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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烏鴉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三月楚歌    閱讀次數(shù):716977    發(fā)布時間:2013-11-06


第十三章

1

這一年,老天爺似乎憋足了勁要徹底戲弄我似的,或者長期以來所積下的怨恨,所該有的報(bào)應(yīng),一切都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候了。就算已經(jīng)是舊歷年的最后幾天了,事情還是讓人欲哭無淚地發(fā)生著。農(nóng)歷二十八的那天,我和老婆去趕集置辦些年貨,因?yàn)橄轮⊙孛嬗纸Y(jié)了凍,冷風(fēng)吹得樹枝嘎吱著響,水泥地面像抹了油。滾生不適宜跟著一起去,就留著他一個人在家里。反正已經(jīng)是四五歲的孩子了,我們?nèi)ヒ粫䞍壕突貋,料想也不會出什么事。到了落月?zhèn),去了趟大女兒家。本來說是看一下就走的,可誰知道女兒女婿很熱情,堅(jiān)持讓我們吃頓飯?jiān)僮。吃完那一頓飯,已是午后了,因?yàn)榈孛娼Y(jié)凍,政府禁止車輛運(yùn)行,我挑著一擔(dān),老婆背著一袋,兩老口沿著水泥路走回麻雀村。

到家的時候,門關(guān)著,門外零零星星地灑著一串的血,我還奇怪這到底是哪里來的血。我把擔(dān)子放下,老婆在門外就叫滾生,可是沒有人應(yīng)。她推開門的時候,我看見她扛在肩膀上的袋子滑落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失聲的尖叫。我急急地問我老婆怎么了,她似乎沒有聽到我問什么,不顧一切地沖進(jìn)家里去。我跟著跑進(jìn)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滾生倒在了地上,身邊流著一地的血,小狗在嗷嗷地叫。老婆大聲喊:“滾生,滾生,你怎么了?”我也過去叫他:“兒子,你怎么了,?”半天,滾生張開迷離的眼睛,輕輕地說:“我被炮竹炸傷手了!蔽依氖诌^來一看,左手的虎口皮開肉綻,手指與手指之間血都糊住了。這孩子一定是因?yàn)椴粫幚韨谧屟恢绷髦懦蛇@個樣子的。滾生說完這句話后,頭又歪下去,顯得有氣無力。

滾生看起來奄奄一息。

我從房里撈了一張白布,撕一塊把他的手包住之后,抱起他就往外面走去,老婆在后面喊:“你要干什么去?”

我說:“這孩子失血過多,要送醫(yī)院去!

因?yàn)闆]有車,我只能抱著滾生一路向落月鎮(zhèn)跑去,地上很滑,可是我感覺我走起來很從容。我一路上看著奄奄一息的兒子,一路心情悲傷,要是不讓他一個人在家里就好了,或者不在大女兒家吃頓飯也許這事也不會發(fā)生,都怪我們。兒子,你可要挺住啊,你不能有事。潑了油一樣的凍雨的地面,走起來著實(shí)有些艱難,我的雙腳一邊打滑一邊往前走。當(dāng)我走出豺狗坡的時候,老婆也跟著來了。我朝他大喊:“你不在家你來干什么?”

“我不放心,我叫王三嫂幫著看家和喂豬,我也要去醫(yī)院。”

我抱著兒子,老婆在后面鍥而不舍地跟著,一路上我滑了好幾次,但是我都護(hù)住兒子,一點(diǎn)也沒摔著他,他一直在我懷里,軟軟的,像一只睡著的貓。路很滑,我又抱著滾生這個五六歲的孩子,雖然我感覺自己走得是那樣的緩慢,但是憑心而論,也許這是我這一生當(dāng)中步行去落月鎮(zhèn)走得最快的一次。

到落月鎮(zhèn)的醫(yī)院,直到把滾生遞給一位出來的穿著白衣服的大個子之后,我才感覺到全身都是汗,雙腿搖晃著,整個人站都站不穩(wěn)了。我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緊跟著來的老婆站在門外張望,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身心俱疲。過一會兒,汗冷了,我感到全身像是丟進(jìn)冰窟窿里,發(fā)抖起來。

“你怎么了?”老婆看著我不對勁。

“很冷,汗流多了!蔽已例X上下打架地說,我剛從落月鎮(zhèn)回去時挑一路的東西,剛進(jìn)家又抱著滾生跑回來,這一來一去確實(shí)讓我流了不少的汗。

“你去大妹那里喝點(diǎn)熱水吧,順便檢點(diǎn)藥,不然感冒了可不好!

