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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水鄉(xiāng)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歐國華    閱讀次數(shù):306613    發(fā)布時間:2015-06-07


那天,我回到學(xué)校里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對面山腰上的村子里,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一盞一盞,錯雜在林間,并不顯得擁擠和熱鬧。不知是剛天黑還是距離太遠的原因,那燈光看起來昏黃無力,照射不到學(xué)校這邊來。

操場上靜悄悄的,教室里也是一片黑暗,學(xué)生們都在寢室里。學(xué)校是新建的,各種設(shè)備還跟不上,房子很少,沒有住的,學(xué)生大都走讀,很遠的才留宿,男女生各自住在一個大教室里。

空蕩蕩的大樓里,我聽著自己的鞋聲一聲緊跟著一聲地響起,心里涌出一種莫名的惶恐,伴隨著無數(shù)的惆悵。那聲音,是在丈量我的生命,丈量我人生的意義。

當(dāng)年,在學(xué)校里的時候,我對未來工作的地方做過種種幻想,可是,沒有哪一種幻想跟今天的情景相似。所謂的學(xué)校,竟然只有孤立在山間的一幢教學(xué)樓,一個簡易的小小食堂,那廁所,就建在一座小山的旁邊,一條小石溝上,里面什么遮擋的都沒有,真正的一覽無余。頭頂?shù)呐C珰稚,夜里常常有鳥飛到上面來,棲息在那里。有一種鳥,它的叫聲總是呱——呱——呱——的,聲音拖得老長,就是農(nóng)村人所說的鬼叫,聽了讓人毛骨悚然,所以夜里學(xué)生都不敢獨自去。學(xué)校周圍沒有人家,鄉(xiāng)政府和最近的村子也還有好遠,不管白天還是晚上,給人的總是身處深山里的感覺。

我一步一步拾階而上,腳步沉重,聲音傳得老遠,四處回應(yīng)著,旁邊的學(xué)生宿舍里,也許已經(jīng)聽見。

我們住的屋子,門大開著,燈光直射出來,照在對面的墻壁上,對面的花窗上,因為有了黑暗的映襯,燈光顯得更亮了,把墻壁也襯托得更白了,白得都有些耀眼。

煞白的燈光,更增加了夜的寧靜,歲月的沉寂。佩倫還沒有從家里回來,宿舍里只有子服,穿著那套青色的運動服仰躺在床上,兩手枕在頭下,望著天花板出神。這套服裝,是學(xué)校為了舉行活動而定做的,由學(xué)校出一半的錢,我們出一半。那一半,可是我們半個月的工資。服裝拿來的時候,大家都說不值那個價錢,并且式樣也不好。可是,總不能退回去。大家有很多的懷疑,可是拿不出證據(jù),也就不能質(zhì)問領(lǐng)導(dǎo),只能幾個在一起的時候,私下里悄悄地嘀咕。貓膩無處不在,讓人都見慣不怪了,更何況我們的學(xué)校呢!

見我回來了,子服便坐起來,笑問道:“這個周末過得怎么樣?”

我的床在門的旁邊。我將手中的塑料袋往枕頭邊一丟,無力地倒下去,靠著被子,慵懶地說:“一般。”公路坑坑洼洼的,車子走在上面就像是地震了一樣,把人的骨頭都抖酥了,停下來就覺得疲倦,想睡覺,連話都不愿意說。

子服穿上鞋走了過來,坐到我的床沿上,斜斜地俯視著我,眼里寫滿了笑意。他一定是有什么高興的事情想要說給我聽。不過,太疲倦了,我沒有精神問他。果然,他停了片刻,就說:“我跟蓮娜走在一起了!

我說:“她同意跟你做朋友了?”

子服點點頭。半天后,笑盈盈地又補充說:“不僅戀愛,我們已經(jīng)那個了!

“這么塊!”我有些驚訝,又有些懷疑,才認(rèn)識幾天,卻已經(jīng)越過那一步了?

子服見我懷疑,便解釋說:“周末她按我跟她的約定,悄悄地來了。白天我們?nèi)ヅ郎,晚上吃了飯就躺在床上聊天。年輕力壯的男女,獨自睡在一間屋子里,在同一間床上,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也就熊熊地燃燒起來了!

