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dāng)王稼、孫世杰和趙虎三人,押著通緝犯來到縣公安局時,整個公安局轟動了,隨后,整個縣城轟動了。當(dāng)天晚上,省里的記者就知道了這件大事,公安局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第二天,全國都轟動了?h公安局要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向外界公布疑犯落網(wǎng)的消息。
魯婧和楊小龍到達(dá)縣公安局會議大廳的時候,已是座無虛席。主席臺上除了王稼、孫世杰和趙虎三人外,還有縣公安局的局長等相關(guān)領(lǐng)導(dǎo)。記者把該問的問題都問了,如果不是因為要等楊小龍的話,整個發(fā)布會已經(jīng)趨向結(jié)束。當(dāng)楊小龍到來時,就像一個馬蜂窩扔進(jìn)了一塊石頭,一下子又轟了起來。記者們爭先恐后地問問題,楊小龍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先回答誰。
長得肥胖的公安局長汗流浹背,他一邊抹額頭的汗,一邊上前維持秩序:“記者朋友們,記者朋友們,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大家有什么問題,一個一個地問。”
秩序總算得以維持。記者們開始問楊小龍是如何發(fā)現(xiàn)嫌犯,又是如何說服疑犯自首的。
楊小龍把那天告訴過王稼等人的話說了一遍,他覺得像是云里霧中一樣。
當(dāng)記者問起楊小龍的職業(yè)時,楊小龍突然覺得很尷尬,吞吐猶豫了半天,說:“其實,我也是一個牢改犯,三天前才從省監(jiān)獄刑滿釋放的。”
記者們聽到這個消息,立即又沸騰起來:“那么請問你是因為什么原因而入獄的呢?”
“你入獄多少年,這些年在監(jiān)獄里你的感受是什么樣的?”
“作為一個刑滿釋放的人,當(dāng)你面對通緝犯的時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你在監(jiān)獄的時候,是不是因為通過教育,思想覺悟得到了提高,并影響了張鐵漢?”
面對一連串機(jī)關(guān)槍一樣的問題,楊小龍有些不適應(yīng),額頭竟然微微沁起了汗。
楊小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覺得像是六月份的天氣里穿了一件大棉襖。
一個小時后,新聞發(fā)布會的熱潮漸漸退去。肥局長當(dāng)場宣布,兌現(xiàn)通緝令上的承諾,一次性給予楊小龍20萬現(xiàn)金獎勵,縣公安局在這個基礎(chǔ)上,追加獎勵10萬元現(xiàn)金。
楊小龍出盡了風(fēng)頭,第二天全國各大報紙網(wǎng)站電臺電視,深度報道了關(guān)于一個通過勞動改造刑滿釋放的犯人智擒殺人魔王的消息,楊小龍一躍成為本縣最有名氣的風(fēng)云人物?蓱z的是丙妹鎮(zhèn)派出所的那幾位警察,他們原本以為,轟動全國的殺人犯在本地落網(wǎng),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誰想個人好處都被楊小龍占了,集體的好處都讓縣公安局給領(lǐng)了,最后竟然連一塊牌匾都沒撈到。
幾個人從縣公安局回來,孫世杰和趙虎腸子直,生著悶氣。
這好比一群人一起圍獵,打到了大獵物,自己也興致勃勃的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并做著各種無比美好的猜想,就算不直接出力也應(yīng)該見者有份,多少該有點(diǎn)。誰知道分的時候沒自己什么事。
王稼身為所長,勸他倆要想開點(diǎn):“當(dāng)警察怎么能總想著邀功請賞呢,緝拿兇犯,保護(hù)國家財產(chǎn)和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那是警察的天職!難道你們當(dāng)警察就是為了領(lǐng)賞,沒賞就不抓壞人了?”
孫世杰說:“所長,你就別在那里說大道理了,我之所以上警校,當(dāng)了警察,那是因為小時候看警匪片看多了,就想著拿著槍,為保護(hù)國家和人民跟匪徒斗智斗勇。但現(xiàn)在在我們鎮(zhèn)上,三年了,我們連個小偷也沒抓著,整天都在調(diào)解老百姓糾紛,槍倒是開了不少,都是鳥槍,還不是打鳥的,是表演的。所長啊,我們也就是想,有這么個機(jī)會露露臉,也不枉當(dāng)了這么久的警察啊!
