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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
信息來源:本站發(fā)布    作者:歐國華    閱讀次數(shù):256819    發(fā)布時間:2015-06-07

第十三章


吃過飯,玉如伏在火盤上復(fù)習(xí)功課,云澤坐在她的對面,看玉如給他帶來的小說《圍城》。屋外的大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著,地上已經(jīng)積有半米厚了。世界一片沉寂,靜得玉如在紙上寫字的沙沙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再有的,便是兩人的鼻息聲,調(diào)勻地、平緩地輕輕響著。

突然,院外響起了敲門聲,云澤一聽那熟悉的節(jié)奏,慌得跳起來。玉如沒動,抬頭望著云澤,問他:“會是你的同事么?”云澤說:“不是。這大雪天的,他們不會到山上來,應(yīng)該是周邊村寨的人!庇袢缑κ帐捌饡,一避道:“鄰村人都是面熟的,他們也許認(rèn)識我。我避一避,不要在這種時候被人瞧見,傳到我父母的耳朵里去!闭f著,提起書包就要往隔壁那屋的后面去,卻被云澤拉住了,他說:“那反而不好。你不如就這樣坐著看書,別人問起就說上山來問我作業(yè)。他們再懷疑,也找不到把柄!痹茲芍劳跆m來的目的,她不會一時三刻就走。再說,墻壁又不隔音,王蘭不知有人,不會抑制自己,無法不傳到玉如的耳朵里去。倒不如不動,王蘭知道了也無所謂,反正遲早要同她分手。

等玉如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云澤才到院子里去開門。院里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讓人牙癢癢的。密密麻麻的雪花仿佛夏天傍晚空中的群群小飛蟲,飛旋著裹卷在一起,又倏然間四處飛散開去。

來人果然是王蘭,她的身上披拂著一層雪花,立在雪地里不停地跺著腳。她身后的雪地上,一串深深淺淺的足印,從迷蒙的樹林中迤邐而來。她那開始浮胖的粉臉,此刻更白了,像患了病似的。見了云澤,她的手便伸了過來,摸到云澤的臉上去,問他:“睡午覺么,這半天了才來開門?”云澤往后挪了挪身子,沒能避開她的手,忙小聲道:“屋里有人!”王蘭忙縮回手去,后退一步,探頭朝院子里瞧了瞧,低聲問:“你老婆回來了么?”云澤說:“沒有。是南村的一個學(xué)生,上來問作業(yè)的!闭f著讓王蘭進(jìn)了院子,自己隨后關(guān)了門。

玉如見他們走進(jìn)來,立起來讓座。王蘭的目光從進(jìn)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玉如和云澤的身上打轉(zhuǎn)。云澤借口沏茶,避開了她那犀利的目光。王蘭一坐下來便問玉如:“你好像是南村林如海的女兒,是么?”玉如道:“你認(rèn)識我父親?”說了不免有點心虛。農(nóng)村不比城里,鄰村人大多是互相認(rèn)識的。王蘭道:“他跟我老公是同學(xué),他們還是本家,我老公叫林阿慶——你認(rèn)識我么?”玉如做出蹙眉狀,仿佛在仔細(xì)回想,一邊道:“我長期在外讀書,對鄰村人不是太熟。不過,仿佛見過你,你是……你是那個叫做王蘭的支書吧!蓖跆m說:“你應(yīng)該叫我嬸嬸才對!庇袢缤峦律囝^,忙道:“Sorry,我不知道,請你原諒!蓖跆m說:“沒關(guān)系,不知者無罪嘛——你到這兒來玩么?”玉如瞧著書,漫不經(jīng)心地道:“找小蘇哥問作業(yè)!蓖跆m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你讀書真用功,這么大雪天的,還老遠(yuǎn)地跑來問作業(yè)。”玉如道:“沒辦法啦,村里沒人讀過高中,想找個人問問也沒有,只得來找蘇哥了!蓖跆m停了停,想了一想,又問道:“他離開學(xué)校這么久了,還記得么?”她接過云澤遞來的茶,目光轉(zhuǎn)到云澤的臉上去,眼睛咪成了一條縫,笑道:“看不出來呢,你還是個樂于助人的好干部!”沒等云澤回話,玉如就接了過去:“蘇哥讀書時認(rèn)真,各科都很好,離開學(xué)校這么久了,都還記得!闭Z氣仿佛是很感激,很為云澤自豪似的。云澤不由得佩服玉如的老練,應(yīng)對自如。要是自己的高中時代遇上這種事,一定會窮于應(yīng)付,露出破綻的。王蘭似乎閑話似的:“你對蘇哥真了解!你們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玉如頭也不抬,隨口答道:“認(rèn)識好幾年了。他讀初中時來他姨媽家玩,他姨媽的女兒跟我是同學(xué),就這樣認(rèn)識了!崩@了幾個大彎,讓人無從查考;話里仿佛還含有挑釁的意味:還有什么要問的,盡管問來。