我感到自己確實(shí)有感冒的可能性,我站起來開了點(diǎn)藥,去了大女兒家。小外甥女來開門時親熱地叫:“外公!迸畠喊杨^伸過來,說:“爸,你還沒回去。俊

“回去了,滾生放炮竹炸傷手指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給我打點(diǎn)開水吃藥,感覺有點(diǎn)冷!

“那你快點(diǎn)進(jìn)來吧!

女兒倒了杯熱水,把電爐開到最大讓我烤,我感覺電爐就是沒有我們的炭火好,烤起來只感覺燙,卻沒感覺暖和?玖艘粫䞍海杏X好多了。李守道還沒有回來,我不放心,起身要去醫(yī)院看看到底怎么樣了。大女兒叫小外甥在家看著,陪著我一起去了醫(yī)院。老婆站在門外焦急地等待,見到我們的時候,她高興地說:“你總算回來了,滾生的情況穩(wěn)定了,但是他流血太多,必須補(bǔ)充,不然就算醫(yī)好了也可能留下根子,還有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醒過來,如果不補(bǔ)充及時補(bǔ)充血,會影響到孩子的恢復(fù)!

“醫(yī)院給他補(bǔ)血了沒有?”

“沒有,醫(yī)生說滾生的血型特殊,醫(yī)院里沒有他的那這種血,他們說,現(xiàn)在只希望親屬的血可以和他的配型,我的跟他的不一樣,也用不了,只能看你們的了!

2

我萬萬沒有想到,我與大女兒的血型竟然和滾生的都不一樣。我和大女兒隨著一位女醫(yī)生走到走廊的盡頭,拐彎進(jìn)一間小房間里。她分別用小刀在我和大女兒的指尖上劃破了一個口子,然后從上面取出一點(diǎn)血液,放到器皿上的一個小格子里,不知道她往里面加了些什么,我也沒有看出蹊蹺來,她說:“都不行!

“為什么不行?”我問她。

這小女孩人不大,脾氣倒不小,冷冷道:“不行就不行,有什么為什么?”

她把器皿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問:“他還有什么親屬沒有?”

“有,他的哥哥。”大女兒回答道。

“他在什么地方,叫他來試一試吧,這孩子如果不輸血有可能就一直醒不過來!

“他犯了點(diǎn)事,在派出所里!贝笈畠河挠牡卣f。

“?”她表現(xiàn)出小小的驚訝,但很快平靜了下來,“不管在哪里,有機(jī)會都要試一試,我去和院長商量,聯(lián)系一下派出所!

我回到病房看滾生,小家伙臉色慘白地睡在白色的床上,我看著輸液管的液體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我感到心里很復(fù)雜。走出病房,我感到心情不是滋味,為什么我和滾生的血不配型,我想不明白。我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也不是見多識廣的人,但是有些簡單的常識我還是懂的,再說,我這一輩子對血液的感敏,那是超過任何人的,九歲那一年的恥辱場面又在我的腦海里復(fù)活。我不可能不產(chǎn)生懷疑,是的,我產(chǎn)生了懷疑。雖然不敢保證說我老婆百分之百的背叛,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一種欺騙和不忠的恥辱。我看到落月鎮(zhèn)的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似乎都穿梭在水里。雖然醫(yī)院在和派出所聯(lián)系,要把大兒子拉出來救滾生,可是我的心緒實(shí)在是復(fù)雜,竟然對此也不抱有希望了。

我走在街頭,夜色已下,路燈開始亮了。

我不知道我在外面逛了多久,當(dāng)我走到落月鎮(zhèn)的那一頭時,我就回來。不出意外,我到醫(yī)院的時候,秦成玉的血液和滾生的也不配型。滾生不是我兒子,秦成玉是我兒子,我的血不配,他肯定也不會相配的。我坐在紅木椅子上,摸出煙來抽。剛抽了幾口,一位護(hù)士小姐過來告訴我說:“大叔,不要在這里抽煙好么,如果要抽就到大廳那邊去抽吧!

