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周,四敏回到學校里,不知為什么,心里起了漣漪,層層襲來,攪擾著她,內心再無一個寧靜,老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周末的經(jīng)歷,想起蘇云澤的一顰一笑;他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娓娓地訴說著。每天下午,四敏常常一個人躺在床上,從窗口望出去,看著天邊的夕陽,默默地沉思著;雨天也這樣,連平時最愛聽的雨水叩擊鐵桶的聲音似乎也聽不見了。課間還老是發(fā)呆,惹得同事們盡拿她開玩笑。那個女同事猜到了原委,取笑她道:“這么不經(jīng)逗啊!跟我去了趟一中,把心都丟在那里了。”四敏聽了,紅了臉追著她打,一邊嚷道:“誰瞧得起他呀,你看他那個笨樣!”是的,在四敏心里,云澤跟理想中的男朋友相差得很遠。理想中的男朋友高大、英俊而且強健,家庭雖說不算是最好的,卻也是小康之家——不愁吃,不愁穿。而那個叫蘇云澤的小子全不具備這些,特別是他的家庭,他忌諱甚深,不大提及,更不知怎樣。思索了幾天,四敏下決心不再去一中,不再見蘇云澤,就讓那一切永遠成為過去,成為記憶中的一幕吧。
決定下來,四敏的心里放開了些,又找回了以前的自己。
可是到了周末,當她在車站等車時,鬼使神差地,買了去縣城的車票。
下了車,輾轉著爬了一截子長長的階梯,又走過一段平坦的水泥大道,到了一中門口,四敏卻又躊躇起來,甚至懊悔自己的沖動了?墒菫闀r已晚,已經(jīng)沒有回去的班車了,只得咬了咬牙,踏進了那盤花綠漆的大鐵門。她趕路似的,匆匆地爬著那無數(shù)的,似乎永遠也爬不完的臺階,兩旁的參天古樹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上上下下的學生她也沒瞧上一眼。她知道蘇云澤住在山下的親戚家里,可是她沒去過,不知道在哪里,只好到原來見到他的宿舍里去找他。她心里盤算著:應該會有同學知道蘇云澤的親戚家住在那兒。
宿舍里只有兩三個人,有的坐在床沿上吃飯;有的躺在床上,被子當枕頭靠著。他們告訴四敏,蘇云澤還在教室里看書,四敏又問詢著找到了他的教室。
暮色已經(jīng)四合了,夜色越來越濃,教室里卻還沒有開燈,顯得有些昏暗。幾個學生稀稀拉拉地坐在里面,一個離一個很遠,看不清誰是蘇云澤。四敏正在躊躇著,不知是否要走進去,卻見前排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穿紅方格夾克的女學生抬起頭來,如釋重負般吁出一口氣,看了一眼屋外的昏暗天色,便胡亂收拾起書裝進書包里,推桌子展板凳走將出來。背帶很長,書包一直垂到她的膝蓋處,拍打著腿啪嗒啪嗒著響。四敏忙趨前一步,怯生生地問她:“請問,蘇云澤在里面么?我是他的妹妹;他要是在,麻煩你給我叫他一聲!蹦桥醇岸嘞耄慊仡^向教室里高聲喚道:“蘇云澤,你妹妹找你!甭曇羟宕鄲偠。說完,便踢踢橐橐下樓去了,書包拍打著腿的聲音一路伴隨著。
“我妹妹?”教室里傳來疑惑的自語聲,隨即蘇云澤走了出來。他看到的,是四敏臉紅紅地立在門前,正微笑望著他。他很是意外,不覺怔了一下,但隨即驚喜地叫起來:“是你么?”四敏望著蘇云澤那興奮的臉,躊躇、狐疑一瞬間煙消云散,忙扯謊說:“我來城里玩,沒想到玩過了頭,沒趕上回去的班車,只好來找你,打攪你了。”
興奮中的人是不會留心辨別別人話語的真?zhèn)蔚,云澤把四敏帶到了他的住處。他住在一中下面的半坡上,一幢四層樓的樓頂。寬闊的樓頂上,極不相稱地建了一間小小的屋子,就像是看護這樓面的哨所,其余的都空了下來,什么也沒有,倒是一個學習的好地方。云澤給四敏倒了杯水,問她:“去了些什么地方?好玩么?”四敏調皮地笑道:“不告訴你!碧K云澤也不深究,只說:“你一定餓了吧,天都快黑了,還走了這么遠的路?”四敏這到不想撒謊,不想委屈自己,從實說:“餓了!薄澳悄愕纫幌拢疫@就去打飯來!痹茲烧f著,拿上兩個飯盒,出門下樓去了。