趙虎也說:“是啊所長,你當(dāng)了這么多年警察,連個小偷都沒抓到,你不覺得很窩囊嗎?好不容易抓了一個,好像也沒我們什么事?別說升遷了,現(xiàn)在看來連調(diào)動都泡湯了!
魯婧看這哥倆那副落寞的模樣,說:“你們倆就別說了,行嗎?雖然是抓了個通緝犯,但好像也不是我們抓的,是人家來自首的。他可以來我們所自首,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自首,說到底還是楊小龍的功勞,真不關(guān)我們什么事?h里面沒有什么表彰,也是應(yīng)該的!
王稼說:“是啊,你們倆個家伙就不要鬧情緒了,好好工作,該干嘛干嘛,對了,王家寨的楊嘎子昨天來說了,別人的牛吃了他家一塊地的包谷,中午你們誰抽空去調(diào)解一下!
孫世杰一聽,立馬表現(xiàn)出不情愿:“唉呀,怎么又是這種事情啊!”
王稼道:“這種事情怎么了,不是為人民服務(wù)嗎?覺悟,你們真的很需要提高覺悟!
幾人正說著,楊小龍背著一個肩包敲了敲門。王稼見了,忙熱情招呼:“楊小龍啊,你有什么事嗎?來,先進(jìn)來,請坐。”魯婧忙去倒水,遞給楊小龍:“你好,請喝水!
孫世杰和趙虎看了,打心眼里不服氣。不就是個釋放的牢改犯嗎?瞎貓碰了只死耗子,出門踏到狗屎交了好運(yùn),有什么神氣的,換了是我碰上,這種事情誰不會,撿了個便宜罷了。
楊小龍從包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放到桌上,對王稼說:“王所長,這一次縣里面給了獎勵,我知道派出所的同志們都出了力,都很辛苦,這是五萬塊錢,是給所里的同志們的!
楊小龍有自己的打算,首先這件事情派出所也出了力,岜沙人講究上山圍獵,見者有份;第二,自己以后會長期留在岜沙,不能和派出所把關(guān)系搞僵了,五萬塊錢算是交幫朋友,千值萬值。
王稼沒想到楊小龍會這么說,一時表現(xiàn)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楊小龍,這獎勵是給你的,是你應(yīng)該得的,所以你就不要客氣了。再說,我們是警察,會發(fā)獎金的,你這樣就沒有必要了。”
魯婧也說:“是啊,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政府把獎金發(fā)給你,那就是你的!
孫世杰與趙虎也被楊小龍的舉動給弄傻了,但面對這種情況,也開口說:“對啊,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們是人民警察,這錢不能要。你還是拿回去吧,實在不行就捐了都行。”
魯婧聽他們這么一說,想想剛才他們那沮喪勁,不覺悄悄笑了一下。
楊小龍真誠地說:“王所長,各位警察同志,我這是誠心誠意的,這五萬塊錢要捐,就算我捐給了我們派出所。這也不是什么違規(guī)的事情,我不是捐給個人,是捐給我們派出所的。還有就是我又不是把這五萬塊錢拿出來,要求派出所給什么方便,這完全是誠心誠意的!
王稼聽楊小龍這么一說,沉思了一下。
孫世杰笑了起來,說:“所長,楊小龍同志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剛好所里需要錢把壞了的車修一下,反正都是為人民服務(wù)嘛,既然楊小龍同志有這心,我們也就不要推辭了吧。”
王稼看了孫世杰一眼,心想這小子倒機(jī)靈,自己正想找個理由笑納,傻子才會拒絕。
趙虎附和說:“是啊,所長,既然這是楊小龍的一點(diǎn)心意,也是為了我們派出所作貢獻(xiàn),盡一個公民的責(zé)任,我們就不要推辭了,反正以后楊小龍有什么幫助,我們派出所都盡力!