我走到大廳里,感覺心里憋悶的慌,又出去走走。

我感覺是遇著路我就走,反正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既然只為走走,那就無所謂是哪一條路了。我走到一條小街里,那里有一家還沒有打佯的小飯館。我過去叫老板炒了幾個小菜,雖然我不餓,可是我想做些什么,我真是不明白,該死的老婆會年過半百了還給我戴綠帽子,戴也就戴了,偏偏還要生出一個野種來。那時我感覺心亂如麻,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我肯定會拿著一把刀滿大街痛快地殺一回。我想起王德全,想起這個瘋子。我真想像他一樣,滿臉鮮血地在大風(fēng)中瘋狂地笑,無所顧忌。

世界就是如此荒唐。

3

小菜炒好了,我叫店家給我打了半斤散酒。幾口就喝了下去,我?guī)е叻肿硪庾呦蚬衽_,結(jié)了帳之后歪歪斜斜地出門。在大街上一個燈火昏黃的角落里,一個小乞丐向我伸出碗來。我大笑著問他:“你說,一個老子和一個兒子去驗(yàn)血,血型不一樣,為什么?”

“因?yàn)樗皇撬麅鹤!逼蜇で忧拥卣f。

“對,非常對!因?yàn)樗皇撬麅鹤,哈哈,這個你都知道,你不應(yīng)該是乞丐!蔽腋械阶约河幸恍┋偪,我把口袋里的一把零錢全部摸出來放到他的碗里,“這個你都知道,你不應(yīng)該在大街上當(dāng)乞丐了,拿著錢回家過年去吧!卞X扔在他的碗里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一直盯著我看,我哈哈大笑地向前走去,走幾十步之后回過頭來,我看到他從相反的方向跑去,跑得像是逃命一樣。坐在馬路邊的人行道一會兒,因?yàn)槲揖屏勘緛砭筒诲e,況且這樣的天氣冷得酒都能結(jié)冰,身上的酒全部化成了護(hù)體的熱量了,不多久我就感覺好多了。

走回醫(yī)院,怎么想我也想不通為什么會這樣。我決定去問驗(yàn)血的那位小女人一個究竟。我順著走廊走過去,到了那間房子前,那位女醫(yī)生依然在里面,她從墻上把一個文件夾拿下來翻著。我悶頭悶?zāi)X地走進(jìn)去,她一邊翻著文件,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我:“什么事?”

“醫(yī)生,我想問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你照實(shí)回答我,好吧?”

“什么事。俊

“剛剛,有一個叫秦滾生的病人需要補(bǔ)血,我們一共有四個人驗(yàn)了血,都不合——”我剛說到這兒,她就接過我的話說:“已經(jīng)有人的血可以用了,都已經(jīng)給他補(bǔ)了,你放心吧,沒事的!闭f完,她用手指沾著唾液繼續(xù)翻著書看。

“那么醫(yī)生,我想問一下,到底是誰的血。俊

“嗯,好像是一個叫李守道的人!

“哦,那醫(yī)生,其余幾個的都不對是嗎?”

“肯定不對,不然還費(fèi)那么大勁干什么?”

我再問她:“醫(yī)生,剛剛驗(yàn)血會不會出錯,我的意思是說會不會不小心弄錯?”

我的這話一說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顯然這話讓她很不高興,她的眼睛從文件上離開,盯著我,口氣顯得很嚴(yán)厲:“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這是醫(yī)院,我們講求科學(xué),你怎么能隨便說話呢,我們做事負(fù)責(zé)任,你們說話不能就不負(fù)責(zé)任啊!

“醫(yī)生大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了解,秦滾生是我兒子,為什么我們的血型會不相合,不是說孩子的身體里流的都是父親的血嗎?”

她聽完我說的話后,心軟了下來,態(tài)度也緩和了不少,說:“這個可以理解,不過這不是我們應(yīng)該討論的!