我問他:“你初起要她時,她沒反抗么?”他們才認(rèn)識幾天,就越過了那一步,我很想知道,還很陌生的男女,親熱的時候會不會尷尬。

他的手捏著下巴,仿佛在摸有沒有胡茬子,一邊望著窗外那暗淡的天,眼神里有些迷惑:“我不過是有這個想法,卻不敢動手,畢竟,才認(rèn)識了幾天。是她先動手的……”

蓮娜那快樂的笑聲伴隨著子服的描述一時向我飄來,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她那白若凝脂般的身子,我似乎都聞到了她的體香。

“你小子厲害!”我說。

子服嘿嘿地笑著,沒吱聲。

他坐在我床邊,望著我,還想說什么的樣子!鞍,太累了,別吵我,讓我休息一會吧!”我疲倦地說著,閉上了眼睛。

我這不是嫉妒子服,可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濃濃地纏繞著我,揮之不去,讓我不想深談,只想靜靜地躺著,甚至也不思想。

要是我下了決心跟劉伶,我們會不會像子服跟蓮娜一樣,已經(jīng)不僅僅是朋友了呢?畢竟,我們認(rèn)識都幾個月了,而子服他們不過才幾天。可是,我老是覺得劉伶與我之間有些距離,我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機會,可總會不由自主地抗拒著,抗拒著,并有意無意地提醒著自己,因此,雖然我們同床共枕過,卻沒有肉體的接觸,不過是隔著衣服,感到了她的體溫,感到了她身子的緊湊。

這不知是子服的第幾個女人了,他給我說過的太多,我都不知道誰是誰,那些故事纏繞在一起,把我弄糊涂了。

好在他的版本不同,每一個故事都是別樣的。第一個,仿佛是這樣的。那女孩邀請他去她家玩。大人沒在家,那晚,他們就睡在了一起,在她的房間里。子服纏著她,要遂了自己的心愿,可是,女孩不讓,可也并不不離開。他繼續(xù)攪擾她,直到女孩累了,沒力氣拒絕了。事后,女孩沒哭,卻像個潑婦,半裸著身子,坐在床上指手畫腳地罵他,罵到半夜,什么臟話,村話都罵了出來,把他罵得靈魂出竅,灰心至極,失望透頂。

子服給我說這一件事情的時候,并沒有自豪,也還在失望,為那晚灰心。我卻聽得哈哈大笑,到現(xiàn)在,這么多時候過去了,想起來都還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也不知是那場景滑稽,還是子服善于描述。

子服知趣地走回去,在窗子邊做著什么,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其實是很欣賞子服的。他乖巧,無論在什么場合,都懂得什么時候該離開,什么時候該湊趣;他對朋友真誠,不耍小聰明,從不在后面說人家的壞話;他還長得英俊,像林志穎一樣,有一頭漂亮的長頭發(fā),向后一甩,瀟灑飄逸。因此,他很受女人喜歡。就是明知他有了女朋友,有女人陪伴在他的身邊,也還有女孩湊上來,想方設(shè)法地接近他。所以,他才有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他本性是不壞的,得到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不過是本性和環(huán)境使然。

半天后,床那面又傳來了子服央求的聲音:“子俊,可別跟佩倫說我與蓮娜的事情呀,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你是知道的,說了大家都尷尬。”床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他也許在整理他的床鋪,以免留下什么痕跡。

那夜,佩倫沒有回來。

半夜時分,有人急促地敲門,驚醒了我,我睜開眼睛,剛要問詢,便聽子服在那面揚聲問道:“誰啊,有事么?”

“王老師,陳曉娟瘋了,到處亂跑,你趕緊去看看。”有個女學(xué)生在門外,聲音顫抖著說;另外一個急促地在旁邊幫著解釋。也許是受了過度的驚嚇,話都說得語無倫次的。

“什么!”子服吃了一驚,趕緊穿衣起床。陳曉娟是她那個班的學(xué)生。

我也趕緊爬起來,拉開燈,打開門,看見子服他們班的兩個女學(xué)生學(xué)生站在門前的黑暗里,不知是冷還是害怕,身子瑟瑟發(fā)抖著。

我問:“怎么回事呢?”