王稼似乎覺得趙虎這話有欠妥當(dāng),正想說他兩句。楊小龍忙說:“是啊,所長,您就不要再推辭了。如果這筆獎金我一個人領(lǐng)了,我也心里不安,這派出所的領(lǐng)導(dǎo)都有功勞!
王稼看了一眼魯婧,問:“你有什么看法?”
魯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既然這是小龍哥的意思,那我們就收了吧!
王稼說:“那既然大家都這樣想,我也不能違背了民意,那好吧,我們派出所謝謝你了!
把五萬塊錢給了派出所,算是完成了這筆獎金分配的一部分。楊小龍也想好了,答應(yīng)了張鐵漢拿十五萬送給他的家人,這事情是肯定要說話算數(shù)的,岜沙人從來不言而無信。雖然他楊小龍長這么大也沒見過這么多錢,但張鐵漢是個可憐人,可能這一入圇圄便與死亡無異,貪什么人的便宜都可以,不能貪死人的便宜。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一定做到。楊小龍是個重信守諾的人。
第三天,根據(jù)張鐵漢提供的地址,他便親自去了一趟四川南充,順著張鐵漢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張鐵漢的家。張鐵漢家有妻兒,還有一位上了年紀(jì)的母親。楊小龍說明來意,把十五萬親自奉上。他說:“張鐵漢他自己去自首了,托我把這十五萬塊錢送來給你們!
一家人知道這個消息后,哭成了一團(tuán)。
楊小龍看得不是滋味。憑直覺,他知道張鐵漢不是壞人,但好人卻成了殺人犯。
從南充回來,他也在想,自己稀里糊涂的九年牢獄之災(zāi),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出獄后竟然有這樣的奇遇,不知道是老天爺眷顧,還是陰差陽錯。接下來自己怎樣生活,怎樣工作,他一無所知。但他知道,他應(yīng)該好好運(yùn)用這剩下的十萬塊錢,把日子過好。
還有他和阿莎的女兒。陳家阿爹一再告訴他不能相認(rèn),但這不代表他就不能關(guān)心她,愛護(hù)她。巴虎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游手好閑的人,長期離家在外,他想他也應(yīng)該照顧好阿德老爹。
又回到岜沙寨子上,楊小龍在村口遇到一男一女兩個外國人正和魯婧說話。但楊小龍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嘰里呱啦的。楊小龍上前問魯婧,魯婧說她從村里表演回來,就遇到了這兩位從美國來的客人,他們看上了她身上穿著的苗裝,問她要多少錢,他們買了。
這讓魯婧哭笑不得,苗族人的盛裝大多是手工刺繡,就算是那火樹銀花的銀飾,也為手工打制,產(chǎn)量相當(dāng)?shù)汀T谶^去,一個苗族女孩,有一套這樣漂亮的衣服,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往往還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而是母親傳給女兒的,盛裝雖美,便在苗疆,也很難得。
魯婧這套衣服還不是她自己的,是政府為了開發(fā)旅游配發(fā)的。那兩個外國人看上了,任她怎么說他們都不愿意放棄。魯婧無奈地看著楊小龍,她覺得自己實在沒轍了。
魯婧說:“你救救我吧,我實在沒辦法了,怎么說他們都不聽!
楊小龍也無奈地看著魯婧,說:“我不會說英語,我說了他們也聽不懂?”
沒想到那位男的美國人說:“我聽得懂漢語的,只是水平不是很高!
楊小龍說:“你聽得懂漢語啊,那怎么不用漢語說話呢?”
美國人說:“我太太不懂漢語,這位小姐又懂英語,所以就用英語說了。”
楊小龍說:“美國來的朋友,你好!你們是看上了這位小姐身上穿的衣服了,是嗎?”
美國人說:“是的,我太太非常喜歡,下個月就是她生日,我想買下來作為生日禮物!
楊小龍說:“可是,這衣服是這位小姐的,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君子不奪人所愛。”
美國人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北京工作了七年了,我很清楚你們中國的很多文化,但是我太太實在太喜歡了,你們中國人也有句話,叫君子有成人之美!
楊小龍沒想到這老外竟然還是個中國通,連這樣的話都可以信手拈來,便只能說:“你說得沒錯,可是,這衣服是這位小姐的母親送給她的,是她最珍貴的禮物。”
美國人說:“哦,是這樣啊。那實在是對不起了!