王蘭見探不出什么,扭頭對云澤說:“我這時候來,是有事要麻煩你。為了那茶林的分配,大家吵得不可開交,誰也不肯做出讓步。所以,我想請你同我下山去一趟,幫助解決一下!痹茲甚久嫉溃骸安皇欠峙浜玫拿矗吭趺催吵?”王蘭說:“大體上是分配好的,只是有些地方?jīng)]劃定,就為了這些爭吵。”云澤猶豫著,說:“現(xiàn)在就走嗎?遲了點吧?明天再去可好?”他很不愿意這種時候有人來打擾他,他喜歡跟玉如呆在一起。王蘭說:“大家都在等著你呢!麻煩事太多,還不知道要扯多久,你今晚都可能回不來。”玉如見他們有事,合上書對云澤道:“蘇哥,有事你去吧,我也得走了。天色也不早了,以后再來請教你!痹茲赏傅溃骸罢鎸Σ黄,你看,要不是——”玉如打斷他的話:“沒關(guān)系,以后麻煩你的時候多著呢。”眼里閃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流光。云澤聽她的話里有安慰之意,心里稍安,說:“那么,我送送你!

玉如收拾起書,云澤送她出來,王蘭坐著沒動。屋外已經(jīng)成了個粉妝玉砌的世界,雪花卻依舊凌空飛舞著,玉如和云澤的身上立即撒上了星星點點的雪花,頃刻間就融化了,只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點雨水的印跡。雪地上有兩排足印,通向相反的方向;有一邊的足印快被大雪掩沒了,只剩下一點痕跡。云澤和玉如踏著陳舊的足印,向南邊那林蔭深處走去。云澤說:“外面冷,把衣服扣好——你瞧,要是沒有人來打擾,我們原本可以愉快地度過幾天的!庇袢绾哳┝嗽茲梢谎,安慰他道:“工作是第一位的;玩嘛,機會有的是,以后我們在一起了,還怕沒時間么!你回去吧,過幾天我再來!痹茲梢簿土⒆×耍f:“那我就不送你了。時間長了,會讓那個老妖婆起疑心的。”又吩咐道,“小心,破陡路滑,不要摔倒了。”玉如道:“你這樣怕她么?她會吃人?知道了又怎么著?難道她不準(zhǔn)我們談戀愛?她既不是我的家長,又不是我的班主任,她有這個權(quán)利么!”云澤找不到話回答玉如,只是看著她的背影說:“別只顧說話,注意看著腳下!庇袢鐩]有回過頭來,遠(yuǎn)遠(yuǎn)地高聲說:“摔不著人的——雪厚,摔下去也好玩。”說著,踏著滿地的碎玉瓊漿,漸漸地進(jìn)樹林中去了,到了那參天古樹下,卻又回過頭來向雪地里的云澤拋了一個飛吻,這才轉(zhuǎn)過身去,消失在白雪覆蓋的樹干枝葉間了,留下了一行蜿蜒著的深深淺淺的足印。

云澤在樹下立了片刻,方才轉(zhuǎn)身往回走,一路上回憶著同玉如在一起時的情景,不禁微笑起來。他想,能夠碰上玉如真是今生的奇遇,于自己算是最大的安慰了。玉如兼有四敏的癡情和陶嵐的頑皮,以后的日子會過得很有滋味的……

屋里,王蘭坐在爐火邊紋絲不動。云澤拂去身上的雪花,說道:“走吧。”王蘭不答,只是望著他微笑著。云澤心虛,以為王蘭看出了什么,有意打岔她道:“走吧,解決好了我晚上還要回來呢。”王蘭說:“不走了。”云澤奇怪:“你剛才不是很著急嗎?現(xiàn)在倒不急了?”王蘭說:“你真是個傻瓜!茶樹是分配好了才栽下去的,會有什么問題!即便有問題,我不能解決么,要來找你!政府那幫子人的事情都要請我出面幫忙解決呢,有什么事情會輪到你這個毛頭小伙子出面!”云澤沒想到這會是一個借口,站在王蘭身邊愣愣地望著她。王蘭拉過云澤來,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去,眼瞟著他微笑道:“小情人?”云澤斜睨她一眼,說:“只有你才會這么疑神疑鬼的。”王蘭道:“不是情人,這大雪天的,肯從山下爬上來么?從這兒到南村少說也有四五里大路吧!痹茲烧f:“誰不想考個好學(xué)校!人家明年就高三畢業(yè)了,怎么能不趕緊復(fù)習(xí)。”王蘭湊到云澤眼前來,瞇縫著眼盯著他,笑說:“你可別忽悠我,我可是讀過高中的,知道讀書的情形!世界上能有這么大吸引力的,恐怕只有愛情了。你瞧,我不是隔幾天就想你了,大老遠(yuǎn)的跑來看你了么!”云澤避了避,不愿聞到她口中呼出的氣息,一邊說:“只有你才把人想象得那么復(fù)雜。要是請人幫幫忙就成了情人,那還了得,世界上的人且不是都成情人了么?”王蘭道:“我是過來人,是不是情人,一試就知道。讓我檢查——”說著,站起來把云澤拉到懷里,不容分說就堵住了他的嘴,拉拉扯扯地走向臥室。