“不知怎么,睡到半夜,陳曉娟突然坐了起來,在床上念念有詞。我們都被吵醒了,可是不敢問她。念了一會,她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拉開門,沖了出去,在黑燈瞎火的操場上奔跑,繞著操場轉(zhuǎn)圈。半天后又回到寢室里來,在王子珍的床沿上坐了一會?墒,并沒有平靜下來,卻突然之間發(fā)狂了一般,向后窗奔去,一個縱步,躍過窗臺,爬上后山去了。后山上滿是嶙峋的亂石,要是摔下來可怎么得了!所以我們趁著她還沒回來,趕緊出來叫你們。要是她在屋里,我們還不敢來!彼f著,仍然止不住地發(fā)抖。

“他從床上躍下來?”子服穿好衣服,從后面跟了上來,狐疑地問道。他跟我一樣,有些懷疑她們是不是嚇怕了,精神恍惚。陳曉娟睡上床,離地有將近兩米高,一個女孩,怎么能在漆黑的夜里一步躍下?

“是的,一步就躍了下來,輕輕快快的。下床后還蹲在地上穿鞋——我從被子縫隙里看著的,一點沒錯——她后來還躍過了窗臺。真的,沒騙你們,你們下去問問其他同學(xué)就知道了。”她們回過身去,一邊下樓一邊強調(diào)說。

“一米多高的窗臺,她怎么能躍出去?窗臺那么寬,窗子后面又全是亂石……”我自言自語說著,跟著她們,摸黑下樓。

學(xué)校經(jīng)費緊張,沒裝上路燈。晚上上下樓,只能借助花窗里透進來的一點點夜色。

寢室就在我們的樓下。剛到門口,便有一股濃烈的人氣混合著鞋臭、菜味,撲面而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退回去。

我摸索著找到開關(guān),打開燈,寢室里一下子燈火通明起來,照著一團團隆起的被子。

聽到聲音,學(xué)生們才小心翼翼地掀開裹著自己的被子,探出了一張張驚惶的臉來。

寬大的教室里,擺滿了木床,只留下仄仄的兩條縫隙作為過道。床是上下兩層的,兩間兩間的靠在一起,構(gòu)成了三排,以便節(jié)省空間。三四十個學(xué)生就睡在里面,有的還是三四個人睡在一起。

學(xué)生們看到我們來了,都爬了起來,爭著訴說剛才的事情。陳曉娟已經(jīng)回來了,側(cè)著身子在床上睡得正香,竟然沒有被嘈雜的人聲擾醒,她身邊的同學(xué)卻離她遠遠的,不敢靠近。子服跨過地上那一雙雙各式各樣的布鞋走到陳曉娟的床前,用力搖晃著,一邊叫道:“陳曉娟,陳曉娟……”

半天了陳曉娟才醒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了她的班主任,忙翻過身子,坐了起來。她看到全室的人都在注視著她,便驚惶地問道:“怎么啦,王老師?”

“你剛才怎么跑出去了?”子服問。

“跑出去?”陳曉娟驚疑地喃喃說道,“沒有啊,我不是一直都在睡覺么!”

子服重復(fù)了剛才那兩個女同學(xué)的話一遍,寢室里的其他同學(xué)也幫著證實。陳曉娟驚訝地聽著,張著的嘴巴合不攏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犯了夜游癥。

……當(dāng)我們安慰好學(xué)生回到樓上時,已經(jīng)快天亮了。我走到陽臺上,迎著涼爽的夜風(fēng),遙望著夜色下的大地。

對面山林里,農(nóng)家的雞一聲接一聲地長鳴,引來了四鄰八寨的應(yīng)和聲;大地因這突起的一陣奏鳴,顯得反常的熱鬧。殘月墜到了西邊的山頭上,樹枝之間,搖曳著,羞怯不敢看人。月光昏黃,迷迷糊糊的,落到地上來,大地因此罩上了一層霧氣,看上去一片悠遠,一片朦朧。蛙聲,也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黎明的前夜,就是這樣的躁動,這樣的不安,這樣的充滿神秘。

陳曉娟的家緊挨著一片大竹林,密密麻麻的的竹子遮蓋了一切,什么東西都沒能突出來,人也進不去,只有幾只雞在竹子下覓食吃,用它的爪子刨開厚厚的枯黃竹葉,啄一下,也不知啄到了什么沒有,緊接著又刨,如此反復(fù)著。屋子旁邊的竹子被其他的竹子推擠著,有一大排伏到了屋頂上來,把低矮的房子都遮去了半邊。房頂?shù)氖迳先强蔹S的落葉,風(fēng)一吹,掃落下無數(shù),飄飄悠悠蕩著,亂紛紛掉到土鋪就的地上來,院子里因而也全是竹葉,掃不干凈的竹葉,人踩上去淅淅颯颯細響。屋檐下,竹籬笆上滿是裂縫,還有些耗子洞,黑烏烏地昭示著這是個被強盜欺凌的世界。門框的板壁黑兮兮的,像個滄桑老人的臉,顯出陳年經(jīng)月的滄桑。