然后美國人用英語給他太太交流了一下,他對楊小龍說:“那么,你能不能幫我弄到一件,要多少錢都可以。我太太說,這是她看到的最有特色的,最喜歡的中國衣服了!
楊小龍沉默了一下,說:“那么,你們什么時候離開岜沙?”
美國人說:“我們還會在岜沙呆兩天,然后去西江苗寨,貴州好玩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楊小龍想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們把你們住的地方告訴我,兩天之內(nèi),如果運(yùn)氣夠好的話,我希望能夠給你們弄到一套,但是我不敢保證,你們看這樣怎么樣?”
美國人想了一下,又對他太太說了幾句:“那這樣就好,謝謝你了,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他拿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下他的電話號碼和住的酒店。
楊小龍接過來,說:“好的,我會為你們想辦法,祝你們好運(yùn)!
兩位美國人總算被打發(fā)走了,魯婧說:“你真厲害,我好說歹說半天都沒有效果,沒想到你幾下子就搞掂了。對了,你答應(yīng)他們想辦法,那你有主意了嗎?”
楊小龍說:“沒有!
魯婧說:“沒有你還敢答應(yīng)別人,你不知道老外都比較認(rèn)真么?”
楊小龍說:“我答應(yīng)想辦法,但沒答應(yīng)一定做到啊!
魯婧說:“嗯,說的也是,謝謝你啊,要沒有你,真不知道被他們糾纏到什么時候。”
當(dāng)天,楊小龍回寨上去看阿德爹,主要也是為了去看他的女兒阿依。雖然回到岜沙,與她已有一面之晤,但他還沒有好好地看看她。在鎮(zhèn)上的時候,楊小龍一直想到底該不該給女兒買些禮物,思來想去,他只給阿德爹帶了壺酒和一些下酒菜。給孩子帶東西,怕阿德爹多心。
楊小龍到阿德爹家時,阿德爹正陪著小阿依在門口的壩子上玩耍。小阿依正纏著阿德爹給她扎毽子。阿德爹扎著毽子,小阿依在一邊看,口中念著大人們教的順口溜:“月光明慌慌,賊子偷醬缸,瞎子看見了,啞巴喊出來,癱子追出去,一把抓住頭發(fā),原來是個和尚!蹦钔炅耍粲兴,歪著頭問阿德爹:“阿公,毽子要扎好了沒有?”
阿德老爹呵呵笑道:“快要扎好了!
阿德爹見楊小龍來了,忙站起來招呼。
他指著楊小龍對阿依說:“阿依,快叫,這是你阿龍叔叔!
小阿依歪著個腦袋,奶聲奶氣地說:“阿龍叔叔好,我見過你!
楊小龍有些機(jī)械地說:“你好。”他有些走神,恍惚看到了阿莎。
阿德爹叫了他兩聲,他才回過神來。
阿德爹把手里的毽子遞給阿依,說:“阿依啊,毽子扎好了,你拿去玩吧,我跟你阿龍叔叔要說說話。大人說話,小孩就自己去玩去!
小阿依懂事地說:“好的,阿公,我玩去了。”
小阿依繞過門前的一塊水田,往遠(yuǎn)處的田壩子跑去。
遠(yuǎn)處的田壩子上,孩子們有的在推鐵環(huán),有的在打毽子。
那個叫小芬的姑娘向她招手:“阿依,快來呀!”
阿依跑向田埂,像一只自由的蝴蝶。
阿德爹挪過來一把藤椅,對楊小龍說:“阿龍,你先坐下吧!
楊小龍接過藤椅,坐下。
阿德爹說:“前幾天見著你,也沒能說上話;這幾天你又抓了壞人,立了大功在縣里邊開會,想和你多說些話也沒這功夫,今天你總算來了。這些年來,辛苦你了,孩子!
楊小龍說:“阿爹,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只要大家好就好!
阿德爹語重心腸地說:“我有錯,我一直想向你道個歉,但是一直都沒有機(jī)會!