男女之事是假不來的,云澤雖然年輕,精力恢復(fù)快,還是被王蘭察覺出什么來。事后,她躺在云澤身邊,閑閑地說:“云澤,你捫心自問,我對你如何?”云澤當(dāng)然說好。她說:“我這一生除愛情外,什么都滿足了。我原以為在愛情上就這么完了,青春虛度了,沒想到還會遇上你。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關(guān)心你,愛你,可你竟然做出了對不起我的事情,真讓我傷心!”云澤忙發(fā)誓說沒有這回事,林玉如真的只是來問作業(yè)。今天體力稍有不支是昨夜著了涼,有些感冒。王蘭不聽他解釋,只管說下去:“我認(rèn)定了,你是我今生的所有了,也是唯一的安慰。只要你跟了我,愛我,憑了我王蘭,金錢、地位你都會有的。但是,我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我不希望你背叛我。”云澤忙說他感謝王蘭,這輩子都會對他好,永遠(yuǎn)不變心。王蘭道:“那你答應(yīng)我,除了你老婆,你不能再碰其他女人——所有的女人還不都是一樣的,難道會多有一個味!你老婆、情人都有了,應(yīng)該知足了,還沾花惹草的做什么?徒傷身體而已。如果你不珍惜自己,把弄得臭名遠(yuǎn)揚的,以后想幫你也沒有辦法了。”云澤被逼著發(fā)誓說,他今生只愛王蘭,別無二心;若心不誠,不得好報。他本想說“不得好死”。肚里猶豫了一下,不敢說出來,害怕真的應(yīng)驗,就趕緊換了個說法。王蘭說:“光說是沒有用的,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云澤狎笑著,說:“我這就證明給你看!闭f著,翻身壓住了王蘭……

從此以后,這女人來得更勤了,三兩天就要到山上來一次,不讓人察覺地就摸到了云澤屋里來,一來就纏在云澤身上,直到把他折磨得躺在床上爬不起來才罷休,還逼著云澤把門鑰匙給了他一把。云澤知道她防著玉如,心里有氣,卻不敢說出來。他從小居于人下,受盡了別人的氣,養(yǎng)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他擔(dān)心惹惱了王蘭,她從后面使個絆子,自己就不能在紅場立足了,只得從長計議,慢慢地想法子擺脫她,F(xiàn)在他終于知道偷情的滋味了——吃不了,得兜著走。

一個寒雨霏霏的中午,王蘭果然在云澤屋子里劫到了玉如,不過,她并沒有怎么著,而是跟玉如溫言細(xì)語地談?wù)撔┳x書生活瑣事,還鼓勵玉如好好學(xué)習(xí),來年考個好學(xué)校,為父母和家鄉(xiāng)增光。玉如不覺心生感激,暗忖這人并不像傳言的那樣可惡。只有云澤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王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云澤挑水去后,王蘭一改和藹的面容,慈祥而又嚴(yán)肅地對玉如說:“玉如,從你父親跟我丈夫是同學(xué)的份上,從長輩的覺度,我不能不說你兩句。這段日子,我發(fā)現(xiàn)你經(jīng)常往這兒跑,名為問作業(yè),心思其實不在這上面。你年紀(jì)這么小,又還在讀書,不要跟這些人攪在一起。這些人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才不管你是誰。你聽說過么?去年有個姓黃的,哄中學(xué)一個十五歲的女孩跟他睡覺,那孩子后來懷孕了,他卻不管她的名聲,叫她在計生股打胎,還拿她的流產(chǎn)證明充他的任務(wù)——這些人有時候連畜生都不如!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才不會跟他們來往呢!就拿蘇云澤來說吧,雖然他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到這兒來上班還沒有多久,可你知道他的經(jīng)歷么?”玉如搖頭說不知。她道:“他讀高中就開始談戀愛,在大學(xué)里又交了好幾個女朋友,F(xiàn)在大學(xué)生同居的這么多,你想他會跟她們保持純潔的關(guān)系么!他家窮,讀大學(xué)都是靠農(nóng)村那個女朋友資助。畢業(yè)后為了報答她,就同她結(jié)了婚。按理說他應(yīng)該感謝她,死心塌地地愛她?墒,他沒有,他不僅對她不好,還到處嫖——你說這種人能招惹么!”玉如瞪大眼睛,問道:“他結(jié)婚了?”王蘭說:“是啊,他沒告訴你么——是了,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你了!他老婆被他的花心給氣走了,到廣東打工去了!庇袢缏犃,臉色紫漲起來,這一切全被王蘭看在眼里。她接著說,“所以,你要把心思花在學(xué)習(xí)上,將來考個好大學(xué),有更好的日子過,不要同這些人纏在一起!庇袢缁舻亓⑵饋恚鷣y收拾起書,顫聲道:“誰跟他交往!我不過是來問問作業(yè)而已!闭f完,提起書包摔門而去。王蘭不知道玉如是聽了云澤的事情而生氣呢,還是自己說了云澤的壞話而怨恨自己。但不管怎么著,她走了,就達(dá)到目的了。這么一個小妮子,于自己無大礙,不必顧忌什么。

