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這條狗被人家拿去關(guān)過,脖子上的毛還脫掉一圈,你們拿關(guān)著喂怕不跟你們管事,放開又怕咬著外人,支條狗呢!赫瞎子在手上掐了一下命里八字,停了停說,你家支條狗來的有點遠,有幾家人喂過,你信不信,最后落腳你家,聽清楚沒有,它從來不下口咬人的,但是面向兇得很,支兩天它呀心神不定了,天家都拿它無法,它下口咬人了!是不是真的!
要死了,你怎個拿的楞個準!我家姑爺著咬了一口,老子還拿起棒棒到處追勒,準得了,從來不下口的畜生咬了自家人,就準得了!
什么準得了?
就是解開了,好懂,真的呀!
我講的你還不信,你今天是不想來找我的嘛,沒有想到,又著一個人逼倒來的。好事楞個回事。
哈哈哈哈,看瞧,怎么謝你老先生!山巖的父親內(nèi)心直接五體投地地佩服赫瞎子的神機妙算,瞎起眼睛比人家看到的還真?zhèn),功夫直接了得。
你要好好的答謝一下那只狗,是它解救你家事情,我不要你謝了。以后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舀碗飯給狗吃,打發(fā)掉就要得了。
是了,謝過你的吉言,我來給神龕上的菩薩上點油吧。山巖的父親懸在心上的一樁事情算是落臺了,他非常爽朗地要給赫瞎子貢著的菩薩敬意一番,赫瞎子算好不要錢,但是你來給他的神龕上貢的菩薩上點油,他是最喜歡不過的了。
哪個缸里面的水浸干掉是怎個回事呢?他把娃娃當兵之前,給屋頭挑了一缸水,一家人用都沒用一瓢,水就全部浸掉,關(guān)鍵是缸旁邊一點水積映都沒得,叫人說不清這件事。
你管他是怎個的,龍吃水。你家屋頭壇壇罐罐都是好的就行了!
山巖的父親站起身把苦蒿煙桿拿來準備點火吃煙時,才發(fā)現(xiàn)煙桿被他坐炸裂漏氣了,赫瞎子問,“怎個了?”
“怕得怕得,煙桿著我整開裂了,有點撒氣。”他一面回答赫瞎子的問,一面心想,怎個那么倒霉喲,吃了十多年都不爛,偏偏這個時候湊在一起。老者始終是個陰騰人,有事要悶在肚子頭,他面子上保持著紋絲不動的樣子,還若無其事地支應(yīng)著人。
赫瞎子聽他半天不說話,心里估計是有些難過,就樂觀地從木柜傍邊摸出一樣?xùn)|西說:“來了,拿我支根去吃,烏木的!蓖A送,像是在給石老者解氣樣,說:“通我這里來,不興嘆冷氣回去的,算我送你了。你空手來,我不能叫你空起兩支手回去,你能抱財歸家更好,起碼要叫你有些意外收成。你說呢!”赫瞎子的話一語雙關(guān),他眼睛不好,就完全憑賣嘴巴殼殼。他算八字有他的一套本事,人沒有讀過書,但是,嘴巴比讀書人的嘴巴都來得,手散,人好處。這種人可惜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人家是憑本事,有那么多人來找他。中間真的是有說不清楚的密電碼在里頭,只有天家曉得。
問題是我不好意思了。石山巖家老者面容難看地擠了這么一句話。
我是吃百家飯的人,要占到那么多東西有什么用,閑倒的東西不用又占倒,屬于心厚,心厚不存善,不善就惡,這個你該曉得!赫瞎子極有哲理的話說了一大扒拉。