“醫(yī)生,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我兒子,如果血型不相配的話,他就一定不是我兒子,是不是?”

她看了我一會兒,從她的眼睛里我感覺到了一種愛莫能助的同情,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就算她不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過她沉吟了一會兒,還是對我說了:“本來,這種事情我們是不該說的,因?yàn)槟銈儾皇莵碜鬟@方面的鑒定,既然你問了,我也就告訴你吧,大叔,實(shí)話地講,你們應(yīng)該沒有任何的血緣關(guān)系!彼龔某閷侠锢鲆粡埣垇,“而且,不知道該不該說,你們幾個人,秦成玉,秦大妹,還有秦大順和秦滾生之間都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你們的血型完全不一樣!

我聽糊涂了,問:“完全不一樣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說:“你們的化驗(yàn)結(jié)果都在這里,我們是醫(yī)生,說話是要負(fù)責(zé)任的,秦成玉的是O型血,秦大妹的是A型血,秦大順是B型血,李阿香是AB型,只有最后一個人李守道和秦滾生一樣,是比較特殊的血型,這種血型就算在全國十三億人之中,也沒有幾個,算來秦滾生命不該絕,運(yùn)氣好。不過,大叔,如果你要是想聽實(shí)話的話,他基本上不存在是你兒子的可能性,當(dāng)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要是確定的話,要驗(yàn)DNA才知道。”

我試探地問:“你的意思是這血型和我不一樣,就不可能是我兒子對不對?”

“從科學(xué)的角度來說,大概是這樣的。”

“你把登記的化驗(yàn)單給我看一下!

她把單子推過來,我雖然認(rèn)識幾個字,但根本看不懂。我就問她:“醫(yī)生,你的意思是說,秦成玉和秦大妹的血型和秦大順都不一樣,他們之間也沒有血緣關(guān)系?”

“驗(yàn)血的結(jié)果是這樣,我也說了,這只是粗淺的,并不是說就是一定!彼p描淡寫地說。

“但是這個可能性還是很大,非常大的對不對?”

“可以這樣說,不過也奇怪,怎么一家人,竟然沒有兩個人的血型是相同的!

“你不要說得那么客氣,我真的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父子關(guān)系?”

她似乎被我問的不耐煩了,看了我一眼,說:“簡單來說,不是!

“不可能!”我突然失控了似的大吼道,她被嚇了一跳,全身抖了一下,往后縮去。

停了一會兒,她朝我吼:“你吼什么,想嚇?biāo)廊税,這是你自己要問的。”

“對不起,對不起!

“你這個人,自己想要知道的,這就是結(jié)果,是什么我就告訴你什么,有什么好激動的?”

我感到自己將要崩潰了,真的,那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整個人突然覺得很無助很沒用,我仿佛抱著某種希望似的對她說:“對不起,對不起,嚇著你了,你再告訴我一次,真的是一點(diǎn)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嗎?”

我知道她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她說:“一般來講,肯定不會是同一個父親,或者有血緣關(guān)系,這說的夠明白了吧,要確實(shí)的話,你不要再問我了,你就去做一個專門的DNA鑒定就行了。”

“謝謝你,你說得夠明白了,已經(jīng)很明白了。”

滴血驗(yàn)親都可信,更何況是醫(yī)院的化驗(yàn)?zāi),雖然是粗淺的,但幾個子女和我的血型都不一樣,老天爺?shù)倪@個玩笑開得太大了。

我沒有靈魂地往外走,像是在做夢一樣,當(dāng)我走到走廊的中部時,大女兒從滾生的病房里剛好把頭探出來,她看見了我,便朝我喊:“爸,你去哪兒了,在找著你呢,我媽他們出去吃點(diǎn)東西去了,一直等不到你,你吃了沒有?你放心,弟弟現(xiàn)在沒事了,多虧了李守道,他們都是一樣的血型!

李守道出來,見我笑著叫:“爸爸!

我當(dāng)時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秦滾生是你兒子吧?”