云澤挑水回到門前,正碰上一臉鐵青的玉如從院子里沖出來,差點撞在桶上,她的眼里還噙滿了淚水。云澤見玉如不理睬自己,忙歇下?lián)樱飞先ダ∷,問道:“你干什么去?”玉如猛然摔開他的手,嘶聲喝道:“別碰我!”說完,嗚咽著沖進(jìn)了滿是枯枝敗葉的樹林子里,一任云澤在后面呼喊。

云澤追不上玉如,挑著水怒氣沖沖走進(jìn)屋里,重重地放下桶,桶里的水潑灑出來,濺得滿地都是。他喝問道:“你怎么林玉如了?”王蘭剛才在門口瞧見了一切,對玉如同云澤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了然與胸,此刻,見云澤問起,便輕描淡寫地說:“沒什么呀!她問你老婆到哪兒去了,我就告訴了她。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怒氣沖沖就走了!痹茲尚睦锏臍庵睕_腦門,真想扇她一耳光,對她吼道:“我不愛王四敏,我要跟她離婚,我要娶林玉如,我愛她,知道么!”可他最終沒有這么做,怒視王蘭片刻,就移開目光,呆呆地注視著地面,仿佛靈魂已經(jīng)出竅了,成了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坎坷的人生道路,已經(jīng)使他慣于忍受自己的怨氣。

王蘭見了云澤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有些酸楚,走近他,拉過他的手撫摸著,裝糊涂道:“走就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世間少了這么個朋友又不是活不下去。有我呢,我會經(jīng)常來陪你!痹茲梢娝欠屎竦挠妥齑揭婚_一合的,仿佛剛吃過人,還留有鮮血在上面似的,厭惡地后退了一步,很想把自己的壓抑一股腦兒地說出來,可是,忍了忍,還是吞到肚子里去了。玉如還在讀書,不可破釜沉舟地使性子。王蘭是個貪婪粗俗的女人,能容下四敏,但決容不下玉如——她怕會失去自己。說給她聽了,她也許會想辦法拆散他們的,那唯一的希望就破滅了?墒,現(xiàn)在不也是失去玉如了嗎,也許再也追不回她了。云澤掙開王蘭的手,有氣無力地在爐火旁邊坐下來,一言不發(fā),暗地里生著悶氣。王蘭訕笑著,把一只手搭在云澤肩上,一只手撫慰似的在云澤腿上滑動,試探著向上游去,一避在他的耳邊悄聲道:“云澤,你累了,睡個午覺吧!睡個午覺起來,一切就好了——人都是這樣子的!痹茲蓨A緊腿,拿開她的手,厭惡地說:“你自己睡去,我不想睡!蓖跆m討了個沒趣,望望云澤的眼睛,見他眼里一片茫然,不像太生氣,便又在他的腿上、身上摩挲起來,使出了她年輕時在社會上練出的一手。她相信只要是男人,沒有不動心的。

可是,王蘭使盡了招數(shù),云澤也沒點反應(yīng),他此刻正想著要怎樣擺脫王蘭,而且要越快越好。他后悔了。當(dāng)初只為生活的壓抑與苦悶,想尋點刺激,發(fā)泄一下內(nèi)心的怨氣,沒料到卻因此誤了終生大事,壞了他的幸福。這怨誰?怨自己……

王蘭沒遂所愿,惘惘不甘地走了。不過她心里高興,蘇云澤過幾天會需要她的,她相信蘇云澤耐不住寂寞。只要林玉如離開了就好辦,自己就不會失去他。她嫉妒林玉如,可她并不嫉妒王四敏,倒不是因為王四敏是云澤的妻。從她浪跡江湖幾年學(xué)到的經(jīng)驗,她知道蘇云澤一旦有了林玉如,自己就會失去他。蘇云澤跟了王四敏,就等于跟了自己,只有自己才能給他刺激,給他點安慰。她第一次見到王四敏時,她就深信這一點。王四敏古板,沒有情趣,拴不住蘇云澤,她當(dāng)時就知道她能夠得到他。他們有過關(guān)系后,她知道她離不開蘇云澤了,不光是云澤年輕,身體強壯;云澤的氣味、動作、語言,她都喜歡。她想,婚前既然沒有遇上他,婚后就不能放跑他,她要占有他,讓他成為自己終身的情人。

云澤晚飯也沒有吃,悶悶不樂地上了床。他痛苦地想,他就這樣失去玉如了,永遠(yuǎn)也追不回來了。他懊悔,他傷心,腦中過電影似的閃現(xiàn)著同玉如在一起時的種種鏡頭……玉如一邊跑一邊喚道:“蘇云澤,你來追我。”他便追了上去。玉如設(shè)陷阱騙自己,自己不得不把衣服脫了,她卻立在一旁哈哈大笑。在床上,她雖然沒有王蘭那樣狂熱,可是她有情調(diào),整個過程就像一首優(yōu)美的抒情歌曲,完全沒有同四敏和王蘭在一起后的那種惡心感。玉如還會躺在他的懷里,娓娓地說她的童年,她在學(xué)校里的事情……永別了,美好的過去;永別了,玉如!云澤禁不住暗自垂淚。玉如那清脆的嗓音,似乎正隨著屋外林濤的喧響一起逝去,逝去,恍如做了一個美夢,現(xiàn)在醒來了,夢中的情節(jié)正在淡去,雖然極力地想要抓住它品味,想回到里面去,無奈沒有回天之力。