陳曉娟的父親年齡不大,不過四十來歲,口里卻銜著根烏黑的大彎煙桿,傴僂著腰坐在草墩上給我們說著他的家事。他的身后,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拿著一把大掃帚掃著地上的竹葉。女孩穿著臟兮兮的藍衣服,衣服上的花朵都看不清楚了。由于人長得快,衣服太小了,身子和腿都露出半截來。她不時偷偷地瞧上我們一眼。幾個更小的孩子躲在烏黑的門背后,探頭探腦的窺望我們,衣服也跟掃地的女孩一樣,臟兮兮的。

這個負(fù)擔(dān)沉重的男人說他的妻子走了,嫁到了外省去,丟下了這些個孩子,他一個人要當(dāng)?shù)?dāng)媽,心煩的時候就拿孩子出氣,打孩子……

我說陳曉娟夢游就是因為這個引起的,讓他換個方式教育孩子。人生難免總會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不過它總是會過去的,要有一個好的心態(tài)……

這個中年漢子很是感謝我們,一定要留下我們吃飯,可我們那里敢耽擱,再晚天就黑了。路途遙遠,山道崎嶇,而且好多地方要穿過樹林,道路被林蔭覆蓋,夜里看不清楚,那要什么時候才能回到學(xué)校里!我們堅決地辭了他,踏上回學(xué)校的道路。

太陽落到了西邊的山頂上,通紅的,把大地都染紅了,旁邊的烏云也變成了金色。森林這時候絢麗無比,仿佛籠罩著一層七彩的霧。鳥雀們在林間歡歌笑語,嬉戲著,在枝頭飛躥,樹林中一時之間一片熱鬧。

王蘭腳輕步塊地在我前面走著,不時還哼哼歌。這里落后,小孩子八九歲才讀書,初三的學(xué)生已經(jīng)成大人了。她年紀(jì)應(yīng)該不小了,從她那豐滿的腰身就可以看出來。

子服今天有事,就委托我來家訪。我不認(rèn)識路,王蘭自告奮勇當(dāng)我的向?qū),所以我們就一起來了?/span>

山梁上有一片草地,草地上茅草萋萋,抽穗的枝頭開滿了細小的紫色花朵,于蒼茫之中顯露出前仆后繼的生機;被人踩踏出來的黃土小道,就從綠草之間穿過,把草地分成了兩半。

我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坐下來休息。上了一天的課,剛放學(xué)就來了,走了十多里山路去到陳曉娟家,待了不到二十分鐘,還沒休養(yǎng)生息好又趕緊出發(fā)了。現(xiàn)在,肚子也餓了,覺得全身無力,腿腳酸軟。從陳曉娟家到這里都是爬坡,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已經(jīng)滿頭大汗了。

王蘭卻仿佛不累,也不知是從小在這些地方長大,習(xí)慣了,還是年輕,不知疲倦的原因,她并不不坐下來休息,沿著草地的邊沿走著,一邊四處打量。

跟我們這里平行的遠處,是那些無邊無際的山巒,綿延著,鋪天蓋地延伸出去,直到天邊那黛色處,看不到盡頭。山巒頂上,是那一半碧澄一半度著霞光的天空。霞光里,滿是魚鱗斑的烏云。

王蘭在我對面的巨大油松下佇立著,手搭涼棚,遮擋住夕陽的霞光,遙望著遼遠的天邊。晚霞落在她的眸子里,她的眼里因而也有了太陽,七彩的太陽,閃爍著,一邊流瀉著四圍的重巒疊嶂。隨著眼瞼的眨動,深黑的睫毛也跳動起來,遠山便跟著蕩動,看上去變幻莫測。

一陣風(fēng)吹來,帶來了一陣涼爽,掀起了她那白色襯衫的衣角。她穿著淺黃色長褲。細腰寬腳的褲筒,把她的身子襯托得修長,增添了幾分成熟感。在很多學(xué)生還在穿著補疤衣服的今天,王蘭卻在講究衣著了,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她的家庭不錯。

突然,她回過頭來,背靠著身后的大樹,手搭在油松那蒼老遒勁的嶙峋枝干上,閑閑地問我:“張老師,我們金陵美嗎?”