楊小龍說:“阿爹,你這什么話,你哪里來的錯,這事不能怪你。”
阿德爹說:“你去坐牢是一個原因,還有就是我不該讓巴虎娶了阿莎姑娘。”
楊小龍說:“阿爹,你這話怎么講?”
阿德爹嘆了口氣,說:“他們兩個都不喜歡,是我硬把他們拉在一起。結(jié)果呢,算了,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說了?傊俏覍Σ黄鹉銈,害了你,害了阿莎,也害了阿虎。我這把老骨頭也就希望把阿依拉扯大,希望你能寬恕我這個做錯事的老人吧,這都是沒辦法挽回的錯事!
楊小龍本想問些什么,突然阿德爹家的馬圈里有一匹馬伸出頭來沖了沖鼻子。他想起十年前自己的那匹大紅馬,那匹馬絕對是一等一的良駒。腳力強(qiáng)勁,通人性。楊小龍曾經(jīng)騎著它,奪得大小賽馬冠軍十余個。但因為偷馬賊被打死,他坐牢去了,也不知道這馬后來怎么樣。
他問阿德爹:“對了阿爹,我想問一下,我走后我那匹大紅馬到哪里去了?”
阿德爹突然滿面愧色,說:“我正要跟你說呢,你那馬被阿虎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偷偷賣掉了!
想起他心愛的馬匹,楊小龍不免黯然傷神。
他突然想起阿莎,又問道:“阿爹,那阿莎呢,她怎么會那么年輕就去了?”
阿德爹臉沉下來,說:“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問了讓人傷心,年紀(jì)輕輕的,就病倒了!
看著老人情緒低沉,楊小龍說:“好了阿爹,我們都不說這些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哦,我想起有件事情,順便再問一下阿爹,你有沒有曉得哪家有銀裝要賣的,或者哪個地方有賣?”
阿德爹被這轉(zhuǎn)移的話題拉了一下思緒,想了一下:“銀裝?從來沒聽說哪家要賣的,那東西不好做,有的人一輩子就掙得一套。對了阿龍,你要那銀裝做哪樣用?”
楊小龍說:“不是我要,是兩個美國人愿意花高價買!
阿德爹說:“哦,我倒是有一件,是你阿媽生前留下來的,我們沒有女兒,這衣服就一直留著,不過我想把它留給阿依,如果你要就拿去,估計以后這些孩子都不穿這個東西了!
楊小龍說:“倒不是我需要,是代人購買,想問一下誰家要賣!
阿德爹突然想起來似的,說:“我想起來了,王二丫頭家,有一套,幾年前說是要賣,不知道賣掉了沒有,走,我們?nèi)タ纯慈ァD且路枚嗄炅,他家沒有女兒,只是可能丟舊了。”
楊小龍說:“舊不怕,只要是真銀子就成。”
阿德老爹說:“岜沙人的東西,那肯定假不了!
八千塊錢買下了這件全套銀裝,楊小龍一點(diǎn)也沒有討價還價。這種純手工的銀裝現(xiàn)在太少了,銀子也多羼著假,楊小龍拿著這套衣服,左看右看都喜歡。他心里隱隱有留著己用的念頭,他的女兒阿依,將來作為送給她的禮物,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想法。
但是他記得答應(yīng)過美國人,這套衣服也是因為美國人要自己才去找的,擅自留用,不像岜沙人的風(fēng)格,更不像楊小龍的風(fēng)格。楊小龍是那種膽子大,但心腸不會拐彎的人。
猶豫再三后,他想:“答應(yīng)了美國人,總應(yīng)該拿過去。但是價錢不妨喊高一點(diǎn),要不要是人家的事情。”他料想,把價錢喊離譜點(diǎn),美國人肯定知難而退,這樣也不至于失了信。
楊小龍?zhí)嶂路矫绹讼麻降木频,那位男性的美國人一見楊小龍,便歡喜不已:“你好,你好!我想,你肯定帶來了好消息對嗎?中國朋友!辈⒒仡^用英語向在房間里的女人轉(zhuǎn)告。
楊小龍說:“是的,你們想要的衣服,我倒是找到了一套!
美國人迫不急待,說:“在哪里,在哪里,拿來我看看!