云澤一夜沒有睡著,第二天早上正要朦朧睡去,卻聽到院門響,把他驚醒過來。他懶得理它,任它響去。敲門人似乎不耐煩了,嘭嘭嘭地踢院門,力量之大,聲音之響,雖然隔著兩道門窗,仍然象在耳邊。云澤剎那間怒火騰地從心中躥起,倏地掀開被子跳下床來,衣衫不整地靸著鞋沖了出去,刷地拔開門閂,猛地拉開門,正要大喝一聲,卻看見立在門前的是玉如。玉如滿面怒容地注視著地面,看也不看云澤。云澤張著的嘴巴一時凝在半空合不攏來,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滿腔的怒火霎時飛到了爪哇國,臉上堆下笑來,抑止不住驚喜地說:“是你么,玉如?”玉如不理他,從他身邊擠進(jìn)去,一邊狠聲道:“拿我的書來。”聲音帶著顫抖,淚水拌合著話語一齊涌了出來。云澤這才想起玉如給他借的《圍城》還在床頭放著,昨天玉如氣憤間沒有顧上收了去。云澤忙掩上門隨后跟了進(jìn)來,見玉如已經(jīng)拿了書,怒氣沖沖地闖出來,眼睛紅腫著。他忙關(guān)上門,背靠著不讓玉如出去。玉如在云澤面前一步之遙處立住,指著門喝道:“打開!”云澤道:“玉如,你聽我說!庇袢绮焕,依舊說:“打開。你不打開我可不客氣了!痹茲傻溃骸坝袢,你聽我把話說完了再走。”玉如道:“我不聽,我什么也不想聽——打開!云澤伸手拉她,她后退一步,沒躲開,被云澤抓住了,便雙手并用,狠狠地抓云澤的手。云澤的手背上頃刻間留下了縱橫交錯的抓痕,血珠從傷口處冒了出來,一會兒就匯在一起,滴到了地上。云澤顧不上保護(hù)自己,把玉如推到爐子火跟墻構(gòu)成的角落里,防她奪路逃去,然后才說:“玉如,你靜一靜,聽我把話說完——難道她說的話你也信么?”玉如兩手掩耳,聲嘶力竭地嚷道:“我不聽!我不聽!我什么也不想聽!”云澤見玉如不再奪路逃走,就拉她坐到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撫著她的膝蓋說:“我不騙你,她說的也有些影子,可不全是事實!痹茲芍劳跆m把什么都說了,不可能瞞過去,只好變通一下,像他在報刊上不得不提到的壞消息一樣,依事而說,不過中間悄悄地打了幾個折扣——反正先哄住人再說。“我是有個女朋友?墒俏覀儾]有結(jié)婚,我不喜歡她。她到廣東打工以前常來看我。我一直想跟她分手,可是,我讀書時她資助過我,我還沒有報答她,在她面前開不了口。我并不想瞞著你,好幾次都想跟你說,又不知從何說起,就這樣拖了下來。”玉如的頭雖然還垂著,哭聲卻小了,手也慢慢地放了下來。云澤知道,對女人來說,最關(guān)心的莫過于男朋友的清白,于是說,“我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因為我不愛她,一直戒備著!庇袢绻煌V沽丝奁,靜聽云澤辯白,“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我等待的人終于來了,就下定了決心,要通知王四敏——她叫王四敏——我們分手。我不想說假話,遇到你以前我曾經(jīng)想過娶她,用我自己的一生來報答她。遇上你后我清醒過來了,知道我即使娶了她,可是我不愛她,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傷害——這不是真正的報答。所以我決定以后用其他的方式補償她,而不是用婚姻!庇袢缣痤^來,眼淚婆娑地望著云澤。“以后你會知道的,我沒有騙你。我了解王蘭那女人。不知她什么用心,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在我面前又討好我,一味奉承我——”玉如打斷他,狠聲道:“她并沒有說你的壞話,她說的都是事實。你們誰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東西。”云澤松了一口氣,趕緊說:“我自知不是好東西,所以找你這個好東西來改造我。”玉如狠狠地掐了云澤一下,云澤夸張地叫了一聲,聲音未完,卻又道:“掐得好!把壞東西掐死了,讓好東西得以生存!庇袢鐩]聽清云澤的笑話,卻執(zhí)起他那滿是血痕的手,憐惜地看著,問道:“疼不疼?”云澤道:“怎么不疼!可是我疼在手上,你卻疼在心里!庇袢绨言茲傻氖忠凰,側(cè)過身去,撅著嘴說:“誰為你疼!我才恨不得你死——死得越早越好!痹茲傻溃骸皠e忙咒,過幾年再說,好不好?把我咒死了,你可得守寡。”玉如道:“守就守,也比嫁給你這壞東西強!痹茲傻溃骸澳蔷筒患,等王四敏回來我娶她,或者娶王蘭——那個阿慶嫂!庇袢缁剡^頭來瞪眼道:“你敢!”云澤站起來,擄袖揎拳地道:“你瞧我敢還是不敢?我這就去找紙來給王四敏寫信,把她叫回來!闭f著蹬蹬蹬進(jìn)了臥室,真的尋了紙筆出來,伏在火盤上,作勢欲寫。玉如奪過紙筆擲在地上,撲上去捶著云澤,嚷道:“我叫你寫!我叫你寫!”云澤順勢把玉如摟在懷里,強行親了幾個嘴。