四敏坐在床沿上,打量著屋里的一切。小小的一個屋子,面對面擺放著兩張床。一張床上的被單、被套是新的,另一張床上的則是陳舊的,洗得發(fā)白。四敏猜想陳舊的那張床應該是蘇云澤的,不由地長長地吁了口氣。兩張床的枕邊,都碼著一大堆書,成長方體靠墻放著。窗下有張黑色的可以搭腳的老式書桌——這顯然是主人家的——桌上有本攤開的英語書。門旁放著一紅一綠兩個一樣大小的塑料盆。盆上面的墻上,塑料繩子掛著兩塊洗臉帕。一只敷滿了灰塵的電燈從天花板上吊下來,孤零零掛在房間中央,更增添了小屋陳設的簡陋……
云澤去了好半天還沒有回來,四敏獨自坐在屋里等著他,心里莫名地有些焦急。夜色更濃了,從窗口望出去,山下的小城朦朧起來。遠處有車經(jīng)過,車燈射了過來,照到窗玻璃上,屋里瞬間亮得發(fā)白,讓人炫目,四敏忙伸手遮住眼睛,擋住了那刺目的白光。不過才一剎那間,那燈光就掠過去了。暮色,似乎又被那探照燈般的燈光帶走了許多,一切顯得更暗了。樓下的小巷里有人走過,鞋聲由遠而近,啪嗒啪嗒響著——是男人的腳步聲,一忽兒就遠去,沒有了,四周重又安靜下來。夜色,從窗外涌了進來,層層地包圍了四敏,她的心,不禁惶惑起來。
有腳步聲由遠而近,爬上樓來,門被推開了,蘇云澤抱著兩個飯盒走進來,將飯盒放在桌子上,拍拍手說:“我們這兒的生活很清苦——來,將就著吃點,等以后我有錢了請你下館子!彼拿粽f:“你我都是窮人,難道還會挑嘴么!”說著,端起一盒,打開盒蓋,拿起小瓢吃將起來,邊吃邊問道:“我來了影響你看書么?”“不影響,不影響,我正想放松一下呢!痹茲擅φf。四敏瞟他一眼,說:“你愿意陪我玩么?晚上我們到哪兒去呢?”聲音細小得差點連自己也聽不見。云澤蹙眉想著,一邊說:“也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辈恢獮槭裁,他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四敏道,“不過,有你陪著,我那兒都愿意去!彼拿舻哪樇t了起來,忙低下頭,一時之間不敢看云澤。云澤想了想,又說,“要不,我們到烈士墓去坐坐吧,那兒迎風,又有樹木,涼快些。”四敏沉默了半響,才說:“那兒不好玩,干坐著也沒意思,不如去看錄像吧。”其實,她是害怕遇上蘇云澤的同學,她不想被人家當成是蘇云澤的女朋友。
錄像廳里黑兮兮的,屏幕上不斷地發(fā)出光怪陸離的色彩,把屋子也變得光怪陸離的,充滿陰森恐怖之氣了。云澤拉著四敏的手,扶墻摸壁往里走,借助屏幕上的閃光,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個空沙發(fā)。這個錄像廳像是專為戀人們設計的,包廂的四周做得很高,相鄰的人互相看不見,自成一個小天地。他們面前的這個位置,沙發(fā)上、地上滿是葵花殼和口香糖包裝紙。云澤用手打掃了前人留下來的戰(zhàn)場,和四敏坐了下來。
正在放映著的武俠片不久就完了,錄像廳里安靜了不少,不在滿是那尖利的喝叫聲,讓人心里一寬。接下來放映的是一部艷情片。纏綿悱惻的故事情節(jié)加上撩人的親吻,裸露的鏡頭,著實刺激人,有些地方,四敏都不好意思抬頭看,可那聲音不受拒絕地飛過來,鉆進她的耳朵里,鉆進她的心里去,越發(fā)使人不由得集中精力傾聽。云澤原本是個靦腆之人,可借著黑暗的掩護,老練了些,加上錄像的刺激,激發(fā)出了他的男性勇氣。他見四敏埋著頭,嬌羞著不敢看屏幕的臉寫滿了女性的柔媚,不禁沖動起來,鼓起勇氣,一把抓住了四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握著。四敏怔了怔,瞟了云澤一眼,縮了一下,沒抽回來,就任由他拉著了。云澤的心也在為初次接觸女性而激動,他端詳著四敏的臉,在她耳邊低聲悄語:“四敏,做我的女朋友吧?”四敏羞紅了臉,愣愣地瞧了云澤半晌,又低下頭去。云澤說:“我努力讀書,將來考個好學校,畢業(yè)后就帶著你走。找到工作后,我把工資存起來,積夠了買個鋪子。我上班,你做生意!边@可是四敏心中的夢,以前還是空中的浮云,虛無縹緲的,現(xiàn)在變成了一束陽光,正帶著和煦,緩緩地走來,溫暖著她,她沐浴在陽光里陶醉了:一切在蘇云澤的安排下仿佛就要到來。她低著頭,細聲說:“你上了大學,還會理我么?到那時侯,恐怕早就把我忘記了,我不過是——”云澤拉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四敏想掙扎,可是身子發(fā)軟,動彈不了,也不想真的動!