這句話把大女兒和李守道都弄愣了,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我要說什么。我盯住他,醫(yī)生說的,滾生的那種血在全國沒有幾個人,而偏偏李守道竟然是這種血型,這也太巧合了吧,巧合得我不得不可恥地朝可笑的方向去想。世間的荒唐事我見多了,從小到大,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我突然感到可笑,是的,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這將是比大老頭子他們更丑的丑事了。

“爸爸,你瞎說什么,這種玩笑怎么能亂開呢?”李守道有些尷尬地說。

“是啊,爸,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我對大女兒說:“滾生和他的血都是很少見的,醫(yī)生說就是全中國也沒有多少,你說怎么可能那么巧?”

李守道聽我說完,就笑了起來:“這種血型是很少,但是并不代表我就不能是這種血型 吧,再說滾生出生的時候,我們都是不認(rèn)識的,爸,你這玩笑開得有點(diǎn)離譜。”

4

我也意識到我的想法的荒唐,可能性雖然小但也不是就一定沒有,確實(shí)也如李守道所言,秦滾生出生的時候,我們和李守道根本就不認(rèn)識,更談不上來往。女兒說:“爸,我們也都知道,驗(yàn)血結(jié)果滾生可能不是你親生兒子,不是我親弟弟,我以為你不知道這些,所以就沒給你講,我覺得這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他一出生你就是他的父親,我就是他姐,也不知道他親生的父親是誰,這紙大家都不要捅破,就這樣也是挺好的,反正都這年紀(jì)了,何必去計(jì)較這些呢!

我一言不發(fā),我老婆真的對不起我,滾生不是我兒子也就罷了,可是竟然連秦成玉、秦大妹都不是我的骨肉,也就是說,我在這個世界上,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三個人,我曾經(jīng)引以為榮的孩子,都不是我的后代。我老婆過分得無法原諒,不,她根本不是我老婆,我應(yīng)該叫她的名子,叫她李阿香。

“你媽對不起我,對不起我!蔽野涯樎裣蛏砼员涞膲,哭起來。我知道,女兒和女婿一定為我的這一舉動感到手無措足。

我哭了很久,女兒說:“爸,你不要傷心了,這不是還有我和成玉嗎?”

當(dāng)女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憤怒就像被點(diǎn)燃了一樣,我猛地把頭轉(zhuǎn)過來,朝她吼:“知不知道,你們都不是我的子女,都不是!”

聽我這么一說,女兒的表情很尷尬,她有些不自在地說:“爸,你瞎說什么呢?”

“我沒有瞎說,我沒有瞎說!”

這個可恨的叫李阿香的女人回來了,她并不知道我已經(jīng)知道真相,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她看到我滿是淚的面孔,以及女兒女婿看起來難過的表情,這個老婆子以為是滾生死了,驚慌失措地問:“滾生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她從我的身邊往病房里進(jìn)去時,被我拉住了,對她說:“他活得好好的,好得很!蔽乙庾R到有些事情不能當(dāng)著女兒女婿的面說,便拉著她往外走:“我有事和你說。”我聽到女兒在后面有些無能為力的喊聲:“爸!蔽覜]應(yīng)她,然后她又喊了一聲:“媽!

我朝后面吼:“不要跟著來!”這老婆子莫名其妙地一直被我拽著走出醫(yī)院的大廳,到醫(yī)院外面的一個角落里,她背墻站著。到現(xiàn)在,這個無知的女人還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錯,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像一個無知的小女人一樣,抬著頭似乎在等待著我對她親熱似的。

我看著她一副無辜的樣子,氣得十幾秒鐘都無法說出話來。平息之后,我問她:“你說,他們都是誰的野種?”

“你說什么?”這個惡毒的女人,讓我從頭到腳都戴綠帽子,都當(dāng)烏龜?shù)呐耍谷贿什么都不知道。

“我說的是,秦成玉他們?nèi)齻到底是誰的野種?你干的好事你還問我!”前面一句我問得很耐心,可是后面一句我忍不住,失控似的朝她吼。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變得有些心虛似的問我:“大順,你說什么?”

我感到我的心靜了下來,心平氣和得有些近于冷酷:“說什么,你說我說什么,你的心里比誰都清楚,幾個子女,沒有一個是我秦大順的種!”