一場風(fēng)波就這樣平息了,不過玉如多了個心眼,坐在云澤膝上,細(xì)細(xì)拷問過不休。云澤用他那寫消息般的春秋筆法,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大意是她同王四敏關(guān)系并不深,不過是見見面,吃頓飯而已。他們之間說的話也不多,因為彼此之間沒有共同語言。這種關(guān)系像什么——有些像過去的訂婚。哈!就像訂婚:心中明明知道有那么回事,可是并沒有真正的了解,沒有感情。玉如關(guān)心地問:“那個王什么——王四敏長得好看么?”云澤愣著眼睛沒有立即回答。因為,若說美呢,他又覺得不太合情理,他不愿意說;若說丑呢,那又有損于自己的面子,顯得自己沒有品味。他想了一想,方才說:“算長得一般吧!庇置β暶,“我當(dāng)初同她來往是看中她的人品,沒注意到她的相貌!庇袢甾D(zhuǎn)動著清澈的眸子,注視著云澤的眼睛說:“你騙我的,否則你愣什么?她一定長得很美,要不你也看不上。”云澤心里羞愧,口里卻肯定地說:“一般,我覺得一般。別人如何看我不知道,我同她來往時沒有認(rèn)真注意過她的相貌——我根本無意于她!庇袢缣煺娴氐溃骸八L得比我美吧?”云澤道:“差遠(yuǎn)了,如何有你美呢!你同她比,一個是鳳凰,一個是烏鴉;一個飛在天上,一個蹲在地下!庇袢鐦纷套檀蛄嗽茲梢蝗,嬌聲道:“油嘴,專門奉承人!”順勢吻了云澤一下,抬手戳著他的額頭說:“你一定是個滑頭,沒有把真情實相告訴我!痹茲蓧男Φ溃骸拔疫@就告訴你!北鹩袢缦蚺P室走去。玉如嚷著,捶打著云澤的雙肩,留下了一串笑聲。

云澤把玉如放到床上,三兩下踹掉鞋子爬上來,正要脫她的衣服,卻被玉如攔住了。她一骨碌爬起來,對云澤說:“你說你沒有同王四敏結(jié)婚,那你打開床下的箱子給我看看!痹茲烧f:“等一下再看吧,先辦正事!闭f著再次撲了上來,卻被玉如堅決地止住了:“不行,我非看不可!

云澤見玉如不見箱子里的東西不罷休,只得隱忍著,跳下床來,拖出床下的皮箱,掏出鑰匙打開來敞在玉如面前,立在一旁道:“小姐,請檢查!庇袢鐧M爬在床上,頭朝下,仔細(xì)翻看著箱子里的什物,見里面果然是云澤的一些證書之類的較貴重物品。

你說云澤如何敢打開箱子,箱子里的東西又到何處去了呢?原來那天玉如走后,云澤意識到女人反復(fù)無常,小心眼,不知何時又會想起箱子來,于是找出被單下的鑰匙,打開箱子,把四敏的東西取出來,卷成一個包裹,裝在塑料袋里,放到空著的那間屋子后面的夾心二層樓上,用一堆爛木頭擋著。這里是以前的護(hù)林人堆雜物的地方,四敏來后曾經(jīng)打掃過,后來見派不上用場,也就懶于打掃它了,到現(xiàn)在積了一層灰。云澤把四敏的東西藏在那里,他知道玉如愛干凈,不會去那兒探奇。

云澤等玉如翻完了,上床去伏在她背上,在她耳邊說:“檢查完了?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玉如說:“鬼知道你放到哪兒去了。一定有的,不過不想讓我見到,轉(zhuǎn)移了地方!币痪湓捦岽蛘T茲傻溃骸肮皇怯械,在這兒,我拿出來給你看!闭f著,扯下玉如的皮帶,從后面把她的褲子往下扒。玉如格格笑著,反手扯著褲腰,不讓云澤得逞。半響,小屋里傳來了玉如的一聲叫嚷:“冰!”就再也沒有了聲息,只有屋外那淅淅瀝瀝的細(xì)雨,透心地下著,深綠的葉片上,一片水光;顆顆雨露滴落下來,地上一片踢踏細(xì)響。