拔沂悄欠N人么?我會愛你的,一輩子愛你。”云澤說。“可我不敢相信你,天下負心的男人太多!彼拿糗洃械卣f!拔也桓艺f男人都是好人,可我保證得了自己!痹茲烧f著,在心里鼓勵了自己一下,下了決心向四敏的臉上吻去。四敏偏了偏頭,沒能躲過那一分量很輕的吻。云澤得尺進寸,擁四敏入懷中,任性地吻著她。四敏掙扎著,哀求道:“不,我不!你不要這樣。你再這樣做以后我可不理你了!”云澤不聽,只管朝他想吻的地方吻去。他的手也不老實起來,開始摩挲四敏的身子,探進衣服里去,游弋著,滑過光滑的脊背,來到了面前。四敏想掙扎,想逃避,可是身子癱軟無力。云澤乘虛而入,堵住了四敏的嘴,舌頭開始在里面探尋。他的手更大膽了,滑過四敏的小腹,向下蜿蜒而去。四敏惶恐著,緊張著,嗓子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似的難受。這可是一種震撼,是她從來沒有感覺過的。她不是愛看小說的人,沒有從書上知道別人的經(jīng)驗。她難受得緊緊地抱住了云澤,手指甲掐進他的肉里去……
錄像放完,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街上少有行人,小吃攤點的主人卻還孤獨地守候著她的攤子,茫然地凝望著地面出神。四敏剛才出了一身汗,此刻被風一吹,感到有些涼意,身子里卻依然保持著那份燥熱。她還感到腰肢沉重,腿酸麻,簡直移動不了。在街上,她不再拒接云澤,任由他摟著,云澤講了什么,她可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他們沒有立即回宿舍里去,而是在東華山墓園里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很久。四敏依偎著云澤,經(jīng)涼風一吹,清醒了許多,不由得后悔起來。云澤給她講他的童年,講他的理想,她聽進去的不多,心思亂得很。
……山下,城里人家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了,小城進入了夢鄉(xiāng)。不知什么地方有誰在敲打著什么東西,就像和尚敲木魚那樣,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持久而悠長地響著,在這寂靜的夜里傳得很遠很遠,給人一種遼遠的回想。天上的星星也在瞌睡,顯得無精打采的。涼意上來了,鉆到了人的身上來,一陣微風吹過,讓人忍不住地哆嗦。云澤摟緊了四敏,還是覺得冷,方才攙扶著她,回到宿舍里去。
在屋里,云澤還想親四敏,卻被四敏堅決地推出了門外。她有些害怕,擔心控制不了自己,做下不應該做的事情。已經(jīng)錯了,不可以再錯下去。
那夜,她躺在云澤的床上輾轉反則了一夜,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朦朧中,四敏聽到窸窸窣窣的翻書聲,睜眼則頭一瞧,嚇了一大跳,一下子清醒過來。自己只穿著內衣睡覺,在這大熱天里,不知道夜里會不會把被子踢開。她望了望床頭,見被子蓋著自己的全身,方才放下心來,可還是下意識地拉了拉被角,把自己捂得更嚴實些。發(fā)出的聲音引起了云澤的注意,他回過頭來望了一眼,看見四敏醒過來了,就站起來走到床前,兩手撐在床上,俯視著四敏的眼睛。四敏把頭偏了偏,避開云澤那灼灼的目光。云澤嘿嘿笑道:“你睡得真香,我進來了你都不知道。我吻你的嘴,你也沒有反應。我要是流氓,你可就倒霉了!彼拿艏t了臉,嗔怪地瞧了云澤一眼,見他壞壞地笑著,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男人的壞壞的笑,多么的迷人。這笑在云澤的臉上,一點也不邪惡,卻有小男孩般的天真,令人怦然心動。云澤的頭低了下來,呼出的熱氣拂到了四敏的臉頰上。四敏拉過被子蒙住臉,不敢看云澤。云澤執(zhí)意把它掀開,吻到了四敏的耳朵上去。四敏見他吻過不休,忙推開他,說道:“讓我起來!痹茲蓧男Φ溃骸澳闫饋硌剑 彼拿舫蛩谎,說:“你先出去,等我起床了你再進來。”“行。不過得先親我一下!痹茲烧f著把臉湊了上去。四敏不愿意,不肯湊上去。云澤也不動,耐心地等待著。四敏無法,只得親了他的臉一下!安恍,得親我的嘴!痹茲蓧男χ。四敏不理他,他便作勢欲掀被子。四敏忙拉住被子,把嘴湊了上去。云澤的嘴壓了下來,狠狠地、貪婪地壓了下來。四敏的身子又有反應了,忙用力推開云澤,吐了口氣,說:“好了,好了,讓我起來吧。”云澤磨蹭著,本想繼續(xù),可是見四敏真的不愿意,只得又吻了她一下,方才惘惘不甘地走了出去。