“美!蔽矣芍缘卣f。

“那,你就留下來,不要走了,在我們金陵過一輩子!彼f著,走到我面前來,凝望著我的眼睛。步履穩(wěn)健,胸脯高挺,有著成熟少女的窈窕?赡茄凵裼植煌诔扇,真切、端莊,就像一個小妹妹仰臉看著哥哥,期待著他的回答。細嫩的方形臉盤上,烏黑的眸子里,有一個渺小的我,還有我身后那流逝著的山川暮景。

“行啊!這里風(fēng)景這么美,我就留下來養(yǎng)老!蔽倚φf。

不知道她聽沒聽出來我在調(diào)侃,卻很認(rèn)真地說:“人人都想往城里去,我的爸爸也這樣。其實城里也沒什么好,不過是買東西方便點而已。這里卻一年到頭都可以吃到野果,是原滋原味的綠色食品,不僅衛(wèi)生,還養(yǎng)人。”她側(cè)頭看著山下蔥蘢的樹木,補充道,“夏天,走在樹林子里,聽著鳥語喧嘩,看著日影婆娑,這一切,不是很美么?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過一輩子,難道不好嗎!”她回過頭來看定我,端詳我半天后說,“你認(rèn)真地告訴我,你愿意留下來嗎?”

她的神色是那么的端莊,那么的凝重,我不能再以幽默的方式回答她了。那調(diào)侃的語氣,此刻可是一種輕佻,不能用來回答這個張著大眼睛等待著的女孩。可是,這也令我犯難了,不知怎么回答她。隨口亂說,不管以后能不能兌現(xiàn)承諾,對不起她那真誠的眼睛和那純潔的心;作為老師,也不能在學(xué)生面前信口開河。我想了半天,方才如實地說:“我很想在這里過一輩子,但是,我還沒有成家,不知道我未來的朋友愿不愿意留下來。人生有時候是不由我們想象的,它得服從現(xiàn)實。我是人,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不得不向生活低頭!蔽医o她的解釋是,“你還小,體會不深,以后會知道的!

難道不是嗎?有很多女人就因為男朋友的工作環(huán)境不好或者工作不如她的理想而離開。想起這些,我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你留下吧,留下來我陪你一輩子!彼蝗徽f,臉立即就紅了,連忙轉(zhuǎn)過身去,面向著霞光滿天的西天,同時把頭低了下來,掩蓋她的羞澀。不過并沒有就此打住,想了想,又勇敢地回過頭來,緋紅著臉,望著我低低地補充說,“只要你喜歡!闭f著,咬著嘴唇看定我,不再回避。

我到一時愣住了,沒料到她竟然說出這番話來。想想又覺得有些好玩。我是老師,她是學(xué)生,她竟然敢跟我說這些。我的讀書時代,面對著一個女老師,我就臉紅,不要說向她表白了。要不是我教了這么多時候的書,經(jīng)常站在他們的面前說教慣了,現(xiàn)在她提起這樣的事情,我恐怕還會因羞澀而臉紅。我笑了,說:“你這么小,人生還沒有定型,你怎么就知道你以后不會改變想法呢?”

她有些急躁,想走近一步,動了動,最后沒有成行,依舊留在原地。她說:“我不小了,今年都十八歲了。我知道我自己的路應(yīng)該怎么走!闭Z氣急促,仿佛爭辯一般。望著我,眼里依然含著期待。停了停,又補充說,“我是真心的。”

望著她那紅撲撲的臉,那逼視著我的眼睛,我竟然心跳起來,不敢與之對視。我跟劉伶在一起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是我的學(xué)生的緣故。

為了掩飾我的難堪,我站了起來,裝著很隨意的樣子走到草地邊上,手攀著枝葉扶疏的樹枝,望著銜山半隱的血色落日。山間,陽光漸漸地淡了下去,霧氣卻越來越濃重;暮色,正快速地從山巒的邊緣聚攏來。

我努力讓我自己靜了靜,方才回過頭來,忍不住笑說:“要是人家知道我跟一個學(xué)生談戀愛,不傳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才怪!