傍晚,細(xì)雨停了,天空奇跡般出現(xiàn)幾道藍(lán)色,屋里也亮堂了一些。小屋里傳來細(xì)細(xì)的細(xì)語聲。玉如依偎在云澤的胸脯上,撫著云澤脖子上那細(xì)膩的肌膚,說道:“……聽說你結(jié)婚了,我氣得暈頭轉(zhuǎn)向,管不了什么風(fēng)度,也來不及細(xì)想這樣做是否會傳到大人的耳朵里去,一頭沖了出來,就碰上了你。昨天晚上,我哭了一宿,恨不得殺了你,剝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誰叫你害了我呢!”她吻了云澤一下,羞澀地笑了笑,接著說,“要不是我回來拿書,我們可能就從此分手了,也許一生一世再也見不著了,你說是不是?”云澤嗯了一聲,她才把頭伏下去,繼續(xù)說:“人憤怒了不理智,來不及細(xì)想那騷婆娘的用意。你知道她的經(jīng)歷么,云澤?”云澤說知道一點點。玉如說:“這婆娘是織金人,高中畢業(yè)沒有考上大學(xué),經(jīng)人介紹嫁到了我們紅場來。他老公叫林阿慶——你也許見過了。他那陣沒這么瘦,長得清秀脫俗的;家境又好,父親開著一個煤礦。就是看中了這點,她才肯從織金那山旮旯里嫁到紅場這山旮旯里來。初來那陣,兩口子倒還恩愛過一段時間,生下孩子后卻經(jīng)常吵,還打架。在這兒,我們林姓是大姓,極有家族觀念,便常有人去勸解。可是沒有用,依舊吵、打,還比以前更兇。漸漸地,沒人再去勸解了,卻常見阿慶滿臉傷痕地出來做事。后來不知誰從哪兒打探出來,說那女人癮大,阿慶滿足不了她,兩口子才不時因一些小事吵鬧。阿慶怕他,三天兩頭不敢到家里去。阿慶的爹媽也沒辦法,又不能全怪兒媳婦——這種事,誰遇上都會心煩的。孩子才一歲,這婆娘就扔下他,跟織金老家她的一個同學(xué)走了。起初兩人在昆明做生意,后來折了本,沒錢了,她就離開了她的同學(xué),勾搭上一個做白粉生意的。也是她的命不濟(jì),沾上誰誰倒霉,所以有人說她克夫。不久,做白粉生意的下了大牢,她卻沒被揪住,逃回織金老家來。她那種人,離得了男人么?不久,她又纏上了一個男人。物以類聚,這人也不是好東西,是個在社會上鬼混的。在這婆娘的授意下,他籠絡(luò)了幾個男女,勾結(jié)外省數(shù)人,組成一個團(tuán)伙,專在安順、遵義、織金等地搞詐騙。多行不義必自斃,蒼天也不給她路走,才一年,這個團(tuán)伙也被抓了,這婆娘不知耍了什么手腕,仍然逃了出來,又躲過了一劫。不過,她從此心灰意冷了,不再出去闖蕩,也沒臉回織金老家了,乖乖地回到紅場家中來。她找了幾個男人,幾個男人都沒有好結(jié)果,她便不再野性十足了,認(rèn)命了,特別相信她會克夫,不再同阿慶吵鬧,打架了,還時常關(guān)心他:為他做好吃的,為他熬中藥壯陽——雖然表面上是這樣,大家依然不時能在阿慶的腿上、身上發(fā)現(xiàn)青紫的掐痕。她屢遭打擊,可是性格依然改不了。不出去了,便在紅場四處出擊,網(wǎng)絡(luò)了一大幫子人,還拉攏幾十個地痞和流氓充當(dāng)她的打手,為她保駕護(hù)航,因此她家的煤礦,即使是官霸,也不敢輕易去撈點油水,連上面一些棘手的事情,有時也不得不請她出面擺平。在紅場,只要她開口說話,沒有人敢不當(dāng)回事。不知你聽說沒有,上次換屆選舉,她得的票最少,沒能入選村委,選上的人便不敢當(dāng),打死也不干,最后還是由上面指定她當(dāng)村支書才了事。現(xiàn)在你明白這“蘭霸天”不是沒來由的了吧。這個女人,少纏她一些好,否則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她常到這兒來,十有八九沒安好心,準(zhǔn)是看上你了,你得注意一點!痹茲尚Φ溃骸澳愕南胂罅φ尕S富!男人和女人有來往,就是看上了他么?”玉如道:“若沒有昨天那一幕,我也不會這么想!彼娴溃霸茲,我知道男人愛尋找刺激,把玩弄女人當(dāng)作本事?墒,招惹誰你也別去招惹她,不為你作想也得為我作想!痹茲煽诶镫m然說:“笑話,她這么大年紀(jì)了,我怎么會愛上她!再說,我也不是沾花惹草之人。”心里倒真的有些擔(dān)憂起來。