我感到后面有人在那里盯著我們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盯著李阿香,這個現(xiàn)在我真想掐她脖子的老女人,這種無與倫比的恥辱,我真的可以容忍她和其他人發(fā)生性關(guān)系,一次,兩次都沒有什么,就像我自己也和麻雀村上上下下的女人睡一樣,退一步說,三個中有一個是別人的種,也無可厚非,因?yàn)槲易约阂彩沁@樣。但是這種過于徹底的背叛讓我喪失理智,如果不是我體內(nèi)流淌的是老秦家族的良好素質(zhì),要不是我恪守我老祖先先禮后兵的言傳身教,我一定會立刻殺了這個女人。是的,她死定了,我想我會殺了她,當(dāng)她無言以對的時候,我會像我的祖先一樣,拿這個女人的血來祭祀我家族的恥辱,我的恥辱。

“你給我說清楚!”

這個老婆子依然一言不發(fā),我逼著她,她看了我一會兒,說:“我不知道說什么!

5

你不想說,我知道你不想說,我知道你無話可說。李阿香失神地看著我,一言不發(fā)。你也許該回到家去,面對我祖先的靈位,你應(yīng)該有話要說。我把她拉回家,我也不管滾生了,反正他不是我兒子。這老婆子像是魂不附體的木偶人一樣,也沒有想到要去管他。我拉著她,像是拽著一頭牲口,在油滑的水泥路上,拉拉扯扯地往家里走去。因?yàn)橄卵┑木壒,雖然已是大半夜,但夜像是透明似的還可以隱約可見。途中我記得摔過幾次跤,手掌擦在砂子上磨出了血。血似乎也結(jié)成冰一樣讓我只感到麻木,沒有疼痛感。雪在細(xì)細(xì)地下,落得簌簌響。山村的風(fēng),吹得樹枝條獵獵作響。

我把李阿香拉到家的時候,麻雀村靜悄悄的,大家大概都早已睡下了,只有村頭傳來幾聲怯怯的狗叫聲。我一腳把門踢開,拉開燈,直接把這老婆子送到祖先的靈位前,把她扔在地上,說:“你等著,給我好好想一想,從頭到尾,徹徹底底地想一想!

我當(dāng)時鐵了心,她死定了。我從廚房里把殺豬刀拿來,咬在嘴上,又從屋里打了兩大碗包谷酒,徑直來到堂屋,把刀和酒都放在桌上。李阿香失魂落魄,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走了魂一樣。

“你說吧,講清楚!

李阿香依然一言不發(fā),她只是抬頭看我,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一堆淚,我感覺她像是一頭將要被屠殺的母牛。她看起來很無助,很可憐,不過我是不可能放過她的,這種恥辱,這種仇恨只能以死亡來化解。

“你說還是不說,還是你認(rèn)為無話可說,還是沒有臉說?那么你把酒喝了,我們一起到閻王爺那里去,有什么要說的就再說吧,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你不是東西,但是我會讓你痛快的!蔽野丫七f給李阿香,我奇怪這老婆子竟然沒有大呼小叫地怕死,不過她的全身還是在發(fā)抖,酒在她的面前放了一會兒,她終于把手伸過來端起,當(dāng)我自己去端另外一碗來喝的時候,咣啷一聲,她手里的碗掉到了地上。

流淌到地上的包谷酒在地上蕩漾,氣味迷漫在空氣里,渲染成悲傷。

她終于開口了:“大順,你真的打算殺了我嗎?你也會死的!

“這些我都知道,如果有什么話你快說吧,雖然我們都會死,但是我不希望你說自己死得冤枉。”

李阿香低聲下氣地說:“我們死了,那滾生怎么辦,坐牢的成玉怎么辦?”

這話讓我很生氣,死到臨頭了還念念不忘這幾個野種,他們幾個死活與我無關(guān),要不是因?yàn)樗麄儫o法選擇自己的身世,否則我一個不會留,我用質(zhì)問的語氣對李阿香吼道:“你還有臉給我說他們,啊?你就想著自己馬上就見閻王吧,放心,你有什么不服的,我會陪你一起去,我陪你!”

“你是不是非殺我不可?”這老婆子竟然不抖了,目光變得兇狠地逼著我。

“你沒有還能有臉活著下去的道理!”