王蘭走了過來,在我身邊站住,一只手撐著我身后的大樹,一邊說:“愛要有勇氣!我們不是偷人,是正大光明的談戀愛,怕人家說么!你也許顧慮的是你的身份,那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我們暫且不公開我們的事情,等到明年我畢業(yè)時再讓人家知道。”

我的學(xué)生竟然在我的面前教我怎么談戀愛了,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顛倒過來了!我忍不住地想笑,可是看看王蘭,她卻是認(rèn)真的,眼睛里都透著嚴(yán)肅,只是臉上還有些紅暈。

最后的霞光射在她的臉上,把臉襯托得更紅了,像舞臺上的伶人,化了彩妝,艷麗無比。她眼里的殘陽漸漸地落下去了,深潭里的暮色瞬間聚攏來,布滿了眸子。

我說:“那是不可能的!迸聜怂淖宰鹦,又趕忙解釋說,“你還小,還不是談?wù)撨@些問題的時候。而我,已經(jīng)需要家庭了——至少父母這樣要求!

她望望我,眼里的流光黯淡了下去,咬咬嘴唇,想要再說什么的樣子,但最后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愣愣地看著我,仿佛凝固了。

我提醒她,也是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說:“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走吧,路上慢慢說。”山道崎嶇,不能并排著走,可以避免看見她那失望的眼神。我可不想傷害別人,即使是我的學(xué)生也這樣;同時,也可以緩和一下這有些凝滯的氣氛,讓我想出其他的話來。

說真的,我一點都沒有料到王蘭會跟我說這些,早先一點跡象都沒有。她聽說我要家訪就要求同我一起來,我便答應(yīng)了。她是本地人,路熟,有她在一起,不會在這崇山峻嶺中迷路,還可以走捷徑?吹轿彝饬,她竟然高興得跳了起來,返身就沖進了寢室,胡亂換了雙鞋,收拾了一下,歡天喜地的走在我前面……

王蘭是很美的,又是我喜歡的那種體型。我喜歡豐腴的女人,胖一點的都喜歡,我就是不喜歡很瘦的女人,電視上的那些模特,我看了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樣的女人對我沒有吸引力?墒,她是我的學(xué)生,我們之間不可以有這樣的事情。并且,她真的愛我嗎?是不是一時的沖動?她這種年紀(jì)的女孩,沖動之下說出這些不成熟的話來,這是常有的事情。再說,我還有劉伶,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漸漸地走近了么,雖然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跟她一輩子同行。

我從路旁的灌木上扯下一片葉子,放進嘴里咀嚼著,一邊細細地品味著王蘭剛才對我說的話。

王蘭在我面前緩慢地走著,不再像來時那樣左顧右盼,顯得心事重重的。

我想了想,吐出口里已經(jīng)被嚼爛了的葉子,說:“王蘭,我一點都沒有料到你會跟我說這些!蔽沂切χf的,以沖淡這有些凝滯的空氣,不再讓我們之間有這樣難言的沉默。像來時一樣,有說有笑的,多好!

她停住了,回過身來,瞪著我,目光逼視著我的眼睛,堵住前行的道路。

我低下頭,不敢對視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我用腳踢著地上的一塊小石子,以緩解我的緊張。半天后,我才囁嚅著解釋說:“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這樣說。我是你的老師,當(dāng)然也就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我知道,你有時很注意我——對不起,這僅是我的感覺,也許是不對的,是一種錯覺……”

聽聽,這是我在說話嗎?是一個老師在跟一個學(xué)生說話嗎?它更像是學(xué)生在跟老師解釋犯錯的原因。我跟她之間的關(guān)系,顛倒過來了。

王蘭坦然地說:“是的。我關(guān)注你,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還向人家打聽過你的一切!蹦樕膊患t了,沉靜著,沒有剛才的匆促與激動,仿佛深思熟慮過的樣子。

又讓我不敢跟她對視了。

不應(yīng)該再這樣猶豫下去了,她步步緊逼,我卻躊躇不前,顯得很幼稚。我真的變成她的學(xué)生了。我避開他的目光,輕輕地推了推她,示意她讓開路來。

我道:“說真的,王蘭,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女孩?墒,你是學(xué)生,我是老師,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也不可以考慮。我只想做你的老師——就老師而已!