云澤雖然內(nèi)心里對王蘭有了點顧忌,可是,剛過了幾天,當(dāng)王蘭又來他的屋里時,他不僅沒有敬而遠(yuǎn)之,反而竭盡全力地奉承她。現(xiàn)在他與時俱進(jìn),有了一個想法:在這個世界上,靠的不是能力而是后臺。自己之所以從小居于人下,就是因為無錢無勢,F(xiàn)在上天竟然主動送這么一個后臺來給自己,可得抓牢了,要借助她在仕途上混一混,撈一把;即使不能撈個一官半職,至少在紅場沒人敢找自己的茬,揪自己的小辮子,還能離開林場這個鬼地方。所以他無論是在地下、床上,殷勤得不得了,連王蘭都有些奇怪,問他:“云澤,今天怎么換了個人似的,對老姐這么好?”她還私下里認(rèn)為是她把玉如趕走了的功勞呢!聽了此話,云澤不禁有點慚愧于自己的小家子氣,忙遮掩道:“我們同命相憐啦,怎么不對你好呢!”王蘭望著他的眼睛,說:“莫非有事要求老姐?”云澤說:“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勢利小人了,希望一報還予一報!”王蘭嘆了口氣,說:“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懂得一報還以一報的,已經(jīng)很難得了——我謝謝你,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會盡力而為的!痹茲烧f:“那你以后有空多來陪陪我!蓖跆m撲哧一笑,道:“這還用說么!”想了想,又說,“也是的,我應(yīng)該找機會給那些人打個招呼,免得他們給你小鞋穿。你不知道,當(dāng)年我也是受夠了氣才悟出此道的。那幾年我們在外面做生意,也是像你這種年紀(jì),用美好的想象來應(yīng)對這個世界,相信勤奮就會有出頭之日,后來才明白這種想法太幼稚了。我們并沒有招誰惹誰,可人家偏偏找上門來,不管在朝在野,官匪民霸,都把我們這些無權(quán)無勢的人當(dāng)下酒菜——都來敲上一筆,直到把我們整垮,整走了才罷休。流浪在昆明街頭的那幾天,我對天發(fā)誓:我王蘭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不再受人的氣。我后來什么都干過,白道黑道都走,還是沒闖出個人樣來。這一切都是命啊!有句古話:‘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我什么沒干過?什么沒做過?沒辦法啊!命運注定了這樣,我掙不脫,繞了幾個圈子,不得不回來了,起點又變成了終點。紅塵我已經(jīng)看破,只求過得不比別人差就行了!彼齻(cè)過臉來,雙手合在云澤臉上,沉重地說:“云澤,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終身陪伴在我身邊。我什么都失去了,不能再失去你。你是我的安慰,是我生命中的男人,我只有你這個男人啊!”云澤感動得一陣眼眶潮潤,不過還是以玩笑的口吻說:“你說我是你生命中唯一的男人,你那個阿慶呢,他算什么?”他想起玉如說的,她在外面找了幾個男人,心里說:他們又算什么呢?他一時清醒過來,想自己一時感動,到相信了她;她也許是個撒謊精,不過是欺騙自己,把自己當(dāng)成她的玩物罷了。王蘭吐出一口氣,像吐出吸到嘴里的一只死蒼蠅;她瞇起眼,輕蔑地道:“他?他也配當(dāng)個男人么!若是有個男人樣,當(dāng)年我也不會離開他,出去闖蕩了那幾年,受了這么多創(chuàng)傷。都怪我命苦,攤上這么個男人。”云澤說:“還得攤上另外一個呢——我!蓖跆m揪揪他的耳朵,不準(zhǔn)云澤把他同她的男人比,兩人一同笑了。

王蘭提起過去,讓云澤想起了玉如說的話。他側(cè)過身子對著王蘭,一只手撐著頭,俯視著她那油光滿面的臉,好奇地問道:“蘭姐,你在昆明做過生意,都做些什么呢?你賣過白粉么?”王蘭道:“你說呢?”云澤道:“也許賣過吧。還有,你詐騙過人嗎?”王蘭望著云澤,警惕地道:“誰說的?”云澤揪她的耳朵,道:“你說的呀!別剛過了幾天就不承認(rèn)。你不是說‘放飛鴿’也干過么?‘放飛鴿’不就是詐騙嗎!蓖跆m道:“我亂說一氣你也相信!痹茲山器锏卣V劬Γf:“我不僅相信,我還知道你找過幾個男人,可結(jié)局都不好!边@可說到王蘭的痛處了。她懂得生活過于混亂的女人別人不喜歡,所以她以前的那些事她從不對外人說,即使她的那一幫暗伏的手下她也不說,尤其忌諱她克夫這件事。她一骨碌爬起來,眉毛倒豎,問道:“誰說的?你聽誰說的?”云澤沒料到她的反應(yīng)會這么強烈,可是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沒有辦法收回,只好支吾著說:“我猜的。因為……因為阿慶哥的身體不好,你就去找別人。這我理解。女人也是人,也有生理需要,換了我,也會這樣做。”王蘭不理會云澤的解釋,眼睛瞪著,惡狠狠地問道:“是林玉如那妮子告訴你的么?”云澤忙說不是,真的是他猜想的。王蘭恨著躺下來,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是這小騷貨說的——看我怎么收拾她!”云澤忙罵自己,怪自己口沒遮攔,胡猜,要蘭姐別放在心上。說著,手腳齊上,用言語加動作來安慰王蘭,為自己討?zhàn)?墒峭跆m不為所動,老是心不在焉的,對玉如恨得不得了。

從那時起,王蘭總是悶悶不樂的,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心思。云澤自知說錯了話,鞍前馬后獻(xiàn)著殷勤,逗她開心。無奈王蘭像失去了三魂七魄,難得露出笑容,直到消失在索索寒風(fēng)中,也沒有跟云澤話別。云澤立在門口,望著那陰沉沉灰云下的無邊森林,心里懊惱不已。這次的經(jīng)歷讓他學(xué)了個乖:以后無論多熟、多親密的人,相處時也得有個原則,不可信口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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