四敏掀開被子,迅速地穿上衣服,一邊還不放心地盯著門,害怕云澤會趁機闖進來。男人任性起來是很執(zhí)拗的,就像昨晚他吻自己,想阻擋也阻擋不了。四敏不是不想讓云澤親近,可只要云澤一接觸到她的嘴,她的身子就激動得厲害。昨晚,她就壓抑不住地回吻了他,撫摸了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男人,她羞得忙縮回手去……
穿好衣服,疊好被子,四敏才拉開門。一方陽光趁機溜了進來,屋里一下子仿佛亮了好多。光被干凈得有些發(fā)亮的地面反射,讓人有瞬間的目眩,睜不開眼。她對著門外說:“進來吧!本头瞪碜叩皆茲蓜偛抛牡首由献耍咽之敵墒嶙邮崂碇^發(fā),避開了門前那刺目的陽光。窗外,對面的山頭,陽光照在綠茵茵的松林上,一片姜黃——看來又是一個炎熱的日子。云澤走進來,立在四敏身后,環(huán)抱著她的肩,俯身嗅著她的頭發(fā),凝神想了一想,說:“四敏,你不愛我吧?如果你不愛我,你就明說,我不會強迫你的!彼拿魶]回頭,對著窗外說:“你怎么這樣說?”云澤用嘴撫弄著四敏的頭發(fā),說:“我吻你、撫摸你的時候,你總是推辭、逃避。愛我的人,應該不會有這種表現(xiàn)吧!”四敏回頭嬌嗔地白了云澤一眼,心里恨道:“不愛你?不愛你會跟你那樣么!”云澤的嘴湊在四敏耳邊,追問道:“是那樣的么?”呼出的氣息拂在四敏的耳郭上,癢梭梭的,四敏偏了偏頭,不動聲色地說:“我怕把你融化了!痹茲晌橇怂牟弊右幌拢α。
吃過飯,他們走出屋來,沿著一中門前的大道隨意地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天王旗后面的小河溝里。這條河從老遠的地方流來,穿過天王旗,再流下去。蘇云澤對探尋源頭最有興趣,可是現(xiàn)在他沒有時間去考究它從何而來,要流到哪里,他只知道除了漲水的季節(jié)外,這條河平時只有涓涓流水從石縫間和低洼處流過。四敏在一塊光滑的大斜石板上坐了下來,脫了涼鞋,將腳伸進溪水里攪動著,享受著溪水的清涼。她的腳是很白的,涼鞋的皮在上面勒出了許多的凹痕。
云澤在四敏的對面坐著,雙手抱著膝,凝望著河水說:“這條河就像人生,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大家都不甚清楚;而且它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衰微的,只有一線流水維持著生命。”四敏瞅他一眼,道:“你說得多抽象!想那么多干嘛呢?過好眼前的每一天才是最實在的,不要瞻前顧后的而忘記了腳下的路。好多人一生牢騷滿腹,好像誰辜負了他似的,他就沒想一下自己有沒有辜負自己的每一天。對我來說,我覺得每天都是有意義的,我懶得去想那么多,我只想當天的事。”云澤望著四敏,仿佛剛認識她似的,心里想著:“女人真的比男人會過日子。我自己欠缺的,不就在這里么,為何不像她學學呢!”四敏此刻彎著腰在溪水里洗著手帕,胸前的溝壑從領口處顯現(xiàn)出來;因為坐著,臀部看起來有些夸張,比實際的要大些,也更性感。云澤不由地想起了昨晚……他心中問自己道:“這就是我未來的女人么?”他有些猶豫。他心目中的妻是活潑的,富有幽默感的,會調劑生活?擅媲斑@個女人是那么現(xiàn)實,不飄渺,也不沉重,活生生一個個中人。自己跟她,像什么?像定了婚的夫妻,她來看自己……
云澤的沉默引起了四敏的注意,她抬起頭來,看見云澤凝視自己的目光,臉色一紅,忙扯衣服遮住了胸部,嚷道:“你看什么呀!”云澤認真地說:“我在想,你會不會是我的老婆。”“咦!”四敏嗔怪地叫了一聲,掬起一捧水向云澤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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