美國人從楊小龍的手里接過衣服,忙轉(zhuǎn)身到房間里。美國女人急忙走過來接住,然后把衣服打開,鋪在床上。燈光下的銀裝散發(fā)出淺淺的光茫,顯得華貴而神秘。
美國女人摟住美國男人,狂親了幾下。
然后又跳過來,摟住楊小龍的脖子親了一下。
岜沙人是很開放的,但這樣親熱的舉動,僅限于自己的愛人。楊小龍覺得有些窘迫,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起來。看著這兩口子如此興奮,楊小龍想:“這衣服肯定兇多吉少了。”
楊小龍下定決心,開口說:“先生,還有夫人,這件衣服是當(dāng)?shù)匾粋姑娘的,她因為缺錢,所以我才有機(jī)會把它拿到這里來。不過,因為這是她心愛的東西,價格似乎有點(diǎn)高。我把它帶來,也是看看兩位的意思,如果嫌貴了,我會再為兩位尋找,等找到了適合的再給你們!
美國男人說:“哦,那么她要多少錢?”
楊小龍說:“她要,八萬塊錢!
美國女人用英語問:“喬,要多少錢?”
美國男人用英語回答:“八萬塊錢!
美國女人問:“是人民幣,還是美元?”
美國男人回答:“應(yīng)該是人民幣!
美國女人回答:“這還是一個比較公道的價格。”
美國男人聳聳肩,說:“是的,但在中國有些高了!
然后他問楊小龍:“她真的需要那么多錢,沒有商量的余地嗎?”
楊小龍聽美國人這么說,心里暗想:“看來他們是打算不買了!
楊小龍說:“是的,這是她阿媽傳下來的,是一件貨真價實的衣服!
美國男人說:“但是,這明顯有些貴了。”
楊小龍說:“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但這種衣服的數(shù)量比較少,尤其是有質(zhì)量保證的!
美國男人說:“那么,你能不能問她,再少一點(diǎn)?”
楊小龍說:“我想,應(yīng)該是不可能少的,來之前我就跟她說了。她說如果有人真愿意出這個價,她就賣了,如果沒有,她就留著。你知道,這種東西是獨(dú)一無二的,很難找。”
美國男人和女人交流了幾句,然后雙手一攤:“好吧,我們要了!
楊小龍想也想不到,提高了十倍的價錢,還是沒把衣服留住。
楊小龍覺得,這樣賣給別人獲得十倍的暴利,是不是太離譜了,心里覺得似乎有些過意不去,他試探地說道:“先生,這衣服是不是有些貴了,要不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
美國人說:“不用考慮了,我太太喜歡,這就是無價的。”
楊小龍無語了。
美國人從包里直接取出八萬塊錢的現(xiàn)金,遞給楊小龍。
之后,又拿出五百塊錢,說:“謝謝你,你辛苦了,這是給你的!
楊小龍直接傻了。
提著八萬塊錢走出旅館,看著遠(yuǎn)處來來往往的盛裝少女,他想:“到底是我傻了,還是這美國佬傻了?這樣的衣服,賣萬把塊錢是一定的,但八萬塊錢似乎太高了;蛟S在美國人看來,已經(jīng)把這衣服當(dāng)成古董藏品了,那么八萬塊錢也就算不得高,相反還很便宜。”
從他面前,一個推著手推車的孩子在喊:“旅游紀(jì)念品咧,岜沙的旅游紀(jì)念品!
楊小龍想,我為什么不開一家旅游紀(jì)念品商店。但是,開一家普通的旅游紀(jì)念品商店,又似乎太過于簡單了,F(xiàn)在到處都是各種旅游紀(jì)念品商店,真假難辨,劣質(zhì)充斥,價格過低。他想,應(yīng)該開一家專門收購和出售各種苗族工藝品的商店,走高端路線。旅游的人,哪怕并不是很有錢的人,都是不怕多花錢的,怕的是花了錢,買回的東西品質(zhì)差,沒有任何價值。
一個月后,楊小龍的“岜沙槍手部落藏品交易中心”隆重開業(yè)。
看完給個贊,作者加油!
岜沙最后一個火槍手 寫得確實很好!學(xué)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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