石老者悶著聽,然后想了好半天,怪得很,有些話從這個眼睛瞎起的人嘴里說出來,分量像加了一倍,分明有些道理是瞎子都懂的事,明眼人卻要裝糊涂做哪些天底下被人指罵的活路,蒙著眼睛睧鼻子,檔睧他家爹楞個睧法。不講規(guī)矩,天不昏暗才怪。瞎子講的明白話,像是惹到他的貓兒脾氣樣,老者有點看不慣世道上的事。他有點歪偏偏的倔脾氣,想自家的事,是不該拿給人家笑的,笑什么笑,笑人前,落人后。有球什么了不得的。瞎子說了是龍吃水。其實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龍吃水,也從來沒見過。但是這是算命先生拿的答復(fù),他想我就是信他的,要怎個呢!管那個的球事情呢。唉,怪了,會有這種人,就是不愿人好的人。他之分鐘覺得跟這些貧窮的小市民還有幾句真心話可說,看到那些越是沒得的人越是把事看得明白,把一生都看得十分簡單,過起也不累,他覺得自己算是路走對頭了。有的人越有越吐,存了些不易財,就身不由己的裝成空心蓮花白,褲襠里面摸泥巴,只有一輩子裝孫子了,除了看守著財富之外,直接就是個喪心病狂的玩意,真的不是日肇人,一個人沒有人的本性,見利忘義的過日子,算計人,白天怕人晚上怕鬼的防人怕事,怎個裝都是一幅日膿包像,實在是窩囊死去。他明白了事,卻燃起了無名火,心里頭像是在罵誰,又好像要罵的人怎個密密麻麻在眼前全部是。以為有一身皮皮裹倒僵尸。拿給瞎子看不見都會編起來日絕,你說支種人……山巖的父親心里像是想起了那個當官的被抬上山去拿泥巴埋掉那樣,心里糾結(jié),他像是指著那個罵又似乎找不到具體的人,是天底下的事出現(xiàn)了無規(guī)無矩的情況惹他心煩了。在心里辯論了一番后,反而痛快了,頻添了少有的舒服。他跟赫瞎子短短的幾句話功夫,像突然明白了許多人生的哲學(xué)一樣。心里輕松了許多,人間正道是滄桑,想想也是正常的,社會就是這么復(fù)雜,好多事屁不出屎出的情況多的是,爹死媽嫁人——正常,一切都是正常的。一個水缸漏掉幾挑水也是正常的,我怪那個呢!真的是找些故事來擺。好在沒有和尚同明家老者會面,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這種事拿給尚老者一加工,肯定就要天女散花了。那個還了得呀!一想山巖的父親心里頭松了口氣,找赫瞎子算是有解是對的。
山巖的父親伸手接過了赫瞎子的贈物,不拿還反而著量倒,顯得自家成了不明事理,小氣了心還仄了。于是,他好向被瞎子將了一軍的感覺,自認輸棋。不得不承認自家敗了一著。像自家的心胸還沒有一個瞎子的寬了樣,內(nèi)心感到了害羞。
石山巖的老爹故意甩開尚同明家父親,其實尚老者早看在眼里,他沒有直接去迎石山巖的父親,那時他一分鐘做了個腦筋急轉(zhuǎn)彎,從石老者的情緒上他判斷,石老者肯定是遇到煩心事了,要不是老者看見我不應(yīng)該這樣古怪的,從兒子的信中判斷,石老者的兒子是不是著槍走火干掉了呢!肯定,尚老者是個順風(fēng)耳,早就聽說石山巖他們當兵那天,他挑的一缸水,一瓢都沒舀過,就全部浸掉,是有預(yù)兆的,倔兒子說話文縐謅的,肯定沒有直接告訴我全部真相。你看他像貓貓抓的那種心情,穩(wěn)到有七八分的把握。尚老者也裝著沒有看見的樣子,兩個人老遠的就錯開了。
石山巖到了部隊開始學(xué)打綁腿,暈暈乎乎地學(xué)車轉(zhuǎn)方向,越整越感到找不到方向,來來回回地數(shù)1,-2-1那么簡單的數(shù)字用在腳上手上,也不知是要套在手上還是要套在腳上,不知是拿腳踩還是拿手抓,就是一個趕一個的追,追到邊邊上又反過來反過去,把人整的手忙腳亂的,把他弄得不知左邊是1還是右邊是1,反正來來回回的變,來來回回的動,排長只管大聲喊,錯了,他的聲音更大,更是一個卵陽勁1-1-1的喊,越換腳越難踩到這個變化中的1,急的老殼頂上汗珠珠掛起,還不準用手麻掉,日怪的了不得。又練爬下,出了學(xué)走就是學(xué)爬,長到十八歲了還重新玩支種小兒科的東西,你不要說,還真的叫好多人玩不轉(zhuǎn)。遇到溝溝坎坎,只要排長一聲把爬下,改成臥下,也不曉得是爬下對頭還臥下對頭,你聽起來就是古怪得很,臥是睡,但是他就要讓你怪怪的做,見到石頭見到水都不許讓,本來是聰明的都著訓(xùn)成日迷怪眼的,見到坑坑,見到一扒屎,爬下去是對的,讓開是錯的,老母豬不帶兒你去整嘛。