“沒人坐,你坐吧!
黃參謀緊挨著李翠花坐下,“小姐,你好漂亮!”
“我漂亮?”一聽對方無緣無故地夸耀自己,戲子李翠花樂上眉梢,“我真的漂亮嗎?”
“你真的很漂亮!”黃參謀的手說著就挪到了戲子李翠花的腿上。
“你太夸獎了!崩畲浠ㄟ肿煲粋頻笑,“你穿起這身軍官服,也是好不威武!
“承蒙漂亮小姐的夸獎。鄙人姓黃,縣督辦署的參謀。”黃參謀的手在李翠花的腿上動彈起來。
這兩人,真是干柴遇了火,一觸即燃。半小時后下鳳凰山,戲子李翠花就跟著姓黃的參謀進了縣督辦。
混世魔王劉永勝在小旅館里等李翠花,一等她不回來,二等她還是不回來,他肚子餓了,去包袱里找錢,準備去買點東西充饑,這才發(fā)現(xiàn),包袱里一個銅板也沒有了。
“這戲子,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彼藓薜亓R了一句,才出門滿大街去尋找?墒,哪里還有李翠花的影子呢。沒法子,他只好餓著肚子回到小旅館。
兩天之后就被店老板趕了出門。
劉永勝被趕出旅館,按說,一個大男人,憑力氣,哪里找不到飯吃?苫焓滥鮿⒂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而他也不愿意去下苦力掙口飯吃。一天,在肚子餓得實在來不起的時候,他搶了一個老頭拿在手上正在吃的燒餅,從此就成了討飯的叫花子。
這天,混世魔王劉永勝流落到了達縣的蒲家場,餓得兩眼冒金花,一頭栽到地上。正好遇到了李先念任政委的紅三十軍,被紅軍救活過來。
于是,劉永勝就留在紅三十軍隊伍里當了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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