“我本來該死,你也該死,我們都該死,所有的人都該死,可是滾生是無辜的,他還要人照顧,你就不能再讓我把他撫養(yǎng)成人?”

“你做夢,你只能死,現(xiàn)在就死!”我說著把碗端起,咕咚咕咚,一口氣把酒喝完,“啪”地一聲把碗砸在地上。我把刀握在手的時候,李阿香依然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你死之后,我會把你埋了,你不會沒有人收尸!

“你真的不會放過我?”

“不會!”

李阿香的表情變得堅(jiān)定起來,她說:“秦大順!

“說。”

“你沒有資格殺我,你沒有這個權(quán)利!

“我沒有這個權(quán)利,但是刀有這個權(quán)利,不要廢話了,等著死吧!

我把刀舉了起來,她朝我吼道:“等等,好,你不是我我說嗎,我就說了,當(dāng)著你們老秦家的列祖列宗說,當(dāng)著天地良心說,我生下的三個子女沒有一個是你秦大順的種,就算生下來的扔掉的,也一個都不是你秦大順的種,但我沒有對不起你們秦家,因?yàn)槟闱卮箜槻豢赡苌⒆,你沒有種!

“你,你說什么?”

“我說的都是真話,為了懷孕,我和很多的男人睡過覺。”

“你胡說,你胡說,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嗎,你就以為我會因此而不傷你嗎,你不要妄想了,你死定了!

這個老婆子現(xiàn)在反倒鎮(zhèn)定自若起來,她一字一句地說:“好,那你就坐下來,好好地聽著,如果我確實(shí)該死,你就殺了我吧。但是你千萬不要后悔,那么,就請你們老秦家的列祖列宗作個證,聽我所講的,有哪一句不是真話,為了你們老秦家,我以人的名義,以狗的樣子活。我本就該死,可是現(xiàn)在我不想死,秦大順,你就好好聽著,看是你該死還是我該死,聽完我的話之后,摸摸你的良心,然后再決定,要不要舉起你的刀!

我把刀放在桌上,拉來一張古舊的椅子坐著。

6

聽李阿香說完后,我感覺受到漫天的冰水從頭澆下來,從憤怒變得絕望。我手中的殺豬刀從手中脫落下來,響到水泥地板上。我知道她不該死,就算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該死,她也不該死,就算玉帝該死,觀世英菩薩該死,如來佛祖該死,她同樣不該死。她雖然和很多男人睡過覺,她曾為很多不為我所知道的男人脫掉自己的衣服,解下自己的褲帶,但是如果一個女人因?yàn)槭嵍梢詷浔鞯脑挘@個老婆子,是可以讓你們所有的人對她謨拜,李阿香,對她歌功頌德。

一個女人,一輩子和多少個男人睡過覺,與她本身的忠貞與否是無關(guān)的。

可能一個妓女是忠貞的,可能一個老處女卻一生在背叛。

李阿香,麻雀村的一個老婆子,和很多男人睡過覺,生下的孩子,沒有一個是他的男人的骨肉,而我秦大順,卻只能以丈夫的名義向她道歉,并且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完全失敗了,我從門口走了出去。我知道,我離開后,這個老婆子一定會回落月鎮(zhèn)去看望滾生。我現(xiàn)在知道了,我真的沒有資格,也沒有權(quán)利殺她,外面天寒地凍,我一直失魂落魄。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兒,我就一直沿著麻雀村的水泥路,像一只蝸牛一樣。當(dāng)我走到喜米的房子前時,靜悄悄的,她大概在睡覺。早知如此,我就應(yīng)該和喜米在一起,她和我之間才是天設(shè)地造的。

命運(yùn)卻是如此的陰差陽錯,啼笑因緣。

在整個寒冷的夜晚里,我都在想著李阿香的事情,是的,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靜靜地來想她的事了,想每一個步聚,每一個細(xì)節(jié),然后欲哭無淚。

當(dāng)我又鉆進(jìn)家里去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明白了所有的來龍去脈,一切都清清楚楚。我睜眼一直看著漆黑的房頂,滑過的淚凝結(jié)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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