王蘭是個聰明而又早熟的女孩,我最后一句話的語氣很重,她應(yīng)該能夠聽出我的決心來。果然,黑色深潭里的目光黯淡了,烏黑眸子中最后的一抹紅霞也消失了,眼睛闔了下來,仿佛不能接受這一現(xiàn)實。她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仿佛入定了一般。

你可以想見,發(fā)生了這件事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那樣的微妙,那樣的尷尬,空氣都仿佛凝固下來,旁邊的一切風(fēng)景對我們來說,似乎都不存在了,我們彼此之間只有對方,在想著對方和自己的事情。

為了打破這難言的氣氛,也為了讓她平靜下來,我找話跟她說:“王蘭,我很感謝你喜歡我。真的,世界上還有什么能比被一個人愛上幸福呢……”

我說著,有口無心的;她聽著,沒有說一句話,默默的在前面走著,剛才的歡暢全不見了,我們之間只有微妙的氣氛。

我們回到學(xué)校里的時候,暮色已經(jīng)四合,夜色籠罩開來,蒙蒙地霧住一切,連對面來人的臉孔,看起來也不清晰,仿佛有斑塊落在上面,就像放映機出了故障,膠片卡住了,熒幕上出現(xiàn)了馬賽克。

樓梯口,分手的地方,王蘭停住了那緩慢地腳步,躊躇著,想說什么的樣子,可最后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就回過頭去,向?qū)W生宿舍那面去了。腳步,依然那樣緩慢,那樣凝重。

王蘭走了,我竟然莫名的失落起來,也不知是因為傷了她的心,還是沒有接受一個女孩求愛的緣故。師生談戀愛,并不是不可以,也不是沒有過。我初中的數(shù)學(xué)老師就跟他的學(xué)生成了一家人,還生了對雙胞胎,人家也沒有說什么,法律也沒有規(guī)定老師不可以跟學(xué)生談戀愛。可是,要我跟我的學(xué)生談戀愛,我可沒有那個勇氣。只要想起她是我的學(xué)生,手就不敢觸碰她,更不要說跟她親熱了。

回到寢室,我飯也沒吃就躺到床上。一來是因為疲倦,二來是突然聽到王蘭說愛我,于細細的快樂之中又有著無數(shù)的惶恐,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對,不能以身示范。

子服同佩倫都沒在,也不知到哪兒去了。

窗外,金色的月亮從東邊的大山頂上升了起來,大大的,簸箕一般,透明白凈,里面的人在沉思著,仿佛也入定了。月光從秋樹的枝椏間照過來,靜靜地流瀉在宿舍里,地上出現(xiàn)了斑駁的影子,交錯閃動著,變幻莫測。

我沒想到王蘭會這樣大膽,竟然在我的面前說愛我,當(dāng)年我見到我的老師時卻是生澀的害羞。我不肯接受王蘭,不光她是我的學(xué)生的緣故,我現(xiàn)在也還不想談戀愛,我的感情似乎還沒有長大,還沒有找女人的沖動與激情,所以我沒有想過要怎么去愛一個人,也從不花心思去琢磨怎么跟一個女人搭訕,聯(lián)絡(luò)感情。就連月華和劉伶,我也沒有私下認(rèn)真地琢磨過她們,考慮誰跟我更合適,我更喜歡誰,更何況王蘭還是個孩子,孩子的未來充滿變數(shù),一切都還在蕩動著,飄向何方也不知道……

這一夜,我夢里全是王蘭的影子,時哭時笑的,沒有一個穩(wěn)定的主題,到天亮了都沒有睡好。

以后的幾天,王蘭見了我就臉紅,不過后來就沒有了,依然笑著,跟我打招呼,只是有時候會當(dāng)著同學(xué)的面開我的玩笑,而且大多是帶有諷刺性的玩笑;沒有同學(xué)在場的時候,她卻不說這些,就像以前一樣,仿佛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尷尬的總是我。上課的時候,老是不自然,說著說著就會走神,想到其他的地方去,把課上得很糟。課上不敢看王蘭。一接觸到她的目光,我就趕緊移開,心就怦怦地跳了起來,瞬間六神無主。她也不像從前那樣,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課,積極地回答問題,常常抱著手,仰著頭瞅著我,一幅似笑非笑的神色。

到了后來,要上她們班的課的時候,我就會很緊張,怕走進那個教室里去。這就是心里有鬼的緣故了。所以我這時想起父親常說的那句話——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坦蕩無邪的人,那是多么好,多么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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