石山巖打起綁腿晚上也不敢解開睡,因為,才睡著排長就吹哨子喊發(fā)現(xiàn)敵情了,忙得你褲子的開檔都穿柳在屁股上,走起路來不是一般的拌腳,心頭還怕是日媽的敵人在后面整的名堂,慌死人,整過幾晚上,沒得辦法,石山巖成器裹起的綁腿都不敢解開了。尚同明還驕傲他的軍事素質(zhì)怎個的過硬,結(jié)果還不是照樣把人家對面床的鞋子弄一只來穿在腳上,兩支同邊的穿起跑,回來磨個大水泡在腳上,還說媽的這個鞋,白天穿都是合腳的晚上就變成夾腳了。還被人家日肇兩聲,“日眉翻眼的穿起人家的就跑,像著鬼拿到一樣,害老子的腳也磨起一大塊皮!苯Y(jié)果兩個人都忙著去扯對方腳上的鞋子,晚上睡覺的時候干脆把鞋子脫了放在枕頭邊,結(jié)果又惹到旁邊的老兵,“那個會把雞巴臭鞋子放在老殼上睡,真是日怪了,我怕你明天要拿鋪蓋當枕頭,捆穿捆睡了”果不然第二天排長通知,“打起的綁腿一個都不要解開,有情況,要在露天露營,明天大家做兩件事,一是給家里老人寫封信,把自己當新兵的訓(xùn)練情況告訴一下家中,二是可以三個兩個組成一個小組,放大家半天假,去街上照相館照張照片做個留念!
第二天石山巖和尚同明兩個老鄉(xiāng)結(jié)伴請假,按排長的布置去像館準備照相,路上恰好碰到接兵的鄧連長也準備去像館照相,尚同明高興萬分,急忙去拉了下鄧連長的衣服喊了聲,“舅舅!编囘B長也十分驚奇,沒想到會遇上兩個自己接來的新兵,忙問來意,都是為照相而來,結(jié)果鄧連長主動邀請兩個小兵一起合影留念。照完像后,鄧連長問:“你們怎么也來照相呢?”
尚同明說:“是排里面安排的,只有半天假,照完相我們就回連隊!
我請你們兩個下館子,改善一下吧!
打牙祭呀!尚同明激動得不能按捺自己的情緒。不枉自喊聲舅舅啊。
我們時間不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石山巖內(nèi)疚地看著尚同明又看了看連長。他還記著在軍火庫給鄧連長惹的禍,簡單點,我們圖的是在一起坐一下,以前時間短,沒有聊過,想家嗎?鄧連長相當會勸人,他關(guān)心地問起兩個新兵的感受。讓兩個孩子般大的人,一下子激動萬分。他們從來到部隊還沒有得到過這種溫暖的問候,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順從地跟鄧連長一路走進了一家叫“保邊疆”的餐館,一進館子,老板娘客氣的來迎接他們,身上穿著當?shù)氐拿褡宸b,手上,脖子上都戴著銀質(zhì)的首飾,前額拿根黑色的布帶結(jié)起,“阿爹媽,解放軍大兵來耶,東西畢有,全部吃完啊,只有菠蘿飯,小米咋耶!”
鄧連長跟老板家很熟,溫和地像老板娘喊了一盅普洱茶,然后說:“你們喜歡嗎?”兩個小兵只管搖頭連聲說不會不會。餐館的老板娘很會事,她拿來三個玻璃杯,說是清明前扯的新茶,是尚好的寶寶茶,制好后裝在茶合的。放在鄧連長他們的四方桌前,由他們自己隨多意少自家泡,看得出跟鄧連長是?,有很深的交往。鄧連長賓至如歸地坐定靠墻的一方,他一支腿踏在木板凳的一頭,三接頭的干部皮鞋擦得照得見人,他把軍帽麻下反扣在膝蓋上。見老板娘返回來送水,就朝對方,略帶當?shù)氐姆窖酝猎捳f:你小豬殺個呢!阿嬤嬤,錢有給你啊,我說畢有啦,小豬吃完不是。大兵多著咧,說給金平去,我錢不要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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